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山风吹过树梢-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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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今天,就算她要生气也好,他还是要她早起。他再一次敲响了云栖家的门,直到云栖忍不可忍的开门,把一个枕头砸在舒觉的头上。舒觉依旧嬉皮笑脸的拿着枕头,推着云栖走了进去,看着云栖撅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还忍不住伸出手来捏捏她的小脸蛋。
“好啦好啦云栖,你快去洗漱换衣服,你答应了我的,今天要陪我一起回去孤儿院的,你可不能食言。”
云栖抬起沉重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自己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要早起的事情!看着他的眼神,云栖的脑子里才不停的倒带。在某个他送自己回家的黄昏,似乎真的是她自己点头同意了的。
舒觉眨了眨他的一双大眼睛,就像是在肯定云栖的回忆。云栖低下头,无奈的咽了一口口水,回头生无可恋的看了一下舒服的小床。好吧,只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了。
舒觉毫不客气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逗弄着云栖放在窗台上的花花草草,一边等着云栖。
许久,才好不容易推着还在打哈欠的云栖出门坐上公交。
刚刚走上公交,云栖半眯着眼睛准备往后面走,没想到车子一下子开动,云栖没有扶稳,正要往前倒下去,就被一只强壮的手臂拦腰扶住,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云栖,你还是这样,看路啊。”
云栖一下子怔住了,一回头,看到那个一个阳光爽朗的笑,舒觉伸出手来,轻轻的捏了捏云栖的后颈,顺势握住她的手,拉她在一个座位上做好。云栖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这个小男孩变得这么的有魅力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瞬间想起重明低沉得让人安心的声音来,不过,那是不一样的温柔。
“好啦,云栖可以在我肩膀上睡觉哦,到了叫你。”
云栖看着他的肩膀,虽然可能有点硬,但是好像也很适合当枕头。她还在犹豫的时候,舒觉伸出手来,一把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还要笑着说:“这可是初次使用哦,用完了要说感言的。”
云栖一脸的无奈,只好顺势闭上了眼睛。
夏日的阳光开始逐渐的强势,霸道的炙烤着街道,风从郁郁深深的树梢落下来,轻轻的吻过青石,再带走路边刚刚凋零的花瓣。
“喔,云栖你快来,你还记得这里吗?”果然舒觉就是标准的阳光男孩,从小就精力充沛,一路都跑在云栖面前。
“真的,竟然还在这里。”
这里是孤儿院孩子们住宿的地方,小云栖和小舒觉的房间相邻,小的时候,每一年他们都把自己的身高画在他们房间门前的柱子上面比高。可惜,当年的小舒觉每年都为此输给小云栖一颗棒棒糖,还要每次都不服气的嚼着眼泪说下一次肯定比云栖要高。
舒觉笑着看着从前的痕迹,抬起手放在云栖的头上,现在的云栖只到他的胸膛。
舒觉得意的向云栖伸出手掌,云栖看着他,笑着问:“你要干嘛?”
“给我糖啊,我现在比你高了,我赢了。”
云栖瞪大了眼睛,狠狠的一巴掌朝着他的手拍下去:“你还要比啊?”
可是没想到这个笑起来很好看的舒觉竟然没有缩手,还一把拉住,用力一拽,把云栖拉到自己怀里,抱住她说:“你想耍赖啊!”
云栖明显的感觉到他有力的臂膀,可是看着他无害的笑容,莫名的感觉他还是像从前一样幼稚。她用力的推开他,跑开几步,回过头来对着舒觉挥挥她的小拳头,还做个鬼脸:“你才是耍赖!”
舒觉笑着看着云栖的鬼脸,舔了舔嘴唇,追着云栖绕着这个长廊来回的跑。小丫头,你最好不要让我抓住!
他们从长廊上一直追着跑到草坡上,云栖的脚底一滑,和舒觉两个人抱着从草坡上一路滚下来。云栖趴在舒觉的身上,抖落一身的草屑,赶紧起来乖巧的坐在舒觉旁边。舒觉笑着,转过头来看着云栖,嘲笑着她说:“你小时候还没摔够啊?到哪都要亲吻大地?”
小时候的云栖也经常从草坡上摔下来,粘着一身的草屑回来站在孤儿院修女们的面前。小舒觉来了之后,他们两个就经常是一起粘一身草屑。想起来这段往事,两个人都躺在草坡上面大笑起来。
还有很多很多。
云栖从小就喜欢种花,孤儿院里的小花圃就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小舒觉那个时候总是要去搞破环,把她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花摘了,还要厚脸皮的笑着举到她面前,总是把她气哭。
他们一起在教堂的祷告会的时候窜来窜去,一起被管事的修女骂,一起被罚在长廊那里提着水桶站着,还一起罚着抄书,打扫。
“你还好意思?都是你害的。”云栖一边笑着一边装作恶狠狠的样子瞪着舒觉。
“那也是你陪着我无恶不作啊。”
“你才无恶不作!”
清凉而热烈的风吹过草丛,卷着爽朗的气息和青草好闻的味道,就像是消逝在风里的欢笑一样的畅怀。
夜幕慢慢的沉落,淹没着喧嚣的尘烬。
云栖到了晚上才回到家,刚刚准备上楼,看到楼道的黑暗里走出来一个高大冷冽的身影。
“回来了?”
第67章 白夜()
她看着他慢慢的从黑暗的楼道里出现,带着不愠不火的三个字,像是疲惫,像是失落,更像是哀愁。昏弱的灯光落在他的身后,为他打落沉寂的灰尘,看不清楚他的眼睛,但是却又透着莫名的冷。
云栖惊呆了的看着他,她以为他会生气,正在心里暗自委屈,像是安慰自己一样默念着他没有立场生气,又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头看着他走来。可是他走到她面前,确实的没有对她生气,他轻轻的把手放在她的头上,温暖的温度从头顶传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依旧低着头,听到他低沉无奈的声音。
“回来就好。”
就这样吗?一瞬间,云栖的心里迫切的希望他再多说一些,哪怕真的骂骂自己,血液在灼烧,化作泪忍在眼眶里。
重明越过了云栖,刚刚想要离开,云栖一把抓住了重明的衣角,她的动作没有经过大脑,就像是本能一样的原始,可是语言却经历着理智的筛选,在脑海里反复组织。
沉默不语,可是依旧紧紧的拽住他的衣角,就像是一松手他就会化在风里。
许久,她问:“你……你不问我什么吗?”
“很多,所以不问。”
低沉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着,不紧不慢,却又莫名的触人心弦。
云栖的声音开始颤抖:“那……我想问。”
云栖感觉自己的理智已经紧张得崩坏了,完全的凭着残存的意识的本能。她不知道为什么的着急,就算他什么都不说她也想要去辩解,明明没有什么值得心虚。
重明转过身来,他分明的看到她双目闪灼着晶莹的泪,在昏暗的楼道里,刺痛着他的心脏。他皱着眉看着她,忍不住的回身抱住她,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一个字说得过分了,会这样伤害到她。
他不会知道正是他什么都没说才让她不安。
云栖的眼泪冰冷的落进他的怀里,两只小手无助一般的轻轻攥住他的衣服,小声的问:“你……你在吃醋吗?”
她希望他肯定,可是又不希望他肯定。有的时候,似乎一些矛盾出现得全无道理可言。
他扶住她的肩膀,让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眼睛,他深呼吸着一字一句的说:“我确实很不好受,可是那可能不是吃醋,吃醋是在一种确定关系的条件下才有的特权,我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殊荣可以行使这项权利。”
云栖屏住呼吸的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眼泪却忍不住的落下来,他的话像是涨潮时的海浪凶狠的淹没着她在心里的道道防线。
重明顿了顿,继续说:“我是心慌,是害怕,我就像是战战兢兢的望着一缕风,一缕随时会远去的风。”
他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
他有的时候多么想要把她装进瓶子里,随身带在身边,只有当夜深人寂的时候独自的看着。可是他也不愿意,他希望她是自由的。他知道她没有想好,她有她自己的矛盾和犹豫。他毫无办法,只能任由她残忍,诚惶诚恐,兢兢战战。
可是你已经在我心之深海撩拨开重重涟漪,波心映着你的眸。我走不开,被你牢牢锁住。
其实她的话,他也不知道,因为被她深藏心底,只有夜深的凉风,听到过她的独语。她也心慌,但是却原因不明。她挣扎着,在他面前踟蹰,她不是听不懂这些若隐若现的话语,而是不敢听懂。
风从树梢上落下来,不言不语,它蜷缩在他们的脚边,像猫一样蹭着他们,风望得真切,他们被沉默阻隔,却又只有沉默。
夜渐渐深了,重明轻轻的擦拭着云栖的眼泪,让她上楼去。
重明看着她慢慢走上去,转过身靠在墙上,等待着她窗台亮起柔静的灯光。重明叹了一口气,静默的等着。
云栖慢慢上了楼,平复了心情,准备开门,却看到门边放着一本书,那是她许久之前和他提过的诗集,她都快要忘了她说过她喜欢的。
那是他留下的。
云栖在被窝里躺着,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拿着手机,光亮映在她的脸上。她咬着手指甲看着空白的聊天页面。
“今天其实……”
不对不对,删了重来。
“我和舒觉……”
还是不对,再来组织一下语言。
“那个,你不问问……”
云栖在床上突然坐了起来,狠狠的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为什么要解释,他不问是他的事,为什么我还要紧张?
她深呼吸了一下,按亮了床头的灯,慢慢的打字。
“你到家了吗?”
她又咬着自己的指甲,纠结他会不会回复,又想着这么晚或许睡了不会回复。
但是很快,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还不睡?”
“睡不着吗?”
他竟然没有休息,还这么快的回复了!云栖激动不已,抱着手机傻笑了一阵。但是又很快的收住了,要聊什么?她只是想要给他发消息而已,真是不计后果的行动。
认真的想了想。
“为什么会想起来这本书?我一直找不到,都快要失望了。”
其实他们之间从来不缺话题,只是需要斟酌再三,因为她现在小心翼翼,要掩盖自己的故意。
“在我家看书的时候无意发现的,突然想起你说过你喜欢,就带给你了。”
他没说他特意找了好几家旧书店,跑了好几个街区,因为他一直记得她说过她喜欢。她不会知道,这个叫做所谓的无意。
云栖嘟嘟小嘴,又躺在被窝里,没了刚刚的紧张,开始肆意的聊天。
“太晚了,休息吧。”
他催促她休息,却在互道晚安之后一遍又一遍的翻看刚刚的聊天记录。重明微微的嘴角上扬,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她肯定在意,他知道。
风吻着夜里如镜一般的湖面,悄悄留下波澜,带着微末的凉意的安心的寂静,又重新的回到树梢,枕着昨夜的花香,安稳的入眠。
云栖睡不着,反身起床,打开放在桌子上的那本诗集。从书里掉出一张纸条。
他只有她,自己和微微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