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浮城-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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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排除这些,我低问:“你从来都是这般理智而没有感情地看待一件事的吗?”
他挑了下眉,并没作声。
我浅笑了下,轻声道:“首先,是导演与编剧瞒着她借了燕归来的东风;其次,不管如何,她都只是个女人,当孩子从身体里流失的那一刻,没有人能体会到她的感受。你明白吗?”
高城顿看着我,淡淡说:“不明白,我不是女人。”
我移转目光,回想江燕最后脆弱而悲伤的表情,心底就不觉压抑。是啊,他不是女人,体会不到那种眼睁睁看着失去的煎熬与痛苦。不知江燕醒来,得知这个还未知的孩子已经离开,会如何悲伤?
江燕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了,脸色苍白如纸,尤其是那绝望的眼神,让我心沉了沉。走近病床,劝慰的话全都噎在喉咙口,因为不管说什么,都难减少一分她这刻的悲恸。
最后出口只剩一句忐忑地问:“你还好吗?”
江燕划转眸看过来,嘴角僵硬地牵了牵,“我没事。夏竹,跟你无关的,是我自己”她说着就哽咽了,我心上一抽痛,握住她的手,却是触手冰凉。本身我就是到了冬天,手脚偏冷的,而此刻江燕的手比我都还冰。
看着江燕眼角滑下眼泪,我没再出声。或许此刻,沉默是最好的陪伴。
等见她情绪逐渐平静时我递过纸巾去,轻声询问:“需要帮你联系他吗?”察觉被握在我掌中的手重重一颤,那双刚被眼泪刷过的眸子露出一瞬惊惶,转而用力反握住我的手:“不,别通知他,我不能让他知道。”
等江燕终于疲累睡去时,看着她脸上残留的泪渍,不免难过。并没听说她有结婚,而今出了这事却不愿告诉对方,有些答案尽然已表。光鲜背后,终是心中有苦的。
走出病房我微怔,“你怎么还在?”
高城抬起眸,视线淡淡扫过我的身后,问:“可以走了吗?”
我轻掩上门后才问:“你在等我?”他的回应是轻哼,并走过来拽了我的手往走廊外走。走出大楼,就看到警车等在那,徐江伦大步走过来,“夏竹,你没受伤吧?”见我摇头,他立即移转目光看高城:“高sir,网站暂时已经关闭,后续该如何操作?”
“既然名声效应如此强烈,那就将这名声压下去。你们守那论坛这么久,还用我教?”
徐江伦挠了挠头,一脸困惑的表情,显然是没明白他意思。
暗叹在心中,一般人要跟上这人的思路,也是挺难的。我出声提醒:“他的意思应该是:一个燕归来出现能引来这么大的反响,那么假如有两个或者多个呢?”
徐江伦眼睛骤然而亮,惊叹出声:“绝!真是绝!让真的燕归来出现时,也让众多网民以为是假冒的对吧。我立刻去申请号,申请它十几个。”
看着徐江伦惊喜地跑向警车,遂又跑回来,气不带喘地说:“对了,忘记一个事了。夏竹,你的画廊最好暂时别开,这次事件怕会牵累到你,等风声过后再看。现在坐我的车,先送你们过去收整下东西。”
事处并不偶然,我们还没到公寓楼下,就接到小童的电话。只是,不是打给我的。
高城放下手机后就侧头对我道:“不用去了,画廊来了一群媒体记者在那守着等你。”我奇怪地问:“谁跟你说的?”他答:“小童。”然后我不说话了,定定看着他。
他也任由我看,云淡风轻的。前座传来徐江伦的干咳声,我移转目光,发现车子已经停下,而车内另外两名刑警也都在默默看着我们。
下车后,听到徐江伦在喊:“夏竹,画廊那边等我们把人驱走了再给你电话。”
也只能如此这般了,远远看着警车停在画廊门外,突然身旁凉凉的声音传来:“你倒是学会曲解我意思了。”我抿了下唇,淡淡地回:“徐江伦虚心向你求教,你却不愿讲述清楚,我只好以我的思路来解惑了。”也真是习惯了他的思维跳跃,在他开口冒这么句话后就意识到他在指刚才我给徐江伦出的主意。
“哼,略懂皮毛就开始班门弄斧。你那种方式,燕归来一招即可破。”
“怎么破?”
“更立意鲜明的案件,或者,当主导手刮起一场飓风。”
心头一震:“你是说它为搏出头,可能会再行借用别的案件来吸引众人,甚至亲自操刀?”
高城微弯唇角,浅声说:“拭目以待吧。”
得了他一句不置可否的答案,很觉无力,但一般他不愿意开口时,想再从他嘴中撬出点什么很难。没一会徐江伦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快步走向画廊,到近处就看到小童在门口张望,看到我们后眼睛顿亮,立即跑过来:“夏姐,城哥,你们可回来了。也不晓得怎么回事,一下子涌来好多人,那些记者又是拍照又是问我问题的,我都按城哥你的吩咐一问三不知,一直到徐警官来,总算是把人都给请走了。”
听到这处我不由问:“他什么时候交代你这些的?”
小童不安地去看高城,小声忐忑地问:“城哥,可以说吗?”他哼了声算作应答,遂小童才低着头像个承认错误的孩子般说:“夏姐,我看城哥连着两天没来,就给他打电话了,后面我们就一直有联络,然后城哥说你跟他发脾气,让我别告诉你的。就在昨天,城哥在电话中说假如今天有任何人上门来找你,然后都不理会。”
小童的倒戈我已没力气去追究,可是,“你早预料到会有今天的情形发生?”我对高城提出疑问。他淡瞥了我一眼,“很奇怪吗?那晚给你分析的你是全丢脑后了。”
身体微僵,确实事件并非不可预料。当那晚论坛事件中星光社冒头时,我为这出舞台剧制作宣传插画的事就成为了隐患,而今隐患变成了明患。
徐江伦从画廊内走出,面色暗沉肃穆,目光定在高城身上:“高sir,刚接到讯报,虎崖山上发现一辆烧毁的奥迪车,车内有一具女尸。”
高城眉眼未抬地反问:“与我何干?”
徐江伦一愣,支吾着说:“局长不是说聘请你为我们青城分局的特级顾问吗?刚局长电话打过来就是想”
话没说完,就被高城打断:“我的承诺只到吴炎连环案结束,后面再有案件与我无关。”
“可是”徐江伦还欲争取,突闻一声尖喊,来自小童,我们的视线都转向她,只见她握着手机一脸惨白,满目惊惶与不敢置信,喃喃出声:“不可能,不会的,一定是错了。”
我走上前拉住她胳膊询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一下就哭了出来:“夏姐,刚我妈打电话来说说在崖山上的一辆烧毁的车旁,警方找到了我姐的身份证。”
“你姐叫什么名字?”徐江伦大步迈近了急问。
而小童已经惊恐地浑身颤抖:“她她叫童子淇。”
我的心沉了沉,从徐江伦脸上已经获得答案,他刚才说的死者正是小童的姐姐。
68。标记再现()
这时徐江伦的电话又响起来,他快速按了接通键,等放下时,目光再次定在高城身上:“痕迹专家在现场获取到一个标记,是刻在案发现场树上的。”
“什么标记?”实在是对“标记”两字敏感,没等高城开口,我就先问出了声。
徐江伦肃穆着脸,“疑似lmk三英文字母标记。已经请笔迹鉴定专家过去了,局长让我们最好立即赶过去。”
这回我也看向高城了,事关小童,又再现英文标记,他不能撒手不管。
见我看他,黑眸敛转回来盯视着我问:“你想我去?”我微垂下眸,把视线定在他下巴处:“只是通知你,假如你不愿上虎崖山,那么就只好由我这个徒弟出马了。”
“徒弟?”高城冷扬了语调,似笑非笑地说:“好似某人在前阵子说师徒关系终止了。”
我偏歪了头,拿眼稍瞄他,“录音为证!是你教我的,用证据说话。”
静默。
旁边的徐江伦一脸莫名,不明白我们在争论什么,就连小童都梨花带泪地怔看着我们。
一声嗤笑打破沉寂,高城突然伸手过来用指尖轻抬我下巴,迫使我微仰视角与他对视,有那么一瞬觉得他行为轻佻,却听他说:“学会将我一军了,很好。至于你我师徒这事,从来都是我说了算,不过,”他轻轻一笑,收了手指,“我吃你这套软硬皆施,走,上山吧。”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我的脸刷的一下红了,然后下巴处似在炙烫。而肇事者已经跃过我走向了小童,顿了顿,又直接跃过走往警车。我反应过来立即上前对小童嘱咐:“你先回家,画廊暂时不用管了。”小童却摇头:“夏姐,我也要去。”
我去看徐江伦,他摸了摸头道:“按照程序家属要到现场去辨认尸体确认身份的。”
既然这样,我环住小童的肩膀也往警车走,徐江伦在侧欲言又止:“夏竹,你跟高sir”微微转眸,见他有些沮丧的样子,我抿着唇摇了下头,但连自己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可他却是眼睛一亮,眼中有了笑意。
回眸间正对上已坐在车内的高城的视线,不是我的错觉,那眼神里淬了一抹凉意。一路开往虎崖山的车厢内气压偏低,似乎每个人的心头都压了块巨石,小童的泪一直没停过,轻声抽噎着。
虎崖山是座未完全开发的山,一般到这12月的寒天,几乎是人烟罕至。沿路往山上开,看着路旁树梢草丛都湿漉漉渗着水珠,心里不由添了层阴霾,昨夜那场雨来得真不是时候。
到了事发地点,刚停车就见张继寒着脸大步走来,略点了下头就直接对高城道:“笔迹专家鉴定结果出来了,两枚标记出自同一人。现场足印被破坏严重,无法采取,法医作了初步检查,暂时肯定尸体为女性,还需等死者家属亲临现场辨认之后确认身份。”
徐江伦闻言指了小童:“我带来了,她是童子琪的妹妹。”
立即有两名刑警过来欲领小童过去认尸,可小童在下车后就似神情恍惚,目光呆滞地盯着那处已被围起警戒线的现场,身体簌簌发抖。我沉吟了下要求:“我能陪她一起过去吗?”
张继瞥了我一眼,沉声吩咐自己组员:“带她们过去。”
等我环着小童的肩膀跨过警戒线时,她的腿就软了,不远处遮盖着尸体一块白布,尤为刺目。而当白布被揭开时,尖叫划破长空,小童白眼一番向后软倒。不怪她如此反应,实在是就连我看到那焦黑的残骸都吓得心头颤动,没错,残骸。
这根本就不是一具完整的尸体,左臂被齐根削断,至于尸身也被烧得几乎成骨架。这要让小童如何辨认?脑中莫名浮出那晚在高城电脑里偷看到的照片,同样也是焦尸,被分解肢体,两相居然有异曲同工处。
小童被掐了人中后缓缓苏醒过来,即使残忍,该走的程序还得走。突然小童一声哀嚎出来,眼睛直瞪着尸体的腿部,哭着说:“我姐的脚在前不久骨折过,钉子还没到时间取。”
众人视线全都移转向尸体腿部,极明显地钢钉冒头在外,有人确认:“是两根?”小童点头,哭得几乎岔气。辨认结束,有女警过来请我们去车里坐,还有相关笔录得做。
我虽然担心小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