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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余生不必相见-第70章

小说: 余生不必相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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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矛盾交织在心头,让他彻底失去了平衡。纪随州还想再劝他两句,却发现他整个人突然跳起来,拿了枪就冲进了里间。

    屋里四人这会儿正齐心协力帮助小宝宝的到来,被突然闯进来的方成就吓一跳。白陆憋了一口气在用力,听到声音忍不住抬头去看,这一看就破了功,疼痛让她尖叫出声,好不容易被推出一点的孩子,又一次缩了回去。

    郑铎恼火地骂了一句,冲方成就吼:“你他妈到底想干嘛。”

    “我想让你们都给我闭嘴。”

    白陆彻底崩溃,开始放声大哭。她在惊吓中待得太久,这会儿已控制不住自己。她越哭方成就就越生气,手里的枪不住地砸墙,命令她安静下来。

    白陆却不听,哭得愈发大声。屋里就剩两人又哭又捶墙的声音。纪随州在外面听得头痛,走进来想劝白陆几句。刚踏进房门就看到失控的方成就举起枪,对准了白陆的肚子。

    “你既然这么爱哭,我就让你这辈子都哭不出来。”

    就像一点火苗点燃了整根引线,在场几个人都没来得及细细思考。离白陆最近的尹约下意识扑过来护住她整个人,纪随州却冲过去抱住她,将她整个人拖到地上。

    枪声在小小的房间里炸开,震得尹约头皮发麻。她重重摔在地上,被纪随州牢牢护在怀里。

    她吓坏了,半天没有动弹,耳边只剩那人的呼吸,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包围。巨响过后是无边的沉寂,直到咚得一声响,似乎有人摔倒在地,随即又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尹约第一反应是纪随州受了伤,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哭着问对方:“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没有。”纪随州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尹约却还是不放心,狼狈地爬起来胡乱摸对方的身体。

    “真的没事吗?”

    “没事,子弹没打中我。”

    “那是谁”

    尹约愣了愣,有点明白过来。刚才那个声音是范护士的,被枪打中的人不会尖叫,而白陆睡在床上,即便中枪也不会发出那样的声响。

    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她快速从地上爬起来,冲到郑铎身边跪下。他就这么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呼吸微弱,他的身体下面有血不断地从里面涌出,很快就流到了她身边,浸透了她的裤子。

    这画面让她想起了隋意,想起了钟薇。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疯了般地大哭起来。

    ……

    市一院人质劫持事件,最终终结在纪随州的手里。

    方成就开了那一枪后人有片刻地失神。尹约扑击郑铎的时候,纪随州看到他甚至想冲过去救人。就是这么个千载难缝的机会,前者挣脱手上的束缚,冲过去将他一拳击倒,随即干净利落卸了他手里的枪。

    外头的特警在听到第二下枪响后终于得到指令,强行突破房门,很快整间屋子充满荷枪实弹的武装警察,将他们这几个人团团围住。

    尹约已经彻底乱了,这件事情给她的冲击太大,甚至超过当年弟弟杀人引发地一连串事件。关于这件事的某些片段,她甚至一段想不起来。

    比如警察进来后都做了些什么,谁把方成就带走,又有谁在照顾白陆。她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生的,更别提范护士,甚至是纪随州,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突然被人从眼前抹去,她唯一记得的就是倒在血泊中的郑铎。

    他被人从地上扶起,他被放上担架,他被推进手术室。郑家的人很快赶了过来,有人哭有人骂,乱糟糟地不像话。

    尹约只觉得好累,累得靠在墙上整个人不住地往下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有力的手扶住她的身体,把她带离现场。

    她一步三回头,像是自语又像是跟来人说:“你就让我等等吧。”

    “等也没用,你先休息一下,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两人走到走廊的尽头,眼看再回头就要看不见手术室,尹约突然来了股力气,推开了纪随州:“不行,我得去看看。”

    这一下力气太大,对方没被推出去,尹约自己倒是撞到了墙壁上。她用力地喘着气,目光有些迷离。过了片刻,她突然伸出手,捂着脸开始哭起来。

    纪随州所有的气和恼,在看见她眼泪的一刹那化为乌有。经历这么大的生死考验,她是应该哭一下。如果说刚才郑铎中枪倒地时,她的哭是无意识的,那这会儿是真正伤心的眼泪。

    有那么点酸意,但他还是任由对方为另一个男人流眼泪。到后来担心她哭得太凶体力不支,才上前把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抚道:“不会有事的。”

    “流那么多血,子弹就打在胸口,真的会没事?”

    “一定会,他命硬着呢,还要挣扎着爬起来跟我争你,没那么容易死掉。”

    尹约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望着纪随州:“我真没想到他会替我挡子弹。”

    说到这个纪随州简直牙疼。这个郑铎是个傻子吗,谁要他逞这种能。当时的情况如果他站着不动的话,他能轻易带尹约避开那颗子弹。结果他直直地挡在面前,简直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纪随州说不清该谢谢他还是该骂他。如果他真的有幸捡回一条命的话,说不准他真会骂他一顿。

    争女人可以,拿命赌就没意思了。没这个能力何必冒险,当真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他倒是没料到,郑家老二和他哥一样,也是个痴情种子。

    尹约实在太累,从下午被劫持到现在,过去了整整十个小时。她不眠不休紧张了那么久,现在终于脱险后整个人都虚脱了。

    哭泣更消耗了她更多的能量,她扑在纪随州的怀里,整个人开始发昏。她记得对方似乎把她抱了起来,再之后发生的事情却没了印象。等她再次恢复意识时,人已经躺在了医院的某间病房里。

    没住套间,只是一个单间,尹约真心感谢纪随州这样的安排。她想她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再走进医院的贵宾房了,甚至这辈子都不想再进去。

    她还有点害怕医院,一见对方就问:“我能出院吗?”她一分钟也不想在这儿待,她现在只想回家。

    纪随州过来摸摸她的额头:“已经退烧了。你昨天有点烧,我让你留院观察了一夜。既然没事儿这会儿我就让人给你办出院手续。你爷爷和你爸爸知道了这件事,都过来看过你。你想回哪儿都随你。或许你愿意回我那儿?”

    尹约还真不大想回家,无论回哪个家,面对的都会是扑天盖地的关心。她现在根本不想提那件事情,就像刚从噩梦里醒来,短时间内不愿意再去回想哪怕一丁点细节。

    于是她点头道:“我去你那儿住两天。”

    “行。”

    纪随州爽快地答应下来,开始给尹约收拾东西。说是收拾,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就一身她换下来的衣服。那上面沾了郑铎的血,他本想直接扔掉,想想尹约的臭脾气,还是留下来问过她的意见再说。

    果然尹约说要把衣服收着:“回家我自己洗。”

    她身上穿了一身病号服,旁边沙发里摆了一套休闲装。她也顾不了管是谁替她换的衣服,慢慢从床上挪下来,拿了休闲装进浴室里换衣服。

    外头纪随州把袋子里的血衣拿出来看两眼,又重新扔回去。

    尹约换好衣服出来后,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她终于忍不住跟纪随州打听郑铎的情况。

    “子弹取出来了,还在观察,目前情况稳定。”

    纪随州挑好的说了一些,事实上昨天晚上光病危通知书就下了好几张,郑铎的情况不容乐观。医生说目前什么可能都会发生,一切看运气。

    但纪随州相信,这个家伙运气不会差。

    尹约知道这个结果后,略微松了口气,但又不敢过于乐观。只是现在讨论郑铎的生死没有意义,在这件事情上,他们谁也没有能力决定什么。

    “别担心,郑家连夜请了最好的专家,这会儿正在会诊。有郑家在后头撑腰,他不会有事儿。”

    尹约走过来想拿自己的衣服,被纪随州抢在前头。他搂过她的肩膀带她离开病房,边走边说另一件事儿:“白陆生了,生了个儿子,裴南这会儿正在陪她。”

    听到这个消息,尹约又觉得事情并没有太糟糕。毕竟现在他们都活着,只要郑铎挺过这一关,这件事情就可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两人搭电梯下楼,老秦已经开了车子等在那里。一见到他俩他什么也没说,但明显能看到脸上细微的喜悦之情。

    昨天那么多时间里,他也一直提心吊胆。

    车子开回纪家,纪随州打发老秦回去,自己陪尹约回客房休息。这一路尹约总觉得哪里不对,一直到躺到床上,才想起一桩事情来。

    “你家里人呢,没来看你吗?”

    “昨天来过了,我叫他们都回去。我没什么事儿,你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

    尹约接过他递来的手机,简短地给家里去了两个电话。电话那头的爷爷和父亲似乎都跟商量好了似的,没有追问太多,只叫她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尹约说有些累,把纪随州支走后自己换了睡衣又开始睡觉。

    这一觉却不像之前睡得那么踏实。人清醒之后,连梦境都变得清醒起来,最害怕的那些画面交织在她的梦里,一直在那儿纠缠着她。尤其是郑铎中枪的画面,她明明没看到,在梦里却变得异常清晰。

    她甚至听到有个声音在耳边说:“是你害死他的,是你害死他的。”

    是郑铎的家人在指责她吗,尹约既内疚又自责。他本该是他们这些人里第一个脱险的,为了她他不顾危险重返绑架现场,最后又是为了她差点丢掉性命。

    她觉得自己欠了巨大的人情债,到底要怎么才能还得清?

    尹约睡觉的时候,纪随州在外头接电话。家里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妹妹、母亲,还有父亲。

    他爸轻易不给他打电话,就算有事儿找他也让秘书打。但这回他亲自打电话过来,语气里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只叫他赶紧回家,说想要见他。

    纪随州却不想见父亲。他知道要是回去将要面临什么,无非又是一通说教,说服他放弃现在事业,回到纪家这个跟牢笼一样的大家族里,走他父亲安排好的老路。

    即便这次的事情和他的生意没半点关系,他那个做官做傻了的父亲,也会千方百计把它们联想在一起。

    他一点儿也不想在官场上混,那种生活叫他觉得很不舒服。他宁愿跟人斗酒跟人扯皮跟人抢生意,也不愿意听人奉承被人拍马,最后过得连是生是死都分不清。

    就让他那个继母生的弟弟继续这样的人生好了,反正他喜欢,一心一意往上爬,坚持这一原则从不动摇。

    他自在惯了。

    更何况,他要是进入体制内,他跟尹约就更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他又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尹约对他既依赖又拒绝,他能感觉到这两种矛盾的情绪正在她的身体里蔓延。

    她既害怕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所以想要在他身上寻求安全感,可又对郑铎的受伤抱有深深的歉意,以至于不敢和他靠得太近。

    可他一点儿不觉得他欠郑铎什么,也不认为该把自己的女人拱手让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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