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春归-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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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媳妇子正在刻薄耻笑的嘴顿时僵住了,眼见那一身素色衣裳的女子陪在一个缁衣女尼身边慢慢地走过来,一双清冷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她,顿时感觉额头上汗出如浆。
另外一个也有些惊讶,居然真的去找庵主了?二姑娘什么时候这样好的性子了?
第十六章 归途
浮云庵主白胖的脸上全是一派慈祥,眼睛惯常的眯着,叫人看不清楚那双眼睛里面所隐含着的意思,不知道洗过多少次的缁衣泛着陈旧的颜色。
两个媳妇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浮云庵虽然比不上普生寺名气大,这位庵主却也是个极为有名的人,经常到各位贵夫人那里讲经祈福,认识的全都是贵人,她们两个根本就不够在人家眼前看的。
“两位妈妈怎么不说话了?”空蝉缓步走过来,一双清冷的眸子叫人想起寒冬的水,看一眼都觉得彻骨:“莫非妈妈觉得空蝉不应该帮家里人祈福?你们是母亲身边的人?”说着忽然脸色一变,厉声斥责道:“简直是一派胡言!快快交待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冒充我柳家家仆!”
两个媳妇子脸色几番变化,其中一个微微上前,带着笑:“都是奴婢乱说话,二姑娘别生气,我们俩可都是柳家的人,那可不是冒充的!二姑娘来得正好,夫人叫我们来接二姑娘回去呢!”
空蝉却冷笑一声,自古转过脸去看着庵主:“师太,这两人很明显就不是我们柳家的人,我看她们鬼鬼祟祟的甚是可疑,不如索性押送到衙门去辩个究竟,竟敢冒充官家奴仆蒙骗主子,还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呢!”
庵主双手合十,低声念了句佛号,叹了口气:“佛门清净之地,怎好处置这些事情?”
两个媳妇子面上隐隐带了喜色,只要庵主不阻挠她们,二姑娘和两个丫鬟根本就不足为惧,要带走容易得很。
谁知道庵主接下来一句话叫所有人都傻了眼:“正好永安侯府的小侯爷在外面,也说是来接应姑娘回去的,只是我看着他一个男人,不好进来浮云庵这样的地方,就暂且没叫他进来,也不知道小侯爷是否心中不满…”
连胜卿来了?空蝉大感意外,两个丫鬟却已经是满面喜色,小侯爷居然亲自来接姑娘回去,这代表了什么?那就证明在小侯爷心里,姑娘的地位牢不可破,以后就算回了柳家也没人敢于欺辱了。
那两个本来得意洋洋的媳妇子却一下子白了脸,有些惊慌的彼此对视一眼,咬咬牙:“既然是小侯爷亲自来了,奴婢二人不好留下来碍眼,这就赶回去给夫人报个信。”
“妈妈此言差矣。”晚照哪里会容许她们就这么跑了,这两个人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身份呢,“正是小侯爷亲自来了,两位妈妈才更需要留下来了,要不然,小侯爷跟姑娘就等于单独相处了,传了出去岂不是坏了我们姑娘的名节?难不成妈妈觉得回去报个信比二姑娘的名节还重要?”
晴空心中爽快,高傲的瞥了两人一眼:“姑娘,奴婢这就去收拾东西,小侯爷可不耐烦等着,一会儿该发脾气了。”
空蝉顿时拿不定主意,要是在这两个心怀叵测的媳妇子和高傲的小侯爷之间做选择,她一定会选择小侯爷,可是这位小侯爷怕也是来者不善,就算是憋着一口气一定要把她娶过门,也绝对会趁机会报复她的,况且,被连胜卿接回去了,事情就等于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了。
晚照看着姑娘犹豫的样子,暗暗跺脚,关键时候又开始糊涂了:“晴空,快去告诉小侯爷一声,这儿有两个大胆的刁奴想要拐骗姑娘!”
晴空愣了一下,反应却很快,立即脆生生的答应一声撒腿就跑,空蝉一声呼唤哽在喉咙里,伸出去的手无力地垂下来,瞪了晚照一眼。
两个媳妇子面色慌张,目光不安地在四周逡巡,绝望的发现这院子居然是只有一个门的,出去的话绝对跟小侯爷正面撞上。
晚照心情大好,看着两人忐忑的模样,不觉打趣道:“两位妈妈怎么脸色这般难看?难不成是觉得姑娘跟小侯爷一道回去不甚妥当?还是被我说中了,你们心里有鬼,是拐子假扮的?”说到后面一句,声音陡然加重,说的心中有鬼的两个人腿脚一哆嗦,险些坐下去。
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蹬蹬蹬的步履极为急促,随着“砰”的一声响,半开半壁的门被人一脚踢开,身穿天青色束休窄腰长袍的连胜卿出现在几人面前,一头乌压压的长发束在头顶,马尾一样的垂在身后,一双凌厉的眸子扫向那两个媳妇子:“这便是那两个刁奴?”
晚照赶紧对着连胜卿施礼:“奴婢见过小侯爷!”
空蝉被晚照不着痕迹的轻轻拉了一下衣袖,醒悟过来,迎着那人意味不明的目光盈盈拜倒:“小侯爷。”
连胜卿哼了一声,绣着蝙蝠流云的靴子踏在地面上,声音就好像那两个媳妇子的心跳:“你们两个,是何来历?”
两个媳妇子脸色难看的紧,相互偷偷递了个眼神,咬咬牙:“奴婢们是柳家夫人派来接姑娘回去的,谁知道姑娘听说婚事还将继续,说什么也不肯随奴婢们离开,还说奴婢们是拐子。”
晴空听的勃然大怒,这两个刁妇居然敢信口雌黄,气恼之下上前就是两个嘴巴子:“你们两个竟敢胡说八道!浮云庵主可在这里呢,你们的谎话以为能蒙骗小侯爷?”
晚照偷偷打量连胜卿的脸色,那英武不凡的小侯爷面色暗沉,看不出喜怒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她不禁去看自家姑娘,满目哀求,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姑娘若是不抓紧了,怕是先夫人地底下都不能安心。
空蝉忽然轻声一笑,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连胜卿一双好看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他可没忘记,就是这个女子害得他几乎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小侯爷,真是多亏你亲自前来,否则空蝉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她毫不避讳的说出这话,好像没有看到连胜卿一瞬间惊讶瞪大的眼睛:“两位妈妈既然一口咬定是母亲派来的,不如就跟我们一起回去好了,想来母亲一定很乐意帮我解答一下疑问的。”
连胜卿眼神幽深的看着空蝉带着两个丫头走到他面前,落落大方的看着他:“之前是空蝉不懂事,小侯爷恕罪。”
晚照几乎要掉下泪来,姑娘总算是想明白了,她紧张的看向连胜卿,小侯爷该不会不依不饶吧?
连胜卿到底是没有说什么,转身头前带路就往外走,空蝉回身,对着浮云庵主行礼:“师太留步吧,至于那和尚,我既答应了的事情,自然会竭力做到的。”
浮云庵主念着佛,挂着佛珠的手掌竖在胸前,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走出去:“善哉,善哉!”
出门之后才知道,那两个媳妇子带来的人,包括车夫在内,十来人全都被侯府的人给看起来了,难怪两个媳妇子有恃无恐,原来带来了不少人,今日若不是连胜卿忽然来到,怕是到最后她们直接动粗的,她们主仆三个到时候什么办法也没有。
小侯爷直接翻身上马,看也没看被丫鬟伺候着上了车的空蝉,笔挺的身姿坐在马背上,叫人看了忍不住赞一声片翩翩儿郎。
马车辘辘的踏上了归途,空蝉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两个丫鬟陪伴在身侧,似乎也被这气氛感染了,谁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那些来历不明的人被连胜卿叫人拿绳子串成一串跟在最后头,被马蹄和马车溅起的尘土洒了一身一脸,灰头土脸的好不狼狈。
马车忽然一停,空蝉睁开眼睛,才出门不多久,应该离着柳家还远,这个时候停下是为什么?
晴空按捺不住的掀开帘子看出去,片刻之后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放下帘子:“哪里来的姑娘?怎么就这样毫不避讳的跟男子大庭广众之下说笑?”
晚照赶紧从窗帘子那里挑开一道缝看出去,却见一个穿着珍珠色衣衫石榴红裙子的姑娘满脸笑容的跟连胜卿说着什么,头上戴着一朵硕大的牡丹花,用各色宝石珍珠串成的,阳光之下闪闪发光。
让她不安的是连胜卿的表情,那个刚才还神色冷峻满脸漠然之色的小侯爷居然面带笑容,很有耐心的听着那姑娘比划着手势说话,丝毫没有厌烦之色。
她心里顿时沉重起来,这个姑娘,是谁?
第十七章 贪婪
连胜卿是个习武的,感觉上比起寻常人来要强上不少,那边两个丫鬟偷偷摸摸的观察他自然是发现了的,却也不说破,只是嘴角忍不住微微地翘了起来。
“你还有正事要忙,就不打扰你了。”见好就收,他可没打算跟这个女子有什么过多的干系,遇上了不能装作没看见,可是也不代表就必须陪着她去上香。
那女子有些失望的撅起嘴:“你总是这样子,哼,等我回去禀报太后,一定要你抽出时间来陪我玩不可!”说着气哼哼的放下了帘子,那车夫对着连胜卿恭敬地行了礼,赶着马车继续上路了,看那样子是奔着普生寺去的,后面还跟着不少的护卫,看样子身份不低。
连胜卿一言不发的回来,翻身上马,侯府的人马立即跟上去,晚照放下帘子,一脸担忧的看向空蝉:“姑娘,要不找个机会您跟小侯爷仔细说说,把话都说开了,不是奴婢多嘴,这桩姻缘就算您不大高兴,对您来说都已经算是最好的了,若是错过了,老爷夫人还不知道会给您安排什么样的婚事,小侯爷性子虽说是傲了一点,却是个有心的,要不然也不会亲自来接,那就是为了您回到柳家之后不被别人欺负轻视了去,您若是不抓紧一点,错过了可就追悔莫及了。”
空蝉沉默不语,眸子微微地眯着,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晚照的话给听进去,晴空见状拉了一把晚照,两个丫鬟都不做声了。
回到柳家的时候,守门的瞧见小侯爷亲自上门着实愣了一下,撒腿就往里面跑,不消片刻柳老爷就亲自出来了,一脸惶恐:“不知小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罢了!”连胜卿对这个想着卖女求荣,关键时候又担心遭了连累急急忙忙把女儿送去尼姑庵的小人实在是没什么应付的意思,随意摆摆手:“令嫒已经接回来了,柳老爷你要清楚了,我可不希望在结亲之前再出什么意外。”
柳老爷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子,低着头躬着身子:“是是是,下官明白,小侯爷放心。”
连胜卿瞥了一眼马车,冷哼一声翻身上马而去,被丢下的护卫们面面相觑片刻,慌不迭的打马跟了上去,留下一地烟尘。
空蝉下了马车,刚好看见她那个名义上的父亲长舒了一口气,看着离去的人马一手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眼看过来,面色几番变化,哼了一声,袖子一甩就进了门。
空蝉也不在意,对着父亲的身影微微福了一福,扶着丫鬟的手就跟着进去了,柳家的下人们慌忙把看热闹的人给驱散了,大门轰的一声紧紧关了起来。
柳老爷一进门就变了一张脸,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胡子都几乎要飞起来:“你……你怎能跟着小侯爷一道回来?先前还要死要活的不肯嫁,如今这又是为何?此事一出,你就是不嫁也不成的了!这样以来,你先前的诸般作为岂不成了笑话?”
空蝉双手贴着小腹规规矩矩的站立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反问:“不知父亲或者母亲可有遣派人手前去迎接女儿?”
柳老爷闻言一堵,脸上顿时有些尴尬,他生怕自己猜错了上位者的心思,哪里敢就这样冒失的去把人接回来?
“看样子是没有。”空蝉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