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菩萨-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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侈画原本一脸纳闷的脸上露出鄙夷无比的神情来,“小老弟,我就是要和你结个善缘而已,这可是真正的无上因缘那,要是古人遇到了这种大机缘的话,做梦都要笑醒了,算了,我便宜你一点,五两怎么样?不喜欢,不喜欢我这还有别的,财侣法地,有财、侣、地怎么能没法呢,什么《茅山九龙神功》、《敲爻歌》、《悟真篇》,与老弟有缘,买一送一”,老头仍有些不死心的道。
坐在一旁久久未语的吴一真重重的咳嗦了一声,老头淳朴的脸色陡然变了一副市侩特有的嘴脸道:“你那药钱再缓一缓,我这可没钱”。说罢一只手捂着左挎兜,警惕的后退两步,一边琢磨着怎么溜走。
吴一真一脸无奈的道:“没钱?没钱你捂兜干嘛?”老头咬了咬牙,额头上青筋蹦跳对侈画道:“算了,江湖救急,赔本就赔到底,一两怎么样?一两我就将这本能够斩妖除魔,长生不死的修仙秘籍卖给你,怎么样?”
侈画嫌弃的看了看老头手里的书,装帧简陋无比,纸张更是粗糙,质量和街边上那种几文钱一本的小说都不如,而且和真书比实在是薄太多了,只有薄薄的几页而已,封面上画着一个人盘膝而坐,闭目凝神,看样子很厉害的样子,只不过画工实在是太粗糙,怎么看怎么是画蛇添足,边上还有些密密麻麻的蝌蚪文,说白了就是胡乱勾抹出来的,一两确实不多,本来侈画还想将就着买一本,但一看这老头脸上的市侩,立时摇头,坚定的道:“不买!”
老头面色狰狞起来,此时的老头像极了市井之中的老流氓,哪有半点的淳朴模样?“想当年朱小子还没有当皇帝之前,咱们这经营大道的营生何等火热?哪里如现在这般落魄?”老头的三角眼里面满是缅怀,似乎那么久远的事情他是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行了三豁子,别闹了,丢我们李家沟里人的脸,你那药钱我不要了”,吴一真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叫三豁子的老头脸上,又恢复了淳朴的笑容,插着袖子道:“那可谢谢了”,侈画面皮抽了抽,身后二女的脸色同样也不太好看。
侈画咳嗦了一声道:“吴郎中说我师姐的病能治?”吴一真连忙摆了摆手道:“不是能治,是能维持现状,就这么吊着”,打量了红袖一眼又补充道:“至少能看起来像个人,借一步说话”。
侈画耳朵贴过去,只听吴一真嘴里说了四个字:“金丹,外丹”。道教外丹一脉认为服食以后可以使人成仙、长生不老。
金者,坚刚永久不坏之物;丹者,圆满光净无亏之物。古仙借金丹之名,以喻本来圆明真灵之性也。此性在儒则名太极,在释则名圆觉,在道则名金丹。名虽分三,其实一物。儒修之则为圣,释修之则为佛,道修之则为仙。三教圣人皆以本来真性为成道之本也。
却又有一部分人自身所限与大道无缘,借身外物,丹家选用某些矿物原料所炼制丹药,用丹砂(红色硫化汞)与铅、硫黄等原料烧炼而成的黄色药金,吞服以求补全自身,功成圆满。
侈画正要道谢,只听吴一真道:“一千两银子”,侈画点头称是,二人敲定,便不多做纠缠,门外,三豁子搓了搓手双手插进袖管里,用发黑的黄色袖子擦了擦红红的鼻子问道:“一千两金,够买一味药了?还有些个有价无市的,既然反正都是赔本买卖,你直接卖他个人情不就完了?干嘛这么大费周章?”
吴一真深吸一口,咳嗽了几声后叹息道:“做买卖要看远些,结个善缘可以赔本,但却绝对不能一点本都收不回来,既然是买卖,有买有卖才行,因果这东西最是奥妙,跟你说这个你不懂,岁数越大,对因果越是畏惧,他泥菩萨善弄因果,我还不能怕么?一买一卖不沾染半点因果,只结个善缘,到时候叫他助拳”。
“什么因不因果的,你敢受泥菩萨恩惠,不怕永世沉沦苦海吗?渔阳道的不羁道人可是放出话来了,泥菩萨与苦海有关联可不是假的,可见过他放出的腐烂如泥的魂魄。”三豁子道,吴一真没有言语,只是嘿嘿一笑,不过笑容却有些苦涩勉强。
老豁子插了插袖子道:“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红袖在门口看二人走进隔壁的回春堂,转身对侈画道:“你觉得这个人的话能信?”侈画吹了吹杯子里的茶,看着茶叶道:“你说哪个?”
红袖坐在侈画旁边的椅子上道:“两个”,侈画呵呵笑了一声道:“这不很明显吗?一个卖,一个托,不过那三豁子好像有些自己的小九九”,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对坐在堂中板凳上发呆的画眉道:“你倒是错过了点好东西,虽说那几本书不全,但绝对是好东西,至少不是正一道印出来那种广而告之的蒙人的东西”。
画眉听侈画如此说一下子站了起来道:“那你怎么不买下?”侈画摇了摇那根印有大丹二字的手指道:“什么能比得上我的《阳符经》?我只是觉得有些可以罢了。你若真喜欢,回头我默出来几本,我脑袋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
画眉讥讽道:“倒是忘了你泥菩萨这个百宝箱,历代泥菩萨潜入别的门派偷书的事是不是没少干?”侈画白了画眉一眼,打了个哈切道:“什么叫偷,说点好听的,这叫窃书,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画眉扁了扁嘴道:“不都一样吗?就你还读书人,你别糟蹋读书人这三个字了,我求求你,好不好?”
侈画闭目养神道:“你这么得罪我,我决定不默给你了”,画眉急道:“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反悔”,侈画揉了揉太阳穴道:“姑娘高看区区在下了,我只是个做扎材生意的下九流。”画眉一阵气结,还是红袖打了个圆场道:“这李家沟,还真是卧虎藏龙。”侈画点了点头道:“是啊,就不知是福是祸”。
第十四章 雨夜来客()
第十四章雨夜来客
陈家沟今夜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李记扎材铺里只有一盏小油灯在飘飘忽忽的亮着,侈画一个人坐在堂中,一下一下的推着刨子,好像在等什么人,又好像不是,画眉和红袖以早早的睡下,只余侈画一个人在堂中,静谧中,夹杂着一丝诡异。
侈画只是低着头在不断地推着刨子,忽然有人在外面扣了扣门板,侈画恍若未闻,仍然低着头一下一下的推着刨子,丝毫不做理会。叩叩,叩叩叩,门板在不停地响着,侈画无奈起身,搬开门板,入眼的是一个雪天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怪人,而且不是一个,是七个,侈画仿佛没看见一般,非常自然的道:“对不起,今天小店打烊了,要买扎材明天请早。
侈画正要重新扣上门板,却被一只手拦住,只听最前面的蓑衣怪人道:“这位老板,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过路的,天寒想讨碗热茶去去寒,你看,我们这七个瞎子能做什么”,侈画这才重新打量这几个人,七人皆是一模一样的斗笠蓑衣,仿佛真的看不见,一个扶着一个肩膀,侈画道:“你抬起头来,我看看你,我们还像见过”,蓑衣瞎子闻言笑了一声道:“瞎子看不见,小友看看与我有没有面缘”,说罢,瞎子抬起了头。
并不是侈画预想的那样没有眼珠,而是没有眼白,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哪怕一丁点眼白,黑漆漆的眸子,就像一个择人而噬的黑洞,侈画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让开身体道:“外面冷,七位远方的客人,进来说话吧。”
为首的蓑衣人道了声谢,七个人尾随侈画,一个把着另外一个人的肩膀,一个个迈过门槛,走进堂屋,七人也不客套,围着屋中的小火炉便坐了下来,屋中明灭不定的小火苗,将七个人的影子拉的老长,这时其中一个蓑衣人道:“你是做扎材生意的?”
侈画一边继续做着木活儿,一边称了声是便不再多做言语,然后又陷入了安静,屋内剩下侈画不断推动刨子的声音之外,就是燃烧灯芯的劈啪声,侈画忽然起身,在一旁的架子上摸出八个大碗,放在桌上,从怀里摸出一包包好的茶叶沫倒在了炉上水吊子里,继续回到原来的位置做着自己的木活儿。
其中一个蓑衣人拿起放在桌上的碗道:“呦呵,用茶叶末喝茶叶沫,兄台好雅致啊,瞎子要是没摸错了,这是茶叶末釉吧,茶叶末釉起源于唐代黑釉,初似为烧黑釉瓷过火而出现的特殊品种,并非有烧造。明御器厂所产茶叶末釉,釉色黄润,带黑色或黑褐色斑点,似鳝于鱼皮色,称鳝鱼黄”。
茶叶末是我国最古老的结晶釉之一,茶叶末釉其标准样品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一种棕黑色底或绿黑色底釉中泛现一种错落自然,金光灿烂的黄绿色晶点。茶叶末的烧成难度较大,低温阶段用氧化气氛烧制;到980c左右以后,若转为还原气氛烧制;则发墨绿色晶点俗称〃蠏甲青〃。
这茶叶末釉制品多为景德镇官窑所烧,传世品中,以雍正和乾隆时期最为多见,并以乾隆时的烧制最为成功。雍正时制品多偏黄,有茶无末,称“鳝鱼皮”;乾隆时则茶末兼有,釉色偏绿者居多,俗称“蟹甲青”、“茶叶末”等,也有的挂古铜锈色,具有青铜器的沉着色调,常被用来仿古铜器,称“古铜彩”。
见侈画没有搭话的意思,这蓑衣人倒也识相没有再说话,不一会,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茶,虽然只是一碗茶,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陶醉,仿佛这是难得的休息一般,忽然,这七个人一起低语,似讲述,似控诉的道:“我们并非外来者,我们原本就存在于这片土地上,我们被从牢笼里释放出来,在山峦、人间上游荡。我们是一连串前所未见的灾难……不曾被史书所记载的灾难。我们是独一无二。由人心亲手酿造出的魔鬼。”
侈画嘴角一翘道:“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饕餮、**,世间七罪”,排在倒数第二位的黑衣人站了起来道:“修道之人乃天地大盗,索取无度,当受暴食之刑”,说罢,猛地朝着侈画扑来。
见竟然被侈画躲开,这人索性摘掉了蓑衣、斗笠,之后身子竟然无故消失,只剩下一颗硕大的头颅,“饕餮”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神兽,它最大特点就是能吃。它是一种想象中的神秘怪兽。这种怪兽没有身体是因为他太能吃把自己的身体吃掉,只有一个大头和一个大嘴,十分贪吃,它是贪欲的象征。
侈画虽然不知道这七个不是人的“玩意儿”,怎么找上了自己,但既然找上了门,侈画就没理由怕,泥菩萨从来都是只有别人怕自己的份,自己什么时候怕过。左手一招,过河卒飞射而来,侈画我住过河卒,心中当下竺定了几分,腕了个剑花一剑就朝着从头顶咬下来的头颅穿了个通透,忽的侈画眼睛一缩,一把将插在剑上的大脑袋给甩了出去。
只见被甩出去的头颅凭空消失,一个更大一些的头颅渐渐出现,仿佛是吃了刚才的头颅而变大的一般,侈画将过河卒插在地上,双手作金刚拳,右拳仰,左拳覆其上;此外,仪轨有言,以右或者是左手四指握拇指,而置于头上,此乃结发之形,做头印念道:“南么三曼多伐折囉赧悍”,身后七轮乍现,双手内缚,两食指竖合,以两拇指压无名指之甲,做独钻印,朝着追来的头颅狠狠地钻了过去。独钻印亦称为针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