权柄-第3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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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施展拖字诀,拖得一段是一段,争取一年不交税,起码也要赖掉半年的。
田悯农也不怕秦雷。话说人穷疯了的时候,真地是天不怕地不怕,他还巴不得秦雷把自个打残了,好扔了这堆烂摊子,回家修养去呢。所以即使五殿下极为罕见的低声下气,他也依旧不松口,微微提高嗓音道:“南方的情况微臣也做过些了解,已经恢复的很好了……单单收些田户税,应该承受得起了。”
秦雷心中微微着恼,耐着性子道:“田大人。若是把南方百姓米缸里的每一粒粮食都搜刮出来,确实可以交上税,但你让百姓如何度春荒?若是吃不上饭,饿死人不说,定会大大影响春播麦收,也耽误了你田大人的春税不是!”他久居人上,早就养成了惟我独尊地性子。对下面人地耐性始终是有限的。
听到隆威郡王语气中的尖酸之意,田悯农老脸涨的通红,颤声道:“王爷明鉴,若非实在等米下锅,卑职何苦要逼迫二省民众?可边军俸禄不能再拖欠了,再拖……是要生变得。”
一边的李清也出言帮腔道:“是呀陛下,边军将士身负保土卫国之重任,可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啊!”
大殿里百官心道:好嘛,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却可以随便寒我们的心啊?这也不商量下。就默认又给我们停薪了,还让不让人活了?但经过去年的困难时期,他们也知道国库确实没钱,只好先这么地了,反正大伙也不指着这点俸禄过日子。
秦雷见两大尚书一起朝自己开火,一翻白眼道:“好吧,你们去收吧。”心道:收上来才怪呢。却是有用上了耍赖大法。
每次议到这儿,总会出现僵局,昭武帝都习惯了,便适时出言和稀泥道:“朝廷和地方上各有各地难出。不好统一啊。”一句话定调:别争了,都没什么错,属于朝廷内部矛盾,可以协商嘛。
三人只好拱手道:“请陛下训示。”
昭武帝微微颔首道:“既然是内部矛盾,处理起来需得慎重。这样吧。兵部回去合计一下。给个最低地需求数目;南方两省呢,也紧巴紧巴。给个最高的支付数目。若是还不够的话,户部想想辙补上吧。”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道有没有,昭武帝不愧是十七年的泥瓦匠出身,和稀泥功夫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这番言论看似很有道理,各方利益都算照顾到了。但实际上毛作用也没有,到最后一定是给得嫌多、要得嫌少,奉命补充地说没有,大伙还得继续吵。
但此时三人都觉得还不错,拱手齐声道:“陛下圣明。”秦雷之所以觉得不错,是因为吵架也是一种拖,只要能拖下去,吵一年才好呢。而田悯农也不想过于得罪五殿下,再说他只是个补充地,人家正主还没掐架,他有什么好急的。
至于李清,这家伙觉得昭武帝说得很有道理,已经开始盘算该要多少合适了,却弄不明白这背后地猫腻。
待三人退下,一直沉默不语的武勇郡王出班拱手道:“启奏陛下,臣的假期已尽,特来向陛下辞行。”
昭武帝闻言面色微微一沉,淡淡道:“许了,什么时候走?”
“臣已经与皇祖母辞别,待下朝后立时便走。”
昭武帝稍吃一惊,但很快又耷拉下眼皮,挥手道:“雨田替朕送送他,退朝吧。”………
第六卷 【云诡波谲】
第三五一章 送别叉插
长亭外、古道边、荒草一片片。天苍苍、野茫茫、秦雷奉旨送兄长。
老大还是一身锦绣战袍,足踏履云靴,腰系蛮狮带,威风凛凛如天神降临。但他脸上却写满了忧虑之情:“兄弟,朝廷真要变天了吗?”
秦雷甚至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这么跟着老大到了长亭外,闻言神色复杂的点点头,故作轻松道:“大哥不是向来不喜过问这些吗?”
狼眉一挑,秦雳沉声道:“只要不影响到兵事,我不会过问的……”
秦雷双手笼于袖中,微微皱眉问道:“莫非边关吃紧?”
秦雳点点头,沉声道:“从去年秋里开始,齐国的日子益发好过了。他们边军的欠饷已经基本还清,装具兵器也在渐次更新,士气越来越高,夺回九州的呼声也甚嚣尘上。”
这不是什么新闻,秦雷的谍报司有更详细的报道,但听一位领兵大将说起来,自然格外的真切。“但我们大秦呢?居然开始欠饷了!今年该更换置备的一批武器军马,也全然没了动静。我原本不打算回来过年的,可担心龙骧军的军饷,不得不会回来跟兵部蘑菇,直到昨天才拿到批条。”
秦雳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声音也冷峻起来:“此消彼长间,双方的实力对比也悄然发生变化,若是这种状况再持续下去,不用一年,战火必将重燃。”
秦雷心中微一盘算,轻声道:“大哥说的是……明年开春便有战事?”
秦雳摇头道:“这不好说。现在主动权在赵无咎手里,人家爱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喟叹一声道:“想我大秦开国两百年,何曾如这些年一般暗弱!”说完狠狠一掌击在廊柱上,震落无数灰尘。
秦雷见他没有一丝躲闪的意思,只好也一动不动,任那些草芥尘土落了个满头满面,心道:这不有病吗?
秦雳摸摸脸,扑哧一笑道:“兄弟,你为何不躲啊?”
秦雷也擦擦脸。苦笑一声道:“舍命陪君子尔,好在不用亲自浆洗衣服。”两人像对傻子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经过这一打岔,气氛也再那么压抑了,秦雳轻咳一声道:“却也不必太过担心,毕竟齐国刚刚恢复元气,想供给几十万大军也不是件容易地事。即使赵无咎有心作战,他的军粮器械最早也要明年春税以后,才能储备到位。”
秦雷点点头,轻声道:“明年。海晏河清。”
秦雳拍拍秦雷的肩膀,又震起一片尘土,哈哈大笑道:“知我者五弟也!有你这句话,大哥我就放心了。”
秦雷已经不大习惯别人拍自己的肩头,但面上还是微笑道:“大哥只管放心。”
放下这个心事,秦雳眉宇间的阴霾顿时轻了很多,摸摸下巴上坚硬的短须。朗声笑道:“这样看来,明年春里的大军演就更是重要了。”
秦雷颔首道:“不错,那新鲜出炉的禁军元帅,很可能借着对齐作战一跃而起,成为军方一大巨掣!”若是没有通过战场上的检验,仅凭一次军演而产生一位元帅,便未免有些儿戏了,自然也谈不上在官兵心中地威望与地位,只有沦为军界巨掣附庸的份儿。
而有了一场战争检验成色、凝聚人心、树立威望的话,便有可能从夹缝中钻出来。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这道理即便秦雳一时想不到,他府上那位孙先生也定会适时提醒的。
是以武勇郡王殿下面上清晰刻着四个大字势在必得,口中洪声道:“兄弟,这回哥哥可要拿出些真本事了!”
秦雷呵呵笑道:“兄弟我也不会光做做样子的。”也在自己脸上刻上了踌躇满志四个字。
秦雳见秦雷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温和笑道:“兄弟好志向,哥哥欢喜得紧啊。”言外之意,你小子也就志气可嘉而已。
秦雷剑眉一扬,咯咯一笑道:“不如打个赌,若是谁输了须得答应一个条件。”一年前您去青龙街的大合源看店面时,正是小人有幸接待地。”
秦雷呵呵笑道:“记得记得,”再打量下这老者,呵呵笑道:“看起来日子不错嘛,红光满面的。”钱德孙一边请秦雷进去。一边满脸笑容道:“小老儿年纪大了,没法跟着俺们东家东奔西走了,他便将这招牌送给俺,让俺在别处寻个地儿,再把大合源开起来,也好让伙计们有个营生不是。”
秦雷点头赞道:“你们东家这事儿做得仁义啊,”踏进这两层楼的小店儿一看,虽比不得青龙大街那家气派宽敞,但干干净净、亮亮堂堂。显然打理地极是用心。
一边跟着钱得孙往里走,秦雷一边随口问道:“买卖啊怎么样?”钱德孙有些自豪笑道:“托王爷的洪福,咱们店里的生意好得很,要是赶着饭点过来,一准找不到地儿坐呢。”
待把秦雷领到二楼天字号雅间坐下后,上了茶水点心之后,钱德孙又忙着张罗酒席,吩咐厨子们什么都要用最好的,没有就现出去买。
不一会儿。菜肴便流水价的上来,秦雷稍稍用了几样,觉得不太饿了,便放下筷子笑声问道:“你们东家现在何处?”
“出了十五便跟着沈爷北去了,”一边伺候的钱德孙赶紧答道:“不过三月前一准儿回来。喝口茶,秦雷笑道:“为何呢?”
看他一眼,钱德孙小意道:“这不眼见就要大比了么。俺们少东家也要参加的……”
秦雷呵呵一笑,自然明白这老头在提醒自己,别忘了年前地约定,拿起洁白的口布擦擦嘴,轻声问道:“你们少东家呢,若是在这儿,把他叫过来,孤可以见一见。”
钱德孙一脸心焦道:“俺们少东家往日都在后院读书,只是这些日子也不知上了什么魔怔,一天到晚不着家。说是去参加什么大会,着实让人担
秦雷噢一声,淡淡问道:“还有什么比大比更重要地吗?”
钱德孙回想一下,一脸无奈道:“这不正月里各地进京的举人老爷们,一起赈济过灾民吗……”见王爷一脸感兴趣的倾听,他便打开了话匣子:“这事儿没持续太长时间就完了,可俺们少东家往外跑的却更勤了。据少东家说,他们要凑在一块儿商量什么流民问题。俺寻思着,举人老爷们商量的准是好事儿,可每次他都是气哄哄的回来。还说些……怪吓人的话……”
秦雷笑问道:“什么话?”
钱德孙噗通给秦雷跪下,不停磕头道:“别的俺都不记得了,可是有一桩,俺是记得清清楚楚……俺们少东家说,就是考地再好。也是没希望中进士地。听他那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一点也没抱希望。”说着抬起头来。一脸乞求的望向秦雷,颤声道:“王爷可是许了俺们少东家官人出身的,求您想法帮帮他吧。”
秦雷伸手虚扶一下道:“起来说话,孤王说话自然算数。”
听了王爷地保证,那钱掌柜顿时如释重负,竟然泣不成声地呜呜哭了起来,看来这段时间可把他急坏了。
待他情绪稳定下来,秦雷饶有兴趣问道:“你那少东家为何说考得再好也取不中呢?”
钱掌柜用手背抹抹泪,一脸不好意思道:“让王爷见笑了……俺们少东家说,朝廷已经把名次都定好了,到时候考试只是走个过场……”有些畏惧的看秦雷一眼,见他面色不变,钱掌柜这才放下心来。
秦雷微微一笑,起身道:“叫你们少东家多在家里温书,少往外面跑,这些天京里乱地很,伤到了还怎们参加考试?”告别千恩万谢的钱掌柜,他便离了这大合源,往东城方向去了。昭武帝让他下朝后到文家抚慰,这都日头偏西了还没去呢。
半路却被沈冰追了上来,沉声禀报道:“士子们得了到抄写的名单,现已快速四散传播。据头狼密报,他们群情激动之下,恐怕随时会发生骚动。”他已经接连几天没合眼了,双目熬得通红,声音有些嘶哑,腮帮子也陷下去了,但精神却十分亢奋,身体还不住的微微颤抖,也不知是兴奋还是疲劳所致。
秦雷闻言也有些激动,双手来回搓动几下。终是强行按捺下解开底牌的冲动,缓缓摇头道:“还不到火候,再让头狼压一压,先不要把真家伙抛出来、明天、最晚后天,等最后一根稻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