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第2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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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再有一桌过来问话时,她小声又讶然,“我、我什么都没说啊。小女子就在这里好好吃饭而已。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怎么敢惹几位呢?”
那两派就打了起来。
更多的卷了进来。
……
一刻钟后,因为望月的挑拨离间,客栈众人陷入了一场内乱。都是正道中人,又骂又打,闹得不可开交。小二和掌柜早就吓得躲走了,范浩装死人不出面。整个楼下,只有靠窗的小姑娘,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这场因她而起的热闹。
但她还嫌不够。
只是打打骂骂有什么用,再死一些人就更好了。
反正都是白道的人,狗咬狗最好,她一点都不心疼。
望月手扣着桌面,眸中转着恶劣的笑,思索怎么把整个客栈的江湖人全都坑死坑残。正是此时,客栈外面来了一行人,白衣如仙,身姿秀挺。
正是夜深时分,为首的年轻公子眉目清雅,踏着月光而来,风声、深雾、水流、草动,尽数包围。任谁看一眼,心跳都要兀自慢一拍。
望月痴痴而望:真好看啊。
青年转过了眼,清淡的眸子看向了她。
望月脸色顿时大变。
杨清!
第一反应,望月转身就跑。
这是一种本能的直觉。她前些天刚得罪了他,如今一屋子的惨状只有她无恙。杨清多聪明啊,怎么可能放过她?
当她看到他,就想起来他上次的话――“那你要知道,你这么做,下一次见面,我未必能饶你。”
云门子弟,顺着师叔的目光,都看到了窗口的望月。正要惊喜打招呼“杨姑娘”,就见旁边的师叔周身娴雅的气质陡变,掠风而起,猎豹般纵向转身就矮的少女。
望月手心出了汗,身后劲风乍起,眼角余光看到了白衣一角,肩膀被从后伸出的一只手抓住,指节修长,稳而有力。
但是望月怎能被他所擒而无动于衷?
她满脑子都是“快逃”的声音,杨清太可怕了!
逃!
躲!
望月心头紧张,青年的手碰到她肩膀,她颤抖一下,拼尽全力向前跃。身后人贴扑而来,她被桌子一脚一绊,膝盖重重磕在地上,跪趴了下去。青年压降下来,贴着她出了一层汗的后衫上,呼吸就在望月脸颊旁。
“你……”杨清才慢悠悠开口说了一个字,就感觉抓着的身下姑娘身子骤缩,飞快逃离他。可怜杨清语速向来慢,在望月的紧急自救中,他的话注定没法说下去。
她身子一扭又一蜷,缩成一个圆,向桌上纵去。杨清一手抓着她的肩,另一手原本向她膝盖弯打去的手,不防落了空。紧急刺激中,望月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少女灵敏地在青年怀中钻,头向他小腹一拱,青年吃痛一僵之时,少女连滚带爬地往窗户翻去。
杨清嘶口气。
他捂着小腹,再向望月看去时,眸子骤然暗下,扑过去拽她手臂。望月看到压来的白影,他动作快,她反应快。少女双臂抱膝而滚,又疾又敏。这次是真的团成了球,一qiē阻力,都不能阻挡她逃离杨清的心。
青年站在桌边,衣袖有些凌乱,他眼睁睁看着团成球的小姑娘,顺着窗户跳了出去,以势如破竹之势,远离他欲施救的手,噗通一声,滚入了星光之下的水泊中。
杨清:……
少女勇敢地向危险之地冲下去,后面的青年拉都拉不住。
“救命!救命啊……我不会水……救命!”天地旋转后,掉入水里的少女疯狂扑腾,起起伏伏,水花被她拍得更大了。
在水中挣扎着,清光粼粼,望月看到窗口望风而立的杨公子,嘴角抽了抽后,颊畔竟露出酒窝。
他在笑她。
望月好生气!
18。浮生一望()
望月是不识水性的。
很快,她就陷入了昏迷。昏迷前,只记得被青年搂抱著。那样清澈温凉的气息,就在她身边笼罩。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紧紧抓住,再也不放开。
一片混沌中,望月在梦中清醒。
“杨公子,我叫、叫阿月。愿与你等共进退,护云门为安。”女子声音娇柔,在望月耳边炸起。
望月侧头,向混沌深处看去。
她看到清风小雨下,天气有些阴,空气凉丝丝的,青年与女子站在山下丛木边,面对面说话。风吹着他们清凉的衣衫,一红一白。一个容颜明艳,一个春意拢眉。
女子双眸专注地望着青年。
她握着大刀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望月定定地看了半天,默默地想,哦,这是曾经的我啊。原来当年,从旁观的角度看,我是这样的啊――我是这样的紧张,见到他,是何等的欢喜与害怕。竟在开口第一句,连真名都不敢说。
她是这样的迷恋杨清。
一望定睛,那一望,就再没有收回来。
细雨如绵中,女子全身全意地向往着青年。
黑暗如团中,少女则痴痴地看着他们。
……
望月第一次遇到杨清,是五年前。
那时候,圣教与云门发生一次极大的冲突,姚芙被带入了圣教。按照圣教的一般规则,这些出自大门派的,无论男女,在圣教都没有好结果。姚芙却不一样。
纵有望月恨她至深,也有原教主护她如命。
圣教的气氛僵硬而凝重,圣女和教主几乎每天都要争吵。他们少年时曾共患难,一起扶持圣教而起,在风雨招摇的江湖中有了立足之地。原映星和她曾有婚约在身,历代教主和圣女,都是有婚约在身的。
因为一个姚芙,原映星破了誓。
望月拿他无法――她杀不了姚芙,也下不去手杀他。受折磨的,只有望月一人而已。
便是在那样愤怒失望中,望月离教出走,一路往云门杀去。
那时,满心满意的,望月想的,不过是云门毁了圣教,她也要毁了云门。她要带着自己的人杀上云门,要在云门山下坐镇,让天下人都知道,云门得罪了她,她不予云门好脸。
她红衣烈烈,风采夺目。一把长刀在手,所向披靡。从未将云门放在眼中,从未想过自己此行会失望而归。
她终究是失望,却又不失望的。
她没有杀上云门。
因为在山下,她遇到了杨清。
那容颜秀丽如山水的青年,与云门众人交谈的青年,一转身,一扬眸,都有惊魂摄魄之美的青年。
望月和自己的下属躲在暗处,看云门山下的布阵。她转头,对自己的下属说,“毁了云门有别的法子。比如姚芙,什么都没做,因被教主爱上,就差不多毁了圣教。我也一样。我要这个人爱上我,背叛云门。云门也几乎半毁了。”
她眼光敏锐,一眼看出这青年地位在云门的崇高。
她眼光独到,一眼就为这个青年着迷。
不过纵是说的天花乱坠,心头深处,望月想的,不过是简单的四句话――
“我完了。我下不去手。他长得真好看。我要得到他。”
望月不欲杀上云门了,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向那年轻公子投诚。
她与杨清共同御敌,并肩而战,共同守卫云门。
实则,云门对她来说,算什么呢?
一整夜的拼杀,望月看在眼中的,其实只有杨清一个人。
可她是注定得不到他的。
正邪之分,在第二日天亮,有云门中人认出她后,她与杨清的缘分,就走到了尽头。
白衣公子被云门掌门带走,他回头看她,眉目清淡又疑惑。身后的女子,持着大刀,朗身而立,回应他的回望。
表面有多么镇静,心中便有多少惊涛拍浪。
昔年的望月,是骄奢跋扈的。
她要追慕杨清,便放话得全天下都知道。江湖人编排她与杨清的恩怨情仇,明知是假的,她也欣然默许。她日日在云门山下徘徊,要云门交出杨清。她常常向云门施压,要杨清出来一见。
要过很久之后,望月才会明白。她越是这样做,越是得不到一个人。迫于压力向她屈服的男人,永远不值得她施加压力。
杨清不是她的玩物。他是她喜欢的人。她不能逼迫他就范。就像她不能让他一睁眼,就爱她如醉如痴。
但那时,望月是不懂的。
冷风厉厉,河川成冰。她一年年地走过云门,一年年地踏星而来。在山下,仰着头,静静地等待。那春风十里,夏日苦炎,秋雨凄凉,冬雪静谧,她都一一捱过。身后的窃窃私语,拦不住她想见他的意愿。
某一天晚上,像做梦一般,她在山下等候,等来了杨清。他悠悠然从旁边的林木中走出,月光洒在他身上,他望着她笑一笑,让她心花为之开放。
望月向前一步。
他仍对她笑一笑,低声,“抱歉,你不要等我。正邪有别,我无法回应你。”
望月问,“我自此不与正道纠缠,不与云门为敌,也不行吗?”
他眉目温和,语调悠缓如诗,“你知道我父母死于谁之手吗?知道云门子弟多少死于魔教吗?你能改变你一人,你能改变所有人吗?整个魔教,会为你改变吗?望月姑娘,我不能给你机会。”
“如果你无法回应,我就不能给你机会。”
她要他的回应,他却也要她的回应。
望月是愿意回应他的,但是圣教又不是她的。
云门掌门曾托人传给她杨清的话,杨清说她“心狠手辣”“不足以交”。但是事实上,在望月的记忆中,杨清真正对她说的,不过是――“如果你无法回应,我就不能给你机会。”
他从未当面斥责她,从未让她下不了台,他只是不能给她机会,他连拒绝,都是私自前来――
可他越是这样好,她就越是心悦他。
秋风起,人生苦凉。有些人你想要得到,注定是得不到的。
望月想要一个机会,她心中何等不甘。她有时候爱杨清,有时候又恨杨清――纵是我爱慕你的美貌,之后如何,你总要给我机会尝试。也许我会爱你,也许我不会爱你,我只想要一个公平的机会而已。
爱情却是从未有过公平的。
“新世界轰然而来,杨清的风采让我着迷,我心中害怕又恐慌。他打乱了我的世界,让我手足无措。我不知道追慕一个人,是要靠近的好,还是远离的好。”
她看着他,看他多么好看;
她看着他,看他多么清醒;
她看着他,看他多么迷人;
她看着他,看他从不回头。
那时候,望月已经意识到――也许她永远得不到他了。
她花了长达五年的时候,去追一个不能回头的人。每次听到一点他的消息,她都要停步。每次多知道一点他的品性,她便要发笑。这不是最折磨人的,最折磨的是,他的消息,越来越少。
就好像,整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我永远得不到你,但我永远追慕你。”
望月一直那样想。
临死前,她也没有等到他。
她迷恋一个男人,总共只见过他两面。一次是初识。另一次,像是在做梦。
死前,除了怨恨杀了自己的姚芙,最可惜的,仍是没能见他一面。
望月有一腔热忱心,心有千言万语,都想说与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