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福到了-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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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大喜,如此喜庆。”忆韶解释得言简意赅。
我朝他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大喜?”
“大喜。”他也不看我,十分笃定道。
第7章 遗忘()
“阿言”这段回忆太过冗长,若不是云牧突然轻声唤我,我恐怕要将这几千年在集福宫的光阴都回忆个遍才是。
我晃了晃脑袋,笑眯眯地看着云牧道:“唉,许是年纪大了,一不留神就念旧了。”
云牧伸手推了我脑袋一把,不轻不重,我随着他这一动作晃了一晃,笑嘻嘻地看向他,他原本一副恨得牙根痒痒的模样,对着我的嬉皮笑脸,倒也撑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个丫头,变着法儿地说我老呢?”
“阿言哪里敢?”我笑盈盈地看着他,知道他从来拿我没办法。
他看着我无奈地摇头,半晌,笑容终究浅淡下去,眉宇之中流露出一抹怅然之色,轻叹道:“阿言,你无须这般懂事的。”
我这般顾左右而言他了半天,终究还是绕了回来。云牧向来疼爱我,不愿见我有半点儿委屈之色,可我从出生开始,无论我愿不愿意,都要经受那些齐齐泼来的流言蜚语,又怎么可能被护得如他所想的那般周全?
“哥哥,”我望着他,正色道,“这跟懂事不懂事无关。怀瑜是我命定的夫君,我很喜欢他,不会委屈自己。”
“九重天上人尽皆知你今日回来,他居然连面都不露,你还说你不委屈!”云牧提起怀瑜,颇有些恨恨的。
我噗嗤笑了出来,道:“怀瑜他喝过‘忘红尘’,记忆有所损毁,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
“‘忘红尘’?阿言,都几千年前的事情了,‘忘红尘’有天大的效果,也该过了!你”云牧恨铁不成钢地伸了手指,眼看着要戳到我的脑门儿上,最终指尖蹭到我额头的时候,他却是倏忽收回了手,狠狠地咽了一口气下去,却是闷闷地别过头去,不肯看我。
我看着他这般怄气的样子,轻叹了一声,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头实际上后悔得翻江倒海——为什么我会找到这么一个破烂理由?!
我初进集福宫,却惨痛得知自己的未婚夫转头就把自己给忘了这件惨绝人寰的事,一心以为怀瑜八成是个智障,哪知道多日相处下来他却是耳聪目明、钟灵毓秀,委实不像是个智障。
后来偶然有一次趴在殿外偷听师父同寿星君闲嗑牙的时候,才知道怀瑜去佛境给我送生日礼物回来的时候,路上遇见月老和几个姻缘祠的神仙在喝酒聊天,顺便逗了他一逗。当初怀瑜年纪小不经逗,一时冲动挑了一坛子酒喝下了,那酒好死不死就是忘红尘。
忘红尘,香醇醉人,打开来香气可绕梁三日而不散,入口更是绵软清冽,回味无穷。千好百好,唯有一样,它是姻缘祠的神仙用来斩情丝、除孽缘的——酒如其名,若是心有所属的人喝了,一杯过后,前尘往事皆在,唯有放在心里的那个人从此消失不见,再见也不再相识。
所以,喝了一坛子忘红尘的怀瑜,理所当然地忘记了我。
想到这里,我一个激灵,笑眯眯地拉了云牧的手:“二哥,‘忘红尘’是为了忘记所爱之人,你看怀瑜喝了它会不记得我,不就是因为对我一见钟情么?”
云牧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我心下一惊,暗叫完了完了,越解释越糟糕,还不如闭口不言。哎,都怪父君给我起的这个名字,千言千言,所以话多嘛,所以就容易说错嘛。
我正在暗自愤懑中,一只手伸过来揉了揉我的头,我抬起头来,却看到云牧眸中带了一抹疼惜地看向我。我被他这目光弄糊涂了,正要问他,却听到他幽幽叹息:“阿言,我真怕,你会再受伤害。”
“哈?”受伤害?还是再受伤害?我伸手在云牧眼前晃了晃,奇怪了,大白天的倒是说起梦话来了。
云牧像是突然回神一般,变得极其不自然,只是朝我勉强一笑:“阿言,我还有事,就不陪你玩了。”
“喂!!!”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云牧倏忽从我眼前消失,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要把他怎么了一般。
这个云牧,这般一惊一乍的,着实不稳重。我摇摇头,想起他方才的眼神来,心里却好似突然灌了铅一般,猛然沉重了起来,沉重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感觉,好像是我做恶梦的时候那般,如同溺水一般,被沉沉地压在水底,模糊一片,意识好像都要被夺去。
“清心咒,清心咒”我喃喃地念叨着,平日里所熟悉的那串咒语,此时却如同漂浮的尘埃,浮现在我面前,可我却触摸不到,好不容易要碰到,一碰却烟消云散,再也找不到半点儿痕迹。
若是在竺隐师父那里就好了,纵然他总会嗔怪我功课不努力,却总会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轰——”头痛欲裂之中,我仿若听到什么东西坍塌的声音,勉力抬起头来,面前的东西却是苍茫一片,脚下的地板也开始晃荡起来。
整个大殿都开始晃动,我摇摇晃晃地勉强站在原处,想起面前似乎有一个小几,伸手过去,却是“咔擦”一声,我来不及收手,已经纵身倒了过去,似乎有什么碎屑扎进了我的手臂中,我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似乎有粘稠温热的液体蜿蜒流在上面。
“啊——”仿若有谁用大棒当头给我了一棒,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脑海中隐约有熟悉的场景浮现,却又一闪而过,重新变成一片空白。
“殿下!殿下!不好了——”似乎有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我想仔细听一下,却又控制不住手脚,依然踉踉跄跄地徘徊在这里,那些声音也好似跟我捉迷藏似的,调皮地从我耳边掠过,却又半点儿不曾进入耳中。
改日得告诉父君一声,这大殿设计得太不合理,容易倒塌,还弯弯绕绕,连根像样的廊柱都没有,害得我今日这般狼狈都不能找个地方扶一下。
这般怨念着,一缕白光倏忽从外面进来,霎时间刺破了我眼前的苍茫,殿内的一切逐渐清晰起来,慢慢地,连晃动都逐渐平歇了下来;我的眉心突然一凉,头痛居然也缓和了不少,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往外望去,却看见殿门前挤挤攘攘地站了许多人,有父君,有母后,有哥哥,还有忆韶
“阿言!”急急的声音传来,我瞧着他们一脸焦灼的模样,恍惚觉得刚才是不是我突然又做了一个噩梦,便勉力地抬起头朝他们挤了一个笑出来,想要让他们别担心,但嘴巴才刚刚张开,眼前一黑,便再无知觉。
“都怪我,一时失言说错了话,还把阿言一个人留在了大殿里,若是我也在”
“不怪你,”似是母后的声音,一只柔软的手轻轻覆在了我的额上,继而是一声叹息,“只希望阿言今后,都不会再想起。”
“今日还多亏了忆韶仙君,这般机智聪敏,才让阿言少受了许多罪。”
“不敢,”忆韶的声音冷冷清清,“只是刚好在附近而已。”
一些散碎的对话莫名地闯进我的梦中,我只觉得分外繁杂热闹,扰了我的清梦,令我十分不悦,睡得甚是不安稳。
翻来覆去了许久,却是终于清醒过来。
我睁开眼睛,有些发懵。
入目的是精致华丽的海棠花云被——我记得我是在大殿上的,怎么就躺在了床上了呢?
“猛然一回家,不认得自己的寝殿了么?”这熟悉的调侃声传来,我不用回头便知是忆韶。
坐起身来,却见忆韶闲闲地坐在不远处的檀木案前,手握着一杯仙茶,笑意莹然地望着我,一缕长发飘落在他的脸侧,将他精致的五官遮掩得隐隐约约,一眼望去,却有点儿“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这就是长得好看的好处啊。
我心里暗地赞着忆韶的美貌,却是不能表露出来的,省得他又自恋到无可救药。
“一勺儿,我发现你好大的胆子啊,”我扬了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既然知道这是本公主的寝殿,还敢这么堂而皇之地闯进来?”
“倒不是我大胆,只是我好心。”他闲闲地喝着茶,并没有半点儿惊慌失措。
我十分失望——在集福宫的时候我便欺负不过他,怎地我这堂堂天界嫡公主身份还是镇不住他?难道是我气势不足?
我想起大哥流风偶然训斥旁人的时候,都是一言不发,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里别无他物,只淡淡地看着你,就只轻轻蹙了眉,却能让人胆战心惊,禁不住地在那双黑眸的注视下一五一十地承认错误。我正思忖着是否也要学了大哥的样子,却听到忆韶轻轻一笑。
“你好心个头啊!”我怒上心来,便也不再想着学什么大哥的样子了,一激动便直接出口相斥了。
“若不是我恰好从大殿经过,发现阿言你晕倒在地,恐怕阿言现在还在大殿里睡着呢。”说着,他朝我望了一眼,似笑非笑,目光似嗔非嗔,“结果阿言醒来就要怪罪我,我可是冤得没处说。”
“下次阿言若是喝多了酒,可要留个人在身侧,千万不要如同今日一般,醉卧大殿无人问,还要冤枉我这过路的好心人哟。”忆韶说着,晃了晃手中的茶杯,一缕微茫的白烟随着他这一动作轻轻飘着,“阿言要不要来一杯?”
“”我顿时面红耳赤,原来中间还有这么一段。话虽如此,却是不能输了气势,我挑了眉毛,质问道:“你明明已经走了,怎地又回去大殿上了?”
“呵,”忆韶总有忽略我咄咄逼人气势的本事,轻巧地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对我微微一笑,“半路突然想起,师父让我问你何时准备回集福宫,就折了回去。”
第8章 流言()
“大哥尚未回来,你就想回集福宫?”这是云牧的说辞。说这话时,整个痛心疾首,一根手指颤巍巍地指了我,一副只要我说是他就随时要背过气去的模样。
我自然是不能让云牧气晕过去的,所以我才答应他老老实实呆在寝殿等流风回来。并不是因为我想起流风那黑沉沉的眸子有点心虚害怕。
但从我答应了云牧,就无比后悔。因为我现在待在寝殿里无聊得快要把迷踪鸟的毛给拔光了。
父君母后感情甚笃,为了避免被我和流风云牧打扰,早就很有远见地将我们的寝殿设得远远的,故而我现如今去哪儿都不方便,寝殿中又没有哪个不要命的小仙侍敢过来搭理我,因而每日陪伴我的只有迷踪鸟——它又是个修炼艰难的,跟我差不多年纪,却仍不能化为人形,话还特别少,因此我甚是寂寞。
云牧每日倒是会来陪我玩,可他比不得我清闲无事,不过一会儿便会有仙侍来请他去做事了,临了还要唠唠叨叨地对我道不可乱走,十分地婆妈。
我每日对着迷踪鸟絮絮叨叨半晌,从佛境讲到集福宫,它却甚是高冷,难得搭理我一句,特别是看他嫌弃我的眼神,我恍惚看到了嫌弃云牧的自己。
我悲从心来——明明我是个青春年少的小仙女,为什么非要被禁足在这寝殿之中絮叨成了一个老太婆?
再转念一想,忆韶不来看我就算了,反正他每每出现在我面前都要将我气得要死,如今眼不见心不烦了呢(虽然这么久不见还怪想得慌);可怀瑜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好歹是我的未婚夫,就算他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