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森林-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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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易弦刚才不说,她都没想到要让他出去住。
她心里乱糟糟的,最后说,“那我帮你把房子盖大点。”
易弦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不应该啊!
你应该说“那你就不要出去住了”呀!
他懊悔地只想捶床。
第二天一早,何田被食物的香味叫醒了。
她躺在被窝里,伸个懒腰,觉得全身依旧酸痛。然后,她一愣,坐起来,转动左臂,又握了握拳。
“易弦——我、我手好了!”
何田跌跌撞撞爬下来,跑出门外,看到易弦正在给洗衣机里加水,大米站在一边伸着脖子够挂在它脑袋前面它永远也够不到那根胡萝卜。
何田往桶里一看,除了沾着血的衣服,还有一条床单,上面也隐有血迹。
她这才想起来,从出事到现在,她关注的一直是易弦变性了!自己的手不会动了!小麦吐舌头翻白眼了!却好像还没问过他究竟还有哪里不舒服。一直都是易弦在忙着照顾她。
“你是不是还有伤?”
易弦惊慌地捂了一下小腹,又赶紧移开手,笑着说,“没有。”
何田不信,可是也不能拉开他衣服看。只是担忧地上下打量他。
“真没有?”
“真没有。”他说着,咳嗽了几声,脸上一片潮红,“你昨天不是都看到了么?”
何田仔细回忆,易弦身上是有些擦伤,但是都不严重,起初吓得她半死的那些吓人血迹全是别人的血。可是衣服遮住的地方呢?
“真的没有?”
“嗯就一点小伤。肚子有点疼。可能是一点内伤,不过不要紧,只要不受寒,咳嗽几天就好了。”易弦微笑,“我做了杂粮肉粥,我们赶快吃吧。”
他又指指何田的手,“好了?”
“好了!”
“我就说没事。”
易弦做的肉粥其实味道不怎么好。
他煮粥的时候火太大了,又没一直搅动,锅内糊了一层,粥闻起来挺香,吃起来带点糊味。
再一咬,粥里的大米小米倒是熟了,可是豇豆、红豆、野米却还硬着呢。
粥里加的是腌獐子肉,后腿肉是很好吃的,可是易弦煮粥之前没泡豆子也没泡腌肉,肉这会儿是咸的,豆子是半生的。
可是何田还是把一碗粥吃完了。
吃着粥,易弦又捂着嘴巴一阵咳嗽。咳得脖子都红了。
等吃完饭,易弦说要去西瓜地旁边搭棚子时,何田坚决阻止了他。
“不行。你这是受了内伤了!怎么还能住在瓜棚里吹风?要是受了凉,现在看着没事,等你老了就会天天咳嗽,把肝都咳出来。”
“那你说呢?”易弦用咳得眼泪都要冒出来的一双小狗眼看着何田。
何田呼口气,小声说,“你还是住在屋子里吧。”
易弦露出感激的微笑。
何田在心中大骂自己,色令智昏!色令智昏!
可是——
可是——为什么他变成男人了,还是这么他妈的好看啊!
蛋裹南瓜花()
何田他们照顾完家中的农作物;喂了大米和小鸭子小兔子后;小麦才终于醒来了。
易弦把小麦从泥巴坑里捡起来的时候它屁。股上还插着根针。
现在;可怜的小麦醒来了;它不理解它为啥突然自己的两条后腿不会动了;它激动地叫了一会儿;一泡尿就撒在了它卧的篮子里。
何田心疼地把小麦跑出来;让易弦在木盆里倒上温水,给它洗了个澡。昨天沾在它身上的泥巴早就干了,现在又变成了泥巴汤;小麦两只前爪趴在盆边,时不时舔舔何田的胳膊。
洗完澡,何田又重新找个篮子垫了个窝;再给它喂水喂食。
小麦倒没何田昨天发现自己胳膊不会动时那么情绪失控;它吃饱喝足之后又昏睡过去了。
何田清点了家中的损失,打破的窗子是最贵的;当年做的时候就花了四张黑貂的价钱;这么多年过去了;价格肯定更贵。
除了窗子;还有一只铝锅给砸扁了;陶制木制的杯盘碗盏没有几个还完好的;一整个橱柜都毁了,三扇橱柜的门要换,比起这些;放各种调料、瓶瓶罐罐的木架倒是容易重新制作;是上面放的那些不怎么值钱但却很难得的食材也被毁了,比如蜜渍的樱桃,奶奶还在时收集的灰豆角,还有一些放了很久还能用的宝贵调料。
然后就是屋子上的破洞。一共有五个弹孔打穿了圆木墙壁。这个损失暂时无法估计。
易弦暂时先用泥巴堵住了洞,何田说等水势小点了,到下游河滩上再挖些沙子,掺上锯末和鱼胶填满弹孔,最后在外面糊一层泥巴,用火烧硬,或者锯大小合适的木棍,插在里面,再用鱼胶粘合。
易弦提议,其实还是用火山灰混成水泥更好用,也更结实。
但是要去取火山灰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家里现在养了这么多的兔子鸭子,来去一趟,就算马不停蹄,最少也要三四天时间,这些动物还不都饿死了?
另一个难题是,要怎么把火山灰运回来。
冬天路上都是雪时可以让大米拉爬犁,现在,没有了雪,难道要大米驮着灰,他们跟在后面步行?
林间的池塘沼泽河流里当然可以用船,或者扎个竹筏,但是,那是不是还得带上船呢?
这些还都是小问题,最大的困难在于,这个季节,火山下的山谷是熊的地盘。
洄游的大马哈鱼已经陆续来到它们的出生地,在那里繁殖,它们逆流而上时,熊就长着大嘴守在河流中间等着它们呢。
正在捕食的熊看到有人入侵它们的领地,脾气可不会很好。
所以,火山灰水泥的想法很美好,暂时无法实现。就算今年冬天趁着熊冬眠的时候运回了火山灰,也要等到明年夏季冻土开化才能做水泥了。
听何田这么说,易弦也没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像是心里已经有了长久的规划。有了目标,等待就是可期的。
吃过午饭后,小麦再次醒来,这次它能爬出窝了,可是两条后腿还是无力,于是它挣扎着拖着两条后腿爬到门廊上,撒了一大泡尿。
看得何田心疼不已。
易弦又给小麦洗了肚肚,包着毛巾举高高亲亲蹭头,“我就知道小麦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小男孩!一定会没事的!”
易弦跟何田今天要把渔网给起出来,他们把小麦提在篮子里,讨论着怎么做一个自动喂食机,走去了河边。
何田的独木舟倒扣着放在河边的林子里,重新翻过来,船底卧着几只蜗牛。
易弦把船抱到水边,扶着何田上了船。小麦从篮子里探出狗头,知道要出去了,兴奋地汪汪了两声,费力地甩动尾巴。可怜的小狗,除了两条后腿软弱无力,用来表达各种情绪的尾巴也很难抬起来。
河水还是浑浊的,漂浮着许多枯枝和树叶。
“不知道渔网会不会给拉破。”夏季每次暴雨,都是对渔网存亡的考验。沉在河里的渔网如果勾到大的浮木,加速的流水就可能被撕破。
夏季何田用的渔网和冬季的网不太一样。
这种渔网被称为“鱼笼”,是圆柱形,渔网套在一个一个的环形竹圈上,可以收起来叠成一摞放在船上,投下水后是一截一截的。
竹圈是用劈成一指粗的竹子做,竹子放在火上烘烤,握住两端使它渐渐弯曲,拴紧,做成一个直径五十厘米的圆环。
圆环之间缠上渔网,就形成圆柱形的笼子,根据所需的长度用多个圆环,所做成的网笼可以长达五六米,这个长度,是何田的独木舟所能承载的极限,要是渔网更长,拉网上来的时候,如果网中的渔网很多,鱼儿不断挣扎,小船晃得太厉害,就可能翻倒。
做好的网笼一边扎紧,坠上重物,另一边留口。投进河里时先把重物投进去,然后划着船,一截一截投入网笼,在开口的那截网笼里也放入一块石头,最后,绑上一根系着浮子的绳子,网就投好了。
浮子是用一段竹筒或是一块质量很轻的木头做的,涂上鲜艳的橘红色,天气晴好的时候,几十米开外就能看见。
何田易弦划着船来到河中央,河水今天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流速,水质也渐渐恢复成深蓝绿色,何田捞起浮子,看看河两岸的树木,他们的网被冲向下游,比原先下网的地方远了十几米。
两人一起拉起网,拉的时候就知道里面应该还有鱼。
他们相视一笑,拉得更快了。
“要是我们做条大点的船,在船上安一个绞盘,是不是可以放个更大的网?”
“你怎么总是这么贪心啊?”
“不是贪心,一次多捉点鱼,不就能空出来时间了么?”
“那你要那么多时间干什么?”何田问。
易弦半低着头,嘴角微翘,“能做的事情多着呢。”
两人一边说,一边拉上了鱼笼,笼子底部,十几条肥大的鱼奋力扑腾着,激起一串串水花,有的鱼挣扎得太厉害,鱼鳞被网绳割掉,飞溅到船上。
易弦把一条条鱼捡出来,扔进船中的木箱里。
他现在已经认得很多鱼了,这一网鱼中有很多方头鲶鱼,它们的鳞片很细小,肉质瓷实,用来炸或者炒都好吃;鲫鱼用来炖汤,加一点水芹或者野菜,可惜没有豆腐,不然加几块嫩豆腐一起炖,把汤汁炖成乳白色,只要放一点盐就很美味;鲤鱼有好几种,最常见的是灰色鲤鱼有泥腥味,要放在水缸里用清水养上一个星期后才能吃,通常用来红烧或者糖醋,要酱料味浓才好,另一种鲤鱼个头和灰鲤鱼差不多,但是身上的鳞片很少,只有腮侧和背部长着几片大大的鳞片,其他地方都是光滑的鱼皮,它的肉质比灰鲤鱼细腻得多,片成片和葱姜快炒,加上一点辣椒,或者煮一大锅汤,用筷子夹着鱼片在滚汤中涮一下
这个季节最常见的鱼是狗鱼。
它们成群结队活动,雌鱼肚子里都带着鱼卵,雄鱼肚子里有鱼春。狗鱼的鱼籽可以用来做鱼子酱,有些狗鱼的鱼籽是金黄色的,这些金黄色的鱼籽做出的鱼子酱据说更加美味。
还有一些鱼的鱼籽也适合做出鱼子酱,鳟鱼,白鲑鱼,大马哈鱼等等,其中最难得也最美味的是鲟鱼的鱼籽。
在大严寒之前,因为过度捕捞,鲟鱼的数量已经越来越少,鲟鱼鱼子酱被称为“黄金鱼子酱”,但现在,这条河流中的鲟鱼的数量可能比这附近的人口数量要高好多倍。只等幸运的渔夫把它们捉住。
它们也是洄游鱼类,每年夏季有大量的鲟鱼从海中逆流而上,返回它们诞生的淡水河流中繁殖。
鲟鱼的寿命可达十数年,长达一米多的鲟鱼在这附近很常见。
据说活得越久的鲟鱼所产的鱼籽越是美味,但以何田的经验来说,其实手臂长短的鲟鱼和近一米长的鲟鱼,它们的鱼籽所做的鱼子酱味道相差无几。
与其他鱼类不同,鲟鱼的鱼籽不是白鲑鱼籽或是三文鱼鱼籽那种一看就能引起食欲的鲜艳橙色,而是黑色的。
但做好的鱼子酱抹在干面包和饼干上,味道真是一绝。
在夏季末,也有些商人会来收鱼子酱。不过,鲟鱼鱼子酱不像貂皮,说不准能不能收到,而制作鱼子酱的手法因人而异,做出的鱼子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