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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春时恰恰归-第121章

小说: 春时恰恰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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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娘子心软,叹气道:“也不知哪家狠心的父母,将这般大小儿郎送来寺庙伴了青灯古佛。”

    阿娣拿木棍扒出小沙弥埋下的山芋,惊喜道:“娘子,山芋煨透烂了呢。”

    季蔚明背着手立在古树下,听一个老和尚与几个童子讲课,姿态闲散,季蔚琇见他脸色发白,唇色却血红,开口道:“阿兄,不如问僧人要间茶室,坐下歇歇。”

    季蔚明颌首,笑道:“也可,问僧人讨杯清茶,刚才的和尚有趣,请来一同品茗。”

    沈拓浓眉微动,按捺了下去,道:“寺中人多,那位法师不知在何处讲经礼佛,世子与明府先在茶室歇下,等我寻了他来。”

    季蔚明闲逸道:“都头有心,我遣了侍卫去寻法师,都头只寻一间清静的茶室便可。”

    沈拓吃了一惊,只得了找了知客僧,亮了季蔚琇的身份。知客僧闻县令私访,一边引路一边另请僧人快快告知主持,又度季蔚明品貌非凡,更不敢大意,只小心应对。

    主持那边得知季蔚琇在寺中,扫了自己惯用的茶室,室中悬古画,推窗见古松,泥炉小火煮山泉,石碾新茶筛绿雪。

    季蔚明见茶室雅致,除鞋入内跪坐在蒲团上,又令季蔚琇跪坐两侧,亲自动手煮茶。

    主持本欲在此待客,季蔚琇笑回道:“主持寺中诸事缠身,我不过讨茶稍歇,不必为我们这些俗人误了正事。”

    主持知情识趣,念佛告退。季蔚明的护卫守了院门,不叫闲杂人靠近。

    沈拓端坐在侧,一瞬不瞬地看季蔚明拿细竹筛筛着碎茶沫,此处幽静无声,冬日又缺虫鸣鸟叫,静得只听茶沫过筛,嘶嘶雪落,让人心中无端不安。

    不及盏茶的功夫,侍卫请了胖和尚回来复命,季蔚明叫进,沈拓抬头了目光与和胖和尚捉了个对。

    “法师请坐。”季蔚明以手示意。

    胖和尚在他对家坐下,垂眸念佛,恭声道:“小僧方外之人,不知贵人请小僧前来有什么吩咐?”

    季蔚明仍仔细筛着细茶,长睫羽翅一般,他道:“我看法帅面善,不知可曾有过面缘?”

    胖和尚握着佛珠,道:“怕是贵人眼误,贵人谈吐举止,口音衣饰,应是远游之人,小僧人居寺中,应是无缘得见。”

    季蔚明笑道:“我还以为法师四海巡礼,曾有偶见,不知法师年腊几许。”

    胖和尚斟酌道:“倒记不分明了,应有十来年了。”

    季蔚明道:“我观法师超凡脱俗,不似平常僧人,还道法师自小得了点化。”

    胖和尚谦道:“贵人谬赞了,小僧资质寻常,又贪吃好睡,远不及诸位师兄弟。”

    季蔚明抬眸微笑:“法师太过自谦,我观法师另有过人之处。”他道,“手有厚茧,身姿挺拔,虎步有风,再一则”

    沈拓听得喉间发紧,万千心神凝成一点,不敢私毫放松,反倒胖和尚面色如常,神色松淡。

    “法师的身上有血腥味,清香裹身,消不去血气,不知法师手上染了多少人血,过后犹自带腥。”

    季蔚琇大吃一惊奇,他极信兄长,不带半丝怀疑,侧身做出护卫之意,若是胖和尚暴起,他便以命相拼。便连沈拓都蓄劲待发,执刀提防。

    “我记性不佳,得见法师后苦思良久,才想起似在昱王别院见过法师一面。”季蔚明叹道,“除此之外,法师相貌极似一位旧人,年岁相隔,不得亲见,有缘见过画像。”

    胖和尚笑道:“竟是画像,不是画影图形?”

    季蔚明也笑:“法师言谈风趣。”

    胖和尚叹一口气:“世子慧极必伤啊,你本非寿相,又多思我虑用尽血力,难免损伤年寿。”

    一言刺心,季蔚琇气得涨红了脸,在旁怒目而视。

    季蔚明摆摆手:“天命不可违,人如此,事如此,古今如是。”

    胖和尚哈哈笑:“世子说得有理,天命如此啊,便如太子病弱,昱王康健,兄弟相争,骨肉离心,大抵也是命数之过。”

    季蔚明续道:“再者法师寻些神迹乱人心志,借天意示昱王有主天下之相。”

    沈拓忽得想起曾遇胖和尚外出巡礼,言道有神迹显现,原来自家手笔。

    胖和尚摇了摇头:“粗浅的手段,昱王未必相信,只不过寻个由头罢了,世子责备我乱昱王心性,怎不说是昱王借我之手以慰心安。景家匪盗出身,原先姓的季,性凶残、贪婪,一家人想来心性相同。”

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 
沈拓心里有惊涛骇浪;只待有人拨云见雾,皇权更迭;江山易主;前朝旧事更是纸卷泛黄。寂寂茶室中,竟有一个前朝旧臣,旧时楼台笙歌;湮灭茫茫烟雨中,良臣奸佞,美人英雄;付诸黄土。

    季蔚明不好议皇家是非;轻提水注,道:“英雄莫问出路;本朝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法师忍心万民再受流离之苦?”

    胖和尚笑起来:“世子莫要诳我,兵祸、天灾、乱世才累及万民,皇家内乱却与百姓无尤;至多庙堂起风云争端。”他又眨了下眼;狡黠道;“昱王才智不输太子;世子以为呢?”

    季蔚明讥笑:“法师日日古佛经书为伴,倒没学得慈悲为怀。”

    胖和尚冷笑:“姓姬的赶尽杀绝,这些年颠沛流离;没有一副硬心肠,哪有活路?什么姬姓乃黄帝后人,吹得法螺呜呜响,为图脸面好看,倒把祖宗都改了头换了面。你们的祖皇帝泥腿土匪,连正经的名、字都没有,斗大的字不识得一筐,为几斗米领着几上匪盗投在反王军中做了伙贼兵,因着凶残拼命得了反王的青眼,一路从百长到校尉再到心腹大将,匪便为匪,哪知知遇之恩,也是反王咎由自取,提了一个狼子在身侧,又嫁女为妻,结果反王这个泰山岳丈不但丢了兵权,连小命都葬送其手中。

    性且无德,遑论礼仪廉耻。军中缺粮草资费,掘墓倾寺,不敬天地鬼神。偏偏这等贪狼贼子竟窃得天下,可笑可叹。”

    季蔚明不以为然道:“前朝末年,民不聊生,食不裹妇衣无完裙,田地荒芜颗粒无收,荒蛮之地易子而食。法师父子所忠的天下明主在宫中酒池肉林,沉溺美色,真珠万斛倾玉盘听落声博美一笑,此等风雅,确非常人所及。”

    胖和尚顿时哑口无言,半晌才道:“圣人虽不贤,太子却为万民忧虑。”

    季蔚明轻笑,分茶入盏,请胖和尚品评。又道:“江山旧主逃亡流离,也是令人唏嘘。”

    胖和尚啜饮一口,茶香幽幽,难得静谧辰光,长叹一口气道:“昔时王侯成寇,隐姓埋名又无居所,风云变迁沦为世间草芥,于天下势不过蜉蝣之力,哪动得姬家皇朝半分半毫,不过发间虮子。十多年前遽州水灾,流民四起迁去各州各城,我们混迹其中,隐入逃溪。桃溪归属宜州,宜州水路枢要,富庶繁华之所,来往便利,多骚客风流人物,历来为皇朝所重。

    小僧有幸在宜州得见昱王,俊逸秀美,才智过人,有明主之相,惜乎为嫡非长,幸乎太子体弱多病,真是进退之间皆是妙棋啊。小僧游历期间,听闻太子与昱王兄弟情深,昱王广搜天下名医为兄诊治,此间关怀,令人拍掌击节,赞叹不已。

    小僧感怀昱王与太子之情,又得知桃溪有隐姓名医,于是投名举荐于昱王,昱王访之心喜,将人接入禹京送入东宫。不知太子可曾感叹昱王深情垂泪榻间?

    昱王于朝野皆有声望,人品贵重,德行高洁,更兼才华出众。不知世子可曾深夜无眠,尝想:太子身故,昱王取而代之?”

    季蔚明笑了笑:“大师不知人心不可品度?”

    胖和尚哈哈大笑:“其时我也不过勉为一试。山之巅,海之滨又有神迹隐现,乃天命示意:昱王为江山之主。

    昱王曾斥责奉承之人,道:此为无稽之谈,太子才是储君。”

    季蔚琇与沈拓对视一眼:然而,桃溪名医却是死于昱王之手。

    季蔚明问道:“太子与昱王之争,引得朝野震荡、争执不休。法师心中可畅快?”

    胖和尚沉默片刻,苦笑道:“庙堂高远,江湖路遥,小僧竟无悲喜。”

    沈拓越听越火,拍案怒道:“法师一言定人生死,名医虽死于昱王手中,难道法师无因果?沈某见识短浅,不懂长计过往,前朝的皇帝只管得自己寻欢作乐,不管百姓死活,以致官逼民反。法师为前朝皇族张目,可怜惜升斗小民?”

    胖和尚愣了愣,笑道:“都头不知风过高塔,塔尖才闻得风动。”

    沈拓道:“法师说得艰深,我却不懂,我也听过一句:牵一发而动全身。法师隐在暗处,看耍猴戏,你们算得什么草芥,我们才是草芥。你们争斗,这个为王,那个为寇,我们却求日作夜休,嘴中有食,身上有衣,死时薄棺一副。

    法师曾问太平犬与乱世人,沈某愿做太平犬,至少夜归家中妻儿老小安好。你们翻手风云,哪管得荒野白骨也曾有名有姓,有妻有子,有屋有田?”

    胖和尚叹一口气:“阿弥陀佛,都头所言开弓无回头之箭,箭已离弦。”

    季蔚琇摁住沈拓,道:“都头失礼了。”

    季蔚明则叹道:“朝野从无太平,何曾少了明争暗斗?随波者逐流而去,逆水者力挽狂澜,昱王一系虽敛财构陷,倒不致生乱祸及百姓,圣人亦非昏聩之君,岂会坐视不理。”

    胖和尚垂首道:“我既落世子手中,任凭处置。”

    季蔚明端茶慢饮:“法师之事与我无关,我不过于寺中邀一僧人饮一杯寺中好茶罢了。”

    沈拓离寺时心中仍是郁郁,接了何栖与卢娘子三人,又与季蔚明、季蔚琇暂别。

    何栖掀开车帘,问道:“大郎有心事?”

    沈拓点了一下头,答道:“今日无意知晓郎中身死的内情,他于我有恩,无故遭了横祸,我心中不快。”

    何栖听闻事涉生死,低声问道:“大郎可要买些纸马酒水祭拜。”

    沈拓苦笑:“连坟茔都不知在何处,哪里去祭拜?便连名姓都知晓得不详,只知姓谈,把纸烧与哪个?”

    何栖道:“谈郎中家中旧宅可在?”

    沈拓道:“不在了,租的医铺,郎中去后主家租与别家卖馉饳,全没旧日痕迹。”就怕连个坟茔都没有,他既死于皇家争斗,怕是举家难逃一死,远在禹京举目无亲,妻儿身死,哪得埋骨之人?

    何栖沉默不语,待到归家后,亲手做了一碗鸡丝银芽索饼,汤清味鲜,热腾腾冒气,沈拓接过,连汤吃个干净,直吃得鼻尖冒汗,目中隐有湿意。

    “大郎若是心有中结,不如告知于我,幸许能分忧一二?”何栖轻语道。

    沈拓抚着她渐养得细腻的指尖,长舒一口气道,“不瞒阿圆,我心中确实藏了事,只不好告知阿圆,让你凭白与我一道烦恼。我为夫,白生了肩膀,半点事都担不得,算得什么男儿。”

    何栖道:“你不说,我私下少不得还要自己揣摩呢。”

    沈拓笑道:“阿圆不必担扰,虽有事,与我们倒不曾有大的干系。我不过因事出突然,没个准备,被填了一气,才气闷胸堵。”

    何栖凑到他面前,细细看了半天,追问:“可真?”

    沈拓眨了眨眼,何栖的长睫几要贴他的脸上,她双眸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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