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慕弦-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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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今天不愧是占卜出来的好日子,天师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柔和的阳光暖暖的照着,隐约可见细碎的霞光,不知是真实的还是心理作用,但总归是美的。
这场阳谋之后,只有诸神才知道,谁是真正的凰女吧。
待三人的名字全部录到玉牒上之后,大婚仪式在德音祖坛的部分就算结束了。持有请帖的大臣坐马车向缡王府去,百姓的目光只是尾随了一会儿这些豪华的车驾便纷纷散了。
柳下朝烟坐在来时的五凤鸾车里,脑子里全是一团浆糊,绕了半天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怀朱在车的一侧不紧不慢地跟着,但显然还没从刚刚的气闷中解脱出来,对柳下朝烟更是爱答不理的。今天为了喜庆,侍女穿的也都是接近红色的衣服,怀朱站在柳下朝烟身侧,衣服的质量自然是不用说,现在一打量起来,却真是艳丽至极。这一段路大概要一个时辰,毕竟娶亲的车驾速度与常人步行无异。柳下朝烟闲得无聊,反正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就不想了。但总要有些事情做,目光四下一转,就注意到车侧的怀朱来。
不得不说怀朱很适合红色,这样张扬的颜色,她却是不施粉黛也能压住,即使只是侍女服,穿在她的身上也会有种不同旁人的风采。对于怀朱,柳下朝烟必须承认,自己对她实在是知之甚少。除了她叫怀朱,她喜欢朱红的颜色,其他的柳下朝烟似乎全部都不得而知。可是反观怀朱,她知道自己的名字,甚至柳下夕岚的事,好像自己的一切,她都知道一样。而且怀朱身上的气质,绝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她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气,不似寻常纨绔子弟的歧视,而是一种傲视群雄的气概,即使被刻意收敛,但是很多时候,总会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一些细微的痕迹。怀朱,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不知不觉间五凤鸾车已经停下,原来缡王府已经到了。考虑到新娘的体力,所有拜礼仪式全部省掉,三位新娘直接被侍女带到各自的房间,缡王则留下招待宾客。
已是未时四刻,还未到哺时,所以现在离真正的晚宴还有些距离,偌大的王府花厅和前院内,两侧摆满了宴席所用的桌椅,众宾落座,而桌上只有水果和酒水。中间的空地上有歌姬和舞姬,乐师则在暗处奏乐。
一时间歌舞升平,空气里到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氛。这些与柳下朝烟无关,她现在正坐在自己房间的地上,一副快要累死的模样,索性侍女全都退了出去,她也不用守什么礼仪。
“行了,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真丢人。”怀朱说着,还不忘踹了踹瘫在地上柳下朝烟。
在柳下朝烟眼里,怀朱自然不是侍女,所以也就留了下来。而且,有见过侍女嫌弃主子的吗?
“不要,我都累死了。快来帮我把头上这些拆下来,哦,这衣服是怎么整的,我脱不下来。”
怀朱斜了她一眼,还是过来帮柳下朝烟拆了发髻,脱掉外层的鸾袍,顺手拿盖头擦了擦柳下朝烟因汗水而花了妆容的脸。
柳下朝烟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也不管怀朱在她身上做些什么了。
“好了,起来吧。”怀朱把东西一扔,就往身后的贵妃榻上一卧,伸手拿过案几上的酒,倒了一杯,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端着酒杯,爽快地喝完,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柳下朝烟都不由看得痴了。
“喂,怎么了?”怀朱见柳下朝烟这副表情,用支起下巴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弯唇笑了,“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柳下朝烟脸一红,不禁有些羞恼:“才不是!”
“啧啧,”怀朱收回手,继续支着下巴,“那你没见过美女啊,一直盯着我看,都快让我怀疑你的”
“收起你那龌龊的思想,我的心灵可是很纯洁的。”柳下朝烟不等怀朱说完,赶紧打断,生怕她又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来。
“好,好,你可纯洁了,纯洁得跟朵百合花儿似的。”怀朱说完又笑了。
柳下朝烟的脸憋得通红,结结巴巴喊了好几个“你,你”之后却又没有了下文。引得怀朱笑得更大声了。
柳下朝烟知道自己说不过怀朱,气鼓鼓地跑到一边去拿些东西吃,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她真的是很饿。嘴里吃着桌上的糕点,狠狠地咀嚼着,完全把糕点当做了怀朱。怀朱见状,不觉好笑,安慰道:“好啦,我不逗你玩儿了,别生气了。”
柳下朝烟这才放缓了咀嚼的动作,不甘心地点点头。
“对了,我晚上要守夜,你不会真让我跪在门外吧?”怀朱扯开话题,不过这个问题还是蛮重要的。
“守夜?”柳下朝烟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条规矩,“那怎么办?你和我一起睡床?”
“不用了,万一给别人看到了,你不介意,我还介意呢。”怀朱晃了晃酒杯。
柳下朝烟脸红了一下,问:“那你睡哪里?”
怀朱起身,捡起柳下朝烟的霞帔,扯了扯,道:“还是挺结实的。”然后在柳下朝烟疑惑的眼神中,直接将霞帔绑在了两根较近的带有凹痕的柱子上,用手压了压,确定系稳后跳到上面躺好,才看向柳下朝烟:“这样就可以了。”
柳下朝烟上前看了看,由衷地说到:“厉害呀!”
怀朱颇为自豪地回了句:“那是。”
第16章 沐国凤归(四)()
这厢柳下夕岚找了个由头将侍女赶出房间后,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取下盖头,又一支一支地卸下发钗,梳起的高髻随之散下。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似乎很是满意,毕竟赵芙是正妃,李芑是凰妃,不论如何沐晛今夜在自己这里歇息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柳下夕岚也因此呼了口气,她还没想好自己要怎么给沐晛侍寝,这种想法在脑海里刚一闪过就会遭到巨大的抗拒。女子相夫教子本是常理,可她却是连想一下都会不舒服,她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愿缡王不要注意到自己才好。
柳下夕岚脱下外裳,盘腿坐到床上,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动作,只是下意识地就做了出来。体内一股温热的气息正在缓缓流动,以前只是舒缓疲惫后就消失不见,可这次竟还能感应到。
柳下夕岚屏息凝神,试着调动这股气息,这股气息在接触到她的神思后居然顺着她的意思在体内游转。柳下夕岚暗暗惊喜,试着调动它们往丹田处去,这个举动更是激发了体内的气息,一下子浑厚了起来,渐渐在丹田处汇聚,并自行锁在了丹田,并未散掉。
柳下夕岚再次睁开眼时,额头已是挂满了汗珠,翻身下床倒些水喝下,又拿帕子打湿擦了脸颊,才舒服了许多。由于刚刚是闭着眼的,所以她也没有注意到颈上挂的白玉扳指之上,那个鲜红的“霂”字似乎渗进了扳指中一些。
柳下夕岚靠在美人榻上,身上有些微微发热,美人榻靠着窗口,有风吹着凉爽多了。她微微抬眼看向窗外,却见一片桃花。再仔细辨认,柳下夕岚不禁睁大了双眼,这片桃林不就是自己那天晚宴出来时看到的!
站起身跑到窗前,柳下夕岚才发现何止是窗前能看到那片桃林,自己所住是屋子根本就是建在桃林里面!
这难道仅仅只是个巧合?如果是,正和她意;如果不是,就很有可能那天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柳下夕岚跌回美人榻里,再提不起劲。万一有人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那要怎么办呢?她真的不想姐姐出事。望着窗外看不到尽头的粉色花瓣,眼里只剩不尽的迷茫。
她好想姐姐啊。轻声的喟叹融进凋零的花瓣,被风吹散。
赵芙一直端坐在床的边沿,一袭盛装未曾凌乱半分,侍女隔着红纱,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妃,明明她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啊,可是自己为什么还是开心不起来呢?赵芙轻阖着眼,心里不住思索。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这样倔强,像个孩子一样执拗地不肯脱下嫁衣,明知道他不会来,却还是抱着细小的希望等待。她就是这样卑微。
从出生起父亲就没看过自己,更不要说取名字了。很小的时候看到别人都有名字,希望自己可以幸福一些,就给自己取名赵福;大一点时偷听夫子为哥哥们课,知道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迫切地希望改变命运,于是把名字改为赵伏;后来亭中弹琴,正逢荷花盛开之际,他问她名字,她答赵伏,可他却听成了赵芙,也罢,这算不算他替她取的名字呢?再后来摔了冰瑟,她突然明白,“芙”不是世人所赞的荷花,而是芙蓉,木芙蓉。或许,他早就看透自己了吧,这样贴切的花,真是最像她。
赵芙不知道,自己迫切想要改变的命运,在把名字改成赵芙后,真的改变了。
昨日芙蓉花,今日断肠草。一语成谶。
陪嫁的丫鬟见赵芙半分动作也没有,上前询问到:“王妃娘娘,‘压箱底’要拿出来吗?”
赵芙回神,她可以放任自己不理智一次,却不会再一次,张了张口,用一如往日的平缓声音吩咐:“不必了,命人替本宫沐浴更衣吧。本宫乏了。”
听到回复,芝樱这才松了一口气,俯身到:“是。娘娘一日未有进食,是否需要备餐?”
赵芙颔首,“也好。”
“奴婢这就去安排。”芝樱面向赵芙缓缓退出了房间,又叫走了旁边几个侍女,出去准备了。
赵芙透过眼前薄薄的红纱,看着满室喜庆的红色,覆满了她的新房。她是正妃,依照礼法即使新郎未至仍应坐于床前,等候一夜。可她真的累了,所以允许她再任性一次吧,她不想这样绝望地等下去了,或许在梦里,可以不用再想这些事。
朱红色的灯盏接连亮起,宾客的马车也一辆一辆的驶离议政王府,柳下朝烟此时却是度秒如年,她旁边的怀朱也好不到哪儿去。
沐晛靠在怀朱靠过的那张贵妃榻上,室内的空气里还飘动着他身上的酒气,可每个人都异常清醒,虽然此时室内只有他们三人。
“你们两个谁来解释一下,为什么本王的凰妃叫柳下朝烟呢?”沐晛那副慵懒的样子极尽妖孽,明明清醒得很,非要装出一副微醺的模样。柳下朝烟心里暗暗诅咒着。
刚刚沐晛进屋时,柳下朝烟紧张得不得了,他唤了一声柳下朝烟,柳下朝烟自然是下意识地就应了,现在真是百口莫辩。
“这个王爷你说的那个柳下什么的,臣妾不知道啊。”柳下朝烟决定装傻混过去。
不过沐晛哪里是那么好骗的,“不知道?那凰妃为什么应了呢?”
“呃臣妾第一次见到王爷,深觉王爷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臣妾万分敬慕,没注意到王爷话的内容,实在有错,求王爷恕罪。”
柳下朝烟说得诚恳,连怀朱都暗叹,刚刚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怎么就闷得跟个葫芦似的呢?
柳下朝烟当然不会告诉她,这其实是当初话本里学来讨好她爷爷用的。
沐晛没有接话,只是换了个半卧的姿势,左臂支着脑袋,右手把玩着腰间的玉穗,饶有兴趣地看着垂头并肩站立的二人,一身火红的喜服有些松散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