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浮城-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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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去忙吧。”
随着话落,两人中之一脚步离去,就剩了一人在门边凝站片刻后就走近我。光线昏暗,又刚好照在这男人头顶,使其脸部沉在阴影中看不清容貌。但是他阴冷的声音听得我轻颤:“醒了?那就起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莫名恐惧在心间浮开,我几乎没有迟疑就手撑两旁坐起身了。但发觉我坐起后与男人的高度还差了一大截,依然要仰起脖子去看他,似有所觉地低头,瞬间僵如化石。
视线以内的身体、双臂、手掌,都小了很多倍。准确地说,这是一具孩童的身体!
“抬起头来!”沉暗的命令在头顶。我呆呆地抬头,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只听他说:“从今天起,你叫a,归我所管。对你而言,只需记住两字:服从。我说的话,下的指令,让你做的事,你都必须无条件服从,明白吗?”
我仍处于呆愣中,但男人已扬高声怒斥:“我问你明白吗?”
下意识点头,对方却仍不满意:“大声回答我,我要听到你的声音。”我紧闭了嘴默看着他,沉默是我唯一的武器,但在对方看来就是一场笑话,男人并没再发怒,只是俯下身凑近我,让我看清了他的样子。浓眉大眼、国字脸,年龄在三十左右,眼神锐利冰冷,不怒而威,我的脑中立即浮出这许多分析。
只见他在将我用眼神凌迟之后,才缓缓道:“看来你还没明白,不过不要紧,接下来会让现实教会你什么叫服从。”他直起了身,在他回转头时我突然不受控地开了口:“我不叫a,我有名字,叫小囡。”
“小囡?”他毫不客气地嘲笑,“你会知道在这里不需要自我。”
门被重重阖上了,只剩我一人静坐在内,如坠冰窖。并不是真倒退到无知年代,除去最初的震惊,之后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又遁入了画影空间,而这次视界回到更早时。
抬起手掌细看,这应该只有三四岁孩子那么大吧。
联系刚才听到那两人的对谈,几乎立刻就判断出这是在盛世尧走后,只是让我惊愕的是我被虏居然是因为身体里有他的血!也就是说他们本身的目标是盛世尧,但在衡量形势之后始终没敢轻易对他下手,故而将目标转移到了刚刚被他换血救下的我身上。
心头一凛,脑中不可控制的浮出某个念想。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我与盛世尧萍水相逢,即使有那一饭之恩,也不至于要用血来报恩。那么在当时情况下,最合理的解释是转移视线。处于衰老状态的盛世尧,很可能是他最虚弱的状态,以他的敏锐不可能发觉不到有人在暗处跟踪监视着他,所以在一个适当的时机,也就是我的出现,成功将这群人的目标转移到了我身上。
这是心理术的反推论法,我倒并不觉得有被出卖的愤怒,或许调换身份我在那种情形下为求自保也会如此做。就是感到无奈,兜兜转转,原来促成我被掳劫从此改变人生的人,居然是他。有句成语叫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的血让我遁入这条不归路,也因此我才会遇见高城,更在关键时候救了他。否则我与高城就是两条平行线,也或者我早就死于那场疫病。
想通这点后,我不再去纠结前事,认真思考起现下的处境。但转念又明白我的处境是定好的,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早在过去的二十几年前都已成事实,而今我只是通过梦中画影进入自己的视界里来看待,是当事人,也是旁观者。故而哪怕是刚才我在意念间对那个冷酷威严的男人不语反抗,也只是当时的我做出的一种行为。
那个男人,应该就是我第一次梦中画影看到十岁左右的自己,而遁入视界的主人吧。那时候我就已经有了对照片捕捉影像的能力,即画影已经成型,那么根源就是在这几年时间里。会是因为盛世尧的血吗?我生出了这念。他们是因为这而将我掳来的,很大可能会在今日之后对我做些什么,要不然就失去了掳劫的意义。
但我忧虑的是,依照以往画影经验,要么就是从梦中醒来,要么就是影像跳跃而过,一些关键的东西也随之流失了。
门在静思中再次被推开,还是那个男人站在门外。似乎还是夜里,明明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那双特别森寒的眼睛直直盯在我脸上,良久之后他才开口:“得到教训了吗?”
我微微一愣,不明白他话的意思。
却听他又道:“这是第一次,就暂时饿你三天得个教训,若有下次不会这么简单。”他扬手而掷,什么东西滚在了我脚边,我的眼珠本能地转动去看,发现是一块干饼。再抬眼时男人已经背转身,冷冷丢下话:“五分钟后,我要在外面看到你。”
我在失神,不是因为男人刚才的话,而是我明明是坐着在那沉思的,这会居然是蜷曲着躺在地上,并颤颤巍巍地伸手去够那块饼。饥饿之后追寻食物是人之本能,我将干硬的饼塞了满口,钝钝地想:这次的画影与前几次不一样。或许时光也虚晃而过,三天只不过念转的瞬间,但是轨迹却没跳跃。
不足五分钟,我就把一大块饼都塞下了肚,因为没有水干噎在胸口,一面用拳头捶着胸一面连滚带爬地出了那扇门。出去了才发现天已蒙亮,并不是夜里,但因为一棵苍天大树刚好遮住了半边天,从而使得屋前昏暗如夜。
男人就站在树下,背影萧条。听到我的动静时,他回转过身来,俯视的眼神在我而看带了轻贱,因为我这时趴在地上的样子狼狈的像一条狗。真不是我要对自己羞辱,是当满嘴都还是干饼的硬碎屑,手脚却完全无力地在拼命爬出门,甚至这时都没有力气半抬起身,只能趴在地上气喘如牛时,就觉渺小如我,低到了尘埃。
男人踏步到我跟前,居高临下逼视我,抬起手腕看了眼老式手表,才面色肃沉地道:“这次你总算听进去了,在规定时间内出来。只是你现在这姿态我很不满意,站起来!”
命令一下,我双手就开始奋力撑地,只是手臂在颤动,尝试了几次都还是跌回地面。余光里男人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就只是冷眼旁观着。不知跌了多少次,我终于从地上爬起,哪怕脚抖如筛子,也一脸倔强地站直了腰。
男人的嘴角疑似嘲讽地勾了勾,再一次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耗时一小时又十三分,这时间会扣在明天晨起里。现在我说下日程安排,每天早上五点我要看到你出现在这里,迟到一分钟就绕跑这场地一圈,没有时钟来给你提示,全靠你自己掌握。我为你上的第一课,叫时间。”
我不知道当时还属幼儿的我了解这其中的意思不,而此时我听了只觉愤怒。没有任何时间度量工具,你要一个四岁孩童如何来分辨何时是早上五点?另外,他说刚才我从地上站起来一共耗时一小时又十三分,要在明天扣除,那等于是明天必须得三点四十七分就到这处。
未经后事,我已预见了惨淡。
因为我是在梦中画影,自不会真的重新演绎过往,但感受却是真的。筋疲力尽倒在床上,再昏昏然地睁眼,惊慌失措地一骨碌爬起,跌跌撞撞冲出门,心凉了一半,男人已经站在了那处。尽管天沉黑如墨,但他也残忍地开口:“不算晚,正四点,迟到了十三分钟。去吧。”
我站在原地不动,他冷笑:“多一分钟就是多一圈,超过二十圈,你今天可以不用再吃饭了。”对于一个孩子,最现实的打动仍然是食物,坚持不到两分钟我迈开了沉重的腿。
272。画中影(2)()
但看似不广的场地,对于我而言却如无法跨越的一座大山,尤其是在饥寒交迫又浑身酸乏下。不知跑到多少圈,我跌滚在地,手肘和膝盖处的衣物直接撑破了,疼得我倒抽凉气。这个中午我依然没有吃到饭,因为男人告诉我:不懂得平衡资源的人,不配活下去。
有那么一刻,我都想把拳头砸过去,让一个四岁孩子去理解平衡资源?但我强忍住这冲动。因为拳太小,砸出的不是力量,而是惩罚。另外,我也干涉不了自己的这段过去。
一直到临睡前我才又领到一块干饼,饿得前胸贴后背,但在男人的目光下,我只紧紧拽着饼并没放进口中。他丢下一句:“很好。”就转身离开了。等竖着耳朵听那脚步声远去后,我才狼吞虎咽,就着水一起没一会已经半块饼下肚了。但就在准备再咬时,我顿住,默默看着饼,最终把它用纸包了包,贴身藏进衣服里。
这一举动令我感到惊异,那么小的我居然真听懂了男人的话!不但如此,一觉过去醒来,我推开门目光循过全场,不见有人影,安静地自己走到了树下。等到男人踏着沉重的步子而来,看到已在树下的我时,眼中一闪而过惊异。
我的心情变得愉悦,甚至有些傲娇。不管出于是孩童的我的心理,还是我本身的,连着两次与这男人会面都被践踏如泥,终于这第三次可以扬起头看他了。
虽然我仍然被他命令绕着场地环跑,但不再担心中午会挨饿,因为食物就贴身而藏。影像开始飞转,大多数都是我按照男人的命令在训练增强体质,原本瘦弱的小身体也慢慢强壮起来,偶尔还会被惩罚,但因为懂了那句“平衡资源”,再没挨过饿。
驯服,似乎是我生存唯一途径。也不知是本身的我就呆板木讷,还是说话不太流利,几乎就不怎么开口,自从被命令唤男人长官后说得最多的只有:“是,长官。”
我渐渐认命了,这一次的梦中画影比任何一次都长,它不会从中打断,也不会一下跳跃到另一个时空,至多只是加快了时间进程,让我犹如看电影按了快进。
其中有几次来过一个中年男人,听声音就是第一次与长官说话也可能是掳劫我的那人。他每次来都拿在我看来是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我,然后与长官窃窃私语,但最终什么也没做就离开了。以我现时的行为逻辑判断能力,可看出这个人眼神中透着目的,而且与我有关,但离去时嘴角耷拉,显然是没有达成所愿。
但最近一次中年男人离去前深看了我一眼,让有着成年心智的我看到后感觉心跳加速,那人的眼神里写着:志在必得。所以当我被长官命令跟着那中年男人走时,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预感等着我的绝对不是件好事。
中年男人将我带到了一处空地,那里站着两个人,一个身着白大褂,我第一直觉想到了一个人李博士。他们中自然没有李博士,这是在二十多年前,李博士只比我年龄略长,这时他也不过是孩童或少年,就是不知是否受了那苍白颜色的影响,感觉气息十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看着我的眼神,带着森冷。
而另外一个则是穿了蓝大褂,有些像现代手术房里医生穿的那种。同样的,那看过来的眼神让我感觉颤栗,就好像看着一件死物。
我的注意力被摆放在他们脚边的一只医用箱子给吸引,那要比寻常见的更大。
白大褂开口:“就是她吗?怎么这么瘦弱?”声音沙哑低沉,像是从老旧的收音机里播放出来,还夹杂着细微的电流声。
中年男人回答:“是她,我亲手抱回来的。刚来时比这还要瘦,现在被庭哥驯养了半月已经壮实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