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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失贞姬妾-第3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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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并不恨崇宁。

或许会有一些嫉妒埋在内心,但如今崇宁身上遭遇发生这等事,她也还是同情崇宁的,放任自己的驸马去为心仪之人诊治,她却没有任何担忧,若是她加以阻扰,若是崇宁有个好歹,赵尚一辈子痛苦悔恨,她也会一辈子难过。

他们如今是夫妻了。

虽然只是新婚了三五日,但她愿意将自己未来的命运,跟他的心连接在一道。

夫妻之间,就该同甘共苦,他想要完成的事,她也愿意站在他的背后,支持他,而并非刁难,胡搅蛮缠。

她当初看上赵尚,就是因为他善良宽厚的心,这回,她也愿意送他去为崇宁排忧解难,若是崇宁可以尽早痊愈,也是了结赵尚心中夙愿,解开他的心结,或许到时候,她的等待,也迟早会有结果。

宫女送来了早膳,俯下身来,在语阳公主的耳畔低语一句。

这个消息,却顿时让语阳公主手中的汤匙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惠王殁了。

仿佛耳边传来的恸哭声,不绝于耳,迟迟不曾散去。

语阳呆坐在原地,这个消息来得太过仓促,她对皇兄虽无太多深厚感情,但知晓他的死讯,她多多少少还是错愕的。

“今早惠王身边的太监发现了惠王在屋内殁了,听说是这半年多来的病愈来愈严重,最终不能治愈,才会……”宫女的话,落在语阳的耳畔,她却只是轻点螓首,后面的话却没有再听进去。

她似乎知道事情的真相。

但她这辈子都会缄默不言。

紧紧握了握自己的双手,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碎片,神色从容,朝着宫女轻声吩咐一句:“拿把干净的汤匙过来。”

“是。”宫女应了一声,随即俯下身子将地上的瓷片收拾干净,沉静地走了出去。

在惠王死的这一日,她平静地用了一顿早膳,不曾流露半点忧伤痛苦,等待着自己的夫君从宫中回来,将心中的秘密藏得更深。

或许会是一辈子。

琼音跟雪儿一道端着早膳进了殿内,雪儿在桌旁摆放着清粥点心,琼音转身过去,只觉得有些诧异,穆槿宁的床前拉下了紫色的帐幔,让人无法看清,她此刻到底是醒着,还是依旧睡着。

“郡主……”

她轻声询问,穆槿宁的声音从帐内传来,轻柔温和。

“琼音,你过来,我已经醒了。”

“郡主有何吩咐?”琼音轻声询问,一边将温热的清水端过来,守候在床前。

嗓音似乎有些许迟疑和不安,从帐幔之后传出来:“赵太医马上就要来了吧。”

“想来也快到了,据说一大清早就被皇上召见了。”琼音这般说着,安静地选了几件宫装,正想开口询问今日穆槿宁想穿何等颜色款式的宫装,却突地听到帐幔之内的嗓音继续传来,有着平日没有的忐忑不安。

“你快来帮我一把——”

琼音听她的语气之中有些迟疑踌躇,不禁微微蹙眉,走近她的床前,将帐幔拉开一些,还不等她将帐幔全部拉开,穆槿宁的一手已经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继续动作,琼音这才看清楚床上的光景,穆槿宁披着外袍坐在床上,只是双手上已经被系上两条细细的锁链,锁链很长,系在床头,琼音不禁顿时面色死白,话都说不出来。

“谁敢对郡主做这些?”

琼音刚刚脱口而出,穆槿宁已然将手掌封住她的唇,不让她大呼出声,闹出太大的动静。

穆槿宁眼底的悲怆,一刻间感染了琼音,她咽下满满当当的苦涩和无奈,她如今似乎知道了,到底是谁做出这样的事。

偌大皇宫,唯独只有一个人,有主宰万事的能力和权力。

“郡主稍等片刻,我去屋子取来剑,一定砍得开的,你别急。”琼音掂量着这一条锁链,虽然并不过分沉重,但她走到床头费力地扯,却根本无法扯开,灵机一动,眼眸一闪,她马上下了床,一刻也等不下去,恨不得当下就取来利剑。

穆槿宁一把拉住她的手,阻拦琼音冲动行事,眼神一凛:“不用,我不想你也被惩治处罚,我做错的事,就该认罚。”

“可是,皇上怎么能这么对待郡主呢?”琼音的眼中有泪,低声呢喃,哪怕她比平常女子坚强,但看着自己的主子被如此对待,她也满心难过,难过的是她无法为穆槿宁化解如今面对的困难,她只是一个下人,什么都帮不了主子。

“是我有错在先,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他迟早有一日忍受不了这样的自己,穆槿宁并不意外,虽然有些错愕,却也最终归于平静。

连她自己,都不想原谅自己,都不想为自己的过错找一个借口。

穆槿宁朝着琼音淡淡一笑,虽然笑容不达眼底,但劝慰琼音:“帮我收拾收拾,我不想让赵尚看到我这副模样。”

她的心中,满是无法言语的悲怆,琼音只能点头,扶着穆槿宁半坐在床头,红色锦被铺展开来,将穆槿宁的双手藏匿在锦被之内,将锁链压在枕头底下,琼音这才站着细细审视了一番,虽然点头,却还是不无忧心忡忡。

她不忍心让赵尚看到她如今非但不快乐,甚至,连自由都没了。

他要的很少,会一辈子在身后不远处目送着她,哪怕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妻子,他的心愿如此微小苍茫,他只要她跟过去年少的时候一样快乐。

若是他看到她成为秦昊尧的囚徒,一定会奋不顾身地帮助她,到时候,惹怒了秦昊尧,赵尚不能全身而退,又要连累一个语阳公主。

其中的利害关系,是一滩很深的水。

她若是自私,远可以跟赵尚求救,因为除了御医,鲜少有外人会来看望闭门不出的自己,她若是失去这个时机,便不知何时才能摆脱这样苦不堪言的生活。

但残酷的事实不容许她自私。

赵尚跟语阳公主已经成亲了,秦昊尧会放赵尚一马,是因为看在语阳公主的面子上,相信他成为自己的妹婿之后,会忠于语阳公主,更忠于秦昊尧。赵尚并非一辈子都如此安全,秦昊尧只是给他一个效忠的机会罢了。

一旦发觉赵尚插足到她跟秦昊尧之间的事中来,依她对秦昊尧的了解,任何人来说情他都不会动摇,哪怕是给语阳公主找一个新驸马,也不是难事。

已经死了不少人了,想起太子和太子妃的惨死,她不免心中纠痛。

穆瑾宁不想再因为自己的缘故,让故人受难,让这座皇宫再多几个游离失所的魂魄,血流成河。

……

201 就你让朕动心

“郡主,赵太医来了。”雪儿刚刚收拾好了桌子,不曾察觉床边的动静,听到门口的通报声,这才传达了一句。

“请赵太医进来。”琼音急忙退开,将帐幔拉上,站在一旁,只见赵尚提着药箱走进内室,他环顾四周,因为前些日子准备婚事,有些天不曾来淑宁宫了,不过床前的帐幔拉的严严实实,他只能隐约看得清其中的人影。

他只觉得有些古怪。

不过依旧走到床前,他朝着穆槿宁下跪,沉声道:“郡主,微臣到了。”

“我还不曾起身。”穆槿宁淡淡说了句,帐幔之后探出一只柔荑,她不曾跟他打照面,赵尚见状,也不曾生疑。

琼音为赵尚搬来圆凳,他坐在离她不远处,手指搭上她的脉搏,面色凝重,这一种毒药,让她的脉搏看似平静,却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越是平静,但更难察觉她此刻的症状。

“琼音,雪儿,你们先出去。”

穆槿宁吩咐了一句,等待整个屋子都只剩下她跟赵尚,她才轻声说道:“如今我不常迷失心智,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的病越来越重了。”

“没能找到立竿见影的药方,是微臣无能。”赵尚满心亏欠,他这一个多月早已推掉自己在宫内的差事,专心致志研究以何等药材治愈穆槿宁,如今已经找了三种法子,没想过最终全是失败。

“皇上也找过几个江湖上的名医,都束手无策,你已经尽心尽力了,我没什么好埋怨你的。”穆槿宁挽唇一笑,她不曾谈及自己心中的苦痛挣扎,轻描淡写,说的云淡风轻。

赵尚闻言,正想从她的身上抽开视线,蓦地眼波一闪,他望着她手腕处闪过的一道黑影,正想继续看清,她却已经收回了手腕,他不清楚,为何心中划过一抹不安,她的嗓音越是平静,他却越是无法安慰自己。

“微臣绝不会轻言放弃。”

他说的恳切动容,宛若对天发誓,穆槿宁听着,胸口有些起伏波澜,最终却还是但笑不语。

“很多毒药,其实根本无药可解,赵尚,我们是不是太贪心了?我看你这么疲倦憔悴,心中也不好过。”沉默了许久,一道叹息,才缓缓从她的唇畔溢出,她的心情总是因为旁人而动摇生变,曾几何时,秦昊尧说不会丢下她而欣喜笃定,而如今,她却察觉到他的不耐和痛苦,也因此而彷徨踌躇。

“郡主千万不能丧失信心,事在人为——”赵尚突地喉咙紧缩,不知该如何安慰,仿佛词穷,虽然这些话说出来,他也有些愧疚,他一直相信有希望有法子解救她,但这么久了,却频频碰壁。他打开药箱,目光突地被吸引,他凝视着那一个放在底层的锦囊,那是她亲手赠与他的,他随身携带,日日相见。人只要有念想,无论多么艰难的生活,都会坚持下去。他清朗的眼底,缓缓浮现一抹安静的笑容,沉声道:“郡主只要想想到底自己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或许精神就会好些,决不能颓然放手……”

“我如今没有任何的心愿,若是结果都一样,还不如让我出宫,哪怕死也死得痛快潇洒一些。”她苦苦一笑,手腕处传来的冰冷,逼迫她无法继续做美梦,无论是否有秦昊尧的感情,她无时不刻都活的压抑

赵尚闻言,却半响说不出来,他清楚能够治愈穆槿宁的希望太过渺茫,但他依旧不愿正视。

而她,却根本不惧怕,正因为不惧怕,他根本无法劝慰说服她,或许他不知这些日子她是如何度过的,她承受的痛苦,是他无法想象的。

他听着她说,她最后的心愿是出宫。

“与其让所有人都为我伤心难过,还不如让我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她低声浅浅的叹息,拉起身上的锦被,恨不能将整个身子都藏入其中,她说着说着,渐渐合上眼眸,眉头紧蹙,始终不曾舒展开来。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死状。

她不想跟她的娘亲一样,因为她的死,而变成所有人的阴霾。

若是可以不声不响就离开消失在世间尽头,就像是泡沫一样随风而逝,那该多好啊……或许那才是最好的结局。

她希望可以在她死后,将所有的爱,所有的恨,全部带走。

听到赵尚朝着她辞别,她点头应允,却最终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拉开一道缝隙,安安静静地凝视着他离去的身影,最终无力垂下双手,冰冷的锁链相碰的时候,发出清脆声响,在她耳畔却声若洪钟。

她被幽禁,不止如此,锁链是为了确保她不再失去理智,也是为了保住她的安全。

她的心,渐渐封锁上了。

他的心,最终狭隘地让她窒息。

她不想继续随遇而安。

分歧,来自她已经松了手,万念俱灰,而他却依旧紧紧拉着她,不愿松手。

或许没有人犯了错。

或许她跟他都有错。

但此刻,没有继续追究责任的必要。

雪儿跟琼音照料她无微不至,哪怕她的手上牵引着锁链,甚至无法跟往日异样穿着宫装,但她不必出门见人,能够走动的也只是淑宁宫的范畴,她只能穿着里衣,披着外袍,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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