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慕弦-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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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呢。这可能是芝樱最后一次跟您说话了,不管您爱不爱听,都听听好了,就当是打发时间。”
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嗓子,她目光渐渐放空,“芝樱不是沐国人,芝樱是徯国人。徯国离沐国很远很远,坐马车还要坐船,两个月才能到。您是不是想问,既然那么远,为什么还要来呢?其实芝樱也不愿意,芝樱是被人贩子抓来的。到了沐国,人贩子本来想把我们这些女孩子卖到青楼的,我不干,就跑了出来。身上值钱的东西早被取下来了,没有钱,又担心被抓,只好一直跑一直跑,最后跑到含光城,做了朱雀大街上的一个小乞丐。朱雀大街上的乞丐饿不死,却容易被人打死。娘娘,您还记不记得,有一年冬天,一个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小乞丐躺在一条暗巷,手里握着一枚用红绳系着的三角形铜钱?”
赵芙的瞳孔骤然一紧,“是你——”
芝樱笑着点头,“是我,那枚铜钱是我从小带在身上的,不敢当掉,也当不掉。”
“因为那不是沐国的钱币,却也跟徯国的钱币有些差距,虽然细微,但依旧花不掉,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是假币。”赵芙淡淡地解释着。
“嗯,那一年冬天我差点死掉,是娘娘救了我,还给了我被子,给了我一处蔽身之所。”说到这里,芝樱的目光倏而坚定,“芝樱说过,有朝一日,必以命还之。”
赵芙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摇了摇手中的瓷杯,清冷的茶水随之晃动,一如她此时不复平静的心湖。放下杯子,赵芙抬头直视芝樱,“我救你,不为你命,不必你以命还之。”
芝樱怔忪了一瞬,复而笑道:“娘娘,芝樱在这里,就是为了当初的承诺。徯国人,最重诺言。”
在赵芙想再说什么之前,芝樱扶着木栏站起,“娘娘,芝樱走了,您要保重。”说完,转身离开,再不做停留,亦不给赵芙拒绝的机会。
赵芙看着少女渐行渐远的背影,也是因了幼年的遭遇才如此孱弱吧。眼前又浮现出那张令人不由生出怜惜之情的小脸,那双眼,却如星子一般闪耀着坚定的光芒。
“呼——谢谢。”谢谢你,愿意与我为伍。赵芙眨了眨湿润的眼眶,转身望着头顶狭小的窗,轻轻启唇。
而此时,一道御诏从含光城里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发出,以议政王王妃赵氏因妒纵火谋杀凰妃,并伤及从犯侧妃柳下氏,致使二人殒为由,召回赵元帅,并收押柳下府众人,于三日后审问,并撤了沐晛议政王的位子。
这三日里,人人都不大好过。赵元帅接到圣旨后只得往回赶,不是他有多忠心,而是他的兵都损在了战场上,想反也没那个资本。一路上日夜兼程,马都换了好几匹,终于在第三日早晨赶到都城。柳下家所有人吃了三天牢饭,终于等到了赵元帅回来,可以开始审问。结果还没等把众人提出牢房,那边赵芙就签字画押认下一切罪行。呈上罪状后,赵芙便弄翻了油灯纵火于牢房,最后只剩一具焦骨,死状与李芑和柳下夕岚相似,尸体走个过场检查一番后,就定了赵家和柳下家的罪,全部抄家诛三族,其余流放,于秋后问斩。
沐晛接了消息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他可以用别人来替柳下朝烟她们,赵芙自然也可以,只要罪状在手,足以定两家的罪就好了。
阴暗的牢房里,孟春雪看着沐晛,笑了笑:“到底放不下的不止我一个。”
沐晛抬眼:“我只是觉得她们两个很像而已,当年没有放过定欣,我不想如今再留遗憾。”
“赵芙跟定欣,的确很像。”孟春雪一提到定欣,眸光也泛着慈爱的柔和,“她们都像飞蛾,傻兮兮地扑火。”
沐晛苦涩一笑:“若我真是那火,我倒希望她们是浴火的凤凰,能借由我而涅槃重生。”
“但愿如此吧。”
“你真的不打算出去了吗?”沐晛不确认地问道。
孟春雪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道:“出去?如今想报的仇也报了,活着也没什么事可做,我还出去做什么呢?再说,身上背着这么多的人命,我又怎么可能活得好呢?死,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沐晛了然,起身离去。身后牢房桌上的烛台里,一根红烛已燃到了底,终于,随着烛光的熄灭,一股白烟升腾而上,隐没在漆黑的夜里。它旁边的女子,释然的笑了。
终于,解脱了吗?
第21章 宁怀帝姬()
赵芙的焦骨被运出,作为罪臣之女,尸体直接被扔到乱葬岗。一个青衣女子等人都离去后从暗处出现,白色帷帽下的神情叫人不得而知。她取下焦骨身上的一枚三角形铜钱,用手绢擦拭干净后小心收好,才小心翼翼地将焦骨移到小树林里,一点一点地将其埋葬在一个天然的坑里。
做好这些后,女子肃然地静立在这座简陋的坟前。三月的雨带着微薄的凉意,似是替女子哭泣。片刻后,女子转身离开,身后小小的土包旁边有一块半人高的岩石,石上俨然刻着——芝樱之墓。
雨中,一席青衣向徯国的方向进发。
与此同时,怀朱也骑着一匹马向怀国怀奕城奔去。昨天接到密探传来的消息,怀国西北的淇国与东南的郯国同时发动进攻,联合攻打怀国,已派兵压制,命她速归。幸而这几天教会了柳下朝烟驾车,她可以撒手回国,至于安全问题,柳下夕岚应该可以解决吧,那丫头体内的内力可是令她都惊讶,明明弱的很,却可以固在丹田,想来以后的发展空间会很大啊。
怀朱并不知道,柳下夕岚体内的力量不同于寻常内力的原因,只是因为那本就不是内力而已。
千里马速度极快,而且本来她们也快到怀国边境,所以怀朱只一日便赶到了怀奕城。进了怀奕城马也没有停歇,而是直接驶进皇宫,直达主殿。皇帝接到她进宫的消息时便已在龙椅上等着了。
“宁怀帝姬到——”殿门前的小太监见到那抹红色的身影,立刻扯开嗓子喊道。
怀国并不是以国为姓,除皇帝的尊号为怀安,被称为怀安帝以外,其余人应避开国号,举国上下也只有怀朱的封号中有个“怀”字,怀国国姓为宁,而从六年前起,怀朱就被怀安帝赐名宁怀。普通帝姬则是没有名字只有封号的。
宁怀,作为名字,单一个“怀”字就足以看出其被重视的程度;作为封号,“宁怀”可以想象出怀朱在怀国超然的地位。
“儿臣参见父皇——”怀朱前脚迈进宫殿的门槛,后脚就把话喊了出来。怀安帝连忙道:“免礼吧。”
怀朱扯扯嘴角,本来人家就没打算行礼。
“皇儿想必已是知道了,朕便不再赘述了。明日一早你便领兵前往淇国边境,你待如何?”
“儿臣遵旨,只是不知郯国那边应如何处置?”
怀安帝道:“朕已命王元帅领兵前往压阵,等皇儿你稳住淇国,再派使臣与郯国交涉。”
“婺国与沐国开战自顾不暇,柖国被婺国与郯国挤在东南角,若是柖国被逼急了与郯国联合攻打怀国该如何?淇国与徯国同在怀国以西,徯国历来不发兵,亦无征战,淇国被拿下不过迟早的事,为何不让儿臣去郯国边境?”
怀安帝揉揉太阳穴,道:“右相,还不出来给宁怀解释解释?”
怀朱心一颤,抬眼向后殿看去,果然有一青年从后殿走出,绛紫色华服配以琉璃冠,说不出的华贵。怀朱自动过滤掉了自己这几天赶路一身风霜还未洗净的事实,否则站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又与这样两个尊贵的人物同屋,她非要自惭形秽死不可。不过她现在已经看着那个绛紫色衣袍的青年看得眼睛发直,自然没功夫想这些。
右相直接忽视这道赤裸裸的目光,先回了怀安帝,才道:“以怀国目前的实力,只能拿下一国。若主力放在郯国,首先可能会逼郯国寻求柖国以及婺国的帮助,三国联合是怀、沐二国都不易攻下的;其次怀国吞并郯国必会攻打淇国,这是淇国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的,所以很可能会逼他们背水一战。若攻淇国,与郯国交好,对于郯国来说是安全的,同意的几率也会大些,更何况还有沐国虎视眈眈,自然不会轻举妄动;再者若是郯国不动,柖国必会忍不住首先挑起战乱,我们渔翁得利岂不更好。”
“皇儿可听懂了?”怀安帝赞许地看了看孟珲,转头问道。
“驸马讲的甚好,甚好。”怀朱收回目光,回着怀安帝的话。
“这孩子。”怀安帝似是宠溺地笑了笑,“既如此你们便退下罢,明日还要赶路,宁怀回去好好歇歇。”
“谢父皇,儿臣告退。”
“微臣告退。”
两人并肩走出大殿,向府邸走去。
“驸马,你那两个妹妹可是已经被我弄来了,大概过些时日便到了。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怀朱扭头问道。
孟珲保持着与怀朱同等的速度,说道:“谢帝姬帮忙,不过微臣貌似已经以身相许了。如今微臣所得的一金一银,所有的一砖一瓦,所植的一花一草,所穿的一线一布,所食的一饭一汤,所乘的一车一马,莫不是您的所有物,微臣实在不知该以何报答帝姬的恩情,着实有愧。”
怀朱愣了愣,这样说来她的驸马实在是太可怜了,竟然什么都没有。虽然她总觉得这样说有些怪怪的,可是驸马说的的确没错,到底怪在哪儿了呢?怀朱一时想不出来,只好作罢。
“驸马你既什么都没有,那便算了吧,权当是我出去玩儿了一圈好了,再说为我的婆婆和小姑子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孟珲点点头:“微臣替家母和妹妹谢过帝姬。”
“没事儿,没事儿,驸马不必言谢。”
“那帝姬晚上好好歇息,望此役能旗开得胜。”
“嗯,驸马也好好歇息。”
“谢帝姬关心,微臣告退。”
怀朱一碰上孟珲智商就直线下降,直到被孟珲哄回房间才发现自己又被忽悠了一次。嫁给她就叫以身相许?她到现在连他的手都没摸过,新婚之夜被拉出去打仗,之后不是打仗就是派往外地巡视或是做使臣往国外转悠,回府的机会少的可怜,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驸马忽悠,完婚一年了还没圆房,刚刚驸马又跑了,真是气煞她也。
怀朱没控制好力气,咔擦一声手边一个好好的楠木桌便报废了。一队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进来赶紧把那一堆“废品”收拾走,不一会儿就搬进来张新的,与之前那张一模一样。管家很合她意,据说准备了百张一模一样的桌子,以便随时更换,还不会让人知道宁怀帝姬是个暴力狂的事实。
第22章 血衣降世(一)()
说起孟珲,在怀国也算是一个大人物,毕竟右相的身份在那里,也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况还是宁怀帝姬的驸马,地位更是水涨船高。不过更重要的一点是,按理自古以来驸马是不可入朝为官的,但孟珲与怀朱大婚后仍居右相之位,据说是怀安帝硬要他留下的,为此一些守古礼的文官谏臣直接被皇帝下令撤职,也借此将朝堂肃清了一遍。
而怀朱则是怀国第一帝姬。十岁便以怀朱之名随怀国大军征战沙场;十三岁那年不幸被俘,在郯国归竹塔熬了八天成功逃脱回到怀国,作为此战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