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茶皇后-第5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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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娉婷蹲身行礼,准备离开。
在转身的那一瞬,她看到了姚静宁。
二人目光对上,彼此都有些愣怔。
作为京中的世家贵女,二人很早就认识了,并且在各种场合多有接触。
只是彼时吕氏家世高贵,非青阳伯府这样的寻常勋贵之家能比,现在却是整个儿颠倒过来,不能不让人心生感慨。
吕娉婷很快垂下眼,恭敬地行个礼:“奴婢秋霜,请秋夫人安。”
姚静宁也垂下眼,和气地道:“免礼。”
本想问一声好,却又觉着太过虚伪,原本高高在上的人沦落到这个地步,怎么可能好得起来,索性不言不语,由得她去。
吕娉婷也没有久留的意思,安静地道:“奴婢还有差事在身,就不久留了,在此恭喜二位新婚大喜,百年好合。”
秋袤微微点头,并未多言。
吕娉婷恭敬有礼地后退几步,才转身离开,一举一动,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虽零落成泥,却始终不曾堕了风骨。
姚静宁知道吕娉婷的一切过往,在这方面对她是很敬佩的,但搁到自己头上,心里难免有些疙瘩。
姚静宁沉默地看着秋袤,想从他脸上看出其他神情来。
而秋袤却是淡淡回眸,望着她微笑:“听说你病了,我来接你回去。好些了么?”
姚静宁点点头,又摇摇头,再点点头,垂下眼,揪着裙带扭。
秋袤朝她走来,低声道:“这反复点头摇头的,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点头,是想说真话,讲自己真的好些了。
第二次摇头,是想撒撒娇,表示自己没好,需要他的关照。
第三次点头,是后悔了,觉着他若不爱她,装模作样更让人嫌弃,不如坦诚。
姚静宁满心的话说不出来,抬眼直视秋袤的眼睛,轻声道:“好多了,只是很担心会把病气过给孩子们,辜负皇后娘娘的重托。”
她的脸色还很苍白,头发微乱,眼神委屈微带惶恐,滚滚受了惊吓时眼神就和她一样。
她比他要小好几岁呢,从前也是娇养惯了的,难得遇到这种事,一点委屈都没有,积极帮忙。
秋袤十分怜惜地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低声道:“没有,有你在,我们都很安心,孩子们也很喜欢你。”
那你呢?姚静宁眨眨眼,垂下眼,突然惊跳起来,是谁在她耳边说,“那你呢?”
她分明只是心里这样想而已,并没有说出来的,可这个声音是谁的?
她惊恐地捂着嘴,惊恐地看着秋袤,然后匆匆忙忙把手藏到身后去,说:“不是我说的。”
秋袤先是一怔,随即勾唇一笑:“那是谁说的呢?”
姚静宁眨眼睛:“是呀,是谁呢?我也不知道是谁。”
“也许是哪个调皮鬼吧。”秋袤没有揭穿她,而是示意她回房去:“收拾一下,我们回去。”
“哦。”姚静宁转身要走,突然小腹一阵绞痛,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立刻捂住肚子,着急地问:“人呢?人呢?”
秋袤见她急得鼻头上都出汗了,以为她哪里不舒服,连忙道:“你怎么了?找人做什么?”
姚静宁憋得脸通红,全身冒汗,但这个口她真是张不开呀!少不得怪这些宫人,为什么要把她扔在这里不管?
秋袤却是认真和她解释:“原本一直有人照料你的,是她们知道我来,特意避开了。”
所有人都避开了,唯独吕娉婷站在那儿和他说悄悄话是什么意思?!
姚静宁险些咆哮出来,跺着脚大声喊:“有人吗?有人吗?”
几个宫女急急忙忙跑出来:“秋夫人有何吩咐?”
三急面前,姚静宁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急急忙忙抓住一个宫人小声说了两句,宫人恍然大悟,连忙拉着她往前走。
秋袤满头雾水,把拿在手里的东西又收回了袖中。
姚静宁很快解决完人生大事之一,舒服又畅快,却又懊恼起来,小声央求宫人:“不要告诉国舅。”
宫人是钟唯唯精心挑选了放在又又身边的,最是通情达理、体贴温柔,当即允诺:“夫人放心,一定不会。”
姚静宁洗手净面,又将头发梳得服帖了才往外走。
秋袤还在廊下站着等她,她便昂首挺胸走过去,若无其事地道:“夫君。”
秋袤注视她片刻,确认她并没有大碍,便道:“收拾东西,咱们回去吧。”
姚静宁却不想跟他回去了:“我已经好了,就留在这里照顾孩子们吧,不然无功而返,也是不好意思的。”
秋袤微皱了眉头:“你在生气?”
姚静宁摇头:“没有呀,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秋袤想了想,把藏在袖中的东西拿给她:“是秋霜送给我们的新婚贺礼。”
是一对精致的荷包,绣的百子千孙图,每个孩儿只得黄豆大小,十分精致,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
“她在宫中,拿不出值钱的东西。这荷包她早前曾绣过一对给阿姐,这次也给我们做一对,是祝福的意思。”
秋袤低声说道:“你若是喜欢,便留着,若不喜欢,便压在箱子底下,只不许送给别人。”
姚静宁觉得十分刺耳,为什么不许送给别人?
秋袤挥退宫人,温和地低声道:“有骨之人,不可轻贱,且阿姐需重用吕嫔。”
姚静宁把荷包还给秋袤:“我很赞同你的话,即是她送你的,你便留着,不要给我。”
秋袤哭笑不得:“她是送给我们的,我的财物都要交给夫人收着,自是该交给你,为何要还我?”
姚静宁忍了忍,终于是没忍住:“我不舒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4章 夫君是好人
“你不舒坦?”秋袤微蹙眉头,随即道:“我明白了。”
他明白什么了?
姚静宁有些紧张,她自知这样的行为在母亲等人眼中看来,当可算是善妒,于父兄来说,是最不喜欢的女子行为之一。
这才刚成亲,都还没圆房,她便开始吃醋,大概是要让人讨厌的。
不过于她而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她勇敢地看着秋袤的眼睛,指着自己的心口,轻声道:“是的,我这里不舒坦。”
她分外坦诚:“我愿意和你同甘共苦,风雨同舟,却要看你值不值得。什么叫做值得呢?便是不管你是否贫困潦倒,是否生老病死,我都不离不弃,但要你心中有我。”
秋袤笑了笑,神色平静:“我知道了,先回去吧,阿姐立刻就回宫了,孩子们不用你我操心。”
他没有立刻表态,姚静宁很失望,她才不过十八岁,热情似火,性子急躁,无论做什么都只想立刻看到结果,否则便难以忍耐。
出了皇宫,秋袤并没有和她同乘马车,而是独自骑马伴随一旁,陪嫁嬷嬷在车里陪她,一路大惊小怪:“姑娘是把姑爷得罪了吧?看你这样不懂事,没人会喜欢自作主张不听话的夫人……”
姚静宁心里烦躁,冷声道:“自作主张的意思便是有主见,皇后娘娘便是很有主见之人,你是想诋毁皇后娘娘?”
陪嫁嬷嬷不得不闭嘴,却是长吁短叹,仿佛她这辈子都堪忧了。
姚静宁让马车停下,把她赶下去:“受不了你。夫君尚且未说我半个字,你却整日聒噪。”
陪嫁嬷嬷深觉丢了大脸,痛哭流涕,拽着她的袖子不放。
秋袤叹气:“这是怎么了?”
嬷嬷忍泪不敢说,只是小声抽泣。
姚静宁犯了拧巴劲儿,板着脸就是不肯让步。
秋袤温言道:“嬷嬷坐在车辕上吧。”丢了缰绳上车,在姚静宁身边坐下来。
姚静宁莫名有些心慌,生怕他嫌她刻薄生事乱发脾气,便解释道:“她的话太多了。”
“我知道。”秋袤的声音仍然不温不火,“从前,母亲也有一个陪嫁嬷嬷,总是耸人听闻,这也要管,那也要管,母亲和我们经常都嫌她烦。有一年,父亲和母亲起了争执,她便撺掇母亲拿捏父亲。”
姚静宁被吸引了注意力:“那婆婆怎么办呢?”
秋袤微笑:“母亲是主,她是仆。只要不失公理,稍许宽厚,怎么做都对。”
姚静宁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微笑:“夫君是好人。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秋袤执起她的手放在掌中,沉声道:“你不用担心,我和你既然做了夫妻,便不会对你不起,秋氏一族复兴,我是族长,你便是宗妇。任重而道远,贤良大度必须要有,却不见得要受委屈,你要对我有信心。”
他的手温暖干燥,很有力量,身上更是沾染了香烛的味道,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息,不再是那个虽温润却沉默超然的国舅。
姚静宁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量,反手将秋袤的手握在掌中,道:“你也要对我有信心。”
秋袤微笑,将她的手紧紧攥住。
三朝回门,料理大长公主的后事,姚静宁跟在钟唯唯身后忙里忙外。
她年轻聪明,对各府女眷很熟,性子活泼讨喜,软硬得当,虽经验不足,却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天赋,得到不少赞誉。
钟唯唯对这个弟媳非常满意,称赞她:“堪为宗妇。”
大长公主是薄葬,陵寝是早就准备好的,丧事很快办完,日子回到正轨之中。
姚静宁开始整理家务,把秋府的一应杂务家事全都接了过去,每天坚持给秋袤炖补汤,督促他添减衣物,锻炼身体。
秋袤待她很好,下人待她也很尊敬,外出办事大家也都很给她面子,日子过得顺心顺意,只是夫妻一直不曾圆房,分房而居,让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仿佛是假的夫妻。
姚静宁不开心,每次回娘家,姚夫人总要追着问个不休,讨厌的陪嫁嬷嬷不停聒噪,家里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
仿佛她很可怜,姚夫人甚至对着她长吁短叹,悄悄和长媳说:“早知道就不由着她的性子,把她养得这样刚硬不讨喜,都不懂的示弱撒娇,如何能讨男人欢心?”
长媳出主意:“国舅不会是还念着吕娉婷吧?这事儿得告诉皇后娘娘,不能让阿宁就这样被欺负了去。”
姚夫人觉得好主意:“明日我便入宫求见皇后娘娘。”
姚静宁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勐地跳进去,气得声音都抖了:“不许去!谁敢去就别认我了!”
姚夫人吃了一惊,随即板了脸:“胡闹!我这是为了你好!我和你说,你得赶紧生个孩儿,这样才能巩固你的地位。将来那姑爷呀,多半是会把吕娉婷接回去的,她身份在那里,不能为妾,顶多能做个侍婢,但若是得宠,生了孩儿,便是天大的威胁!吕家女儿惯常狐媚,你没有她好看,手段也没有她妖娆,定然不是她的对手!但若是有了嫡长子在手,任她东西南北风,你自巍然不动!”
姚静宁只觉得悲哀,难不成她这一辈子,就只剩下嫁人、伺候丈夫、讨丈夫欢心、生育孩儿、和妾侍争宠这个作用?
皇后娘娘、简五可以过得那般精彩,靖中的皇太女更是过得肆意,为何落到她的头上,她就这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