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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春时恰恰归-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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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经营,只租赁出去,得的银钱俭省些应足以应付一年花用。郎君切记,哪怕再不趁手,也不可将此变卖。

    妾是福薄之人,嫁与郎君十数载,夫妻爱重,家婆慈爱,生平所憾挣命也不能给郎君留下一男半女。妾去后,他日郎君另娶新妇,儿孙绕膝,清明寒食,盼君忆妾几分。

    何秀才听了此话,泣道:若娘子身去,残生再无趣味,哪会有什么新妇。

    娘子又道:郎君可否应妾一事?妾曾有三愿,二愿已不可偿,唯剩一愿,郎君愿不愿妾心愿得偿?”

    妾身将去,惟愿郎君身体康健,此后黄泉人间,阴阳两相隔,相见也只夜半梦中。

    卢继拿筷子敲着杯碗,唱道:“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日日常相见。”唱罢,喝尽杯中残酒,长叹一声:“何秀才收养了那女娃两年后,大病了一场,不得不卖了居住的小院,带着女儿搬入了商铺后院。

    何小娘子年幼却极为懂事,何秀才病时,难为她小小年纪内外操持,床前榻下服侍汤药。只那商铺赁与他人开了家杂货铺子,开门营生,人来人往,三教九流极为繁杂。何小娘子因此深居浅出,生怕招惹了祸事。

    日月如梭,十多年弹指即过,垂髫又总角,豆蔻十三余,十五及笄可为妇,何小娘子长大成人,何秀才却是垂垂老矣。

    别看何小娘子腼腆沉默,见个人更是低眉垂首,半个字都不肯多言,心中却极有主意。她不愿抛父嫁人,扔下老父孤伶伶一人无人服侍,有心招婿上门。只是这上门女婿又有几个是好的,何秀才相看了几个,不是好吃懒做,就是身有残缺,哪肯点头应允。便又与何小娘子细细分说,良人难觅,终身大事不可草率马虎。何小娘子最后只得道,便是不招婿,也要嫁个接了何秀才家去养老送终的,否则,她宁可不嫁。”

    沈拓听了半晌,此时道:“这何小娘子倒是有情有义。”

    何斗金道:“只这点便比赖老屠的小娘子强出几座山去。”

    卢继拿眼看着沈拓,笑道:“如何,这算不算得是一门好亲?”

    沈拓此时也不矫情,想了想道:“大哥你也知我家中情形,父丧母嫁,我又只是一个衙役,下九流的行当,何家虽落魄,到底书香门弟,小弟怕是入不得何老秀才的眼。”

    “此话差矣。”卢继不以为然,摇头道,“时令事移,今日梁上衔泥燕,昔时筑巢王谢家。若是百年前的何家,怕是连看门的都瞧不上我们这些人物,现下的何家比之市井寻常人家又有何异?前尘往事有如过眼云烟,作不得数,作不得数。我只问你,若是何小娘子愿嫁,大郎可愿婿替子职,赡养服侍何老秀才?”

    沈拓郑重道:“婿为半子,必视若父善待之。”

    卢继一击掌,道:“有你这话便好。”轻声道,“老哥我有五成把握可成此事。”

    何斗金听了这话,笑:“老驴头,世间之事,大都不过五五之数,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老哥教你个乖,世间之事,话万不可说尽。”卢继笑,“事须用心,话留半分,方是为人之道。”

第六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赖屠户被气得笑了;道:“你不愿把女儿嫁他;他另定了别家小娘子也是有错?”

    赖娘子搭拉着嘴角:“谁个不让他娶;也太急了些,囡囡都还没定呢。”

    赖屠户让小丫头给他捏胳膊;冷笑:“你女儿倒是金贵;还不许人越到她前头,她是什么人物?这般厉害。”

    “去。”赖娘子一把扯开小丫头,心道:当初买来时细仃仃的,一两年的好饭食倒养得水嫩起来。不由疑心她与赖屠户有首尾,将人打发去厨房烧水,自己接了小丫头的活,嘴上埋怨,“你当爹的;一点也不操心女儿的婚事;倒说了一筐的风凉话。”

    “你不是说在与何富户家在议亲?”赖屠户动动脖子;赖娘子那老姜似的手,差点没刮了他的皮。

    “男女议亲;哪有女家巴巴催着的。”赖娘子道,“没得让人看轻了囡囡。”

    赖屠户手又开始痒;想想也不好天天打自个的婆娘;悻悻作罢。女儿的婚事都还两知;她倒好;还拿捏起架子来。懒怠理这个蠢婆娘;自个躺榻上睡了;气得赖娘子逮着小丫头就是一通骂。

    偏偏何富户那边一时没什么消息,赖娘子虽自负女儿生得好,家中又富足,不愁嫁女,到底有点不安起来。

    安慰女儿道:“囡囡莫急,好饭不怕晚,那何秀长才家的小娘子定了沈拓这家中死绝了,不知生得什么模样,说不得就是见不得人的丑妇。”

    赖小娘子拿手绕着衣带,咬着唇道:“阿娘管沈家定的什么人,夜叉天仙,和咱们家也没什么相干。”心中却也觉得何家女怕有什么不足之处。

    这两母女俱是见不得人好。

    等赖娘子看猴戏时见了沈拓身边的小娘子,狠狠吃了一惊,虽然穿得像个贫家女,头上连根像样的钗都没有,生得倒真是好看。当下心里不是滋味,猴戏也不看了,归家对赖屠户道:“今日看猴戏,倒撞着了你那沈家侄儿,他定的那个小娘子不是个庄重的,黑灯瞎火跟着小郎君在外逛,行动妖里妖气,轻浮得很。”

    赖屠户揣了钱袋会外室,没好气道:“你管他娶什么娘子,连杯喜酒都混不上,多事。”

    赖娘子咬着牙,目送赖屠户扬长而去,恨不得生啖那外室的皮肉。心底生出一股气,誓要把女儿嫁入高门富户。

    隔日赖娘子厚着脸皮蹬了何家门,何家娘子倒是十分热情,请了她在花厅坐下,笑道:“怪道蛛丝打了头,原是有客到。”又高声唤丫头倒水拿茶点。

    赖娘子扫了眼何家桌椅摆设,又见服侍的丫头都穿得体面簇新,心中意动,更坚定两家婚事的想头:“何娘子不怪我大咧咧上门就好。”

    “这说得可就生份了。”何娘子笑,轻扶了头上一枝祥云如意钗,“我是个闲人,手头无事,又不绣花做衣的,成日里就盼着你们这些姐妹上门与我消磨个半天一日的。”

    赖娘子勉强笑:“唉哟,桃溪有几家如何家这般富足有闲的,我这成日家中管着那些伙计饭食茶水,厨娘又是个耍滑贪小的,一不看着,一斤肉她能捞了三两去。那些个丫头也是可恨,衣裳也不好好洗,地也不好好扫,觑个空就躲起来磕睡偷懒。这左一件右一件,哪离得了人。”

    何娘子让吃茶,叹气:“你是个操心的,我是两手一摊好赖不理的,自有那管事婆子看着。”

    赖家哪有什么管事婆子,丫头都没几个,赖娘子又小气,恨不得买个丫头做了全家的事务。心里羡慕,脸上却不显,道:“我也不是没帮手,囡囡聪明,她又仔细,凡事经她手一理,没有不顺的,账也算得好,她爹那账本子还要请教她呢。”

    何娘子听她夸起女儿,心中一动:“小娘子看着就是心思灵巧的,生得又可人,唉,我是没女儿的,只生了一个皮猴,现下大了,读了书识了礼,到底不如女孩儿贴心。”

    “那可不是。”赖娘子得了意道,“我家那大儿只管跟着他爹在外跑,家里竟是有鬼似的,哪呆得住片刻。囡囡绣个帕子,做双鞋,先孝敬了我这个当娘的,你说可不可人疼。”

    “哦小娘子竟还会做鞋绣花?”何娘子抿了下唇,笑道,“手巧孝顺,真是难得。”

    赖娘子只管将自个女儿吹上天去,貌如西施,识得字,绣是花,裁衣做鞋算账,下厨无所不精,斯文懂事腼腆,道:“我只嫌她好性了些,将来出了门,碰上不知根底的,要吃欺负。”

    何娘子微低了头,心思转了几转。她是何家的继室,何家长子何斗金却不是她生的,二子何载文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何二生得秀气,又聪明,书也念得好,何富户想着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有钱没权也是白搭,既然二子有天赋,不如试试科举一途。因此,将二子过继给自己四五岁时就夭折了的兄弟,一心让他读书。

    何二读了书,何大以后继承家业打理家产。何娘子虽知何富户做得安排现好没有,只是人心总不知足,心中对着家中脚店食肆生出可惜之意。

    若是何斗金娶的媳妇何娘子笑起来,道:“你家小娘子现年也有十六了吧?说起来,我家大郎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只他是个倔的,又没将心思放在这上头,到现在还没个着落。”

    赖娘子两眼一亮,来了精神头,可算说到了正经事上:“不是我夸,你家大郎在桃溪可是这个,生得好,性子豪爽,囡囡他爹也没少夸呢,他有时送了猪肉去你家食肆,见了你家大郎恨不得拉了一起吃酒去。”

    何娘子端坐在那笑:“他是个野的,哪经得起你这么夸。”虽有心做亲,却不把话就此敲定,“不瞒赖娘子,大郎孝顺,又唤我阿娘,到底不是我亲生的,我不好自说自就把事砸瓷实了,少不得要问问大郎自个的意思。”

    赖娘子心里鄙夷,嫁进何家这么多年,又不是不会下蛋,连继子的婚事都做不了主,真是没用的,道:“再没人比何娘子更慈母心肠的,那些个心黑的,哪会给前头留下的儿子操心。”

    二人又坐着互相吹捧了半日,赖娘子这才起身告辞。

    何娘子等她等后,将笑脸一收,唤了丫头道:“将那茶、椅好生洗洗,她家卖猪肉,油腻腻的,说不得那茶杯能冲出油花来。”

    说得小丫头噗嗤笑了。

    何娘子贴身侍女见她语气轻慢,道:“娘子真人要为大郎定赖小娘子?”

    “那是自然,买猪看圈,看她那样料想赖小娘子也没什么大本事。”何娘子道。这样的娶进家,也好拿捏些,定个厉害的,吃亏的就是她家二郎。

    晚间何斗金归家吃好饭,何娘子堆起满面的笑,道:“大郎且住住脚。”

    “阿娘有什么吩咐?”何斗金听话住了脚,恭敬问道。

    “大郎年岁也不小了,该把终身大事操持起来了。”何娘子对何老爹、何富户道,“这挑挑拣拣,等到议定成婚,说不得要个一两年呢。公爹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何老爹只在喉咙里咕哝了一声,也不知应的是什么,何富户摸摸精心打理的胡子,道:“大郎是该议亲了,莫非娘子有看中的?”

    何斗金琢磨着,沈大年底就成亲了,自己可不能输得太久,也问道:“不知阿娘为儿子相中的是哪家的小娘子?”

    何娘子笑起来:“说起来你必定知道,也不是别家,就是与咱们家有生意往来的赖大户。他家小娘子好生模样,能写会书,又打得好算盘,赖大户也是个豪爽阔气的,赖娘子也是爽利的,与咱们家也算门当户对。”

    “什么?赖家?”何斗金立马翻了脸,对着何娘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竟要说这种刁妇与我,可见阿娘平日对我都是假的。这算屁个好亲,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等嫌贫爱富,只往钱眼里钻的小娘子,算计得恨不得把每道砖缝都扫一遍,谁家会要?先头定的沈家,没过门就要把叔叔赶出家喝西北风,不应就退了亲,毒妇一个。”

    何斗金说完怒冲冲得甩袖就走,直把何娘子惊得瘫在椅子上。何斗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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