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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春时恰恰归-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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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手本没什么分寸,又喝得半醉,边打还揪着富家子骂:“想养爷爷,爷爷的拳头须教你识得爷爷是哪个?调戏我?爷爷是你的活祖宗。”

    富家子早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个胆大的下仆上去一探鼻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喊:“打死人了,打死人,小郎君被打死了”

    施翎酒醒了一半,上前将两指压在富家子颈侧,果然没了动静。轻哼一声,摸出身上所有的银钱在酒肆买了壶梨花酿,道:“自古杀人偿命,我既打死了他,自会去投官。都道梨花酿色白清冽,回味有甘,当得千金买醉。名不虚传,果然好酒。”

    一壶梨花酿喝完,施翎果然自己去府衙投案。

    芨州州府与皇室沾亲带故,是个爱美之人,美衣美食美人皆是心头所好。见了施翎简直神魂颠倒,将袖子掩了脸,跑回去跟他娘子道:此等美人,怎忍让他碾落泥中,与腐泥蛆虫同污。

    他娘子一翻白眼,知道他犯了老毛病,又观此案,富家子调戏在先,施翎受辱杀人在后。州府娘子也是个烈性人,这些商贾贱业,仗着家财街上看了长得好的就要上去调戏恨不得抢了家去的,打死了活该。遂给自家夫君吹了吹枕头风,道:施小郎虽然杀了人,但哪个有点血性的男儿肯当街受这等欺辱的,若换了我,子孙根都给他打烂。

    芨州州府胯间一凉,堆起笑脸讨好家中河东狮,他本就舍不得杀施翎,顺水推舟判了个流放,还假惺惺道:你杀人罪大,不可轻赦,此生归不得故里。

    归不得故里算个屁啊。

    施翎父母早亡,名义上是跟着兄嫂过活,却是他自个西家蹭饭东家借喝,稍大点,兄嫂连面子情都不要,将他赶了出去。施翎无法在一个破庙落脚,跟着庙里的老和尚一同吃住,还学了一身的武艺。

    老和尚早已亡故,对故里施翎实无半点的牵念。

    芨州州府还不放心,特特写了封给季蔚琇,言道此子不俗,烦劳看顾一二。施翎将信揣在怀里,带着州府夫妻赠的衣银,临行前跪倒在地,大礼拜别。

    芨州州府忍痛挥泪:如斯美人、如斯坎坷。

    一路押解至桃溪,芨州两个衙役与季蔚琇交割了文书。两个衙役想着施翎是个大方的,州府又喜爱他,不如卖个好。于是堆着笑脸道:“季明府,这厮脾性粗鲁,却有一身好武艺,我家太守爱才,心中颇为看重。

    季蔚琇半信半疑,他识得芨州州府,又看施翎一路风尘却不掩丽色,八成是看人生得好才法外开恩。但两个衙役的模样又不像说谎,叫了沈拓过来与施翎比试。

第五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何栖跟着轻叹,只是这个时节存不住什么吃食;不然倒可以做了备在那;腹中饥饿时可以应对一二。

    一时父女二人无话;一个看书;一个缝衣;天将擦晚,有人扣响了院门。何秀才上前开门,却是沈拓;一身短打;汗湿了半身,头上戴了顶斗笠;神情严肃。

    “大郎这是?”何秀才见他不是平常模样,有点吃惊。

    沈拓略坐了下,接过何栖倒的一碗水;一气饮;将碗交给何栖道:“阿圆,再倒一碗来。”

    何栖依言又给他倒了一碗;问道:“可是有什么事?一身的汗。”

    “我是特地抽空过来与你们说一声的。”沈拓又喝了一碗水;才觉得燥渴之意被压下去几分,“桃溪摸进了一伙贼人,也不知躲在哪个角落。岳父、阿圆这几日注意些;早些关好院门;门栓也仔细些;别落下没栓。”

    “怎么会有贼人?”何栖和何秀才都大吃一惊。

    何栖更是迟疑不定;她虽然穿过来时就逢大灾,显些没被饿死,可这毕竟是天灾。这么多年,生活十分太平,眼界有限,她不知道这个年代是不是盛世,只知并非乱世之像。没想到居然会有贼人作乱,听沈拓语气,还不是什么贼偷,而是贼匪。

    沈拓道:“还是伙有来历的贼,从外边逃窜了来,他们走投无路,缺衣少食,难保狗急跳墙伤人性命。”

    大兴这些年来吏治清明,风调雨顺,边境安稳,隐隐盛世景象。不过,再怎么平和也总有些小乱子。

    前几年,羡州出了一个教,叫大弥乐神教,教主是个佛理道义通通不通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混人。偏偏这人生了一张圆圆白白的笑脸,耳垂肥大,口唇鲜红,更妙得是眉间一颗朱砂痣,乍一看,倒真个弥乐佛投胎转世似的。

    这位神教教主早先是个骗子,因生有佛相,经常冒充和尚骗吃骗喝,后来不知怎么和一群惯骗混在一起,更不知哪个主意,竟弄了一个大弥乐教出来,谎称教中信徒百罪皆消,必登极乐。

    此人生就一条灿若莲花的舌头,又得骗子传授心得,再兼冒充和尚的经验,半年时间忽悠了信徒无数。骗来的供奉盖起庙宇,又引了教徒,穿了一色的衣服,日常就令这些人使骗子的手段拉拢人信教。

    这些教徒常常架起一口“油锅”,下面点了火,脱了衣服坐在里面,号称有不死之身。众人纷纷引以为奇,哪怕不信教,也慷慨掏银资助神使饭食兼传播教义。

    因他们没有生出事端来,又贿赂了当地官员,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让他们壮大起来。

    天之欲其亡,必先欲其狂,这伙贼人在羡州揽了无数银钱,胆子愈发大,居然骗到了大兴都城禹京。

    也是他们倒楣,没有成为大神教的气运。因为他们在都城试水行骗没几天就碰到了大兴皇帝姬景元。

    姬景元这人有个怪毛病,他爱在都城溜达,要不是百官看得紧,他不知能溜达到哪去。这日,姬景元处理完朝政,也懒得理会后宫嫔妃,换了常服,带了太监侍卫又溜出了宫。这一溜就溜到了玄武街,打眼一看前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好生热闹,人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

    姬景元爱热闹,跑去看个究竟。中间有个没穿上衣的光头在那“油炸活人”,油锅外跪了几个穿白衣麻鞋脖子上套大颗佛珠的“和尚”,劈哩叭啦磕几个头后,双手朝天,口里念念有词,什么“大弥乐神消我罪孽,赐我极乐。”不知底细的百姓,见了活神仙,油锅都炸不死,迷迷糊糊也跟着往旁边一跪,又有不少人往跟前扔铜钱碎银子。

    姬景元当下就乐了,妈的,一伙骗子骗到他老窝了,唤了侍卫,低声吩咐几句。

    姬家自己也是土匪出身,开国太\祖当了皇帝都不改悍匪作派,气急了能在朝堂上和朝臣互喷口水,还成功把大臣给气晕过去。

    姬景元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好的,他使人故意打翻了大弥乐神教的“油锅”,然后支了一口真正的油锅来,点火烧滚,把这群“不死”的光头全扔油锅里炸了。

    姬景元油炸了神教神使,也不溜达了,回去就令人彻查此事。一查,就查到了羡州神教老巢。

    羡州毗邻京都,才多少路,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个神教,信徒还不少。一时羡州官员来个大换血,姬景元还要御驾亲征端了大弥乐教老窝,太傅脸都白了,往殿前一跪,大有皇帝要去剿匪便从他尸体上踏过去的架式。

    其时大兴少有战事,一群武官骨头都是痒的,哪轮得到皇帝亲征,不过剿灭一个小小的弥乐教,武官争抢得头破血流。

    大弥乐教就此消散烟雨中,教主和几个主事纷纷人头落地,只剩一些外出的教徒四散流窜。

    这伙人当初被信徒供奉着吹捧着,个个养得四体不勤,哪肯隐了名姓耕种操劳,索性当流寇干起打家劫舍的勾当。他们在羡州时被吓跑了胆,又被撵得跟狗似得,只在各地窜逃犯事。

    流窜到桃溪的这伙教徒四五之数,原先在教中也不过干些杂役,这几年流窜动了刀见了血,倒成了真正的亡命之徒。

    县令季蔚琇得了信后倒有点头疼,这群匪疯狗一样,又没个画影图形,也不知究意什么模样。贼匪脑子也活,见城门把守得严密,守门的民壮衙役个个精神抖擞不似那些偷懒应付的滑头懒货,不敢挟在人群里混进来,又见桃溪多水路,半夜含了空心竹管子泅水进了城中。

    还是沈拓机敏,巡察时发现道边草丛脱着几件湿衣服,怀疑贼人潜进了城。季蔚琇和县尉亲自过来察看一番,认同沈拓的看法,明面不动声色,暗地却让沈拓日夜两班巡查全城,看到可疑之人就记下行踪影迹。

    沈拓这两日都没归家,吃宿都在多外头,沈计也被施翎拎到了县衙,只何栖和何秀才一个弱女子一个半老书生,真若遇上后果不堪想象。

    季蔚琇怕打草惊蛇,没下明令,因此沈拓放心不下,特地趁着用饭之时急行而来告知何栖何秀才一声。

    “也不必太过慌张,只关好门户,不在外头行动就好。”沈拓安慰道,“这几日桃溪明松实紧,明里暗里都有人盯着异动,码头、食肆、赌坊人多之地,朱县尉也带了人,隐在暗处。”

    何栖多少松了一口气,这倒还好,府衙出了这么多人手应对此事,至少让人安心些:“他们可会伤人性命?”

    “”沈拓深深地看了何栖一眼,“亡命之徒。”

    何栖咬了咬唇:“他们流窜各地,为的是保命求财,你们追得紧,他们难免心惊胆战,说不定食不到腹。若真不幸撞见,破财可能保命?”

    “保不保命另说,只由得他们如何,不要与他们硬对硬。”沈拓皱紧了眉,“他们要吃就给吃,要银就给银,保全自身最为重要。”

    何栖念头转了几下,心道:也不至于这么晦气就撞上这伙贼人。轻声道:“我知道了,大郎担着重要差事,不要耽搁了。谢字我也不说了。”

    沈拓虽担心,听她这么一说,露出一丝笑意:“你要说谢,我倒真要生气。”

    何栖何秀才送沈拓出门,叮嘱道:“大郎自己也小心,你虽有功夫,只是刀枪无眼,万万小心一二。”

    沈拓正了正斗笠,重系了下颈中绳结:“我与你还未我自会小心。阿圆与岳父在家用了饭,早些关门闭窗。”

    何栖扶了门,看着沈拓宽厚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想着他今日不知走了多少道,他是都头,调度安排都少不了他,估计也不得歇息,待到用饭之时又匆匆跑来何家递消息。一身衣裳倒湿了半件,贴在身上几能滴出水来。

    何秀才毕竟半辈子的阅历,倒还沉稳:“阿圆,把院门栓了,再拿木棍顶着,屋里门也是。”

    “嗯。”何栖应了一声。眼珠一转,又把那几只雁给放了出来。

    这几只雁养了好些个月,渐渐熟了起来,虽然不会老实去笼子里睡觉,但是撵赶几番还是会挤在一起呆在笼中。

    何栖一放它们出来,一只一只探头伸脖子的,嘎嘎叫几声,大摇大摆踱了出来,惊见何栖脚步一动,以为她又要来撵自己,呼啦一下在院子中四窜。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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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秀才含糊道:“波及大郎;便听了一耳朵。”

    何栖笑;何秀才也是因关心之故,他这么清雅之人;却同一般妇人似得听起家长里短来。

    何秀才道:“大郎小郎兄弟二人,身边也没个人照料,添衣加饭没个嘱托。”说得颇为心疼。

    何栖跟着轻叹;只是这个时节存不住什么吃食,不然倒可以做了备在那,腹中饥饿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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