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唇-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个时辰后——
“尧子,监控我看了。截取的视频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这种事,我感觉你要自己看才刺激,我就不直接告诉你了”
季尧没等叶知秋说完再次挂了电话,手机的消息提醒,一分钟前有一份邮件传来。
迅速打开邮件,网络不是特别好,只有十秒钟的视频足足加载了半分钟。望着手机屏幕里的画面,季尧有些错愕,怎么会是他?随即脸色骤然沉了下来,阴冷的可怕,捏着手机,就差把屏幕捏碎了,冷冷念出两个字:“苏钰”
那天苏钰看到了床头柜上的胃药,曾问起过季尧,药是谁的。季尧告诉过他林微尘胃不好,苏钰是a市医科大的大一新生,学医的人不会不懂有严重胃病的人不能喝酒,既然如此,那他就肯定是故意的了。
季尧给叶知秋回拨了电话。
“打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打回来的。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叶知秋笑嘻嘻的声音,“你一直以为自己收养的是只小白兔,但其实人家是只小野狗,逮人就咬的主儿。这下好了,小三把原配给撕了,百年一遇!”
“”季尧黑着脸听他把话说完,“你话说完了?”
“完了。”叶知秋道,“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做?给那小子一个教训?”
季尧:“我在医院暂时脱不开身,这事儿交给你。”
这时,手术室上面的灯终于灭了,手术完毕,李卫东和几名护士助理将林微尘推了出来。
“阿尘!”看到从手术室被出来,季尧迅速把手机揣回兜里,一直悬着的心放下去一些,帮着一起去推担架车。
担架上那人紧闭着眼睛,脸色失血的白。季尧捉住林微尘的手,感受到的是冰凉的触感。
“阿尘!”他低声唤着。
“麻醉剂的药效还没过,一个小时后人就会醒的。刚做完手术,情况还不稳定先送去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晚,过了今晚没事的话,明天再转入普通病房。”李卫东摘下口罩,在手术台上站了那么久,他脸上也满是疲惫。
“好。”季尧应着,声音有些哑,他的手从出了手术室就一直握着林微尘的,未曾撒开。
“季少,icu病房,不容许家属进入。”护士出言提醒。
季尧如没听到一般,继续跟着。
“季尧!”李卫东抠住季尧的肩膀,“别跟着了,你不能进”
“我要陪着他。”季尧道,声线微哑。
李卫东看着张张嘴,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道:“早知如此,当初,你何必呢?说实话,虽然我理解不了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但林微尘对你,这些年,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是你对不起他,这一点,连我们家霄男都看出来了。”
季尧僵了一下,林微尘的手,终于从他的掌心滑落。
手推担架车被护士退去了重症监护室,季尧站在医院的走廊上,仿若四周空无一人。
良久,他捏紧拳头,缓缓道:“以后,我会补偿他。”
“补偿就够了?”李卫东道:“林微尘要的,怕不是你的补偿吧。其实,如果你真的喜欢上外面那些,对林微尘没有感情了,没必要这样拖着。拖着对谁都不好,既然不爱了,不如就此放手。”
“”季尧大步走向重症监护室,良久,他低哑的声音传来,“我不会”
不会,放手。
重症监护室虽然不让闲杂人等进入,但有透明的玻璃窗可以让家属从外面探视。
林微尘的床位就在靠近窗子的第二排,季尧站在窗前就可以看得到。血压仪,呼吸器各种叫不上来名字的仪器管道被护士插在林微尘身上。
看到林微尘病床前的心电图起起伏伏形成有规律的折线,季尧知道,林微尘真的活过来了。
“我先下班了。”李卫东已经脱下手术服,过来跟季尧道别,“你也不用太紧张,问题不大。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你还要照顾他。”
“没事,我站在这里看着他就好。”季尧道,“今天麻烦你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这么客气,不像你啊。”李东笑了笑。
季尧没有笑,“你救了他。”
李东不再多说,回家了。苏也白见林微尘没事,也已经离开了。
护士把林微尘安置好,也走了出来。
icu病房里还有其它许多病人,依靠着呼吸器还有其它仪器设备存活,也许有人挺不过,就死在这里了。
季尧知道林微尘一向抵触医院,更抵触icu,怕万一林微尘等下醒了要闹着离开,季尧不敢走。
时间慢慢过去,走廊里的时钟指示到凌晨一点半,距离林微尘出手术室已经一个小时了,按李卫东的话,林微尘差不多该醒了。
然而,林微尘到了凌晨三点钟,依然没有醒。
季尧的心重新开始一点点揪起来。
林微尘似乎被梦魇住了,呼吸器下,他的嘴唇动了动,隔音玻璃挡住了室内室外的声音,季尧听不到林微尘在说什么,但却清晰的看到对方眼角流下的一行水迹。
“阿尘”
季尧把手抵在玻璃上,轻轻唤着林微尘的名字。为什么会哭,是怕疼还是因为梦境?如果可以,季尧想陪在那人身边,减少他的恐惧。
林微尘眼角的泪珠越来越大,越流越多。季尧很久不曾见过林微尘哭了,然而今晚,林微尘仿佛对他流尽了这两年的眼泪。
季尧终于知道,林微尘的心,有多苦。
“阿尧我把你找不见了”林微尘喃喃,身子突然猛地颤了一下。
“叮——叮——叮——”
林微尘病床前的心电监视仪的警报声想起,显示屏上原本有规律的折线骤然升高,走势陡峭,然后一落千丈,迅速平换成一道直线。
“滴——滴——滴——”
一切发生的太快,不过几秒钟,季尧来不及反应。望着直直降落的折线,季尧觉得就好像自己死了一样。
“医生!医生!”明明脑中突然一片空白,他拍打着厚厚的玻璃窗,低吼着:“林微尘!你给我起来啊!林微尘!”
在值班室听到警报的医生迅速赶来,冲进icu病房,季尧忙跟在后面要进去,走在后面的几名护士死死拉住他,道:“季少,您不能进去”
“阿尘!阿尘!”季尧挣不过,贴着玻璃窗,缓缓跪坐了下去,“你起来啊是我错了,我没想过和你分手从来都没有,我以为你只是闹一下脾气,过两天就会回来的”
第22章 情之所起()
在病房外等待急救的时候,季尧的精神一直紧绷着,直到后来变得有些恍惚。
icu病房内,急救台上方的照明灯开到最亮,耀眼的白光刺得季尧眼睛有些酸疼,视线慢慢开始模糊。
在一片白芒中,早已不见了忙来忙去的医生和护士,也不见了仪器的“滴滴”声和指示灯的闪烁,剩下的,只有那个冬日午后,艳阳下温暖的浅黄色光晕,以及电影院外的小广场上逆光而立的清秀少年。
遇到林微尘的时候,是季尧前半生中最落魄狼狈的日子。
十五岁,在与父亲闹掰之后辍学出来混社会,从此再没有回过那个毫无温度的“家”。
奋斗六年,却最终一败涂地,反而欠下一屁股的债,整日被债主追债,过着食不果腹担惊受怕的日子。
季尧走投无路时,睡过盖了一半四面漏风的烂尾楼,也睡过废弃的下水道,里面动物死尸的恶臭,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后来流浪到郦城,他为了躲债主,夜里翻墙进了一所封闭式中学。学校门卫查得很严,校外人员没有门禁卡根本进不来,那些债主很难想到季尧这个二十出头的小混混儿会躲到学校,而且还是操场主席台下的一间废弃体育器材室。
器材室里存放着一些废弃的标枪、铅球、单杠、篮球一般没人会进来,所以即便是窗子坏了学校管理人员也没有修理的意思,这就给季尧钻进去安家落户留下可乘之机。
那间器材室里有几张训练用的软垫,帆布早就被顽皮的学生磨破了,露出里面一层浅黄色的泡沫棉絮。
很长一段时间,季尧就是在那张垫子上度过的。到了晚上九点多,同学们快下晚自习的时候,食堂的大爷大妈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餐厅,把剩饭剩菜倒掉,然后准备明天早晨要用的食材。季尧总会赶在食堂彻底陷入黑暗之前装作是打工的学徒,顺走半拉学生吃剩的馒头借以果腹。
躺在只能通过那扇坏掉的天窗与外界相通的器材室里,季尧的情绪大多数时候都在低谷。他不知道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自己还要过多久,更不知道自己出了学校的大门,会不会被债主请来的催债人乱刀砍死。
不发呆的时候,季尧喜欢通过那扇窗看看外面的世界。有些像死刑犯被关在监狱里,渴望自由一般。
季尧感觉自己就是在蹲监狱,吃牢饭干馒头,比牢饭还不如。
透过铁窗看着操场上身穿校服自由奔跑的学生,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也许是羡慕吧。
没出来打拼之前,季尧一直不知道混社会有多难,他对“学生”这个身份嗤之以鼻,轻易就选择了辍学。
如今一晃六七年过去了,他没有混出来什么名堂,反而欠了一屁股债,最终还是要躲在学校里。看着那些学生沐浴着阳光打球、跳远季尧开始有些羡慕。
同学们专心于自己的事,谁也不会注意主席台右下方第八个台阶处的小窗子内有一双眼睛在偷偷看着自己。
天气越来越冷,冬天终于近了,体育课停课,大家坐在有暖气的教室里专心准备期末考试,操场上的人烟慢慢少了。季尧能从那扇小窗子里看到的人烟也少了。
直到有一天,02年的圣诞前后,难得有个晴天,阳光从窗口洒下来一点点,照在季尧脸上,他躺在垫子上,细数着自己已经来到这里有多少日子。
一个月又八天,每天只靠两三块馒头度过,除了发呆就是睡觉,行尸走肉的生活。
突然,落在脸上的光暗了下来,没了那点儿阳光,深冬的地下室变得格外冷,窗口似乎被什么挡住了。
季尧冻得缩了下脖子,不悦地转头向窗口看去,是一双修长的小腿,被天蓝色的校服包裹着,但依然看得出线条匀称。脚上是一双白色男式旅游鞋,很旧的鞋,但洗的很干净。
应该是有人坐在了上面一级台阶,自然垂下的小腿把季尧的窗户挡住了。
大冬天的,怎么会有人在操场上?而且冬天还穿这种薄款旅游鞋,不冷吗?
季尧眯起眼睛,缓缓坐了起来,尽管那时他不适合怀有“好奇”这种心理,但还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好奇地靠近了那扇窗户。
男生的脚就在季尧眼前,隔着一扇铁窗,他的校服裤子有一些短,露出半截纤细的脚踝,皮肤被风吹得有些红。
季尧呼出一口热气,被冷空气迅速冻结成一团白烟。他凝着了呼吸,听着窗口外传来一串标准的英语句子。
“whatmighthavehappenedifyoutried?”
男生温和的嗓音还带着一点点稚气,夹着风声,轻易吹进季尧心里,有些痒。
季尧文化水平不高,但离奇的是,这句英文他听得懂。
“如果你曾试过,又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