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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静州往事-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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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侃一阵,诸位大哥级人物放过了刘建厂,一边打牌,一边谈生意。美女们小鸟依人地靠在男人怀里,“老公、老公”乱叫。刘建厂站在旁边看着听着,满腹郁闷。

    在屋外抽着烟,看村民剖猪,刘建厂觉得自己很失败,离开工厂前他就开始混社会,混了三年时间,他还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靠收保护费、帮人守场子找几个小钱,动辄还提刀拿枪和人血拼,喜欢个学生妹,还被学派打了一顿。静州有句古话,条条蛇都咬人,乌梢蛇不咬人还吓人。刘建厂以为混社会很快就能找大钱,能过上自由自在的上等人生活,谁知入了道才明白道上一样讲规矩,一样困难重重。

    砍翻大头柳以后,刘建厂在静州江湖上混出了小名气,他自己还颇为自得,谁知在各位大哥眼里却仍然不入流。他暗道:“打架凶,讲义气,在这个时代已经过时。收保护费,看场子,都是吃力不讨巧的事情。要想混出头,就必须得有自己的生意。我不能光想不做,明天,明天就开始行动。”

    “做生意”的想法并不是从石头缝里迸出来,这两三年来他一直都在想着这事。想法如种子,在合适的温度和水分之下就会发芽,看似偶然,实则必然。

    刘建厂脑子里就有一门现成生意。他的三舅住在大河边上,以前承包过采砂场,如今在家闲着。半年前,三舅特意找过他,想让他带人将一户外来采砂主赶走,答应事后给兄弟们酒钱。当初他满口答应了此事,没有在意什么酒钱。今天受了刺激,他开始朝另一个方向琢磨:“我是道上的生意人,以后办事就要讲道上规矩。我帮三舅抢了砂场生意,不能给几个酒钱就打发,要入股分钱。”

    想着要从三舅生意上刮钱,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心理负担,随即想到:“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们打架风险挺高,说不定就会致伤致残,总得有回报吧。”

    胡哥打完麻将,赢了点小钱。大家都没有计较输赢,只是图个乐子。当回锅肉、血旺粉肠汤、粉蒸肉从厨房端出来以后,大家在堂屋品尝最新鲜的农家猪肉。桌上有几瓶洋酒,是许哥从夜总会柜台上带过来的。昂贵的洋酒倒在农村土碗中,和老白干也就相差不大。

    吃饭时,按照农村老规矩,几个漂亮女子全被赶到侧房。

    江湖中人讲究豪气也讲规矩,在座之人以刘建厂实力最弱,他拿出梁山好汉的架势,不停地敬酒、碰酒,最终喝吐在堂屋。

    许哥在一旁笑道:“可惜我的好酒,一瓶好几千,就被建娃吐来喂狗。”在呕吐中,这句话如烙铁一般,牢牢地印在了刘建厂的脑海深处,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三章抢夺砂场() 
元旦前三天,刘建厂回到外婆家,找到三舅,关门谈生意。

    刘建厂离开以后,三舅妈进屋,道:“事情谈好没有?”三舅憋了半天,道:“这个兔崽子,心黑得很,他要入股,否则让我们自己去赶人。亏小时候我带过他,翻脸不认人。”

    三舅妈没有听得太明白,道:“他要多少?”

    三舅黑着脸道:“他不要钱,要入股,要两成干股。”

    三舅妈骂道:“两成干股!太黑了。做点事,给两三千块就行了,你是他亲舅,他还要狮子大张口,我们不干,凭什么我们起早贪黑像狗一样做事,他们坐在家里就捡便宜。”

    三舅不停地唉声叹气:“不做生意,我们那条采砂船就要废掉,怎么还贷款?我们家里没有当官的,小辈里就看刘建厂还有点名堂,少赚点就少赚点,总比一点都没有强。”

    三舅妈知道这个道理,总觉得胸口堵得慌,出门走到河边。自家采砂场去年被吊销了证照,该找的关系全都去求过,仍然没有把吊销的证照恢复过来。置办采砂船费了老鼻子力气和全家钱财,若是白白烂掉,连棺材本都要亏掉。刘建厂能拿下采砂场,自然是好事。她想起在河边起早贪黑打砂的穆老板,又觉得于心不忍。

    在河边站了一会儿,她的心又硬了起来。穆老板本是茂云人,家里有关系,所以才能到静州采砂。有关系的人自然不会走上绝路,自己家再不想办法,真的就要走绝路了。

    元旦前两天,刘建厂按照三舅给的信息,带着相机来到茂云市,在茂云市一所中学里,找到一个姓穆的中学生,给他照了三张相。

    元旦前一天下午,刘建厂带着麻脸、光头、包强和大刘二刘等人,前往大河边。离开主公路,沿着一条机耕道走了十来分钟,远远见到一条采砂船。此时天近黄昏,一对中年夫妻在河边煮饭。

    刘建厂带人走到采砂船边,二话不说,先将小板房拆掉,饭锅直接被扔到河里。

    “你们做什么?”五十来岁的穆老板去拿菜刀,被三个棒小伙子按在河滩上,不分青红皂白揍了一顿。

    刘建厂将砍刀架在穆老板的脖子上,道:“穆老板,从今天起,你就从采砂场消失,采砂场给我。”

    “这是我的采砂场,凭什么给你们?”穆老板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愤怒,眼中喷着火,前些天有一男一女两个本地人来到这里,开口就要买这个采砂场,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刘建厂如狼一般恶狠狠地盯着采砂场老板,道:“给你两千块钱,采砂场转让给我。”

    穆老板甚是倔强,道:“上次有个老板出十万,我都没有卖,两千块钱,你抢人啊。”

    刘建厂用脚踩在老板的头上,道:“再问一遍,转不转让?”

    “要命有一条,转让不得行。”

    刘建厂不再说话,弯下腰,将老板拖到河边,将其脑袋按在水里,道:“今天你必须答应,否则把你绑了石头扔到河里去。”

    浑浊的河水潜藏着许多暗流,穆老板没有撑多久就感受到了死亡的挣扎,他拼命挣扎,渐渐失去了力气,在意识就要模糊的时候,被人从水里扯了出来。

    穆老板吐了一会儿水,大口喘着粗气。刘建厂上前抓着采砂场老板的衣领,“啪、啪”地扇了几耳光,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写个收条,就说收到十万块钱,转让采砂场。我跟你说,今天不写这个条子,你们全家都走不脱。”

    采砂场老婆亦被拖到了河边,头被压到河水边上。采砂场老板流着眼泪和鼻涕,大口喘气,仍然不屈服。

    “写条子。”

    “不写。”

    “写不写?”

    “呸,不写。”

    刘建厂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道:“你看看这是谁的照片,听说他成绩还不错,很乖的小娃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就太不划算了。”

    穆老板见到照片中人,立刻就哑了,他们中年得子,四处奔波做生意都是为了这个儿子,儿子是他们的致命穴道,此时被点了穴,作声不得。

    刘建厂冷酷地道:“采砂场我是要定了,如果不签转让协议,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怪不得别人,谁让你们要钱不要命。我们再一把火烧掉采砂船,到时你们人财两失,血本无归。”

    穆老板夫妻俩眼泪汪汪地同意了签转让协议。

    原计划中,刘建厂准备给个两三千块钱,拿出砂场转让协议,看着面色惨白的穆老板,改变了主意,道:“签了协议,马上就滚,一个外乡人跑到八里乡来赚钱,门都没有。明天把你的那条采砂船弄走,不弄走,一把火烧掉。”

    等到采砂场老两口离开以后,包强担心地道:“老大,他们会不会带人来报复?”

    刘建厂不屑地道:“我问清楚了,他们两人是外乡人,根本没有人会帮他们。有个侄儿在市国土房产局当办事员,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麻脸看着简陋的采砂场,道:“我操,这里完全是原始社会,纯粹找点力气钱,老大,我们拿到采砂场没有什么用处。”

    刘建厂道:“前面河道还有几个大砂场,位置更好,那些人都是本地的土老肥,我们不一定吃得下去。等到实力强大了,垄断这条河的采砂业,我们就发大财了。”

    河滩上一片枯黄的衰草,河风如刀子一般割人。刘建厂一伙人坐在火堆前抽烟。刘建厂对麻脸道:“你去找几个用砂的工地,让他们只能用我们的砂,等有了原始积累,我们再买设备,把采砂的事全部抢过来,到时开奔驰宝马,玩漂亮女人。”

    光头看着荒凉的河道,道:“这个地方拉屎不生蛆,谁能在这里守着,我们几人不行。”

    刘建厂道:“我三舅以前经营采砂场,生意交给他来做。光头和麻脸你们几个人负责联系建筑工地,每一吨河砂,在三舅给我们的价钱上,再上涨七八块钱。你别小看这个采砂场,一年出个七八千吨,我们差价就有好几万,比收保护费强得多。多弄几个砂厂,我们几兄弟就发财了。”

    在谈论采砂场美好前景时,刘建厂打了埋伏,三舅的两成干股将由他自己一个人独吞。

    没有费吹灰之力就成功占领一个砂场,这让刘建厂再次深刻地领略了暴力的威力,他带着包强、麻脸等人来到三舅家,吃红烧狗肉,喝着从酒厂打出来的原度酒,六人仿佛过上了梁山好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

    元旦,穆老板带人将采砂船弄走,穆老板老婆回茂云,为儿子办了转学。

    同一天,从省城实习归来的杨红兵到静州刑警支队报到,报到那天,亦是小钟烧烤开业之日。

    陆军接到电话,从昌东县来到静州,同行的还有刘红。

    临行前,陆军给昌东县建委办公室打了电话,以组织部领导的名义要了一辆桑塔纳。组织部是干部的娘家,娘家人偶尔用公车办私事,自然是小事一桩,县建委将最新的一辆桑塔纳调了出来,供陆军使用。

    陆军坐着桑塔纳来到静州市委组织部,将一个原本可以邮寄的表格放到组织部的文件交换箱里。又借着元旦之际,悄悄来到组织部家属院,到静州市干部科科长家里坐了一会儿,走时留下一个红包。虽然只有五百元钱,足以表达陆军的小小心意。

    干完正事已接近十一点,陆军来到小钟烧烤。

    打开车门时,陆军用双手抹了抹头发,将黑皮包夹在腋下,站在车边左顾右盼,感受到众人目光以后,这才慢条斯理走进小钟烧烤前厅。

    静州小钟烧烤与昌东小钟烧烤相比,前者是阳春白雪,后者是下里巴人,除了名字以外,从装修到菜品皆有质的变化。餐厅分为上下两层,上层全是雅间,以中餐为主。下层是大厅,除了中餐餐桌以外,还开辟出十个烧烤台,可以自主烧烤,也可以由服务员烧烤。

    二楼,黄山包间里,王桥、刘红以及另外几个中师同学围坐在一起。除了陆军、杨红兵和王桥以外,多数同学仍然在各个小学教书。陆军进屋后就迫不及待地对王桥道:“蛮子,你搞什么名堂,怎么读起复读班?”

    王桥自嘲道:“我现在是下岗失业人员,考大学是为了找饭碗。”

    陆军落座后,从黑皮包里拿了一包红塔山,散给王桥一支后,自顾自点燃,道:“蛮子,我帮你算了一笔账,你在九五年考大学,如果考上本科还要读四年,从大学出来已经是九九年,那时我已有七年工龄,到那时,我的本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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