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第41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近的一座浮桥忽然大幅度绷震了一下。
这是……
木代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声音都变了:“曹胖胖,两边石面都在剥蚀,浮桥两边架设的位置,很可能会剥裂!”
曹严华傻了,顿了顿,心惊肉跳地看脚底下。
剥蚀的速度肉眼可见,起初并不来势汹汹——不是那种大块大块的掉,剥蚀掉的每一片都薄的像芝麻酥。
但是更加可怕,这是看得见的水滴石穿,绳锯木断。
曹严华额头上冒汗了:“小师父,我……我怎么办啊?”
“回来!马上回来!”
“那红砂妹妹呢?”
谁知道呢,谁知道红砂什么时候出来?木代嘴唇翕动着,脸色苍白的可怕,手指攥住又飞快松开,脑子里转着无数的念头,就在这个时候,曹严华脚下忽然哗啦一声塌响。
木代尖叫:“赶紧回来!”
曹严华也知道大事不好,绷了口气,闷头就朝浮桥上冲,才刚跑了两步,背上忽然被人重重撞了一下,力道奇大无比,他抵不住,向前扑翻。
是突然从甬道口处被掀翻出来的炎红砂!
木代大叫:“是红砂,抓住她!”
曹严华原地滚了个个,眼角余光觑到一个人影正甩下浮桥,不管不顾,向前抓住她腿,硬生生又给拖了回来。
炎红砂吓的嘴唇都白了,和曹严华两个跌跌撞撞你推我搡着上了高台,踏脚处应声而碎,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提气,向前扑跌着滚到了安全地带。
轰然一声,这座浮桥从中崩断。
而几乎是在崩断的同时,曹严华忽然手指另一座,大叫:“我小罗哥!”
是吗?木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转头去看,果然看到甬道口处一个熟悉的身形。
山石剥蚀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木代还没来得及说话,曹严华已经跳着脚示警:“小罗哥!你快!快啊!”
话刚落音,又是轰然一声,甬道口处忽然坍塌了一块,大块的山石带着浮桥的那一端,腾起烟尘的同时,瞬间不见。
连带不见的,还有那个连面目都没来及看清楚的罗韧。
木代的脑子空了一瞬,下一秒,她踉跄着往悬崖边冲,大叫:“罗小刀!”
眼泪不知不觉就出来了,近前时腿一软,几乎是连滚带爬着过去,这边的浮桥扎钉点也在剥蚀了,她抓住拦绳的一端,探身去看。
隐隐约约的,她觉得,拦绳的尽头处,好像有人。
是了,这座浮桥不是从中崩断,而是自一头起出,罗韧当时身在桥上,以他的机警和自救,一定会紧紧抓住什么的。
木代死死抓住绳子,大叫:“过来帮我!”
话还没完,这头的浮桥固定处也剥裂了,没了天然支撑,下头的重量突然变大,木代身不由已,大半个身子都被绳力拽了出去,好在后面的曹严华和炎红砂反应极快,一个扑到她身上压住,一个拼命抱住了她的腿。
木代嘶哑着声音大叫:“别松手,千万别松!”
她咬着牙,胳膊往绳子里搅,头低下去,绕到拦绳一端,又拼命抬起来,用后脖颈的力,分担下头的重量。
眼睛有些模糊,或者说的更准确些,是意识有些模糊。
她看着那个迅速往上攀爬的熟悉身影,对自己默念:挺住了,别松,千万别松。
234|第⑩章()
曹严华拼命对着一万三挥胳膊,隔得太远,面目看不清,一万三也向这头挥手,从身体手势来看,不是不兴奋的。
只是这兴奋,很快被现实的凉水给泼回去了。
怎么让他过来呢?
炎红砂说话的声音都在哆嗦:“罗韧,你想想办法啊。”
罗韧眉头拧的死紧,这平台上,几乎空空如也——除了那扇诡异的门,还有木代先前拉他上来的那根绷断的绳子。
他试了一下绳子的直线长度,目测不够,远远不够,退一步讲,就算够,两边没法定点打桩,如何搭桥?
炎红砂很快就不催了,她觉得自己得讲道理,别嘴上欢实,却催人家去做为难的事: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抬头看,天好像更低了,磔磔的笑声逐渐隐去,化成幽长的不祥叹息。
平台和甬道处,不再是剥蚀,而是粉尘一样的簌簌脱落,速度很快,以至于甬道口站着的一万三,像是站在虚空里腾云驾雾。
罗韧看木代她们:“我现在没有好办法,你们每个人都想,每个人都提,马上,抓紧时间。”
他语气郑重,不像开玩笑,炎红砂紧张的咽唾沫:“那我想的挺可笑的……不可能啊。”
“不可能也提。通常绝境的出路,就是在不可能里找可能。”
是吗?炎红砂心一横,豁出去了:“一万三如果能飞,就好了。”
罗韧苦笑,这个确实不可能。
他看向曹严华。
曹严华结结巴巴:“那个,古代有那种投石机,跷跷板一样,砰一下压住,就能把另一头的弹飞……或者,像放炮一样,把三三兄塞进炮膛,轰过来。”
看木代时,她正攥着那根绳子,喃喃说了句:“为什么只想着一万三过来呢,为什么不能是我们过去呢。”
炎红砂奇怪:“这有区别吗?”
有,一定有,罗韧沉吟,他向来很注意木代的话——她的套路很奇怪,大多数时候给不出明确的答案,但给出的经常是正确的开始。
——为什么不能是我们过去呢?
罗韧忽然想到什么:“木代,你轻功擅长,你可以在空中翻跟头吗?”
“可以。”
“不是往上翻,是往前,走距离的那种。”
木代盯着他,似乎也想到什么了,眼神发亮:“可以。”
罗韧说:“我有个想法。”
***
他的法子,初听觉得异想天开,细咂又似乎……可行。
第一,加长绳索。
第二,绳索的一头绑在木代的腰间,用木代,过去接一万三。
第三,罗韧和曹严华做助力,四手联叠,斜高抛,类同“发射”,从高台的一头把木代往另一头狠抛,木代借着这个力,半空起跟头,几个空翻之后,可能可以无限接近一万三。
如果绳子的长度足够,木代会功夫,尽力在甬道口攀住、站住脚,就可以把一万三带回来。
说的平铺直叙,但脑补起来,处处凶险,听的炎红砂脊背直冒冷汗。
关键在木代,罗韧看她:“你行不行?”
木代嘴唇发干,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过程:只要绳索够紧,她应该没大碍,最多就是磕撞,不致命。
“我行。”
行有什么用啊,曹严华跳脚:“没绳啊。”
“把你们身上,棉麻质地的衣服,都脱给我。”
***
曹严华两手围在嘴边,鼓着腮帮子,跟对面的一万三喊话,这一头,罗韧面前摊了三四件内穿的衣服,上衣、裤子都有。
他让木代和炎红砂帮忙,扯紧衣服,匕首在衣裳边缘处破口,一条条撕开,很快,身边就堆了一小摊布条。
他教两个人:“一个人攥一头,布条扯紧了,螺旋向搓,单根搓布绳,然后加粗,像绞麻花一样,两根搓成一大根。再用三大根,像结辫子一样,结成根粗的——这种,要承重大。”
语速很快,连带着气氛都紧张,木代和炎红砂马上开始,动作利落的很,搓到一半时,喊完话的曹严华也过来帮忙,几个人没废话,流水线作业,一撮二,三结一,松散无用的布条很快根根紧实,罗韧负责把绳索对接——打的都是适合高空作业的结扣,直径一样的打水手结,不一样的打混合结。
接完了,拽紧试力,比原先的拦绳长了一半左右,但目测还是不宽裕。
先试试看吧。
罗韧把绳头绑在木代腰间,低声吩咐她:“你记得用手抓住绳身,分力,否则腰这里扯的难受。”
炎红砂紧张的气都喘不匀:“罗韧,你一定要绑紧了,万一……”
罗韧笑笑:“我知道我是把我的什么人扔出去的。”
另一端的固力,系在罗韧和曹严华两个人的身上,曹严华一直扎着马步,生怕自己下盘不稳。
准备的差不多了,罗韧把袖子撸到臂弯,甩了甩手,和曹严华四手联握,矮下身子,木代扶着两人肩膀,站到他们的手腕上。
炎红砂握着罗韧的匕首站在边上,警惕地看四周:她算是警卫,罗韧交代了,要是凶简忽然出现,妄图做些什么的话,不用废话,先戳它十几个透明窟窿再说。
可以开始了,对面的一万三紧张的一直攥手心,这一头,曹严华跟罗韧同步,压低重心,身子绷紧,两条腿拉开弓步,默念:“一、二、三!”
真是吃奶的劲都使出去了,以至于自己都差点跟着木代飞了出去。
气还没喘匀,罗韧厉声吩咐:“脚抓地,手抓绳!”
曹严华心中一凛,赶紧伸手攥住自己腰间的绳子,跟罗韧错步,抓地的脚勾在一起。
半空中,木代双臂上扬,贴合,身子呈梭,尽量减少空气阻力,去势将尽时,一个空翻,又叠一个空翻,向着一万三的方向直扑过去。
不够,还差着一段,木代瞬间跌落下去,与此同时,炎红砂大吼:“后退!赶紧往后退!”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好在彼此都是配合了无数次的,罗韧和曹严华两个几乎是同时扑倒向后滚翻,同时拼命攥住绳子。
轰然声响,伴随着半天上传来的近乎狰狞的笑声。
平台坍塌了一大块,如果不是炎红砂示警,罗韧和曹严华势必双双都会掉下去。
而四围的甬道,不止是坍塌了,几乎是从中断裂,罗韧从地上坐起时看的清楚,木代曾经出来的那个甬道,整个儿坍塌不见,像是生生缺了一块,另一边的山壁倒塌过来,和一万三所在的那处轰然撞在一起,像两幢都要倒塌的摩天大楼,互倚互靠着,维持脆弱而又短暂的平衡。
一万三被这巨震震的滚翻回甬道,好一会儿才又爬出来。
万幸的是,绳头的另一端是有重量的,罗韧咬着牙,拼命把绳索回收,木代上的很快,不一会儿就从悬崖边翻了上来。
她也累的够呛,地上躺了一会,大口地喘着气,顿了顿起身往这头过来,才刚走了几步,身子忽然一僵。
她听到小七的声音:“既然给了活路都不要,那就都别走了吧。”
吱呀声传来。
那扇伫立着的门开始左右摇晃,黑色的斑驳自门的边缘处向内吞噬,像急速生长的霉斑,仅剩的晴明和蔚蓝渐渐萎缩。
曹严华急的大叫:“小罗哥!”
绳索不够,随着山壁的坍塌剥蚀,两边的距离还在拉大,出口在萎缩,终将消失不见。
罗韧喉头发紧,那种手臂上类似痉挛般的感觉又来了。
——他想带所有人离开,不想扔下任何一个。
——但如果一万三真的走不了,他又不想让剩下的人都在这陪葬。
狰狞的笑声渐渐隐去,风大起来,带着这个世界的粉尘在他们身边飘,没有人动,视线都在刻意的互相回避。
曹严华咬牙说了句:“小罗哥,我知道你说不出口,你就当我不要脸,总得有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