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落都市-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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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梦由心生,您是对的。”元岁缓缓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我最近总是梦见以前的一些事情。”
“你如果愿意告诉我的话,可以说说看。”
“说起来,还有点巧合。”元岁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到,“我昨天梦见的那件事情差不多是十年之前了。”
“什么巧合?”凌夙诚很会抓重点。
“您别急啊。”元岁的声音有点哑,“那个时候我才小学四年级?具体的我其实记得不是很清楚了。那个时候,我们班突然转来了一个因为身体抱恙留级两年的插班生,是个瘦的几乎只剩把骨头架子的女孩儿。因为她比我们年纪都大,班里的小帮派和朋友圈子也比较稳定了,她难以加入,所以总是一个人。”
凌夙诚没有打断,只看着元岁眼下的一片青色。
“她就坐在我旁边,但是我们很少说话。大家既说不上照顾她,当然也说不上欺负她,她是个存在感很微弱的人。”元岁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很不舒服,“她在班里很少出头,长相、能力都是平平,安安静静从不惹事,也不至于让老师多为她操什么心。总而言之,是个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人。”
“后来呢。”凌夙诚适时表达了自己确实在认真听。
“后来有一天,我因为掉了东西,放学后过了一阵又回到了教室,发现她还没有离开。”元岁的眉头跳了跳,“那天阳光很好。我记得,风吹起窗帘时,她在阳光下的脸看起来非常温柔,温柔的几乎透明。”
元岁似乎说的越来越艰难,甚至有些咬牙切齿:“我那个时候突然觉得,她好像有一点奇怪。于是就主动问她,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家。”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她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什么?”
“她问我,‘我到底是为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呢?’”说到这句话时,元岁突然睁开眼睛,嘴边有一丝自嘲般的讥诮,“我当然立刻就驳斥了她。我说,活得不容易的人那么多,真论起来,远远轮不上我们瞎想这些。”
“你那个时候几岁?”
“九岁多?大概不到十岁吧。”元岁愣了一下,勉强理解了凌夙诚话里的疑惑,“我那个时候,还不太习惯多了一个‘爸爸’和‘弟弟’的生活,每天也想的比较多啦。”
“你继续说吧。”
“嗯。”虽然答应的很快,元岁还算是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到,“然后,她冲我笑了,笑的很温暖,对我说‘谢谢’。我以为这事儿已经完了,她就是瞎想想而已”
“她”
“第二天,我一进学校,就发现校内乱成一团很多人都围在教学楼底下。”元岁的声音几乎已经低到听不见,“我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无意中听见过路的人说,有个女学生跳楼自杀了我突然害怕起来。”
“是她?”凌夙诚的声音也很轻。
“是。”元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却在发抖,“调查结果是,她大概昨天一直留在学校里,一个人静静地坐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就跳下去了。但是,我是知道的她最后一个见的人,就是我”
“你觉得是你的责任吗?”
“就是我的责任啊。”元岁抽了抽鼻子,眼睛不自然的眨了几下,“她其实是不想死的吧,所以跟我说那句话,其实是在向我求救,希望我能够阻止她吧。”
“你不要乱想。”凌夙诚自己都觉得自己劝的很干瘪。
“但是,我让她失望了。我丝毫没有体谅她,没有让她向我倾诉,直截了当的否定了她全部的痛苦。就是我的错啊。”说到这里,元岁似乎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抬手捂了捂眼睛。
凌夙诚正苦恼于如何回答,却听见元岁又说到:“您不用劝我。我只希望您不要骂我就好了。”
“我为什么要骂你?”凌夙诚不太理解。
“我啊,后来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妈妈。”元岁拼命眨眼,似乎想把眼泪憋回去,“她说,是我很奇怪。她还说那种人,心里脆弱的不要不要的,就算躲过这一劫,以后迟早也是要出问题的。那个人本来就‘没救’了,谁想帮她,只会给自己惹下无穷无尽的麻烦而已。所以早早就自我了断了,说不定对周围的人反而是好事。”
“类似的话,我今天听到过一次。”凌夙诚轻轻叹了口气。
“说完这些之后,她笑我了。”元岁的眼睛没什么焦距,憔悴的像是一个纸人,“她觉得我的想法很幼稚可笑。您呢,您会笑我吗?”
“我没什么资格取笑你。”凌夙诚顿了顿,“或者说,其实我是能够理解你的。”
元岁定定地注视了他好一阵,似乎是想努力分辨这句安慰的真伪似的。凌夙诚其实并不喜欢被人如此直白的揣度,但此时此刻,他却并不觉得难以忍受。
…
id叮叮当当响了好一阵,元岁将公文包往床上随便的一扔,从id边上抽出嵌在一侧的微型耳机,别在耳边,尽量好声好气地问到:“怎么啦?”
“姐!”对方大叫一声,似乎非常委屈。
“你那边怎么这么吵没在学校里?”虽然很累,该应付的人还是得继续应付的。
“我在外面吃饭。我必须得大吃一顿!”
“怎么啦?”元岁明知故问。
“我今天看到一试的成绩了”对方声音低落,“我本来很有把握的结果差了老远。”
“常有的事。”元岁含糊其辞。
“姐,你能不能帮我查查成绩?我真的不相信啊。”
“你很想来给我打下手吗。”元岁的语气平静。
“切!我要是能来,一定比你混得好!”刚硬气了两句,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话现在等同于打自己的脸,又弱弱地说,“姐对不起,我的好姐姐,帮帮我吧,我真的不相信啊。”
“行吧,你”元岁正要多叮咛两句,却发现又有人打了进来,只得说,“我有点事,等会儿再打给你。”
“好好好,我等着呢!”对方的语气总是那么天真快活。
答应的倒快。结果等元岁接受完莫允涵的电话慰问后,再拨过去,那头只响了几声,就被人直接挂断了。
“小兔崽子干嘛呢。”元岁有点烦躁。一个个的,真能折腾。
第二十五章平行()
海平面以下一层,步行街。
陆传旭泄愤似的狠狠吸了一口杯子里的饮料,突然把捏扁的杯子一扔,抬手,似乎是想用力扇自己一个耳光,临到脸边还是很怂的收了力道。
算了,他还不想接受整个餐厅人的注目礼。
转过头,陆传旭对着西餐厅的玻璃橱窗打理头顶上的一撮黄毛,越看越觉得自己确实很像一个成年人眼中热衷于挑染的轻狂少年。
可是这能怪他吗?这撮黄毛从小便跟着他经历过无数个理发小哥的洗剪吹摧残,依然春风吹又生似的屹立不倒。
如果是因为这个可笑的原因,让他在一试的面试中只拿了c…,他一定今晚就把头发全剃秃。
想他天生拥有远超常人的五感,又一直坚持锻炼,身体倍儿棒,谁见了不说是个参军的好苗子,却因为难以置信的面试成绩和文化课考试成绩在一试中便被刷了出去。
无情的现实,逼迫他在长得不好看和脑子不好使之间至少选择一项承认。
这时,一个正在打电话的健壮成年男人从橱窗外侧经过,严重影响了他对着镜子琢磨着新发型的无聊行为。两个人隔着一面玻璃对视了一瞬,瞬间觉得相看两厌,各自扭过头去。
陆传旭心不在焉地撕开番茄酱,结果用力过猛,薯条上一点没沾上,袖子倒吃了个饱;在餐盘里翻找纸巾的途中,又不慎碰倒了被他捏的奇形怪状的纸杯,袖口直接湿透。
得,所谓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大概不过如此吧。
外面打电话的男人坐在了店前的小花坛上,就像是一只熊正在用体重压榨树墩。陆传旭脑内灵光一闪,对,这事儿说不定还有救!
他看了一眼时间,傍晚六点。
在耳机上摩挲了半天,他不太情愿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还是半天不接,烦得很。陆传旭咬着牙在心里读秒。
总是这样。
每一回,每一回,他越是想证明自己,结果就越是需要在亲人面前承认自己依旧是个需要帮助的傻小孩儿。
算了。这个走狗屎运的人最近肯定忙得很,没时间接见他这种总是自以为是又一事无成的笨蛋。
陆传旭正要挂掉电话,却听到了电话那头的人连“喂”都懒得“喂”一声,开口就是一句懒洋洋的“怎么啦?”
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弟之间,倒也不用玩儿那些虚的了。用元岁的话来说,除非是求着她办事儿,不然他还真没几次主动送上门去挨批的。
“姐!”他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委屈,一点骨气都没有的喊了一声。
“你那边怎么这么吵没在学校里?”元岁的声音有点有气无力,不知道是懒得应付他,还是真的工作辛苦。
“我今天看到一试的成绩了”陆传旭本以为自己会很难启齿,没想到嘴一顺,就忍不住真情流露起来,“我本来很有把握的结果差了老远。”
“常有的事。”元岁的语气淡淡的。
陆传旭瞬间有点上火。真实的人生就是这么残酷,那个早两年身高就被他比下去的、看起来就是一脸落选的怂样的姐姐,一试二试均烧高香一般垫底入选。在超常发挥分进一班之后,她居然又在毕业后直接进入了军队的管理层,直把削尖了脑袋也没混出个头的普通群众们气了个半死。
运气好的人,简直像是自带一个虫洞,让其他人在后面开着飞机都撵不上。
“姐,你能不能帮我查查成绩?我真的不相信啊。”他还真不信这个邪。
“你很想来给我打下手吗。”瞧瞧,瞧瞧这膨胀的,把你能的!
强行抑制住破口大骂的冲动,他的心底留下的只有一点怅然。陆传旭最近听说了不少关于元岁的“坊间传闻”,多数都不怎么好听,看来不服这个新入行的小姑娘的人远远不止他一个。也不知道这个不太靠谱的姐姐到底混的怎么样。
很多事情,陆传旭不是不想问,只是问也没用。
“切!我要是能来,一定比你混得好!”他还是没忍住多嘴两句,不过想想自己有求于人,又不得不肉麻兮兮地缓和气氛,“姐对不起,我的好姐姐,帮帮我吧,我真的不相信啊。”
“行吧,你”元岁答应的很勉强。按经验来说,接下来,她就要开始摆姐姐的谱开始一番长篇大论。
陆传旭正打算抢先一步把电话挂掉,没想到反而是元岁又快他一招。
“我有点事,等会儿再打给你。”元岁补充到。
就知道没这么容易放过他。陆传旭吐了吐舌头,嘴上却答应的快。
没想到这通电话这么快就打完了。他拿起一根原味薯条,心不在焉地塞进嘴里。
不过这个人等会儿还得再打过来啰嗦一遍。
莫名的,陆传旭觉得心里踏实多了,连看外面那个还在打电话的男人也没那么烦了。
不过男人似乎还是很厌恶他。注意到陆传旭又在观察他,男人背过身去,离远了几步。
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