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地府的上仙-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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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成王也欣赏这位年轻的上仙:虽桀骜嶙嶙但也能谦恭下士不矜不伐,虚心接受他人建议,去除自己的想法,才德俱全。
卞成王对锦华的话回以一笑,算是达成共识了。可锦华要弄清楚:“卞成王,晚辈还是不明白,你为何如此不惜一切地帮助小卉?仅仅是为了让我和她成眷侣吗?”
锦华的怀疑不无道理,卞成王要给个合理的理由才能让他完全放心:“我和小卉如师徒一般,我不希望她用远埋没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府中或者沉落在那无休止的轮回里。幸好遇到你对她有情意,那再好不过,我相信小卉将来不亚于任何一个上仙。所以现在自然要帮助她。”
师徒情谊——这番理由足够了,锦华还想问“你们并没有以师徒相称”,但觉得这样太啰嗦婆妈了,人家卞成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不要再紧跟不休了。
现在的重要问题是如何帮小卉度过接下来的一个月做公堂的日子,锦华请教卞成王:“晚辈请问卞成王,小卉坐公堂的时候,要如何在旁协助她?”
卞成王略眯眼笑,显眸中深邃:“锦华有见经识经、辨日炎凉之才,何须老夫来拙言?”
锦华略微点头:“晚辈知道了,在公堂上不帮助小卉才是帮助她,若是插手帮她,反会弄巧成拙好事错办。”
“伏邪君,属下该去修行了,就不多说了。”卞成王满意地点头,向公堂外面唤着:“北殿各差进来继续各自差务。”
外面的木小卉在紧急地踱步来回呢,一下抿嘴,一下蹙眉,伴着踢脚,好似前面有个蹴鞠,这哪像个要坐公堂的样子啊?根本是被家人骂了的女孩啊。
她其实是担心锦华和卞成王,更深入的说,是担心锦华,他虽与卞成王没什么交集,但每次他都会因她说道卞成王而板脸。他那火脾气,不知会对卞成王怎样?说来也奇怪,卞成王留锦华说话干什么?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哎呀?该不会是卞成王交代锦华要好好照顾我吧?那真是多余,锦华自然会对我好,卞成王这么做捅破了这层纸,倒是让我害羞了,嗨。
到此,也只能这样了,只要卞成王和锦华不起冲突就好了,随他说什么吧。
现在要回北殿公堂了,木小卉还迷昏着不小心撞到了陆判,她赶紧行弯腰礼:“属下莽撞了。”
却看这陆判眼眸够阴笑的,回她一句:“木小卉要替代卞成王坐公堂了,何须向本判官致歉?”话语中的尖酸难忍。
木小卉按礼回道:“陆判本就是属下上级,亦是前辈,小卉撞了陆判,致歉是应当。”
一段官场话,说来本不辛苦,只是太过虚伪,感觉心闷,且木小卉对陆判没有好感,不愿看他那高高在上的双眼。木小卉记得每次的追魂牌都是陆判发放的,每次木小卉拿着收魂牌收魂之后,都如散魂失魄了般,久而久之就把这恨归咎于陆判了。
但木小卉明白:这发放收魂牌的事不是陆判安排的,他只是代为发放,更不是卞成王,而是地府更上层的地只决定的。
木小卉一直奇怪为何这小事会由地府上层做决定调整。但现在不必想这个,且看锦华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才好。
进了公堂,却意外见到锦华一豁然开朗茅塞顿开样,望着自己颔首点头笑意不觉。卞成王则在旁向众鬼差宣布:“方才伏邪君对本王教授一些修行秘诀,本王即将闭关。尔等且帮助木小卉处理好北殿一切事宜。”言讫,走出北殿,路过木小卉,颔首含笑鼓励。
众鬼差恭送:“望卞成王修行有果。”
木小卉心里念着:卞成王谢谢你。
再看锦华,他也是很乐意地恭送卞成王。木小卉这才放下心来:还好锦华没闹出乱子,那就算是他和卞成王或者卞城王对他说了那日的桃花雨下之事,无妨,总归是都要知道的。现在暂且盼锦华帮助自己审案吧。
木小卉走向公案,路过锦华身边,却听到他低言:“小卉自己处事,我只会在旁听审,并不是不帮你,只是现在不宜公开助你。你要体会卞成王的苦心。”
怎么一向爽快干脆利索的锦华说了这一段用心良苦如长辈的话啊?看来他是听了卞成王的悉心教诲了。只是他为何不肯当众帮我?这也是卞成王的意思吧?
暂时想不清楚,木小卉就将疑问放一边,反正卞成王为自己所做得决定不会错。她走向了公案后的交椅,慎重地呼吸了一口气,恭敬地坐了上去。从现在开始,她,木小卉是北殿的主人,要开始审案了,她有决定阴魂命运的权力了,重任在身,不可有一丝懈怠。刚才卞成王腹语对她说的话还牢记在心呢。
不过好奇的木小卉还是先观察一下这来回多次的北殿公堂吧,其实这就类似人间的衙门啊。两侧各九个执棍鬼差,凶眉煞眼,给这原本就晦黑的公堂加了多许胆战心噤。左侧是陆判的书案,他兼了判官和主簿职位,要将审案过程,三曹对证全部记录下来。若是卞成王有其他公务在身,陆判就要替代卞成王行审案之职,所以陆判是坐过公堂的。
而现在,看他表情喷火,收纳不住,那定是在嫉妒吧,一个追魂令本在他之下,现在却一跃而上成了他的上司,他定是一时难以接受。木小卉想对他说明真情,让他不要这么难受,可这真实情况怎能说出啊?
罢了,自己只要一个月坐公堂即可,很快就不要看到陆判的嫉妒眼神了。
再看看公案上:生死簿、桃木笔、令牌桶、惊堂木都一应俱全。
第五十六章 木小卉坐公堂()
好了,木小卉现在就像是县令爷了?呵呵,真好玩,哦,不,不是玩,这是决定阴魂命运的事,更是决定自己和锦华命运的事,记得要认真再认真,按卞成王的腹语:惟日孜孜,无敢逸豫。
锦华也是按卞成王所建议,坐在左侧听审,但必须保持沉默,不可插手木小卉的审案,否则有偏袒她的嫌疑,这样可不好。于是一切全看木小卉的发挥了。
她依旧着那身白衣蓝裳月华裙坐在公案后,不够有震慑力,明艳不可方物的她与这黑晦的公堂极端不和谐。但这不妨碍木小卉审案,她照着阴司律,左手托生死簿,右手执桃木笔,公正亚明铁面无私,但是锦华看来,他心深处的小卉是娇面无私,爱地甜腻了,在公堂上也这般爱香袭人。
凡事不会一直这么顺利,接下来的一对阴魂是一对违逆父母之命私定终身而逃婚的夫妻,他们是私自拜堂成亲的,从此在人间过着夫唱妇随的生活,因一次灾祸而双双归西。
“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好浪漫好勇敢啊,也不知这对夫妻是怎么背着众人的唾骂而活下来的。
木小卉此刻有些沉醉在他们的爱情中而不能自拔,手中的桃木笔都放下了,不愿勾去生死簿上他们的名字。旁边的陆判也不说句话,就等着她出丑。不过锦华在就不用担心了,他“嗯”地咳了两声重的,让木小卉注意一下此时此景,不可幻想。
木小卉正定一下情绪,压下那爱感动地要溢出的泪,然后看生死簿:男陈萼,女余蕊,陈萼之姐和余蕊之兄本为佳偶却早逝,留下儿女一双,而陈家和余家早为陈萼、余蕊各自定了亲事,但陈萼、余蕊二人违背父母之命,私定终生,逃离家乡,不供养父母,不照顾亡故兄姐之子女,是以有忤逆犯上不孝之罪,无故友恭不悌之错,抛弃侄甥不抚之过,私定终身不礼之误。总其四失,乃不孝不悌不养不礼。
看了这生死簿,木小卉思虑着如何给他们量刑,若是按生死簿上所说他们抛弃父母和侄子外甥,那确实是最大无比,但是他们那是为了寻得一生真爱啊。
此时,陆判进言了:“木小卉,按阴司律,陈萼余蕊犯有不孝不悌不养不礼四罪,忤逆尊长,应当推入黑绳大地狱,受倒吊、挖眼、刮骨之刑;刑满即送叫唤大地狱,用锯分尸;刑满推入恼闷锅地狱;刑满则改头换面,永为畜类!”
木小卉心中对阴司律是有数的,她何尝不知陆判所言均为阴司律所载,毫无漏洞。可她总是觉得陈萼同余蕊不该就此永为畜类,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啊,只因家族不同意才私奔私定此生,若全按阴司律来量刑处决,实在不近人情。
木小卉烦躁地翻阅着那背了多遍的阴司律,想着这棘手的案子,看着右侧椅子上的锦华,望他可以给自己一点建议或给陈萼余蕊特赦。可是锦华抿嘴瞑眼,稍作摇头,示意自己不会帮忙,小卉要自己去面对并合理解决此事。
木小卉也只有自强自立起来,她觉得这是锦华给她的考验。半晌,她却没能想出好主意为陈萼余蕊改变来生命运。桃木笔在手中晃着,生死簿和阴司律在手中交替换着,却并未看一眼,只透出她心中的犹豫不决。
公堂左侧,陆判在不断催促木小卉量刑判刑,他仗着自己资历深厚,就这么公然不顾木小卉颜面。木小卉也不计较。而公堂之下陈萼余蕊已经不断请求“青天阎罗王”“我两有不得已的苦衷”
哎,这阴魂,谁没个苦衷呢?木小卉叹着,眉心都蹙成了一个“川”字。看那跪在地上的陈萼余蕊,一个白面书生,一个秀外慧中,实在是再不过美好的一对啊。
倏地,木小卉想到他们前世,坐直了些,努力恢宏着的声音中夹杂着更多的是稚嫩,却满是清楚明白:“陈萼,若让你在忘川河中受千年煎熬之苦等待来世同余蕊相遇,而余蕊却在人间享受清福承恩寿德,你可愿意?”
陈萼没有任何夷犹:“情之所系,爱不另与。若为伊人,千年何惧?”果真口出良言。
木小卉点头赞道:“陈萼,好志气,不愧为男子汉!”继而问余蕊:“若让你在忘川河中受千年冰冻之苦”所问的内容与陈萼一样。
而余蕊的回答也和陈萼夫唱妇随咏诗歌:“今夕何兮,见此良人。若为君顾,沉吟至今。千年冰冻之苦,愿为一面之缘。”
在此地府也能吟咏诗词,算这对夫妻在世时苦中作乐,有情饮水饱。这般的忠贞不渝,誓无二志,谁忍拆散这对鸳鸯呢?
木小卉脑海中已渐酿出拯救方法来,一拍惊堂木,拍痛了自己的手,忍着,依旧严肃问道:“陈萼余蕊,既然你们有年少十年恋情,十载夫妻缘分,那可愿写在本官所言‘忘川河千年之苦’的誓言书上署名画押,证实自己对对方的忠贞吗?”
“愿意。”他们异口同声。
“很好!”木小卉大手一拍,不对,小手一拍惊堂木,又拍痛了手,忍着道:“你们就这般各自写一份誓约书,名为‘忘川河契约’,然后署名画押。”
木小卉胸有成竹但众鬼差不知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锦华看她莹亮炯炯的眸子,相信她已有计谋安顿这两情侣的来世,而陆判却还在催促着木小卉判刑,似乎他陆判才是这公堂上的殿主。
木小卉不急不忙问道:“陈萼余蕊,对你们的不孝不悌不养不礼四罪,承认吗?”
“虽是不得已犯下此四错,但我夫妻二人愿为此接受刑法。”陈萼回答。
木小卉这就更欣喜了:“好,那本官如此量刑,按阴司律和方才陆判所说,你们要经历黑绳地狱、叫唤地狱、恼闷锅地狱之苦,方能投胎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