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风云录-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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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妈说我的相貌酷肖爹爹,原来爹爹少年之时,果然是长得和我一模一样,连我自己乍看
之下,都几乎分别不出,这幅画像想必是爹爹赠与韩伯伯,给他留作纪念的了。韩伯伯如今
不知下落,这既是爹爹的遗像,我可不能让它落在别人之手。”当下把画卷好,收进行囊。
从窗口望出去,只见日影西斜,已是将近傍晚的时分了,谷啸风等得心焦,不觉又自语
道;“难道是佩瑛不高兴再见到我,独自走了?奇怪,怎的这个时候,还不见她回来?玉瑾
兄妹,带了九天回阳百花酒来送给韩伯伯,他们是跟在我的后面的,他们的骡车虽然走得不
快,此时也应该到了,我就再等一些时候吧。”
宫锦云正自踌躇,不知好不好出去,听了谷啸风的自语,不觉心头一凛,“原来那两兄
妹也是他的好友,我愉了他们的九天回阳百花酒,他们一来,这就是正好碰上了。”又想:
“那个本领高强的老头子已经走了,我若现在跑出去,这个少年未必拦得住我?但我若不与
他攀谈,又怎能打听得到韩大哥的消息?”宫锦云既怕在房中耽搁久了,会碰上前来送酒的
奚家兄妹,又想从谷啸风口中,探听她想要知道的一些事情。心中七上八落,一时委决不下。
刚才任天吾在房中的时候,由于他自己做贼心虚,一心又在想寻找宝藏,没有听出床底
下宫锦云呼吸的气息,谷啸风与任天吾谈话之时,也没有发觉房中有第三个人,如今只有谷
啸风—个人在房间里,他可听出来了。当下他故作不知,暗地留神注视,过了一会,只见床
幔果然微微动一下。
谷啸风是个光明磊落的男子,不愿偷施暗算,但他也不敢揭开床幔,让别人暗算他。心
里想道:“躲在床底下的人不知是谁,我且戏弄他一下。”
谷啸风自言自语道:“这间房给舅舅弄得乱七八糟,可是应该洗扫洗扫了。”说罢,拿
起了一盆韩佩瑛刚才的洗脸水,突然向床下一泼.
宫锦云冷不及防,给洗脸水泼个正着,“哎哟”一声,不由得又怒又气,从床底下钻出
来。
谷啸风看见是个少年男子,也不觉吃了一惊,喝道:“你这厮躲在这里做什么?”
宫锦云怒道:“岂有此理!”右臂一抬,指尖点向谷啸风面门,左臂一弯,反手便想给
他一记耳光。要知宫锦云自小给父亲宠惯了,如今无端给谷啸风泼了她一盆洗脸水,这口气
自是非发作不可。她本来想与谷啸风攀交情的,一气之下,什么都不顾了。
谷啸风焉能给她打着,当下一个“圈手”,化解了她的掌指兼施的招式,五指如钩,反
抓对方虎口。
宫锦云身形一侧,肘底穿掌,一托对方肘尖,骈指点谷啸风腰胁的“愈气穴”。谷啸风
提起右腿,膝盖迎着她的手指撞去,宫锦云大吃一惊,“这少年恁地了得!”迫得连忙收招,
一退再退,不知不觉,退到床前。
谷啸风虽然连抢攻势,心中亦是好生诧异:“此人招式怪异,临敌的经验则显然不够,
不知是哪一派大师门下的弟子?但无论如何,绝不是一个寻常的小偷了。”
宫锦云的衣裳被水泼湿,玲珑浮凸的女子体态登时显露出来,谷啸风起了疑心,喝道:
“你是什么人,快快说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呼的一掌削去,宫锦云霍的一个“凤
点头”,双掌齐出,想化解他这—招,但她的气力比不上谷啸风,在这斗室之内,要闪躲也
不容易,谷啸风内力一吐,拨开她的手掌,掌锋斜掠,把她头上的方巾扯下,露出了满头秀
发。
宫锦云业已感觉到对方的指尖碰着了她的额角,只道谷啸风是要点她的“太阳穴”,不
由得吓得魂飞魄散,“咕咚”一声,倒在床上,不料谷啸风扯下她头上的方巾,便立即将手
缩回,倒是大出她意料之外。原来谷啸风的用意正是要揭开她的庐山真面目,并不是想伤她
的。
宫锦云又羞又恼,掩面叫道:“你,你,你不要脸,你欺负我!”谷啸风呆了—呆,上
前作了个揖,说道:“我不知你是个女子,无礼之处,请莫见怪。衣橱里想必还有韩小姐的
衣裳,你换上一套吧。”说罢,走了出去,并且替她关上房门。
宫锦云怒气消了几分,心道:“这人虽然是对韩小姐薄幸,倒也是个守礼的君子。”当
下打开衣裳,找了一套合身的衣裳换上,在梳妆台前扭镜自照,梳好了头发,心神定了下来,
这才说道:“你可以进来了。”
谷啸风推开房门,只觉眼前一亮,刚才那个满身尘土的肮脏小子已是变成了—个俊俏的
姑娘,谷啸风惊疑不定,不敢仰视,低下头再赔了个罪,问道:“不知姑娘何以躲在这儿?”
宫锦云道:“我是来找韩英韩大哥的,你是韩家的女婿,想必知道他的下落。”
谷啸风诧道:“你怎样认识这位大哥的?”宫锦云道:“我们是在路上结识的,他对我
很好,我们虽然是萍水相逢,却已是如同、如同兄弟一般。”当下将在“仪醪楼”上结识韩
佩瑛之事,简单扼要的告诉了谷啸风。
谷啸风此时已是心中雪亮,笑道:“韩伯伯家里可并没有名叫韩英的男人,只有—位韩
佩瑛小姐。”
宫锦云大为惊讶,说道:“这家人家主人是不是韩大维?”谷啸风道;“不错。”宫锦
云道:“韩大哥说韩大维是他爹爹,他岂能乱认他人作父?”谷啸风道;“韩大维只有一个
女儿,并无儿子!”
宫锦云呆了半响,茫然说道:“如此说来,莫非韩大哥就是这位韩小姐,她,她为什么
要骗我呢?”
谷啸风道:“请恕冒昧,不知姑娘贵姓芳名?”宫锦云没精打采的报了自己的姓名,谷
啸风笑道:“宫小姐,你不也是女扮男装的吗,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女孩儿家本就不适宜
单身行走,乔装打扮,这也是寻常之事。”
宫锦云心绪渐渐宁静下来,虽然有些失望,却也并不怎样伤心,倒似乎是什么难题突然
得到解决似的,觉得这样也好,心里暗暗好笑:“我平生欢喜捉弄人家,如今受了韩大哥的
捉弄,似乎也是活报应。”不觉就笑了出来,说道:“我真是走了眼了,原来她是和我一
样。”又道:“但如果‘韩大哥’真是韩小姐的话,我可要替这位韩姐姐抱不平了。我和她
不过相处两天,已经知道她是品貌双全、能文能武的女中丈夫,你是她的未婚夫,岂能不知
她的好处?为什么你不要她?”
谷啸风想不到她说话如此直爽,不觉大是尴尬,说道:“我对韩小姐也是十分佩服的,
但,唉,男女间的事情,那、那也是难说得很。”
宫锦云道:“你是不是因为受了你那个舅父的唆摆,哼,我告诉你,你那舅父不是好
人!”
谷啸风心中一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舅父不是好人?”心想:“她是早就躲在这
里的,莫非舅舅有什么不端的行为落在她的眼里?”
心念未已,只觉得宫锦云果然就冷笑道:“你的舅父当面对你扯谎,我告诉你真相吧,
他是进来找寻韩大维的宝藏的。”
谷啸风吃了一惊,想道:“妈虽然讨厌舅舅,但也说他是个正人君子,想不到他竟是贪
财的小人!这位宫小姐与他无冤无仇,想必不会诬赖他的。如此说来,舅舅作伪的手段,可
真是厉害极了,妈是他的妹妹,也看不清他的面目。”
宫锦云道:“我不明白你舅舅何以这样地恨韩家父女,但你若为了讨舅舅的欢喜休妻,
这可就是你的大大不对了!”
要知宫锦云是个情感极为丰富的人,她知道韩佩瑛是个女子之后,对她虽然不再相思,
感情并没有改变,她对谷啸风也是颇有好感,因此心里想道:“韩大哥是个女子,我和她是
不能做夫妻了,但愿她嫁得个好丈夫,这姓谷的看来很是不错,他们的婚事若能挽回,倒也
是件美事。”
谷啸风苦笑道:“婚姻是自己的终身大事,何须理会别人欢不欢喜?我和韩小姐的事情,
一言难尽,但绝不是为了舅舅的缘故。宫姑娘,咱们谈别的吧,这件事不提也罢。”
宫锦云冷笑道:“你—个‘也罢’可把我的韩姐姐终身误了。我这个人就是这个脾气,
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韩姐姐有哪点不好,你为什么不喜欢她?”谷啸风给她弄得啼笑
皆非,只能如此说道:“我不是说韩小姐不好,说实在话,我对她是十分敬佩的。但‘缘份’
二字难以强求,我也只有终生对她抱疚了。”
宫锦云呆了一呆,渐渐听懂了谷啸风的意思,说道;“你是另外有了意中人了?”
谷啸风默默的点了点头,宫锦云心念一动,忽地说道;“是不是奚玉瑾?”谷啸风诧道:
“你怎么知道?”宫锦云笑道:“你刚才自言自语,不是说出了她的名字吗?我都听见了。”
谷啸风面上一红,说道:“不错,我正是在这里等她和她的哥哥。她和韩小姐也是很要
好的朋友。”
宫锦云瞿然一省,心里想道;“我抢了奚玉瑾的九天回阳百花酒,如今又被那老婆婆抢
去,见了奚玉瑾怎生交代?可得避开她才好。”不觉就想起了公孙璞来。“这位谷公子倒也
说得不错,‘缘份’二字实是难以强求。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我属意‘韩大
哥’,不料‘韩大哥’是个女子,难道我的姻缘应在应在……”想至此处,宫锦云也不禁满
面通红。姻缘是否应在公孙璞身上呢?她不敢再想下去,但却不由得挂念起公孙璞来了:
“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宫锦云正想找个藉口离开,谷啸风已在说道:“宫姑娘,你向我打听‘韩大哥’的下落,
如今我却要向你打听了,你到了这里,想必已有一些时候,你来的时候,韩家有没有人?”
宫锦云道:“我正想告诉你,有一个坏女人来过,她骗我们说,她知道‘韩大哥’的下
落,却把我们的一样东西枪去,我的朋友追她去了,如今已有半个时辰啦。”宫锦云急于离
开,只能把她刚才的遭遇,简单的告诉谷啸风。
谷啸风听了,忽地神情有异,说道:“你说的那个坏女人是不是一个气度华贵的中年美
妇?”
宫锦云“噗嗤”一笑,说道:“一身绫罗绸缎,打扮得的确是雍容华贵,但可惜面上已
是有了皱纹的老婆婆啦,不过,看起来也不感到讨厌,她年轻时候或者是个美人儿也说不定,
嗯,谷公子,你倒是很关心别的女人美不美啊,其实韩姐姐就长得天仙似的,你……”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