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时恰恰归-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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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栖凑到他面前,细细看了半天,追问:“可真?”
沈拓眨了眨眼,何栖的长睫几要贴他的脸上,她双眸一闪,长睫微动,面上微痒,那点痒意化作丝线,挠进心里。他道:“哪敢欺瞒娘子。”
何栖略放下心,笑道:“今岁翻过,又是新年,旧岁烦心事不如随纸烧了化了,再见带到来年的。”
沈拓想了想道:“明府留任,既借了势,不如就此坐大,索性将桃溪水运都揽过来,不叫他人沾手半。宜州码头那边留得船只,也备屋宅青壮护船看货,与桃溪这边两头应对往来。”
何栖合计一番,道:“好似急了些,我们怕力所不及。”
沈拓道:“我们二人自不能,借借明府好风。”
何栖笑看他:“大郎越发不与明府生分,怎这般理所当然起来?”
沈拓不好说透,推脱道:“哈哈,阿圆不知,这是明府的主意。”
何栖不疑有他,笑起来:“大郎今日侃侃而谈,倒让我吃了一惊,原来后头还有军师。”
沈拓闷头笑,低首间见她腰间一块污渍,好似小儿手印,用手轻拭了拭,却没拭掉脏污,问道:“寺中人多,多偷儿贼乞,阿圆可是被小乞儿摸去了荷囊?”
何栖听他问及,回神道:“不曾被翦了钱财,在林中遇到了小佛子,他手上沾了草灰,印得衣角好生一个手印。”
沈拓忆起初识何栖时桃林之游,一时心旌摇动,笑道:“小佛子油嘴,可有咬舌胡言?”
何栖忍不住掩嘴直乐,道:“他道你非惜花护花人。”
沈拓气道:“还是这般油滑,也不知寺中的和尚如何教得,他那师叔就不是”忽想起小佛子与了胖和尚亲密,心头一紧,立起身道,“阿圆,我去寺中一趟,回来再与你说。”
何栖不及阻止,沈拓人早出屋急奔而去,她追上几步,扶门唤了一声:“大郎?”恰见施翎沽酒回来,便道,“阿翎,你哥哥不知遇着什么事,急慌慌去千桃寺,阿翎得空看个究竟。”
施翎也迟疑,道:“门口撞见哥哥,喊也不应,我追去看看为着何事。”
沈拓去千桃寺内外打探,果然没了小佛子的踪迹,倒遇着季蔚明心腹侍卫,,在道边与他说道:“都头,世子道今日不过品茶游玩,其余望都头只作不知。”
沈拓揖手应下,驻足闻寺中撞钟声,片刻才跨马归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对于男女主角来说,没啥大事,大事也是别人的。他们就算是池鱼,也不是被殃及的那几条。
第141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季蔚明不便在桃溪久留;理了行装带了侍卫扬帆归京,季蔚琇依依难舍;折柳送别;却是寒冬叶败,连根柳枝都没有,远帆如雁影北去;空留江水渺渺。
沈拓看季蔚琇神情低落,在酒肆要了一坛酒,二人江边一截枯木上坐下对饮。
“这是酒肆自家酿的浑酒;入口无味。”沈拓笑道;“明府吃惯好酒,不如尝尝农家劣酒。”
季蔚琇接过粗瓷黑碗;苦酒入肠更添离愁;面上却笑道:“可惜没有春韭来配它;冬日烈酒炙羊;才驱得寒意。”
沈拓道:“哪日舍命陪君子,与明府大醉。”
季蔚琇哈哈一笑,转头看一众船手弯腰拉纤的船夫;汗滴下土;满面尘霜;日俸不过堪堪度日;脸上却无怨怼之色。真是渴者不得饮,饮者嫌茶陈。
二人均有心事,对饮几碗;季长随嫌江风送寒,愁眉苦脸催季蔚琇归转,季蔚琇与沈拓道:“改日再与都头对饮,车到山前自有路,多思无用,你我共勉。”
沈拓见季蔚琇虽目有忧色,却无自怨自艾、悲愁难解之态,顿笑道:“除却生死无大事,住高楼,千金裘、五花马又算得什么,今日无他日有。”
季蔚琇赞叹:“事在人为,行船必有风浪,他日收帆,再与都头共饮绿蚁新酒。”
爆竹除岁,祭过祖,谢过天地,又是春来花红柳如丝,千桃寺中桃花绚烂漫开至天际,只林中再遇不见一个有趣无赖的小佛子的。
沈拓说得模糊,何栖料想他身份非同小可,人生过客几许,谁知背后名姓,也不过添一丝惆怅,留一声叹息。春过,何栖腰身渐粗,越显得丰腴白净,行动也越加不便。
何栖妆前揽镜,叹息道:“花落才结子,生子后蓬头垢面不理钗环,因为小儿无赖,立在院前脚蹬门槛叉腰与邻妇对骂,唾沫横飞,哭天抢地。”
阿娣紧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道:“也只娘子这般埋汰自己,我看娘子比先前富态好看。”
何栖瞪了瞪眼,更加郁闷,感叹道:“腕肥钏窄,再兼小心眼,若是穿金戴银,便是仗势欺人的富商妇。”
阿娣再忍不住,笑得直抖,差点扯了何栖的头发。
何栖斥道:“你这丫头粗笨,又无礼,白费米粮,乱棍打你出去。”
阿娣连忙求饶:“奴婢不是有意的,娘子饶我则个,下次再也不敢了。”
何栖叹道:“算了,家中还不曾买膀大腰圆的壮妇,先记下,日后再与你算账。”
阿娣撑不住笑出声,重又拿梳子为何栖梳发髻,何栖恹恹道:“随意挽个髻,也不要花粉,这几日懒怠,手脚没劲。”
阿娣担心问道:“那娘子可有想吃的,想玩的?”
何栖只嫌热,道:“你身上还穿着春衫,我换了夏裳,还是热得扎身,爬了毛刺一般。”
阿娣唬得连连摇手:“卢娘子吩咐,不让娘子吃冰,上回还骂了郎主一顿呢。”
因何栖嫌热,饭食厌倦,夜间睡醒忽想要吃冰凉之物,沈拓本是个唯妻命是从的,手上又有钱,隔日便要去街集买冰,出门与来看何栖的卢娘子撞个对脸。
卢娘子打发两个小儿采了好些野葱,洗了一把与何栖送来,见沈拓来脚步匆匆,笑问道:“大郎大清早去哪处?”
沈拓答道:“阿圆嫌天热,想吃冰凉的,我去街上买些冰来。”
卢娘子直斥:“你们一个发令一个听令,只管胡来,怀着身孕怎好吃这些冰寒的?家中也备着鲜果,拿水浸了,哪没有凉意?”
沈拓被骂得灰头土脸,只好蔫头搭脑返回,何栖正等在那盼着吃冰呢,说要寻些酸酪果碎当浇头,一时也没瞧见沈拓冲她飞眼色,喜道:“这般快便买了冰?”
卢娘子将小葱交给烧火仆妇,瞪她道:“娘了怀着身孕,一点也不忌着口,这回得巧撞了我,还不知怎么闯祸。”又拎过阿娣道,“你这个丫头是你娘子身边的得心人,替我看顾着你家娘子,不叫她胡闹,她要是使性吃起冰来,你来回我,我教训她。”
何栖藏在沈拓身后不敢吱声,悄悄伸手掐了一把沈拓,悄悄问:“大郎怎这般不趁巧撞着卢姨。”
卢娘子看她不思反省,怒道:“你二人只管打眉眼官司,这事不好随你性。”又对沈拓道,“爱之由之反害之,你别没个主意听她的调派。”
沈拓笑道:“听卢嫂嫂的吩咐。”
何栖过来抱着卢娘子的胳膊道:“卢姨布下天罗地网,一屋的耳目,我哪敢再胡闹。”
卢娘子笑点着她额头:“快要做阿娘了呢,还这般小儿心性。”
沈拓在旁道:“等得今年冬至,请人挖个冰窑,苍清山山顶有汪山泉,结得好冰,取了来藏在窖中,阿圆等得来年就可以拿来冰果子。”
卢娘子听后直摇头,道:“苍清山几里地开外,山又高,为着取冰倒费这些车马功夫,上山下水的。”她嘴上说得埋怨之语,细品却是颇为得意。才多少时日,沈家便起了,何栖刚嫁时,卢娘子夜间常忧何栖操持苦劳,家中清贫,又有小叔叔抚养,将来养儿养女,衣裳饭食便能压断脊梁、磨秃十指。
拉着何栖绵软的手,笑道:“娘子再忍忍,再养一旬瓜熟蒂落,你再随性淘弄吃食。”
何栖被哄得羞惭,老实认错,沈拓心疼,搜罗了县里各色玩物吃食为何栖解闷,实在没什么稀罕的,又托方娘子在宜州寻些精巧之物来。
方娘子本就挂心何栖,在码头见着新鲜瓜果将买好些回来,蒲陶、杏、李、瓜、桃不一而足,转得头晕,将千桃寺寄去的桃子给买了回来。
方娘子笑与何栖道:“回船只看竹筐眼熟,垫得好厚实的桃叶,方八抓着头追我身后直问:船上怎还剩得一筐鲜桃,那些个僧人怎落了一筐?”
方娘子这才知晓左手过右手,画了个大圆。
何栖直笑,道:“阿娣吃了桃,兴冲冲跑来与我道:娘子,外处的桃子就是不同,比千桃寺还多甜汁。”
二人一时大笑。
方娘子摸摸何栖的肚子,啧舌道:“不过几日,大了好些,倒是吓人。”
何栖垂眸笑道:“最近贪嘴,晨间梳妆险些不识得自己。”
自她有了胎动,沈拓睡前醒后便要贴在她身上听响动,状似憨傻。沈计与施翎两个更是可笑,这二人原本听闻何栖有了身孕,俱是百般期待,一个盼着得个侄儿,一个盼着得个侄女。等得何栖肚子渐鼓,二人似是见了什么惊悚之事,生怕擦了碰了何栖,说话都是屏气小声,如临大敌。
何栖摘了个瓜果还惹来沈计义正辞严的念叨,从劳神损身念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栖无奈,只得将手中事物交给阿娣来做,沈计这才红着脸掩面避走。
曹家那边早与接生马大娘打了招呼,许氏沽了一角酒与她吃,道:“与大娘做了半辈的邻居,可不与大娘说奉承的话,女人家生子如过鬼门关,我家侄媳妇可要交与大娘操心。”
马大娘吃了酒笑道:“你嘴里能吐得什么好来?我又不是个捞不上筷子不识好赖的。一来与你近邻,比好些亲戚还好些呢,一家似得交情;二来,如今沈家屉笼里的馒头,哪个敢小瞧敢胡乱应付?岂不是寿星上吊嫌命长,你家又卖棺材,刨了土坑,就好投胎了。”
许氏笑啐一口:“你这个老妇只说这些别家忌讳的话,好在我家卖寿器百无禁忌,不避生死。”
马大娘一摇扇子,推了推发髻:“听他们这些人多事,好似闭了嘴,黑白无常便不上门一般,阎王要你三更死,哪管你求神拜佛到二更的。”
许氏摆手避之不及道:“我不与你搬舌,改日待我侄媳妇生子,我再与你沽酒。”
马大娘吃惊:“这般小气?昨日抬了好几副棺材出去,赚了好些银两,家里添丁,连个喜钱也不赏的?”
许氏笑道:“老狗放心,哪用得我给喜钱,我家侄儿薄不了你的。我与你一般,都就着我侄儿家的锅端碗呢。”
马大娘砸了许氏一只烂杏:“大娘子说这些没趣的话,你家大郎掌一艘屋大的船,身边带着随侍,手上捧着账本,立了船头不知多少的威风,倒把曹老大比下去了。”
许氏不由眉开眼笑,摇扇道:“曹老大懂得什么?只知卖棺材吃花酒。”
正在铺中卖棺材的曹大大是不乐:他何曾吃得花酒?
何栖胎满将将秋至,叶染金色,天高气爽,卢娘子估摸着时日早早在沈家住下。
沈母齐氏那边知晓何栖有孕,常做了针线过来,小衣小鞋,一应俱全,倒也算得贴心。只是她手头银钱越少,越发小气起来,除了针线一毛不拔。小李氏眼红沈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