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人上路-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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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生死,生不如死,所以也就不思生死。
尽管有这样残酷的刑法威胁,惑月却还是触犯了天一教的教规。落入崖底实在是可怕,她拼尽所有往外逃以为离开了天一教就没事了,但没想到教主养育那些巨鸟并不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它们还有一个重要的使命——追捕叛教的蛊女。
蛊女只要活着就一定会受伤,伤口中流出的血腥味无论相隔多远都能被巨鸟捕捉到。惑月随身携带的火蚁就是为了在伤口形成的第一时间阻止血液流出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厌倦了,如游魂一样飘荡在世上的日子索然无味。
她开始不在乎血液是否会引来巨鸟,任意妄为。直到今日的翻皮,药草的味道掩不住的浓重的血腥味终究还是引来了巨鸟。
“算了,白一生。你走开。”惑月站起身来。她此时半个身子泡在药桶里,起身时水淋漓而下。
“不”
就在这一瞬间,一团光晕突然在昏暗的屋中炸开,那一刹那光芒仿佛闪电一样照亮了整间屋子。光只有一瞬间,但惑月仿佛看到那道光从最初的一个亮点绽放到极致的每一个瞬间,那样夺目的幽蓝色映在她的眼瞳里,经久不散。
那道光刚刚炸开的时候白一生也愣住了,但紧接着他看到揜日又一次褪去了黑色的外壳,如同浴血的凤凰抖落被烧焦的躯壳,灵魂跃出焦灰再度重生一般。
凛冽的剑气在巨鸟的腹部炸开了一个洞,原本硬如磐石的它此时竟如此的不堪一击。从伤口中溅落的内脏和脓水散落一地,在一片狼藉中,白一生挥起了手中的揜日。
一剑破空而出,剑气如水似光,斩落了巨鸟的那只脚。
脚爪滚落时白一生才发现,那生着五指的脚爪中握着一团小小的,不断跳动的心脏,失去心脏的巨鸟抖动着瑟缩在地板上,涣散的眼神里带了些惊恐与哀求,它的身体和心脏一起抖动着,渐渐的都失去了生气。
此时此刻白一生才放下了心,那口气一松,手中的剑登时脱手插入地板之中。他愣在原地喘了会儿粗气,才笑着回头道:“好了,没……”
剩下的两个字,生生哽在了白一生的喉咙里。
月光透过被巨鸟撞烂的屋墙蔓延进了屋子里,白一生晶晶的看着身后的惑月。她半个身子露在木桶外,身上不着丝缕。她额前的头发散乱的垂在脸上,尴尬的露出半个微笑。
她身上的皮肤,从左脸脸颊开始被剥落下来,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半张脸还有脖颈一下的所有肌肤全都不见,那半张人皮正飘在水桶之中。惑月的血肉里隐约能见到些白色的小点,一只一只在肉里蠕动着,水面上还有更多这样的被挤扁了的小虫,飘荡在水面上像一层细密的白色的泡沫。
又有一只虫从惑月的脸上钻出,它露出了半个身子,还未站稳,却突然被一滴从脸颊上落下的水花儿打翻,滚落进了木桶之中。
不知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慑住了,还是一场恶战之后的无力,白一生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两人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屋里静的有些诡异。屋外,木木从林潼的毯子里钻出脑袋,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一下的时候,屋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尖叫。
那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伴随着木桶被打翻的声音,人摔倒在地的声音,白一生惊慌失措挽留的声音。当一切声音戛然而止,一个黑影从屋里冲了出来,很快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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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背上的人头()
木木被吓了一跳,缩回林潼怀里不敢再露头。 林潼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药味儿带着几分夜里的寒意钻进他的鼻腔里,不知为何倒有几分沁人心脾。林潼一把捞起地上的小人儿,走到屋旁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白一生。
“她是天一教的叛徒,那教本就邪门儿,这一任教主更是离经叛道之辈。你仔细想清楚了,就在天亮前找到并把她浸在水里完成翻皮。要是不想惹一身腥,就……”
“我去”林潼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白一生打断,他微微点了下头,说道:“那你就去吧,大白会带你找到她。”说罢,林潼带着木木走向屋内,大白愤愤的低吠了声,走过去推白一生起身。
白一生握住没入地板中的揜日,借力支撑着自己勉强站了起来,在大白鄙视的目光中勉强走了几步,速如龟爬。大白看不下去,一口咬住白一生的腰带,四肢一蹬便猛冲了出去。月光下,一只健步如飞的野兽和被拖在地上的少年极速朝着山下奔去。
大白跑了约一盏茶的时间便猛的一刹车,几乎将白一生甩出去。他昏头转向的站起来往周围一看,目之所及处皆是白雾茫茫,透过氤氲雾气隐约可见前方是一山谷。
这不是林潼口中的禁地么?
“呜——”大白低吠一声,左爪在地上一刨,白一生看到地上有一个很浅且小的脚印。“她走到这里面了?”白一生低声问道。
大白点了点头之后从旁边的灌木上咬了一枝树枝下来,转身离去,白一生则握紧揜日一步步走入了那片雾气之中。
“惑月,你在哪儿?”白一生唤道。这山谷里虽不见天日但却生着茂密的草木,凸出地面的树藤数不胜数,虽然有稀薄的月光洒下,白一生还是时不时会被绊的摔一跤。走了一会儿,白一生突然觉得不太对。
他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那个影子纤细且很长,如同一根瘦竹竿儿般。他本以为是光线角度的问题,但是随着白一生的走动他看到自己的双臂只在影子中间儿的位置。
无论什么角度的光线都不可能把他的头照的和身体一样长。而且,白一生注意到那不属于自己的半截儿影子上有些像是丝线一样的东西在月光中飘动着。
注意到这古怪的一点后白一生心中一凛,偏在此时他又被树藤绊了一下,再度爬起来的时候白一生看到他背上的那个东西,又高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白一生感觉背上像是背负了重担一般越来越沉,裸露出来的脖颈上还时不时传来些细碎的瘙痒。甚至,当风从身后吹来的时候,还有些支离破碎的痛苦呻吟飘进白一生的耳朵里。
不对劲儿……自己身后肯定有东西……
白一生握紧了手里的揜日,他感觉到剑柄上还残存着血凝结成的渣滓,此时的剑刃虽已经恢复成了墨色,但白一生却隐约明白了如何令揜日发挥出它被隐藏的实力。之前白一生只道在自己遇险时揜日剑会突然发光,其实每次都是剑刃沾染到了他的血液。
白一生不动声色的将拇指压在了揜日的剑刃上,等身后的东西一有异变就立即挥剑。他不再向前走一步,而是聚精会神的盯着自己身前的影子看。细看之下背上的东西并非一个整体,而似乎是一块块儿的,每个约人头大小。
那些东西上有的挂着层破布一般的东西,有的则没有,白一生微微转动了一下身体,那堆的轮廓竟怎么看怎么像人头。一连串堆积在他背上的人头。
就在此时,远处的林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像是猫叫一样。白一生突然觉得身上一轻,那股压迫感须臾间消失了。而此时,在白一生的对面突然多出一个人来。
“你终于来了”那人兴冲冲的朝白一生扑了过来,却在离他不足半米的地方突然停住了脚步,似是有些胆怯。白一生愣在了原地,它口中呼唤的名字是白一生爷爷的师傅,白染澄。这样一个早就驾鹤西去的老人家的名字,怎么会还有人记得?
“白染澄……”那人呢喃着。它低着头,目光落在白一生的手上,想要伸手碰一下却又不敢,过了好久,他终于还是扬起脑袋看了一眼白一生。
那是一张很奇怪的脸。它没有眉毛,眼睛很大,眼瞳却皆是黑色。皮肤又是雪一样的白,甚至连嘴唇都是白色的,看上去脸上除了一双眼睛似乎别无他物了。这人身子纤细瘦弱,只有一只手,指节修长而骨节分明。
“白染澄,我……”那人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说不上是喜还是悲,亦或是在悲喜之间飞快的转换着:“你看,我可以随你到山下去了。”
“白染澄是我先祖,已经离世很多年了。”白一生说道。那人一惊,微微张开嘴满脸的惊讶。它突然拉起白一生的手,在他的手腕儿上摸了一下,片刻间,那人脸上涌出无尽的悲伤:“你不是他”
“白染澄已经去世了,我是他的后人白一生……”虽不知这人和自己先祖有何纠葛,但应该是白染澄的故人吧。白一生这样想着。“先祖的确已经去世了,改日你若愿意我可以带你去他的坟前祭拜。对了,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跑进这山谷里的姑娘?我在找……”
“你有没有骗我”白一生话还未说完,那人突然伸出手扼住了白一生的喉咙。他的指甲极其的尖利,霎时间刺破了白一生颈端的皮肉。“你有没有骗我?”他的声音古怪又压抑,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大白已经回到了林潼哪里,它吐出口中叼着的那根树枝,林潼将树枝捻在手里的刹那便觉一阵恶寒从指尖传来。这样阴戾的气息,整个元遥山估计只有那个山谷里才有吧。
“该死,怎么跑哪儿去了。”林潼皱眉道:“偏偏又是这样的时候。”
大白抬头撇了林潼一眼,走到他身旁卧下,身子刚好压在他的脚上。看到大白这般林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不想让我去找他吧,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今夜我连天一教的鸟都不敢招惹了,自然也不会去那劳什子山谷。”
大白哼了声,眯上了眼。林潼并非不知道山谷的险恶,只是此时的他连个普通人尚且打不过,更别说是山谷里的那只修了近百年鬼道的死狸猫了。
林潼的容貌能保持不老乃是因为他修的那门功法,而世间任何事情的得到也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林潼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突然失去一切力量,变得脆弱的像新生的婴儿一般。
这是他的劫,他回到这元遥山也是为了躲在山里渡劫,前日木木采的那些草药就是为了遮蔽自己的气息,让人寻不到他。连着泡了许多天的药浴本以为万无一失,谁知道白一生偏偏领了个天一教的麻烦叛徒回来。
林潼叹了口气,看了看桌边燃着的半根儿蜡烛,掐指一算此刻寅时已过半,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天就会亮。天亮之后自己便可去找那个净惹麻烦小鬼了,林潼抿了一口酒,想着。白一生啊白一生,说到底这债是你祖上欠下来的,他失的约,也合该你去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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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藤蔓里的人头()
山谷之中的树木疯狂的摇动着,破碎的树叶摇曳在天地之间,倒塌的树木岩石雨点般的砸向地面。 在这片混乱之中闪动着成百上千的人影,它们藏匿在动荡的黑暗里,发出鬼泣般的呜咽。
恍若天崩地裂一般。
白一生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他脖颈上那只惨白的手几乎要深深陷进他的肉里。那个人的手臂枯瘦如树枝一般,却轻而易举的将白一生举过头顶,扼在半空之中。
缺氧的无力感令白一生根本握不住揜日,剑早就掉落到不知何处。此人为刀俎,白一生也只能任其鱼肉。
他脖颈上已然被掐出了五个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