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195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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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为民打破僵局,劝说他们离开,三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比较给面子,一边做着鬼脸,一边背起枪走出办公室。
黎玉振把手从抽屉里拿出来,侧头一看,原来里面放着把手枪,他气呼呼地说:“阮文馨准备派他们来逮捕我,不过他们是自投罗网,我正准备逮捕他们。”
“是吗?”
“你来了,破坏了我的逮捕行动。”
人家三杆冲锋枪,你一把小手枪,你还逮捕人家,李为民被搞得啼笑皆非,帮他关上抽屉道:“部长先生,死人是不会去逮捕别人的,很幸运你还活着。”
黎玉振事实上已吓出一身冷汗,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故作镇定地说:“总理去城外看望难民,要到傍晚才能回来。”
“瑈先生和瑾先生呢?”
“瑈先生也去了,瑾先生一周前去了顺化,他要在那边照看皇城。”
政治是什么,政治就是排排座,分分果。
他们在侬人安置中做的小动作,给李为民提了个醒,该争的时候必须要争,不然他们真会把人当软柿子捏。
工投公司接受三个代表政府的董事,前段时间接受越南红十字会主席的任命,某种意义上就是一种妥协,已经变向代表着一百多万华人,不能总一味妥协,必须在条件允许下发出自己的声音,确定一个底限。
李为民顺手带上房门,慢条斯理地说:“振部长,第五步兵师已补充完兵员,将于后天下午搭乘法**舰抵达西贡。在这么敏感的时期,他们进驻市区不太合适。如果郑明世将军那边没谈好,我可以让张英贵将军等几天再率部启程。”
说得是第五步兵师南撤的事,谈得却是第五步兵师的归属。
黎玉振岂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心照不宣地说:“郑明世那边没谈妥,第五步兵师现在南撤确实不合适,搞不好会逼阮文馨狗急跳墙,看来只能暂缓几天。”
“军饷呢,远征军已经不再提供军饷了,让他们在海防吃什么喝什么?”
“政府情况你比我更清楚,恐怕现阶段只能自筹。”
“自筹,怎么筹?”
“民先生,你是难民救助联席会议主席,掌管那么多资金和粮食,稍微想想办法就能解决。”
“我掌管的是人道主义物资,是要接受国际社会监督的。”
第五步兵师同阮文馨的情况不一样,属于内部矛盾,并且是自己先挑起来的。如果不要求安排两三万侬人去西宁省,第五步兵师官兵现在已经是难民,根本不用政府操心。
黎玉振显然早预料到他会来兴师问罪,从柜子里翻出一份地图,用钻笔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圈,抬头道:“民先生,国防部打算把这一片划为第五步兵师防区,三万侬族难民和三万天主教难民抵达后就安置在防区内。等政府解决完阮文馨问题,等第二笔美援到账,就会以正规师标准下发军饷。在军官任命等问题上,国防部会充分听取乃至征求第五步兵师意见。”
这不是让张英贵当军阀吗,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拿起放大镜仔仔细细看了一下,赫然发现第五步兵防区在两块界碑之间。换言之,即将要驻守的是一块争议领土。如果把两块界碑连成一条线,那么第五步兵师防区有一大半应该属于柬埔寨。
这帮家伙,自己家问题没解决,倒打起别人家主意,难怪后世越南共和国经常入侵柬埔寨,甚至出了一个“鹦鹉嘴的巴顿”。统一之后的越南民主共和国更过分,想把柬埔寨一口吞了。
到底是战斗民族,李为民彻底服了,放下放大镜问:“振部长,怎么不把整个鹦鹉嘴地区划为第五步兵师防区?”
“最近处距首都仅50公里,为民,你不觉得太近太危险吗?”
从地图上看,原法属印度支那变成了两个独立国家和两个意识形态不同的越南政权。事实上对越盟而言是一体的,他们属于同一个组织。日内瓦协定公布前,柬埔寨和老挝都有越盟游击队活动,或许他们根本没遵守协定北撤。
李为民沉思了片刻,淡淡地问:“为首都安全计,在这里安置难民驻守军队无可厚非,但为什么是侬人,为什么是第五步兵师?”
“侬族自治区是北部唯一没被越盟渗透的地区,只有派第五步兵师去政府才放心。”
李为民沉默不语,黎玉振补充道:“第五步兵师驻扎过去之后,国防部会优先补给优先装备,难民安置方面同样会优先考虑。总之,只要能够站稳脚跟,政府会尽可能有求必应。”
为了首都西大门不至于洞开,李为民相信他们会不遗余力,可想了想之后还是摇头道:“振部长,这么一来会引起外交纠纷的。”
“外交是总理和武文牧部长的事,我们只需要考虑国防。”
西部边界线长达一千多公里,北越长途跋涉往南渗透,不会傻到去啃一块硬骨头,吃一两次亏之后肯定会选择绕道。北越大军挥师南下,那就意味着不得不战,不存在给谁当炮灰的问题。
想到这些,李为民毅然答应道:“既然振部长全想好了,我可以去做第五步兵师工作,但几个优先不能言而无信,不然我没法向官兵和难民们交代。”
第八十九章 阶段性胜利()
一个年轻军官的出现,让李为民果断结束与黎玉振的谈话。≥
范玉草(又译范玉藻),天主教徒,刚从北越过来投奔新政府,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偏胖,在越南人中算比较魁梧的,制服笔挺,看上去挺精神,据黎玉振介绍他深得吴廷琰信任。
如果没记错,这个家伙非常靠不住。
不仅会参与乃至发动一次次政变,而且是北越派来分化**内部团结的间谍。
吴廷琰正在用人之际,到处招贤纳才,没建全的情报系统,对他们这些“投诚”或“来归”者没什么戒心,更不用说严格审查。而他又有天主教信仰背景和吴廷俶的介绍,几乎没费多大劲就成功混入总理府。
无凭无据,并且没那个义务去揭发。
李为民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借故离开独立宫,赶到位于卡蒂纳街的东亚银行总部。
亨利总裁在会议室亲自培训新职员,不能打扰他工作,李为民径直走进总裁助理办公室,一边向刘家辉了解工投债券发售情况,一边等钱新霖和韩烁。
资金出逃需要渠道,工投债券到期后可按届时官方牌价提取外汇,正好满足了那些想转移资产却没无门人的心理。
刘家辉泡完茶,兴高采烈地说:“五年期债券非常抢手,尤其推出有奖购买之后。我哥和陈世国副董事长考虑到工投公司偿付能力,决定不再增发,现在发售的全十年期。除了有奖购买之外,我们又陆续推出购一万皮阿斯特债券送保险,资金紧张可用债券抵押贷款等措施……”
“光五年期债券就融到十亿?”
“不到十亿,只有九亿五千万,要把发售费用算进去。”
难怪人家说银行最黑心最赚钱,帮工投公司发售十亿皮阿斯特五年期债券,居然能赚五千万。幸好东亚银行是李家的,要是换家银行,真会心疼死。
李为民盘算了一番,沉吟道:“按照官方牌价也就两千七百多万美元,按照黑市汇率连两千万美元都不到,只够三个工业村基础设施建设。如果十年期债券销售不尽人意,我会让董事会再增发十亿五年期。
另外别把眼光局限于越南,老挝、柬埔寨、香港、泰国……只要有华人的地方都可以发售,利息可以适当调高点。那么多工程要动工,那么多难民需要工作,现在太缺钱了。”
刘家辉不是刘家昌,他要对东亚银行负责,摇头道:“大少爷,发售20亿是我们能接受的最高额度。如果到时候兑现不了,人家不仅要找工投公司,一样会找我们银行。作为总裁助理,我要对银行负责,对投资者负责。”
李为民打趣道:“我这个老板说了不算?”
“独立经营,独立核算,您说了真不算。”
“那这个20亿怎么来的?”
“虽然是你们提出来的,但我们的会计师和分析师认真评估过风险,并会派专人去工投公司监管资金使用。也就是说这20亿债券的风险我们能承担,多了不行,给多少发售费用都不行。”
“一点不能通融?”
“不能,除非让我们相信债券到期后工投公司有偿付能力。”
“这一点早想过,工投公司只是一个平台,要是五年内盈利不够偿付,我们可以将电厂、电网和水厂私有化或股份制,接手就能赚钱,肯定有人愿意买。如果拿到国外去上市,别说20亿皮阿斯特,还40亿都没问题。”
刘家辉提醒道:“大少爷,不止20亿,您要把利息算进去。”
“算进去了,你想想工业村那么多工厂,那么多工人,工业用电、民用电,工业用水、民用水,整个一摇钱树,绝对能卖上价。”
“抱歉,我没看见那么多工厂,只知道你们现在要接纳安置那么多难民。就算将来有那么多工厂和那么多工人,能够卖上价,为什么要卖?大少爷,开公司是赚钱的,您不能把人道主义事业和商业搞混了。”
开公司是赚钱的,但工投公司不是。
可惜他不是“越华文艺研究会”成员,很多事没法解释,李为民轻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苦笑道:“好吧,先发售20亿,反正你们只能融到皮阿斯特,不够部分我去国外想办法。”
刘家辉太敬业太负责任,竟似笑非笑地提醒道:“大少爷,海外融资同样要经过我们银行,事实上除了我们之外没第二家银行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冤有头债有主,人家要债只会管工投公司要,关你们银行什么事?”
“工投公司偿付不上,我们信誉会受损。大少爷,您是念金融的,应该清楚信誉对银行意味着什么。”
遇上这么个死脑筋李为民彻底服了,放下杯子笑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不跟你说了,跟你们总裁说去。”
“我这儿通不过,总裁那儿更通不过。”
李为民紧盯着他双眼,意味深长地说:“家辉,你考虑的是风险是盈利,我和你们总裁不仅要考虑到风险和盈利,而且要考虑到政治。有时间好好想想,东亚银行为什么能开到卡蒂纳街,为什么能像证券交易所一样从事证券业务。”
刘家辉醍醐灌顶般地明白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少爷,您是说我们必须支持政府?”
“政府给我们特许经营权,我们就要承担一些义务。”
毫无疑问,这个政府不仅指独立宫,也包括华盛顿的白宫,刘家辉点头道:“明白了,难怪我爸总说现在的生意跟以前不一样,他们跟不上时代也做不了。”
正说着,钱新霖和韩烁出现在办公室外。
刘家辉知道他们有事要谈,立即找了个借口把地方让给三人。
听完介绍,钱新霖轻叹道:“独立宫有野心有高人啊,一石三鸟,既达到目的,又让我们说不出什么。”
正如他所说,把三万侬人安置到越柬边境,让第五步兵师驻扎过去,既可以帮西贡看西大门,一旦政局不稳又可以就近调回来支援。同时达到肢解侬人,不会再出现北越侬族自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