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第2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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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民脸色一片灰白,尽管天气很冷,他的额头却冒出细密的汗珠。这个可怜的人挺了挺凸度惊人的肚子,艰难地从地面上摇晃着站起,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求,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
考伯特灰色的眼眸里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他淡淡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乱民,嘴角忽然朝上微微弯曲成一条不太规则的弧线,没有任何预兆地抬起手臂,把乌黑的枪口对准张口结舌的暴民,重重扣下扳机。
飞散的热血溅在脸上,迅速被寒冷吸尽所有温度,变成一团团鲜红色的圆形冰点。冷冷的,很凉,很不舒服。
考伯特拔出勃郎宁的弹匣,把散发着金属质感光泽的铜制子弹一颗颗取出,又顺序重新装填进去。没有说话,只是用充满仇恨和报复快感的眼睛,死死盯着剩下的另外四个人。
没有催促,也没有应答。乱民们彼此对视片刻,不约而同抓起地上的碎肉,默默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
空瘪的胃袋早就已经被填满,混合着唾液血浆的肉块,把整个囊部鼓撑得没有丝毫缝隙。他们早已吃饱,甚至饱撑得再也装不进任何东西,然而他们没有选择除了吃,就是死。
“呕”
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乱民突然张大嘴巴,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呕声,他一手抱紧腹部,一手猛然扯开衣服在胸口位置拼命乱抓。透过大张的口部,可以看见一块没有完全嚼烂的肉死死卡住他的咽喉,无法吞下,也无法拿出,就像一块巨大的障碍物把整条喉管彻底堵塞。
他只能拼命瞪大双眼,身体扭曲成各种夸张的角度和形状,在血肉与冰块中痛苦地来回蠕动。很快,便彻底丧失力气,僵硬地横躺在地面上,再也没有动静。
考伯特抬起脚,把扑倒的尸体慢慢翻转,又用左脚踩在死者胸口略下的部位用力挤压,从那张一直无法合拢的嘴里,顿时涌出一团团被胃液混合的半黏状物质,仿佛拌好作料正准备用来制造香肠,却又从肠衣里被挤出的馅团。
“你们不是饿吗?你们不是喜欢吃肉吗?那就给我老老实实吃个痛快。把所有剩下的东西全部吃完,不准剩下。浪费,不是个好习惯。嘿嘿嘿嘿”
考伯特的笑声很冷,很残忍,但是意义也非常明确。望着神情狰狞的他,乱民们彻底断绝了心里最后一丝侥幸、希望。
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木然嚼肉的几个人,考伯特转过身,叫过站在旁边的传令兵,指着不远处已经完成集结的几辆“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说:“告诉他们,开始吧”
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与钢铁碰撞,很快成为吸引人们目光和注意力的方向引导。开足马力的坦克隆隆驶入被围在圈中的乱民群,像一头头张牙舞爪的钢铁巨兽,从尖叫怒骂的人流中硬生生地碾过,留下一条发出呻吟惨叫,用鲜血、碎肉、骨头和冰屑泥块铺就而成的黑红色道路。
狂号的风从荒野上刮过,把人们的绝命呼救和声嘶力竭的咒骂高高卷向天际,吹的很远,很远
站在冰冷的岩石上,任由夹杂着血腥的风吹打在脸上,考伯特只觉得自己正被渐渐冰冻、石化。
两道热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在粗糙的面部划出两条清晰的痕迹,又被瞬间冻结。
“塔拉我帮你报仇了帮你报仇了”
按照旧时代和绝大多数男人的观念女人,应该被归类为弱者。
布兰琪显然不应该属于这个群体。她是女人,可是从获救之后,她就带领城卫军和武装平民一起,在隐月城的各个角落里忙碌着。
从混乱中重整秩序,需要时间,也需要人力、物资等方面的支持。
据统计,连同刚刚被考伯特群杀的两万乱民在内,暴*造成的死亡人数已经超过四万,这还不包括那些正在接受调查,意图制造阴谋,由各方势力委派、渗透进入城市潜伏,随时可能被控制、处决的间谍及身份不明者。
鲍里斯只想在隐月城里出售“杰特”,但是由此引发的混乱,却使这座城市足足失去了将近半数的人口。
这是一场空前的灾难。
然而林翔却不这么认为由于自己先前的严令,加上考伯特等人处置措施得力,分布在城内的仓库、发电厂、机械维修厂、医院等要害位置并未遭到冲击,车辆、食品、武器弹药等重要物资保存完好。乱民们所破坏的只是高级市民的住宅和财产,也正因为如此,武装平民们对于暴*者有着难以言语的仇恨。他们主动协助城卫军抓捕漏网的残余份子,用最残忍、狠辣的手段对付那些毁去自己家园的抢掠者,甚至自发组成一支支警戒部队,在城内指定区域昼夜巡逻。
如果在旧时代,这样的混乱足以彻底摧毁整座城市。然而废土世界却截然不同只要有食物和水,无论在任何地方,都能迅速组织起一支数量惊人的流民大军。
“我们失去了近半数的人口,却得到了五万多名立场坚定的拥护者和支持者。只要适当给予物质补偿,提升其中战功卓著者的市民等级,他们会成为这座城市最稳定的社会阶层。即便是在没有城卫军驻守的情况下,他们也能主动守护城市并且抵抗任何外来侵略力量。至于城市繁荣与规模现在是一年当中最寒冷的冬天,为了得到食物和居住地,荒野上的流民将非常愿意成为隐月城最低层的构成部分。”
重新整理过的城主办公室里,布兰琪坐在林翔对面侃侃而谈。除了面部和脖颈上几团用化妆品很好掩饰起来的青淤,她看起来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当然,如果仔细分辨,很容易就能发现她的目光比从前更加热烈、疯狂。
布兰琪说的没错。
流民之所以在荒野上流浪,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食物和水。他们同样不喜欢颠簸流离的生活。索斯比亚和费迪南德辖下的人口数量有限,是因为他们无法拿出更多的食物和净水招揽流民,加之自身粮食产能有限,净化水必须消耗大量能源等因素,治下人口只能维持在一个衡定的标准。
隐月城则没有这方面的制肘。利用机械耕种节省了大量人力,充沛的地下水和降流灌溉面积非常庞大,加上骷髅骑士团和阿芙拉的支援,林翔手上能够动用的物资非常丰富。正如布兰琪所说,这个冬天,从荒野上蜂拥而来的饥饿流民,足以抵消暴*中丧生的死者数量。甚至,还要远远超过数倍。
第二百零三节 量化
天亮了,却感觉不到太多的光。辐射云下面的世界灰蒙蒙的,荒野上看不到任何一只活的动物,只有枯黄的植物叶子被风吹动着,在苍茫的原野上飘动起伏。
从外观上看,隐月城医院很难与旧时代具有同类职能的建筑联系起来。未经打磨过的大块石料使建筑外表看上去显得很粗糙,用钢筋混凝土浇铸起来的警戒塔散落在四周,通往主要入口的道路两边,堆立着相互形成掩护的沙垒,上面架着口径惊人的双联装机炮,还有两辆专门配备给医院警卫部队的轮式装甲车,在房屋周边来回巡逻。
这里的防卫力量仅次于仓库。不仅仅是因为医疗器械完全来源于医生联合协会,从其它地方无法得到,也不可能购买的缘故,任何家族机构都需要控制疾病,战斗中受伤的人员也需要医治,很自然的,即便是在乱民最疯狂的时候,城卫军仍然分出足够的力量,对整个医院进行全面护卫。
医院科室与旧时代没有什么区别,用白色涂料刷过的墙壁同样散发出淡淡的来苏味,楼内房间和走廊用水泥铺成,光滑、平整,不时有身穿白衣的护士和医生匆匆走过,带起一阵略显冰凉的风。
四楼以上,属于为特殊病人配备的加护病房。按照惯例,能够进入这里的病患大多都是城内的高位实权者。当然,也有例外,如果普通病人被安排住进这些配有特殊维生装置的房间,那么也意味着他们的生命已经岌岌可危,很难有康复的希望,大多是用于观察实验,或者提取病原菌株作为研究或者预防。
身材魁梧的王彪躺在病床上,一件用螺栓扣合的钢制背心,把他与床架紧紧联系在一起。左臂向外凸伸,两根从金属背心上外延出来的钢筋形成三角,由下自上高高支撑着。他无法动弹,只能保持仰靠在床头的姿势,没有旁人帮助,他只能一直这样躺着,不能翻身,更不可能下床走动。
鲍里斯那一拳力量极大,直接砸碎了他的整个左肩,医生已经把碎裂的骨片清理复合,并且用夹板和金属背心进行固定,却无法让他在短时间内复原。
王彪的康复状态并不乐观,甚至可能导致半身不遂或者瘫痪。主治医生直言以隐月城医院的医疗技术只能维持现状,如果想要得到更好的治疗,必须前往生命之城,与医生联合协会进行交涉。
“别担心,我死不了。”
看见出现在门口的林翔,王彪举起右手,挤出一个故作轻松的微笑。
慢慢走到床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林翔轻轻拍了拍他身上的金属背心,叹息着摇了摇头。
“我很后悔。”
王彪没有接话,只是用探询的目光望着他。
“如果我把血液感染的范围扩大,让接受融合的对象数量更多,寄生浓度再提高一些,这次混乱也许就不会发生。你也不用受伤,死去的人也不会那么多。”林翔的声音很低,其中明显含有压抑的愤怒和自责。
“谁也不可能预料到每一件事情。况且,你已经做的很好。”
王彪脸上依然挂着微笑:“这只是个意外。”
“如果让这样的意外继续下去,或者还会出现更多的同类事件又该怎么办?”
林翔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似乎是在自问,又好像是在征询别人的意见:“魔爪不可能放任隐月城以目前的状态一直存在下去,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赚取丰厚利润的机会。这些家伙不事生产,“杰特”是他们最主要的收益来源。我们和“魔爪”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调解的可能,加上这一次的事情永远都不死不休。”
“你打算怎么办?”王彪尽量把身体坐直,询问地望着林翔。他完全能够理解林翔此刻的心情,也明白他现在其实并非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对于如何处理解决现在的问题,林翔心里早就已经作出决断。他只是需要一个听众,一个值得信赖,可以保证绝对机密的听众。
“强化,扩充”林翔斩钉截铁地说出两个干脆、直接的词语。
“扩充?”王彪敏锐地抓住他话里最关键的部分。
“对于普通人而言,四至五级的进化异能的确非常强大。然而这种等级的实力在面对寄生士的时候,却无法发挥任何作用。即便数量无比庞大,也不可能在质量上给对手造成足够的威胁感。正应了那句旧时代的老话“羊就是羊,永远也不可能变成狮子”。”
王彪皱起眉头,他已经大概能够知道林翔究竟想要说什么。他慢慢地问:“你的意思是”
“我要造就一批寄生士”
林翔的语气森冷而果决:“考伯特、亚奇帕得、卡尔文,还有布兰琪,我打算把他们全部变成寄生士。“魔爪”是个无法确定的危险因素,谁也不敢保证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他们必须拥有自我保护或者逃命的能力,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们任何人受到伤害。他们是我们的人,他们是为了这座城市而战斗。不千万别说什么劝我打消这个念头之类的话,设身处地的想想看,如果被侮辱和蹂躏的那个女人不是布兰琪,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