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琴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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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可那面具却出卖了他。”
“那面具”落琴想起那面具来,神色微变。
“是,面具虽稀罕,但毕竟是害他师兄的贼人留下的,他本该深厌恶之,可我重重一摔,他反应奇怪,像是自己的宝贝,被别人作践了,可惜的紧。”
“对,师傅说得没错。”落琴想到细节,那圆音的确谨慎。
“除此之外,月牙儿可知,十年前,我曾跟随义父,见过那方丈登云,他修为已深,最不重口腹之欲,平日里清粥度日,从不吃甜食。”
“哦,所以,师傅早在他将面具拿出来的时候就怀疑他了,才将计就计,故意诓骗那和尚。”落琴理清头绪,便露出笑容。
“面具之事,我毕竟难以肯定,这才试试他,看来,我之前猜测的不错。”无双打开窗,任清风入室,气便舒爽。
“那和尚千里迢迢来此处,说了一堆假话,到底是为了什么?”落琴秀眉紧蹙,倒也有脱俗之姿,无双敲了敲她的头,便缓步而出“这些俗事,随他去吧。”
且说那圆音,也不沮丧,一路下山而去,无视山间美景,不久就到了平地婺河之边。
东流之水,汤汤之势,沉雁塔矗立而临,更得大气,含碧亭内一挺拔身影,端凝修长,想是等待已久。
圆音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少主久候,属下幸不辱命。”
那背影回过头来,俊容清朗,眉目深邃,别有一番孤傲之态,点头不语,像是等着圆音说话。”
“先生的徒儿,难得一见,真真的美人,且言辞犀利,见识广博。”
“哦”那人皱了皱眉头,显是想到什么不快之事,转而平复如常。
“属下用尽全力,试她三招,她步法精妙,可全无招术内力,自然是能躲不能攻。”
“看来聂无双信守承诺,诚不欺我。”那男子眼神闪烁。
“我按着少主所教尽数说了,先生深信不疑。”圆音颇为自得,能将聂无双蒙在鼓里,实为难得。
“你说聂无双不疑?”那男子挑眉见他,伸出手去,圆音知道意思,从怀中拿出那面具,恭恭敬敬的交于那男子手上。
“全信了,临下山时,还让我转告方丈,要少食甘甜之物。”
那男子一怔,嘴角轻轻勾起,回过头去,望着那山水丽色,叹气出声“好!聂无双,果然瞒不过他。
沉思片刻,他接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竹筒,上有飞鹰火漆,交于圆音手上“让火印堂堂主,飞鸽传书,你则立时去往通州,报于宗主知道。”
“属下领命,少主何时返回通州,若主上问起,属下也要有个交代。”圆音相询。
“我处理了手中琐事,自然会回去,宗主问起,实言就好。”圆音不敢再问,礼毕立行,转眼消失在视线之中。
那男子“嘘”了一声,从树荫中跑出一匹神骏黑马,飞扬之姿,看见他却极恭顺。
他拍了拍马背,一跃而上,回头望了望落霞山,清光笼罩,碧色横生,再不多看,姿态磊落潇洒,头也不回的疾驰而去。
用膳时,无双只吃不语,显然怀有心事,不由得让落琴想起了竹舍之时,那寂静却温馨的场面来,露出淡淡一笑,却被无双见个正着。
“如果确实好笑,说出来和我一同高兴高兴。”落琴未想到无双会这样说,便点了点头,随后摇了摇头,他并不深究,放下碗筷,正色的说“月牙儿在此处,可有几年了。”
“十年”落琴答得肯定。
“十年了”无双言辞中有些失落,执筷默默用食,一边说“那日你向三言两语打听茶馆一事,可是真的想去。”
“我……”这本是开心快活的事,可为什么经他说来,却这般勉强,落琴怔了怔答道“我自当随着师傅,师傅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徒弟总有满师的一日,怎么能永远跟着师傅。”无双温温一笑,却没有丝毫喜悦之情。
“落琴无论去哪里,都只想和师傅在一起,永不分开。”落琴动容的说,那小小的脸因坚定而闪耀光彩,令人心折。
无双眉目含愁,只细细的打量她“好,该来的总需要来,我也想见命运的安排。”
落琴一脸茫然,今日的言语如此难懂,莫非因为那个老僧,心中一紧,弃了碗,走到无双身边拽着他的手说“师傅不可丢下落琴。”
像极了小时候,童言无忌,却那么真挚,无双自然的握过她的手,施了些力气 “放心,不会。”
变故
次日,落琴依然随无双学茶道之精,昨天的落落寡欢,已经烟消云散,学到正午,无双突然停了下来,极目望着远方,淡淡的说“该来了。”
落琴还没来得及询问,只听见半空啸声一过,一个黑影,回旋既而直落,落在了无双的掌中,落琴好奇之心大起,仔细去看,原是一只长着黑色羽毛的信鸽。
那鸽嘴略黄,落霞山之内鲜少能见,它盼顾有神,爪间缚有一卷,粗看之下倒是难以发现,无双将其取下,一放手,那鸽儿便展翅高飞,绕着她二人回旋,发出离离之音。
落琴莞尔开颜,击掌与鸽声相合,一人一鸽不亦悦乎。
无双看了纸笺,面色微微舒展,说道“月牙儿,还记得我义父和你师叔慎青成吗?”落琴点了点头,不免想起十年之前,眉头一攒。
“当年,为了避开战乱,修习天下经卷,我带着你一直隐居在落霞山上,和二个小童作伴,义父渐老,要我下山,他言辞向来清淡,今日如此恳切,自然有要事商量,我终不能如当年一样拂了他的好意。”
无双收好纸笺,将它放入怀中,落琴回忆默默,想起当年,自己紧拽着无双的衣角不放,死活都不愿随着那个什么师公和青成而去,青成有点薄怒,出口便说“这么别拗的小奴隶,何必理她。”
她哭不可止,青成作势便要出手,却被无双阻拦 “我的徒儿,你也敢打。”
从此之后,她生生的不肯放开手,无双是她唯一的依赖和浮木。
想到此处,落琴不禁走前一步,戚哀的问“师傅要走?”
“是,大楚西南,通州城,繁华不输京都,十年了,我们也该去看看。”无双说。
“我们……”落琴又惊又喜,回忆起那师公枯黄如槁的面孔,眼神疏离,还有师叔慎青成,冷冷的面目,小时候屡屡讽刺挖苦她,从来就不亲厚。
无双见她的模样,想起往事,不由好笑的说“你怕青成?”
“怕他,才不,鬼才怕他。”落琴连忙矢口否认。
“他性格虽冷,内心却是极热忱的,况且他是你是师叔,自然不会与你一般见识。”无双笑言。
“但愿如此”落琴心中一阵喜悦,江湖之远,只在三言两语的口中听说,虚无飘渺,而今却可以马上实现,怎能不让人欢喜雀跃。
“收拾行装,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去通州。”
“那三言两语呢”
“我们两人赶路,本就不便,留下她们,也好照料草庐。”
“是,我这就去准备。”落琴欢欢喜喜的应允。
“先生不公道,我们也当随着先生、姑姑,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三言有些不乐,两语更是一言不发。
“拜见师公,自然就回来了,左右不过几月,你们莫要生气了,师傅行事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听说通州繁华,我买些好看的好吃的,送来赠与你们。”落琴也不忍与她们分离,但是外面的世界自然吸引更大。
“多谢姑姑记挂,那我们就耐心等着你们回来。”两语心中不太乐意,也不像三言那么随兴,只正色的说“先生再三叮嘱,吩咐两语改了旧日的衣裳,姑姑此去怕再不能女装示人了。”
落琴想了想,坐将下来,两语知意,遣三言回避,为落琴束发宽衣,乌发如瀑,缠绕起来,用青缎系成,那绸碧似水,揽镜自照,好一个俊秀的儿郎。
“姑姑打扮起来,不输先生分毫。”落琴听两语调笑,面上一羞,想起无双面目,心中一软,秋水盈盈,更添光华。
“可不知这般面貌,将来会托付何人?”两语的促狭之语,染红了落琴的素面,轻轻的“啐”了一口,却陷入了深思,举世遥遥,她不愿托付任何人,只在此,就好……就好。
“先生来了,你看姑姑这般可好”落琴一听无双前来,正要立起,却被他按住肩膀,铜镜里顿时出现了两个面庞。
无双眼眸似喜,却也泛起丝丝涟漪,突的笑了出声,消雪成春,笑声渐大,无力的坐于一旁。
“师傅笑我,是不是怪怪的”落琴诧异的问。
无双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好一个绝代的公子,你我二人前往通州,不知这一路上,我要帮你挡了多少爱慕的眼光,不知段兄你怎堪消受?”
“师傅,你”落琴明白过来,色如海棠,娇嗔追打,无双自持,从来不曾有这样的面貌,今天却像个淘气的孩子,一避之下,白衫微动,已跃步而出,青影翩翩,随之而去,抖落了满地笑声……
与三言两语作别,下山而去,依依难舍,草庐仍在,青山无暇,她终会再回来。
坐舟顺婺河而下,无处不新鲜,两岸青山暗移,流水倘倘,无双立于船头,白巾飞舞,身姿俊逸,神色安详,那柄潇湘吹出来的音,有欢愉之色,与美景恰融一片,让人欢欣难禁。
一曲终了,落琴忍不住抬起头与无双说话“本来觉得落霞山,是天下一等的美景,没想到这舟行过的山水,都如此难得。”
无双依着她而坐,拿过水注便饮“这不算什么,还有桃花江,得月楼,清风山,天下美景无数,看也看不尽。”
“师傅可有心中所愿。”落琴没由的一问。
无双怔了一怔,摇了摇头说“从来没有深想过,你呢?”
“我愿,畅游江山,赏遍美景,走遍天下,希望每日都高高兴兴的,不要有烦恼和忧愁。”
“好”无双深深看她,即便是男装飒爽,都无损她的清雅,举手投足之间,那纯真自然,才是最好的,那个日日依赖她的小童,美的让他无法逼视,可他……”
落琴船头船尾,走来走去,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热闹了半日,有点困乏了,靠着无双微微小憩。
呼吸微微,美景如画,美人如玉,无双一时感触,其实他心中所愿,何尝不是如此,如果,他可以,他能够,能够将时光永远停伫……
船行半月,已到楚郡,依照路程,需转而改为陆路,无双打发了船家,两人便踏足闹市之上。摊贩成集,商家似云,那楚郡号称西首第一都,可谓名副其实。
无双倒是没有惊奇之处,落琴却早已被繁华所迷,那一双妙目,不知该看向何方。
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女子妆阁的香粉云膏,描绘成画的纨扇,灯笼,还有信口说说,便可知道前世来生的布衣相士。就连贩瓜菜果蔬的,她都忍不住要看上一看。
鉴于二人都是男子身份,也不敢像山上一般,无拘的拉手,只一前一后,也不相去太远。
落琴的惊奇,羡慕均在脸面上,看得无双用竹笛轻轻敲打她的头,只低声说道“现在还算不得什么,到了通州,有你瞧的。”
落琴听说通州更好,满目的期待与盼望,引得无双微微一笑,温润如月。
他二人,衣衫虽不奢华,却难得的玉容脱俗,走在路上,极为显眼,引来众人纷纷注目,落琴倒也无拘,凡见人都存了三分笑意,只见着几个少女,羞红了脸面,想看偏又故作矜持。
“师傅,你看”落琴所指一处,乃是工吏衙门,此时,人山人海,聚成一团,她哪里忍得,拨开人群就往里钻。
刚近身,看的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一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