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清歌莫流觞-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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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自然是知道京城形势的,这段日子为了找出躲在暗处想要对付他和牧洛笛的人,他也是把自己仅存的势力全都发散到各地去寻找蛛丝马迹了,而京城正是重中之重。
听牧洛笛问起,十四倒是特意挑着她想听的消息说了说:“因为太后奶奶被涟漪控制在手里头,所以十三哥也被困在宫里头,不过看形势应该是想着跟七哥来个里应外合,所以没有想办法逃出来。至于十七,争端一起,他就以游学为借口,远离了京城,如今在东北边的离城隔岸观火,五哥一派虽无胜景,但十七还是性命无虞的。”
十四只说是性命无虞,但牧洛笛知道,那与软禁也相差无几了。不过既然还有命在,就有希望摆脱这样的局面。比起十七,十三的情况更紧张些,但十三做事有条理也谨慎,又是与蛊毒之类的打过交道的人,应对起涟漪来也更得心应手些。
那京城之中,虽然牧洛笛牵挂的只是十三和十七,但她知道十四还是很在意那边的形势的,尤其是上官寒和上官逸的安危。如今她既然决定同十四在一起,多关心一点也无可厚非。
十四对其他人避而不谈,到底还是顾及她的想法。对此,牧洛笛只能主动出击:“太子分明已经坐上了那个位置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涟漪还留着你父皇的性命,怕是还有所图。你当真能舍得下心,对此不闻不问吗?”
说实在话,她本身和上官寒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虽然看不惯他那个扳倒白家的选择,但帝王之术,也不是她无法理解的事情。说到底有仇的是白家,她只不过是与白家同仇敌忾了。也正因如此,她还可以回过头来选择和上官寒做交易,而不是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原本她不提,十四也不想在她面前提,虽然牧洛笛自己是没觉得有什么不能提的,毕竟连她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他了,但十四却不希望因此让她委屈和压抑自己。
不过既然提了,十四也不免解释道:“该与父皇说的,我都说过了。该报的仇,七哥也都会替我了却。虽然七哥对你做的那些事情,我无法苟同,但我与他有着共同的仇恨目标,我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清除的。”
“上官逸”牧洛笛苦笑一声,又忍不住担忧起来,“你还记得那回从白家奔丧回逸王府时遇到刺客时,我冲上去救人的事情吗?”
这件事情,十四当时也在场,自然记得。不提倒也罢了,如今回想起来,既然她并非白翳兮,对七哥也没那心思,又怎么会如此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救人呢?
见他一脸的疑惑,牧洛笛跟着解释道:“那时候我是被人推出去的,虽然对方的目的可能是想借刀杀人,最终却是阿来替我挡了这一劫,但上官逸却因此认定我。我们之前的担忧一旦发生,你我都会陷入泥沼。”
“担心什么呢?上回我就说过了,若到了不得已的那一日,我会为你争一个天下的。”十四对此倒是没什么担心。如果真的要争,为自己争和为牧洛笛争,能带给他的动力显然是大有不同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了家里。牧洛笛没有应十四的话,他也就转到厨房去准备烧火做饭的事情了。心里头仍有些闷闷的牧洛笛则端了花洒在门口浇起了花来。
说实话,就上官逸那花花肠子,十四又怎么会是对手呢?那时为了测验他的决心,才让他选择必要时争与不争,但说到底,牧洛笛是不希望他去争什么天下的。毕竟这天下,争不来就是死,争来了就是被困在一座城里无处可去。
要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她宁肯用自己中宜梦的事情来做文章。
就在她思绪万千的当口,小院外突然来了两个意外的访客。牧洛笛忽然生出了一种预感,她和十四想要在一起,还有不得不跨越的障碍。
“真是稀客,九爷、十爷忽然千里迢迢,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牧洛笛停下摆弄花草的手,抬眸浅笑,看着门口那两个玉树临风的男子,道。
“阿笛,后院的柴都已经劈好了,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活需要”十四恰好从后院走到前院,想问问牧洛笛还有什么活要让他做的,视线却被门口的人牢牢牵住,惊喜道,“九哥、十哥,你们怎么来了?快进屋坐。”
牧洛笛挑挑眉,谑道,“十四爷,你好像忘了,这是我家,对面才是你家!”看来,是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才是。否则,这种时候他们怎么会有那种空闲来访呢?
见她有点要在他的哥哥面前撇清关系的迹象,十四无谓地耸耸肩,向门口迎去,边走边答:“我们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这话倒是叫牧洛笛哭笑不得,叫两位王爷脸色一变再变。不过两人最终是镇定了下来,静静地打量了牧洛笛和十四一番,这才从袖中掏出了圣旨,开始宣读。
果然如牧洛笛所料,京城风向大变,上官寒突然清醒过来,非但把涟漪当场砍头,而且还废掉了新帝,褫夺了祁王的封号,并发布诏书让十四即刻启程回京,恢复王爷的位份。
可微妙的是,这种事情,却让这两位和上官逸交好的王爷来宣读,并且在整个旨意中,对上官逸也是只字未提。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就是十四这样不擅于勾心斗角,权谋之术的人也不会相信。
第105章 3 …灾难再降白家头()
诏十四回京,恢复王爷之名,这究竟是谁的意思?
是上官寒装疯卖傻近一年,而后为这个疼爱的儿子铺平了道路,还是上官逸为了铲除对自己可能产生威胁的人,连一直帮持自己的兄弟也要软禁起来才安心。
虽然这些有待商榷,但圣旨就是圣旨,既然给到了十四,他就不得不遵从。虽然京城的消息,他也有个大概的了解,可具体的情况,他就不清楚了。
眼下三兄弟聚首,难免有些话要说说的。虽然十四觉得都不是外人,但牧洛笛到底是把空间留给了哥仨,自己折进厨房去准备午饭了。
实话说,牧洛笛对这两个不速之客是极不欢迎的。与他们对白家的事情袖手旁观这件事没什么关系,只是她知道十四回京意味着什么。
她才刚和十四心意相通,决定永远在一起,就连这婚礼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可一旦十四回京了,那这一切又需要她重新衡量了。
且不提她原本就一心想着逃离那个权势争夺的中心,就是他们的关系本身,也会受到冲击。在这里,谁都不知道她是白翳兮,所以她能安心地以牧洛笛的身份活着。但京城不一样,就连平明百姓,也都知道这个就是当年飞扬跋扈之名满京城的白翳兮。
若是上官逸对她的执着之心仍然存在的话,十四可能会直接跟他对着干。可现在显然是上官逸再跟两位哥哥的皇位争夺战中,最终站稳了脚跟。不管上官寒突然清醒是事实还是流言,但想必不久之后,就会听到上官逸上位的消息了。
这个结果虽然是十四所求的,但如果这将直接导致一个异常强大的对手诞生,那就不是什么好事情,当真是要不成功便成仁了。
一旦十四陷入权谋斗争之中,必然会有顾及不到牧洛笛的时候。到那时她需要面对的,可就太多了。到那时候,他们对彼此的心能坚定到何时呢?他们的性命又能支持他们到何时呢?
况且,白家原本就被污蔑成乱臣贼子了,这种时候她顶着白翳兮的身份,从上官逸的福晋变成十四的妻子,免不了又要给白家抹一道黑。
人有一张嘴,张口就是吹。百姓大多是不会去分辨流言的真假的。三人成虎的事情实在是数不胜数。牧洛笛当然不希望她和十四的事情被传得各种不堪,那样的话,也不过是给上官逸在铺路罢了。
因为这种种缘故,牧洛笛不得不考虑得慎重再慎重,如何面对上官逸,如何面对上官家与白家的纠葛,如何面对流言蜚语,如何面对必将变得更复杂的未来。
不过这些问题也不是在做饭的牧洛笛一个人在考虑,迎着两个哥哥进了屋子的十四也少不得会想到这些麻烦,他更害怕的是因此而失去阿笛。
所以事情他总是要问问清楚的:“九哥、十哥,你们老实跟我说,这次这圣旨是谁的意思?父皇当真已经清醒过来了?”
“父皇确实清醒了,但也是强撑着一口气等你回京去看看他。至于圣旨,不管是谁的意思,总之要传达的命令不曾有变。七哥的意思是,五哥近日内就会逃出京城,甚至羽国。若能让你亲手报了杀母之仇,也算是成全你的一片孝心了。”九王爷上官宏笑了笑,一边打量着这小屋,一边应道。
是成全孝心?还是借刀杀人?换作以前的十四,或许不会这样来揣测上官逸的心思,但自从知道了牧洛笛的遭遇之后,他就对上官逸的任何话都下意识地开始揣摩了。
不过动机如何是一回事,十四的决定是另一回事。至少父皇、杀母之仇和圣旨,有这三个理由,他又怎么能视而不见呢?这一趟,回去是必须的了。只是有些事情,他还需要跟阿笛商量商量。
三人又东拉西扯地聊了一阵,直到开饭。十四见牧洛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知道她担心的事情不少。倒是上官宏有些奇怪两人的关系,随口八卦了一声:“十四,你和七嫂怎么会在一起?”
“不是七嫂!”十四和牧洛笛异口同声,顿时让上官宏闹了个大红脸。
牧洛笛立马敛眸解释道:“我和上官逸早就已经和离了,和离之后,我的事情就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了。所以九爷你也莫要把七福晋那么大的担子压在我的头上,我承受不起。”
这边牧洛笛还是就七嫂的问题解释,十四倒是更为直接道:“阿笛已经不是七福晋了,我喜欢她,要娶她,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过问这件事。若是九哥和十哥能住两天,不如喝了我和阿笛的喜酒再走?”
喜酒?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两个王爷是面面相觑。难怪七哥那边也加快了速度,令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带回十四。这一时之间,让他们怎么回话?
不行?你们两个当哥哥的,弟弟名正言顺地娶媳妇让你们喝杯喜酒再走,难不成还要诸多推辞吗?可这要说行,这不就是相当于打七哥的脸吗?那七哥又岂是能善罢甘休的人?
于是,两人都沉默无话了。倒是牧洛笛眸光幽幽地看着十四,叹道:“你我之间,总是差着这临门一脚,如今你若是有足够的理由回京,那即便是龙潭虎穴,我也可以陪你闯闯的。”
这种时候,两人都到了过两天就要成亲的份上了,别说十四不舍得和牧洛笛分开,就是牧洛笛对于要在此时分离也感到十分的为难。但在左思右想之下,既然两人都曾许诺过对方要同进退,那么现在就是那个需要同进退的时刻了。
所以,牧洛笛做出了选择,这趟京城之行,就算凶险万分,她也愿意陪十四去闯的。更何况还有十三在,她多少安心些。
但十四的想法却和她不一样,连忙劝道:“不,阿笛,以你的身份实在不适合回京。到时我未必能护得住你,你不妨留在这里,等我了了京城的事情,再回来继续我们的婚礼。那时,或许你所希望出现的人,就统统都会出现了。”
由此可见,十四此时的思路是很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