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风云录-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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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犹未了,青袍老者已是迅若飘风的欺到了公孙璞面前,这一掌打下已经不是劈空掌了。一掌打出,登时有如寒飙卷地而来,连公孙璞都不禁感到皮肤起栗!
公孙璞心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何必用邪派毒功与你较量?”青袍老者一掌打到他的胸前,公孙璞这才倏地伸出中指,向他掌心戳去,这一指却是柳元宗所授的“惊神指法”。
幸亏公孙璞是用惊神指来对付这青袍老者,否则双方各用邪派的内功,碰上了就是力强者胜,力弱者败,青袍老者固然要受重伤,公孙璞却难免有性命之忧了!
青袍老者练的是一门极为厉害的邪派功夫,但公孙璞用的“惊神指”却恰巧是他这门功夫的克星。不过公孙璞的“惊神指”还未练到炉火纯青之境,如果这青袍老者和他力拼,鹿死谁手,殊难意料,只怕还是公孙璞吃的亏更要大些。但这青袍老者是个识货的人,一见对方使出了“惊椰指”,如何还敢冒着奇险,和他硬拼。
青袍老者的功夫早已到了收发随心的境界,就在这瞬息之间,公孙璞的指尖堪堪就要点到他的掌心之际,只见一团青影,挟着寒风而去,当真就似八月十八的钱塘江潮水一般,来得快退得也快,转眼之间,这青袍老者已是走出了他们的视野之外。
公孙璞抹了一额冷汗,说道:“原来是朱九穆这个老魔头,怪不得如此厉害!”
宫锦云运功御寒,不料不运内息还好,一运内息更是冷得难受。正自牙关格格作响,忽觉一股热气从掌心透入,原来是公孙璞已坐在她的旁边,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
这股暖流瞬息间流遍全身,宫锦云只觉如沐春风,有说不出的舒服。但她有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子如此亲近,却也不由得羞得满面通红。好在此时她已是大汗淋漓,就是不容羞,脸上发烧也是应有的现象。
阴寒之气随着汗水蒸发出来,宫锦云胸中的烦闷之感亦已尽都消失。公孙璞放开双手,笑道:“好啦,好啦!幸亏这老魔头的毒掌没有打到你的身上。”
宫锦云伸了伸舌头,说道:“这朱九穆是什么人,他用的是什么功夫,如此厉害?”
公孙璞道:“这老魔头的底细我也不知,只知道他是当今之世独一无二的把修罗阴煞功练到了第八重的人!”
宫锦云吃了一惊,说道:“修罗阴煞功?这不是早已失传的一种西域奇功吗?”
公孙璞道:“不错,这门功夫是从天竺传米的,据说在百余年前传到了一位西藏密宗的高僧之手,这位高僧觉得修罗阴煞功太过歹毒,将练功的秘籍毁去,从此不再传授弟子。”宫锦云道:“然则朱九穆这老魔头却又从何处学成?”
公孙璞道:“后来不知怎的,大约在二三十年之前,修罗阴煞功又再出现人间。这人屋金国的国师,名唤金超岳。但他似乎还未深悉练功的奥秘,修罗阴煞功只练到了第三重,金超岳别出心裁,把修罗阴煞功与他本门的雷神掌合练,练成了阴阳五行掌。双掌发出的掌风一冷一热,等闲之辈。受不了他的一掌。金超岳倚仗这门绝技,纵横江湖,做到了金国的国师。后来碰到了笑傲乾坤与蓬莱魔女这对夫妻、这才将他除去。”
宫锦云暗暗吃惊,心里想道:“原来我的外公是死在蓬莱魔女夫妻之手,怪不得爹娘对这魔女如此痛恨,但外公做过金国的国师,这件事他们却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原来宫锦云的母亲就是金超岳的女儿金鼎娘,金超岳的修罗阴煞功只练到第三重,金鼎娘的武学造诣远远不及父亲,知道父亲所得的口诀并不完全,不敢再练。因为练这修罗阴煞功必须有深厚的内功基础,否则非但无益,反而有害。金超岳在未练修罗阴煞功之前,早已足以跃进当世的一流高手之列,但即是如此,他也只不过练到第三重。
宫锦云从小就听得母亲说过修罗阴煞功的厉害,直到今天,方始见到,心中不禁骇然。
公孙璞继续说道:“修罗阴煞功没进一重,功力增强一倍,倘若练到了第九重的最高境界,只须指尖触体,就可以令对方血液为之冷凝!幸亏朱九穆只练到第八重,我还可以勉强和他对掌!”
宫锦云忽地叫道:“不好!”公孙璞吃了一惊,问道:“你是发冷还是发热?”他只道宫锦云体中的阴寒之气还未除净,以致感觉不妥。
宫锦云道:“都不是。朱九穆这老魔头向咱们打听韩大哥,只怕他是要找韩大哥的晦气!韩大哥的本领虽然很是不错,但绝打不过这老魔头!”
公孙璞道:“你可知道这位韩大哥是何来历?”
宫锦云道:“我也是前天才认识他的,但他对我很好,他有灾难,我绝不能置之不理!”心想:“韩大哥是骑着马的,朱九穆未必追得上他。但这老魔头已知韩大哥是洛阳人氏、路上追不上,难道不会追到他的家里?”
宫锦云想至此处,心急如焚,立即便走。未曾跑出林子,公孙璞已经追来,笑道:“宫兄,我和你一同去。”
宫锦云道:“你不是要到金鸡岭去会蓬莱魔女的么?”
公孙璞道:“此去洛阳,不过五六天二夫,即使加上几天耽搁的时间,走一个来回,也用不了半个月。”
宫锦云喜出望外,说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的忙,我不敢累你再受危险。”
公孙璞笑道:“你的功力尚未完全恢复,赶去斗这魔头,不是更危险么?”
宫锦云面上一红,说道:“我知道我和韩大哥联手,也还是斗不过这老魔头的,但为朋友不惜两肋插刀,也顾不了这许多了!”
公孙璞道:“着呀!江湖上以义气为先,你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难道我就不可以吗?除非你觉得我不配做你的朋友,否则你的朋友不也就是我的朋友么?”
宫锦云又是欢喜,又是羞惭,暗自想道:“他把我当作朋友,却不知我本来只是要找他退婚的。”当下笑道:“我正愁打不过这老魔头,有你这样的高手同行,正是:是所愿也,不敢请耳!”
公孙璞笑道:“好,那你就不必多说客气了,事不宜迟,这就走吧!”
两人急于赶路,遂即各自施展轻功,好在山路荒凉,行人稀少,施展轻功,不怕惹人注意。宫锦云对于自己的轻功本是颇为自负的,但与公孙璞同行,一较之下,却是不由得她不自愧不如。宫锦云已是尽展所长,但公孙璞不疾不徐,始终都是保持着和她并肩前进的姿势,既不超过她的前头,也不落在她的后面。宫锦云好胜心起,好几次加快脚步,都未能将他甩开。
宫锦云知道公孙璞未出全力,他之所以不肯越过自己的前头,那是为了便于照顾自己的缘故,心中暗暗感激。
公孙璞沉默寡言,一路上没有与宫锦云交谈,只是偶尔在险峻之处,提醒宫锦云小心。山石嶙峋,山坡陡峭,有两次宫锦云因为跑得快了,脚踏苍苔,险些碰着尖利的石笋,公孙璞衣抽一挥,轻轻将她带过。
宫锦云满怀心事,想道:“我本来是要找他退婚,从此避免再见他的,哪知却又与他同行,不知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没有?”
又想:“公孙璞待人诚恳,与我不过一面之交,就肯为了我的缘故,急人所难,这样的朋友真是难得。假如我不是先碰着了韩大哥,说不定我也会喜欢他的。只可惜他武功虽高,却欠缺几分风流潇洒,做朋友很好,要我与他一生相处的话,那我就宁愿选择韩火哥了。”想至此处,不由芳心荡漾,脸上发烧,一个疏神,险些绊着粗藤,又是公孙璞轻轻将她拉了过去。宫锦云想着心事,公孙璞既然没有与她交谈,她也不想多说话了。
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日落时分,公孙璞听她气喘吁吁,说道:“前面有个小镇,咱们也该歇歇,找点东西吃了,明早再赶路吧。”
宫锦云好生为难,心想:“我是一个女子,怎好与他同宿?”到了客店,公孙璞正在向店主讨一间上房,宫锦云忽道:“要两间。”公孙璞怔了一怔,宫锦云笑道:“我生来不喜欢与人同房,还是各人一间,舒服一些。”原来她因一时找不到藉口,想起“韩大哥”拒绝与她同房的事,依样画葫芦的就说了出来。
兵荒马乱的年头,往来的客商极少,店主人巴不得多做生意,连忙说道,“有,有!有两间上房恰好是相邻的。”
两人虽不同房,吃饭总是要在一起的。宫锦云跑了大半天。肚子也实在饿得难受了,当下点了几个酒菜,叫伙计搬进她的房中,与公孙璞同进晚餐。
喝了几杯,公孙璞见宫锦云秀眉微蹙,笑问她道:“宫兄,你是嫌这酒菜不好么?”宫锦云笑道:“比那天在仪谬楼的酒菜还要好吃,我吃起来,简直像是琼浆玉液,海味山珍。”公孙璞怔了一怔,说道:“宫兄说笑了,这淡酒粗肴怎比得上仪缪楼天下闻名的酒菜?”
宫锦云道:“你不觉得好吃么?哦,我明白了,那是因为你的内功比我深厚的缘故。我听说内功练得极高的人,可以三五天不吃一点东西,也不会觉得肚饿。”公孙璞这才恍然大悟,笑道:“不错,佑语说饥不择食,怪不得我也觉得很有滋昧。”他不善言辞,宫锦云说了几句俏皮的说话,他好不容易方才明白意思,明白了意思之后,对答得也还是十分笨拙,宫锦云不禁又皱起眉头,想道:“如果换是韩大哥,他的脑筋一定不会这样笨。”
公孙璞问道:“既然不是酒菜不好,宫兄是有什么心事么?”
宫锦云道:“我是在想着一件事情,觉得有点奇怪?”
公孙璞道:“什么事情,可不可以告诉我?”
宫锦云道:“我爹爹是很少到中原来的,不知朱九穆这老魔头何以会知道我爹爹的名字?”
宫锦云的用意是恩试探公孙璞,要知朱九穆曾经两次提起宫昭文的名字,如果公孙璞知道有与宫家指腹为婚这件事情,那就不应该不知道宫昭文的名字。
宫锦云心想:“即使他不知道我父亲只有一个女儿,如果他知道这桩事情的话,也该把我当作小舅子呀,何以他不问我?难道他当时是因全神打斗,过耳即忘?”宫锦云就是因为有这个想法,故此再度提醒他的。
公孙璞哈哈一笑,说道:“这有什么奇怪?令尊是武学名家,名扬四海,楚大鹏那些人都知道,朱九穆这老魔头怎会不知?”
宫锦云又是失望,又是欢喜,心想:“他原来果然是不知此事。”当下装作恍然大悟的神气,陪着他哈哈大笑,说:“我真是糊涂了,这样显浅的道理我竟然想不起来。公孙大哥,你真是聪明。”心里却在暗笑公孙噗是个“苯蛋”,对她这样的问话,竟然丝毫不起猜疑。
说话之间,忽听得车声辚辚,有辆骡车来到这间客店,停在院子里,店主连忙出去迎接客人。
此时已是二更时分,但因月色很好,店主义是打着灯笼出去迎接的,宫锦云这间房间窗口正对着院子,故此对这拨新来的客人,看得相当清楚。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辆华贵的车子,车子珠帘半卷,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客人是一男一女,此时车子刚刚停下,他们还未曾走出来。
宫锦云喝彩道:“好一辆漂亮的车子,米客想必是非富则贵了!”公孙璞道:“车于还在其次,你注意了这四头骡子没有?这四头青骡腰细腿长,但比寻常的马匹还要高大,看来乃是千挑万选的口外健骡,这种健骡善走长途,脚力不输骏马,更难得是四匹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