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门将女-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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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倧啧了一声没再说话。
然后就听那边儿高赞元清了清嗓子:“才刚不是说各凭本事?战场上没有什么前辈和后生。”他嘴里这么说,心里却突突的,心说我没叫你让我就算脸皮薄的,你怎么好意思叫我让你十招。
其实高赞元也知道他打不过荣姜,但是还是想拼一拼,打仗这种事儿看的是天时地利人和,说白了,除了真本事,还有那么几分运气在里头呢,说不得他运气好呢?
荣姜哦了一声,不以为意:“那就各凭本事了,我要一枪挑了你,高将军英魂日后可别来纠缠我哦?”
赵倧听了这话觉得不满意,眉头拢在了一起,恨她口无遮拦,什么忌讳都没有。
那头高赞元正要说一句请,大白已经撒开了蹄子冲着他过来,所幸他早有防备,心说你们一个这样,两个还这样,当我们都是傻子,一次不防备,两次也不防备吗?
于是荣姜来时,他已打马躲开,长枪还冲着荣姜背后去。
赵倧看的一惊吓,旁边贺琪赶紧劝:“殿下别急,只管瞧好吧。”
荣姜感受到身后银枪寒意迫身而来,口中“驾“了一声,眨眼的工夫,大白不知怎么的就变了方位,马头对着高赞元,突然又冲上去,张口咬住了高赞元的马。
高赞元吓了一跳,抽了马鞍上挂着的长剑就去刺大白,大白嘶鸣一声又躲开,带着荣姜打了几个转,马尾巴直甩在高赞元那匹马身上,紧跟着就跑出去,躲开了高赞元刺来的剑。
赵倧惊愕,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样有灵性的马,感情都不用荣姜动手,大白都能跟高赞元过招了?
高赞元深觉被羞辱了,收了剑,做出防备状恶狠狠的瞪跑开的荣姜:“你究竟是要跟我打,还是不敢跟我打?竟叫个畜生撒野。”
李明山听了只觉得高赞元实在没脑子。
果然就听见荣姜呵了一声:“高将军,你连我的马都治不住,拿什么本事跟我过招?”她说着还慈爱的去拍大白的脑袋,“好孩子,咱们不跟他玩,打完了我领你去京郊泡泉子,认真的来。”
高赞元吸了两口气,胸膛处还是起伏不定的:“你欺人太甚!”
他怒斥一句就提枪上来,荣姜眼中精光一闪,怒急了,甚好。(。)
158:以往种种()
人在盛怒中,往往会丧失理智,而两军交战时,叫怒火冲的没了理智,那就是很要命的了。
就好像眼下这个情况,高赞元被荣姜的轻狂姿态激怒了,他手上的招式都没了路数,全成了蛮力打来,可谓漏洞百出。
荣姜正好看见他提枪刺来,是最不要命的打法,微一挑眉,心下很是不屑,拉紧缰绳一躲一攻之间,已将高赞元挑翻下马。
后头观战的赵倧都忍不住想拍手叫好,虽说动了歪脑筋,有意激高赞元,但这一招不可谓不聪明。
高赞元受了重伤跌落马下,荣姜冷眼看过去,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荣榆来,叫了一声大白,拉着马缰往反方向冲几步,就在高赞元想撑着站起来的时候,她已一阵风似的急冲过来,临近时猛然收势,马停下时扬起了前蹄,再踏下去两只前蹄就踏在高赞元胸口。
他一口鲜血出来,人就再站不起来了。
荣姜不当回事儿,骑着大白回到阵前去,果然就瞧见李明山从暗处打马出来,停在了右金吾卫最前头,一边儿叫人去抬高赞元,一边儿叫人去宫里头请太医来。
她冷笑一声:“马蹄当胸踏下,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寻了太医来也是白费力气。”
赵倧听她声儿不对,悄悄的拉了她一把,见她扭脸儿看过来,压着声儿问道:“你没事吧?”
荣姜哼了一声别开脸不理他,照旧看李明山:“李大人,还要单挑吗?”
高赞元猛咳了几声,像是有话要说,但是出口的却都是鲜血。
见他如此,李明山就知道他命不久矣,忍不住往荣姜那里看了一眼,想起来荣榆就是坠马死的,啧了一声,没有回话。
赵倧不急,荣姜也没再追问,至于李明山,更是安坐马上动都没动——他们在等,等高赞元咽气。
说来也巧了,高赞元丢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太医提着药箱从宫门口往外都小跑而来。
李明山冲他摆手:“高将军殉国,用不着看了,你回清风殿报给陛下吧。”
老太医又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恶狠狠的瞪荣姜,可是一个字也不敢骂出口,提着他的药箱,又步履匆匆的进宫去远了。
“臣恭迎殿下入城!”李明山的声音如平地惊雷,在右金吾卫大军中炸开了锅,他身后是五万将士,他隐约能听见他们的话,于是冷了脸,厉声高呵,“高将军殉国,军中指挥权就归我!不愿服从的,只管站出来!”
他一声高呵倒像是真起了作用,喧闹的声音静下来,李明山顿了会儿,打马前行,直往荣姜那边过去。
可突然有人拦在了他马前,手一扬,指着他鼻子骂起来:“亏你位极人臣,竟然临阵倒戈!大将军为守城而死,叫我开城放他们进去,绝不可能!”
他说着,手中长枪已动,李明山沉着,正欲躲开,可这人后背上已挨了一箭。
那士兵一阵吃痛,长枪险些跌落,强撑着地,还没扭过头去看时,又一箭已穿胸而过。
右金吾卫大军一时无人敢动,纷纷朝贺琪看过去,就看见他手中的弓,还没放下。
荣姜冷笑一声,扬了语调:“有不怕死的,只管来!”
五万大军可谓不战而降,白死了个大将军和副将,到头来还是开城迎着赵倧等人入内去。
赵倧带着荣姜,另抽掉了三千人随他一起进宫,李明山自然跟在他后头,至于贺琪则留在城外看守,以防降了的将士中有心怀不轨的。
进清风殿,是赵倧一个人进的。
看见他进来时,赵珩明显滞了一下,旋即呵了一声:“皇叔来了。”
赵倧就站在殿中跟他对视,也不行礼,也不逼问,只是嗯了一声:“看你的样子,是料到了高赞元拦不住我。”
“高赞元怎么会是荣姜的对手呢?”赵珩笑着反问了句,跟着说道,“所以我才不能留着她,她是一大患,就算这把皇位给你坐,她也是你最大的威胁。”
“你错了,”说起荣姜来,赵倧扬扬嘴角,“她性善至纯,如果不是你害死了荣臻和荣榆,她到死也不会反你。”
赵珩哦了一声,像是想起陈年旧事来,抬手按了一把太阳穴:“可荣臻的命,我是一定要的啊。”
殿外荣姜听到这句话,怒不可遏,大力推开殿门踏进去,手一抬,指着赵珩就厉声责问:“我母亲给你们赵家守了一辈子边疆,究竟有哪里对不起这赵氏江山!你私欲,致她身亡,到如今还这样大言不惭!”
赵珩早就知道她等在殿外,见她冲进来也只是噙着笑,可这笑却在看见她身后的李明山时,僵在了脸上,他看着李明山,李明山也不闪躲,只听赵珩干了嗓音:“你……你背叛朕?”
李明山叹了一声,只与他做常礼,却不下跪:“当年陛下自西戎归来,臣因您是先帝正统,一力拥护。陛下登基后,虽待朝臣不算仁善,可恩泽万民,臣一心以是明君。可陛下呢?残害忠良,构陷慎王,臣所忠的始终是大邺,所以,也算不上背叛您!”
赵珩却放声笑了两嗓子,冷眼看赵倧:“皇叔真是好手段,连李明山这样的人都能收归麾下他跟着你来反我。”他说到怒处,拍案而起,手隔空指着赵倧,诘问出声,“你今日反我,敢说就没有一点私心?你就一点不是为这把皇位?天下人说英王大义,我只怕未必吧,我的好皇叔?”
赵倧迎上他的目光,沉思了会儿,提步往旁边儿椅子上坐了,就看荣姜还怒气冲冲的,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我自然有我的私心,”他目光在荣姜身上停了会儿,才道,“可我不是你,这把皇位,辱没祖宗。”
赵珩脸上明显僵了一把,后头荣姜跟李明山投过来疑惑的目光,跟着就听见赵倧道:“耶律明澜当年为什么会死谏西戎王放你回京来,你自己总不会忘了吧?当年老师就劝我不能退,说你绝不是可托江山的人,我因觉你吃了那么多苦,又是皇兄亲子,既然归来,自然皇位该是你的,可你太叫我失望了。以往种种,要我一一提醒你吗?”(。)
159:清风殿的对峙()
“你怎么会……”赵珩身子晃了一把,手在扶手上握了一把稳住,又坐回去,不敢置信的看赵倧。
“耶律明澜早几日就在衮州被司徒秀砍了,”赵倧眯着眼去看他,“他死前,可把什么都说了。”
荣姜那里还疑惑呢,说什么了?于是她往赵倧身边儿踏过去一步,却看见赵倧膝头一偏,那意思分明是不欲与她多说。
她心沉了沉,又扫视了一圈儿这清风殿中,冷哼一声在赵倧身侧坐了下去,倒也真没多问。
“事到如今,如你所说,成王败寇,你踏破了皇城,我是无路可退了,”赵珩苦笑一声,“说吧,接下来你又想如何?”
赵倧一挑眉:“太后没告诉你吗?”他稍正了神色,“罪己诏,你总要准备好了。”
“可以。”赵珩答应的极其爽快,连赵倧在内都明显吃了一惊,断没想到他会这样爽利的答应了。
“你答应的这么痛快,有什么条件?”荣姜本来想动的,赵倧按了她一把,先一步开口问道。
赵珩手里握了狼毫,拿在手里把玩似的看了半天:“第一,母后尊位不能去,把她奉养别宫。”
“太后到底养我一场,我们的恩怨是我们的,与她自然没干系,不必你说,我也会好好奉养她。”赵倧边点头边应下,“第二呢?”
“慎王妃生的那个儿子,是荣家的外孙,我自然不忧心,”他说着瞥了荣姜一眼,又像很不屑,旋即挪开脸,“可是睿王无辜,当日我要废太子,曾把他圈在宫里,皇叔还记得吧?”说罢去看赵倧,见他点了点头,跟着道,“那是因为他跪在清风殿中,求我宽恕太子,说太子无罪。所以我才把他困在宫里,以防他生事。他是个好孩子,就算你坐了皇位,他也不会来造你的反。”
“赵家的子孙,我一个也不会动。”赵倧听出他话外意思来,沉了沉声,“莫说是睿王,就是孙贵妃生的老三,待他长成了,我照样许他亲王之尊。”
赵珩莫名笑了一声:“我后宫里的人,等我死后,你可以叫她们随殉,孙氏亦然,可唯有一人不行。”
他后话没说,赵倧却知晓他说的是谁,手在桌案上点了点:“成贵妃随侍这么多年,从无大过,上敬侍太后与中宫,下宽待众贵人嫔妃,又生养睿王,我会让她出宫,颐养在睿王府。”
“这前三宗,皇叔应的也爽快啊。”赵珩咬着牙笑叹了一声,突然把目光放到了荣姜身上,脸上阴恻恻的,“最后一件事,我要荣姜随殉。我死后,在我陵寝外为她建大将军墓,叫她还给我守着。”
“不可能。”赵倧几乎是立时反驳,就差拍案而起了。
赵珩却笑了,歪头看他:“看起来,我猜测的不假,这是开玩笑的。”他说了这一句,见赵倧眯眼看过来,于是啧了一声,“最后一桩,我要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