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入画卷-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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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美得整个车队前后左右的文臣武将,都阒然无声。
连那位仆人的声音也停住,似乎被震得无法说话。
过了一忽儿,听到那高昌驸马咳嗽一声,车内的贴身仆人低声跟自己主人道了歉。
鹿荻本来想退走,听到他们问秦嫣。
第141章 落柯()
那年轻男仆继续说:“我家主人和波斯王子有过一面之缘;前几日他给高昌写了封信,说他有个侍卫叫桑迟,不肯随他入唐;说是要在西域传教。二十六日前;王子的一名美姬连夜脱逃,留书说与那桑迟暗通情意;要来西域找桑迟。王子很担心她,让主人留心一下;问她愿不愿意去长安?王子如今住在长安;过得还算安定。”
秦嫣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波斯帝国好几年前就被大食所灭,末代波斯王伊嗣俟三世被杀之后,听说;王子卑路斯四处流亡。她当然不是那什么波斯姬娘。她再度摇摇头,轻启唇齿:“驸马,您一定是认错人了。”
青帘后面,方才与鹿荻打招呼的张驸马莞尔一笑:“我也只是猜测一下而已。”青色的帘幕一动;伸出一只手来。手上握着一支流云脂玉头簪,听那说话的方向,竟然是驸马亲自将这簪子递到了她的面前。他的袖子里染满了浓香;秦嫣被薰得一阵恍惚。
夕照城头,郎君跟她第一次确定关系,就是用他自己的发簪,给她挽了发髻后来;丢在万石樽下
驸马继续道:“姑娘,如今波斯国灭,你这样的女子无人庇护难免吃亏,这根簪子你带着,如果想通了,拿着它入唐找波斯王子。”
秦嫣垂眸看着那只手,菱格缠云纹的宽大织锦衣袖下,露出的手掌修长、有力、肤色白皙,五指的指甲都修剪地光滑挺翘。她记得,郎君也有这么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当然没有这般瘦削。而且他当时年少,还残存着啃手指的那点恶习,所以指尖会有点毛躁。到了十九岁,他都没有改掉
秦嫣担心起来,那日山崖下分手,他也是受了重伤的,真不知道,他后来是否安全脱身?是否治好了伤势?
眼前张驸马的这只手,与她记忆中郎君年少时的手,悄然相叠。只觉胸口蓦然一酸,泪水就失去了控制,滚落了下来。滴在张驸马的衣袖滚纹上,浅白色的织物间,立即出现了几个较深的水渍。
那手便迅速收了回去,连玉簪也不递给她了。秦嫣透过青纱帷幔的缝隙,想看看里面的驸马。
她还没能够仔细清楚对方,只觉得眼前一条黑影闪现,向她手臂上抽过来。力量不大,速度也不算快,是驱逐为主的意思。不过对方手腕控力不错,将鞭稍响得噼啪有声,很是吓人。她正要抬手将那从马车里挥出来的鞭子拿住,半空里倏然伸出一只手,毒蛇一般的鞭梢,被一把掐死,挽在那人手上。
秦嫣侧脸看到,是鹿荻!鹿荻将驸马马车里那个年轻仆人挥出来的长鞭,潇洒帅气地拽住了。
鹿荻傲然对着马车内,道:“张驸马,这是我的女人。如果冒犯了你,还请看在图桑族的份上,手下留情!”
秦嫣:
鹿荻看得很清楚,波斯女人将泪水落在了那张驸马袖子上,驸马车驾里的年轻仆人便出手要抽那胡女,若不及时阻拦,这姑娘就会吃亏了。同时,她觉得张驸马对这胡女特别关照,不知是不是对其有所企图,便出口替她顶一下。
黑头和胖鱼兴奋地就差为自己汗王鼓掌叫好了,四只手搓得跟苍蝇腿似的:自己汗王太男人了!
鹿荻狠狠将黑鞭掷回马车。秦嫣随之有了台阶下,便也就退后一步,站到了鹿荻身后。
方才还装出彬彬有礼的张驸马,这回什么话也没说。隐约看到他愠怒甩袖,命人将马车开动。
马车很快启动了,金驳银镂的车轴在秦嫣面前转动起来。高昌的张氏掌政驸马终于离开,小插曲结束,黑头和胖鱼迫不及待地挤过人群来,说:“仙女。你可要小心,那张驸马刚才给你什么了?会不会看上你要捉你去高昌?”
“他方才是想给我一个信物,让我能够平安到达长安,去投奔波斯王子。”秦嫣因那一颗泪,被张驸马嫌弃,连玉簪都没能来得及接住。
胖鱼猥琐着:“我看就不是什么给你一个信物,此处人多眼杂他不好办事,我看他是要过会儿再派人手,将你掳掠了去。”胖鱼恳求鹿荻:“汗王,你看仙女这么可怜,要被强抢民女了,你刚才也说了仙女是你的女人。不如顺势英雄救美,把仙女带回部落?”
鹿荻“嗤”了一声:“还真会绕弯子啊?”对秦嫣道,“我只是替你解围哈,别多想。老子对女人没兴趣。”
秦嫣也摇头,道:“方才我碰了他的袖子,他下人就拿鞭子来抽我,应该也对我没什么兴趣?”
“啊?被仙女碰了袖子还打人?”黑头夸张地道,“我要是被仙女碰到了手,我肯定一辈子不洗手了啊!”
“黑头你怎么恶心,以后不要做我亲随了!”鹿荻受不了了,两名亲随里,黑头比较能干,如果黑头是个如此腌臜之人,她得考虑换人了。
胖鱼忙道:“黑头说着玩的,不信你让仙女摸他的手,他今天敢不洗手,看我不打死他!”
黑头道:“对,仙女你来摸我的手,我保证洗手。”将手臂伸向秦嫣,还一脸企盼,打算乘机揩个油。秦嫣侧头睨视着,鹿荻一拳打开把他打开,太丢脸了。鹿荻道:“有病不要在姑娘面前犯!”
“哎哟哟!”黑头郁闷死了。汗王不肯娶仙女回部落,这么漂亮的姑娘再也见不到了,连摸个手都做不到?黑头揉着被自家汗王打疼的手,愤怒道:“我说,这驸马是有病?被仙女姑娘摸过了还嫌弃?我看他是有龙阳之癖!”
胖鱼被提醒了,肥脸一挤,燃烧起了八卦之魂:“哪有,张驸马不但没有龙阳之好,还是出了名的精于房中术。据说,不少西域有权的女人都跟他有过床笫之欢。焉耆国作乱高昌那次,就是他‘睡服’了焉耆女王才挽回高昌败局的。”
鹿荻皱眉:“这种事情不要乱说。”此处为何那么多人向高昌驸马行礼,实在是他稳固了大西域道,保住了这些商人的“金饭碗”。所以才会在这个木那塔镇上受到如此夹道恭迎。被这里的商旅听到他们在贬斥张驸马,引起众怒就难免惹麻烦。话说回来,权衡利弊,治一处难免损一处。若这位张驸马换个地方,说不定拿着刀想剁碎他的人也有这么多。
几个人正在议论纷纷,一匹白马奔驰过来,马上白衣翩翩,高冠束发是一名高昌国的随行文士,他很容易地就在人群中找到了秦嫣,立到她面前:“这位波斯姬娘,这是驸马大人让我送过来的,还请你早日入唐。”一段细长精致的檀木盒子,打开来,里面就是方才张驸马要递给秦嫣的脂玉发簪。秦嫣接下:“多谢驸马挂心。”
那文士一夹马腹,就轻巧地夺尘而去。
“这”众人都捉摸不透了,看着秦嫣手中的簪子,秦嫣摇着问道:“这到底什么意思?”
一群人干笑起来,谁知道什么意思?不过那簪子做工虽然精湛,玉边缘都没什么包浆,看起来是那张驸马随手撒的,不是贴身佩戴之物。鹿荻可不想被黑头、胖鱼他们又提起,高昌驸马“强抢民女”的这个话题,难道她真的带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回部落吗?她会疯的。
“哇,这马可真是神骏啊。”鹿荻远远跟着那个高昌官员的后面看着,做出由衷赞叹的神态来,又说,“我们的马也不错,哈?”四人一起看她身后的黑白两匹马,除了马辔、鞍鞯简陋破烂,马匹的神骏之色倒的确不差多少。于是,显得马身上的装饰、辔头越发潦倒难看,提醒着他们如今过得如何不堪。旁边挤着的一些商旅也是识货之人,纷纷摇头着,这两匹马落这群穷酸手中也太可惜了。
对于自己汗王的洋洋得意之色,胖鱼和黑头都露出尴尬的表情。
高昌的马队走过之后,马队、驼队需要重新整理道路,互相让开通道,颇为需要花费一点时间。鹿荻他们牵了几匹马也有点走不出去,索性站着继续闲聊等待。
鹿荻问秦嫣:“你不是那什么王子的波斯娘子?”
“不是。”
“那既然如此,这簪子你可要换钱使用?我可以帮你找门路,多换几个钱。”鹿荻对这种东西特别识货,一看便知道是上佳美玉。她认识有实力的商人,完全可以卖个大价钱,让这个波斯姑娘路上过得富富裕裕的。
“啊,不用。”秦嫣急着赶路,还卖什么玉簪?顺手塞给鹿荻,“你要不要?”
鹿荻悚然退后一步:“姑娘,我对女人没兴趣的啊,你别看上我啊!”难道方才给她挡鞭子太有神采了,姑娘看上她了?那就太讨厌了。
秦嫣哭笑不得,收回来放在怀里:“不要就算了。”
鹿荻耸耸眉毛,这事儿看来她不需要帮忙了。又提醒她:“张驸马说的也没有错,你大概先前住在小地方,所以不知道轻重,这西域道如今虽然大致没什么战事发生,但是沙匪抢掠这种事情不会少,你还是尽早入敦煌不可耽搁。唐国的治安要好许多。”
“多谢汗王。”
黑头听着她们的交谈,问道:“汗王,那张驸马真是有龙阳之癖吗?那红豆公主岂不是太过可怜了?”
胖鱼也问:“听说他们两人自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怎么张定和忽然有了这怪癖,这让红豆公主怎么办?”
“你们懂个屁!”鹿荻粗鲁啐了他们一口,“人家那是政治策略。如今麴文泰过世,高昌小王子麴智胜年龄尚幼不能亲政。若是红豆公主和驸马诞出小世子,他兵权、政权、商权,三权在握。你说说看,这高昌王位会传给谁?张氏还是麴氏?”
黑头他们哪里懂得这些个政治弯绕曲折的利益勾连,听得一愣一愣的。
“驸马本不得掌权。高昌麴氏让张定和暂理朝政,只是权宜之计。”鹿荻说,“听说,高昌的宫闱里,有麴氏王族的势力监视着他们不得行房,还要记录在起居注中。红豆公主大婚之后,很有可能独守空闺多年。”鹿荻道,“驸马的暂时掌政,是多方妥协的结果。”
“那等到麴智胜能掌握国事,驸马被清权,他自己岂不是自身难保?”秦嫣问,尽管这几个图桑人一直不停地在讽刺挖苦那“明华公子”,秦嫣倒是听得出,这位张驸马为了稳定高昌和西域,斡旋调和,应该做了许多的努力。方才,他为波斯王子的嘱托而关心她的安危,可见也是个重情谊之人。她倒是对那位张驸马有了几分关心。
鹿荻说:“我觉得他将事情做得如此绝,应该是留好后步的?至少公主绝对会保他。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麴伯雅国变流亡之时,他们也是在一起互相扶持。我听说,这些年公主独居却不养面首,相反,凡是驸马需要她相助之处,从无半点退缩。我觉得,红豆公主对驸马还是一心一意的。”
秦嫣道:“我想,等他们还政小王子之后,一定还是会共享天伦之乐,成为令人艳羡的佳偶。”
鹿荻道:“王族之人,多身不由己。”莫说是红豆公主麴鸿都了,她步陆孤鹿荻不也是,不得不承担着自己无力承受的重担?
“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