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清歌莫流觞-第7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耳朵里,他又是个冲动起来不管后果的人,到时候闹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如果真如十四所说,他已经被贬为平民的话,如今绣坊交给了他打理,孩子出生以后,他自然也不会莫名其妙消失。说到底,闲话她,或者十四,牧洛笛都无所谓,但要让孩子在那些难听的闲言碎语中长大,她可就不乐意了。
所以让他打理绣坊,不得不说,也有她这点小心思在里头。至少绣坊在镇上,又刚起步,免不了忙些,十四也有经商的天赋,以前没接触过可能也没什么,如今一上手要做当然也希望做得更好。之所以是更好,而不是最好,这还是考虑到了大家原来的身份比较特殊。
在确保过牧洛笛没有再另外接活,每天都有在好好养护身体之后,十四也就将更多的精力投放在了绣坊上。这其中,他的心思其实比牧洛笛还要复杂些。
原本他脱离皇家、放弃王爷的身份,是想带给她更好的,也是她所向往的生活的。结果呢?他找到人之后,表现出的确是太多的无能,好像他不当王爷不带兵打仗,就真的一无是处了。可突然之间,因为这个绣坊,他觉察到还有事情是他能做的,虽然同样是起步,但比起做饭之类的,经商于他,上手起来就容易太多了。
所以他这一上手打理绣坊,心思自然就有所偏重了。他也知道,他替她打理绣坊,她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推开了,也不会因为独身怀着孩子却和一个不是丈夫的男子日日独处而招来过多的闲言碎语。
说来也好笑,这两人都在担心闲言碎语对对方的影响,却又相互不知,还默默认为自己的决定十分英明,让对方少了烦恼呢。
第81章 3 … 不过胎动温柔意()
如此,就在绣坊开张半个月的光景,年关来了。绣坊给绣娘们发了银钱,放了假,十四自然是回到了自己的木屋。
他这一个月多数时间都留在绣坊忙活,回来的次数不少,但都是直接去看望牧洛笛,待不上一个时辰就回镇上,自己这屋反倒只回过一次拿东西。
如今这一瞧,屋子里头十分干净,显然平时也是有人时不时来收拾的。阿虎他们都已经回了北军,会来替他收拾的,也就只有牧洛笛了。
想到这个,他心里头是又暖又疼,立马拿了备好的年货去了牧洛笛住的院子。
虽然不知道十四什么时候回来,但今天就是除夕,牧洛笛便悄悄备了一桌酒菜。原本她除夕是要去镇上和嫂子还有君儿一起过的。不过,嫂子虽然没有再将厌恶之情表露在脸上,但听说十四在绣坊时基本也瞧不到嫂子的身影,可见她对十四心里头还有排斥。
如今十四不管目的是什么,但至少是为了她才来到这里的,否则他就算不是王爷了,在别的地方也一样可以吃香喝辣,怎至于要躲在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小村里头。她当然也不能就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跑去和亲人团聚。
所以她前两日趁着君儿来探望的时候,让他带了信回去给嫂子,把这事儿给嫂子说了。嫂子没来回信,想来是明白这理儿却放不下心头的怨,所以由着她去决断了。
十四原本也没想她会等着他吃年饭,毕竟人嫂子和侄子就住在附近的小镇呢!但说他心里没期待,却也是骗人。没有人会不期待和喜欢的人守在一起迎接新年的。
虽然过去那么多年,他也喜欢年节,毕竟到了春节就能从长辈那里得到不少喜欢已久的御赐品,但从未有过什么期望。毕竟皇家太过庞大,基本上也没有哪年是大家都聚齐的,而其他的兄弟姐妹平日里也是见面频繁,养尊处优的,年节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而今年,他不是王爷了,不可能再有什么御赐品了,父母兄弟姐妹没有一个在身边,可他头一回对这么个节日无比期待。
所以当那期待成真时,纵是十四这般的热血汉子也忍不住眼眶一红,心里酸胀不已。
“我跟嫂子说过了,等过两日绣坊恢复了,再去镇上瞧她。你这些日子也辛苦了,坐下来吃饭了。倒不是自夸,我的手艺虽然未必比得上御厨,但也绝对够看了。”牧洛笛倒是浅浅一笑,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
十四轻咳一声,掩去了看到她那一刻的失态,将手里头的年货放在了一旁,有些难为情地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的八菜一汤,心疼道:“你的身子这两日可好?反正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何必累着自己准备那么多饭菜呢?”
“可不是两个人,还有他呢!”牧洛笛眸光一垂,轻轻揉着隆起的腹部,温柔道,“平日倒也罢了,可毕竟是我与他度过的第一个新年,我也乐意准备得隆重些。不说那些了,今天我们就开开心心地吃吧!我还特意给你准备了农家的米酒,想来你从没喝过,正好尝尝鲜。”
十四又哪里舍得怪她,当即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饮尽了,这才笑道:“虽然口感不如宫中珍藏的佳酿,可不知为何让人觉得心里头暖洋洋的。听说你也会酿酒?”
“给你十三哥酿过几坛,想来如今还埋在他府里头呢!”说到这个,牧洛笛自然就扯到十三了,可扯到十三,又不免担忧,”也不知他今天在哪里过的,听说前两日太子就正式登基为帝,京城如今想来也是一团乱了”
他们这里是小村庄,消息传得不那么快,也不那么详实,但换皇帝这种大事,也不可能不知道。她虽然见的人少,但心里头还惦记着十三和十七,遇到了也少不得要问一问。
至于十四常在绣坊,又与陆行商团来往,当然会比她听到的更多些。但他不刻意去打听,知道的也有限,只能安慰道:“不管局势如何,想要全身而退,还是难不倒十三哥的。你不必担心他。”
除夕这种好日子,牧洛笛也不想过于伤怀,也就三言两语把这种话题岔开了。毕竟要伤怀起来,她随手就能给自己列出十来项能让她伤怀的事情。但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她这些日子都是尽量少去想那些事情了。
与其想那些自己有心也无力的事情,她更担心的是肚子里的孩子。她中过宜梦,身体实在不适宜怀孕了,就算孩子当真是上官逸的,就算她如今仍在他身边,也很有可能留不下这个孩子。如今,孩子还能长这么大,已是万幸。
不过她怀孕已有六个多月了,可是却只感受过极其微弱的胎动,一次明显的胎动都没有。若不是将手放在腹部时能感觉到宝宝的心跳,若不是这肚子在一日日变大,若不是大夫肯定过孩子还好好的在肚子里,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怀了个假孕。
吃完了年夜饭,牧洛笛又指挥了十四去贴对联。对联自然是她亲手写的了,别说这个世界没这习俗,就算有,十四生长在宫里头,又哪会知道。
去年的春节,她心里头揣着太多事情,又在宫里头病怏怏地过了除夕,哪里想得到这些小事情。可如今她没了别的事情可做,自然有了闲情逸致去做这些小事情了。
虽然牧洛笛不想伤怀,但这种一家团聚的节日,往日新春对联也都是她一手包办的,她又如何会不想念另一个世界的老妈和美男子?可惜,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纪念一下了。所以即便这里并没有这种习俗,她还是让十四帮忙贴上了。
这世界虽然有烟火,但都是供给有钱人享乐的,这种乡野之地,就算他们想买也没地方卖。十四倒也有心在镇上问了问,可得到的都是摇头,又想到她还怀着身孕,也受不得那动静,只得作罢了。
虽然是江南,但毕竟是冬季,外头也冷,月亮又不圆不亮,赏月之类的活动自然也就免了。原本牧洛笛是做了副字牌,备着这种年节闲暇时娱乐的,可她住的离村子也有些距离,身边也只有十四一个,玩起来也没多少趣味,也就作罢了。
如此,贴完了对联,两人反倒是面面相觑,没了事情。
两人闲扯了一会儿绣坊的事情,十四这才想起自己特意准备的年货,连忙一样样拿了出来。除了一些果脯坚果外,还有他特意备下的礼物。
他先拿出了一个玉镯给她,有些不好意思道:“这玉虽比不上那支玉笛,但听说是镇上最好的玉了,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了。”
也不知是不是牧洛笛怀孕之后母爱爆发的缘故,竟觉得十四这般羞赧的样子,意外的有些可爱,当即抿唇笑着接下了。拒绝他的礼物,她不是没做过,到头来反而惹恼了他。所以,她也不希望他新年第一天就在生气中度过,自然是先收下再说了。
见她笑着收了,没再拒绝,十四有了信心,又掏出了一个长命锁,语气里带着小炫耀道:“原本我是想给孩子买一个长命锁的,不过听一个绣娘说镇上有首饰铺,可以自己去打锁,我就去学了学,没想到真被我做成了。”
他这么一提,牧洛笛又难免想到她珍藏的那支玉笛还是他做的,原本想着他是个什么都情绪都挂在脸上的人,没想到也这般心细手巧,忍不住感叹道:“你也算是个奇人了,少年入沙场历练时日不短,身上却没什么戾气。身为王爷一直养尊处优的,但又这般手巧,笛子长命锁样样能做。真希望这个孩子也能这样心灵手巧。”
原本她说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想到孩子是上官逸的话,很有可能会像他。可若真要让孩子变成他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利用什么都可以舍弃的人,她宁愿孩子长成十四这样的,虽然有些犟,有些冲动,但有自己的底线,看得到真心也舍得付出真心的人。
可听她这么感慨,十四的想法却有些跑远了,原本还想拿出给陆芜贞和君儿准备的礼物的手立马缩了回去,眸光灼灼地盯着她,却沉默不语。
牧洛笛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过看到这些礼物虽然对王爷来说可能连玩物都算不得,但对普通百姓来说,却也是价值不菲了。但这半个月,绣坊的账目她有过目,扣除成本和工资,盈余都给了她,她又反手交给了嫂子。
虽然十四也有工资,但连打长命锁的用银都不够,显然他是自己掏了腰包买的这些东西。
想到这个,牧洛笛又不免说了一句:“礼物我很喜欢,但如今既是你在打点绣坊的事情,所以盈余中当分你一份的,往后你记账时也记着些自己的那份。”
说到这个,沉默了有一会儿的十四这才开口问道:“你若真能如此公平公正,那不妨试着将我当一个男人,而不是曾经的小叔子来看,如何?”
“十四,你”牧洛笛只觉有些承受不住他过于认真的注视,叹了口气道,“你当真不比做到这种地步的。我是真的不想再跟皇宫扯上任何关系了。”
换作往日,十四虽然性子倔,也鲜少有对她咄咄逼人的时候,可此刻,他却好像没有感觉到她的抗拒之意般,坚持道:“那正好,我也不想跟皇宫扯上关系了。我知道你很聪明,即便没有我,也能把孩子带大。但你想过孩子若是自小少了父亲,会如何吗?”
十四的话,虽然不算太过尖锐,却实实在在地戳中了牧洛笛的心。她如何会不知道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成长中会有多少的心酸?她当然清楚。毕竟她就是这样长大的,在邻里乡亲的闲言碎语中,在同辈孩子的嘲笑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