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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鸣镝风云录-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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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佩瑛不知他语带双关,只当他指眼前之事,说道:“你先让我进去。”

展、陆二人高声叫道:“我们的小姐回来了,请让让路。”此言一出,全场轰动。大家都把注意力转移到韩佩瑛身上,要看这位“新娘子”如何处置这事,喝彩之声寥寥落落,渐渐归于静寂。大家也让出了一条路来。但场中的雷飚与谷啸风都是斗得正酣,对周围的一切,好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韩佩瑛挤到前而,此时谷啸风正使到一招“大漠孤烟”,剑直如矢,但明晃晃的剑尖却又俨如毒蛇吐信,伸缩不定,看似要点对方胸口的“璇玑穴”,又似要点胁下的“愈气穴”。雷飙喝声:“来得好!”身形一个盘旋,使出了“猛禽夺窝”的招数,金刀反手斜劈过去,当的一声,荡开了谷啸风的长剑,占了他原来的方位,第三刀连环劈下。

韩佩瑛顾不得害羞,连忙叫道:“雷叔叔,我在这儿,我没事,请你们不要打了,好吗?”雷飙和她的父亲乃是至交好友,常常到她的家中的,韩佩瑛和他当然是比和谷啸风熟得多。本来她是应该劝两人同时住手的,但“啸风”二字,她却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话犹未了,只见两人倏地山合而分,雷飙斜跃一步,手按刀柄,说道:“侄女,你不要着急,我给你料理此事!”当下,双目一瞪,说道:“谷啸风,你怎么说?祸福无门,唯人自招,现在就只是看你的了!”

谷啸风淡淡说道:“我的话早已和你说了,你还要我说些什么?”言下之意,他仍然是要按照原来讲好的条件办事,亦即是这场比武还要继续下去。输了,他就缴出兵器,让雷飘押他到洛阳韩家;赢了,雷飙这些人就不能再管他的闲事。谷啸风对韩佩瑛的到来打岔,只当作是节外生枝,根本不予理会。

雷飚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听了这话,勃然大怒,但转念一想:“韩家侄女总是许配给他的了,她这次到来给谷啸风解围,当然是希望婚姻能够保持。唉,不看僧面看佛面,韩大维是我的知交,我可不能不为他的女儿着想。”

想至此处,雷飚强忍住气,说道:“谷啸风,我有两条路给你选择,你再仔细想想。”

谷啸风道:“哪两条路?”

雷飘道:“第一条,你和韩姑娘就在此地成婚,我给你主持婚礼。”

韩佩瑛满面通红,说道:“雷叔叔,我、我不是来求,求——”她又羞又气,讷讷不能出之于口。下面的活未曾说出,谷啸风早已在大声说道:“这个万万不能!”

韩佩瑛的话虽然未曾说得完全,但也可以听得出米,她的意思并不是要和谷啸风成婚。不过,雷飚却以为这是女孩儿家的羞涩、矜持,并不着重她的说话。倒是对谷啸风的坚决悔婚,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磐,当下按着刀柄喝道:“好,第一条路你不走,第二条路我和韩姑娘送你到洛阳见她的爹爹,到了韩家,我即置身事外!”

谷啸风冷冷说道:“何必把韩小姐牵涉在内。我早已答应你,只要你赢了我,我就由你处置。好汉一言,快马一鞭,你我大可不必多说废话。”

雷机怒不可遏,喝道:“好个狂妄小子,我若不教训教训你,你只当我是怕了你。看刀!”

双方再次交锋,比刚才更为激烈。雷飚长须抖动,一片金光上下挥霍,劈、研、截、挑,招招都是凌厉异常的杀手。谷啸风的一口长剑矢矫如龙,刺、抹、遮。拦,每一招也都是攻守兼备、法度谨严的上乘剑法。论功力是雷飘较高,沦招数则似乎是谷啸风还更精妙。刀剑争雄,一个是金刚猛扑,俨如骇浪狂涛;一个是迅捷轻灵,宛若惊飚问电。当真是旗鼓相当,杀得个难分难解。

韩佩瑾劝解不成,暗暗叫苦。她处在这样的局面之下,本来就已尴尬透了,劝解不成,哪还有面皮再试下去?只好僵在那儿,不知怎么做才好。

正自心焦,忽觉有人捏着她的手。原来奚玉帆也是一样着急,不知个觉,就紧紧抓着她的手,待到双方发觉,不由得都是面上一红。

韩佩瑛抽出玉手,为了掩饰窘态,只好找话来说:“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怎么办?”

奚玉帆小声说道:“咱们仔细留神,待到他们同时换招之际,咱们一同出去拆解。”

韩佩瑛道:“雷叔叔功力深厚,咱们未必拆解得开。而且这也不是根本的办法,他们两人都很强硬,即使拆解得开,还是会再打的。”

奚玉帆默然不语,眼看场中愈斗愈烈,手心不禁直淌冷汗。雷飙是个临敌经验极为丰富的大行家,表面看来,他似乎是全神贯注,对周围一切,视而下见,听而不闻。其实他却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虽在激斗之中,周围的一切,仍是瞒不过他的耳目。

奚、韩二人此时已是挤到最前一列,他们的神情动作,雷飙已都看在眼中。他们悄悄的耳语,飙虽然听不完全,也隐约的听到几句。

雷飙心里想到:“看这情形,韩家侄女好似真的喜欢了奚玉帆这小子。”

原来管昆吾早已把昨晚之事告诉了雷飙,井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认为韩佩瑛以一个准新娘的身份,肯陪一个男子在荒林过夜,必然是已经有了很不寻常的交谊。雷飙素知韩大维家教甚严,韩佩瑛决非一个放荡的女子。因此管昆吾虽然说得确凿,他仍是半信半疑,如今亲眼看见他们亲昵的神态,对管昆吾的判断,不觉多信了几分。

雷飙暗自思量:“倘若是真的话,岂非变成了乱点鸳鸯了?但只要他们是你情我愿,我又何必多管他们的闲事?”又想:“不过,这样一来,韩大维是个最要面子的人,他又岂能由得他们胡搞?唉,但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我可是爱莫能助了。”

高手搏斗,哪容得心神稍分?就在雷飙踌躇难决之际,险些着了谷啸风的一剑。

雷飙禁不住又再火起,想道:“闲事可以不管,这狂妄的小子,却不能不给他一点厉害尝尝!”

其实谷啸风的傲气倒是有的,狂妄却不至于。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他只有打败雷飙才能免于受辱;也只有打败雷飙,才能争取婚姻自主,是以他当然要全力求胜了。

谷啸风急于求胜,一招得手,便即反攻。哪知不急犹好,一急更糟。他的剑法属于轻灵迅捷一路,应当以柔克刚才有取胜之机。硬打强攻,这就恰恰变成了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了。

刀光剑影之中忽听得雷飙大喝一声:“还不服输么?我断了你这条臂膊!”话犹未了,一刀斜劈下米,谷啸风的上身已在刀光笼罩之下!

奚玉帆、韩佩瑛大吃一惊,不约而同的双双跃出。但另外的两个人却比他们更快,这两人都是手持钢鞭,就在场中刀剑相交,生死立决之际,倏地挡在雷、谷二人之间。

这两人叫道:“雷大哥,请住手!”“谷少侠,这场架不必再打啦!”只听得“当,当”两声响,左面的汉子架开了雷飙的金刀,右面的汉子格住了谷啸风的长剑。

雷、谷二人心里都是暗暗叫了一声“好险!”原来他们已是各出绝招,倘若没有这两个汉子将他们分开的话,雷飙那一刀固然可以劈断谷啸风的一条胳膊,谷啸风那一剑只怕也要在雷飙的身上戳一个透明的窟窿。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化,登时令得全场轰动,纷纷打听这两人的来历。有认得他们的人叫道:“咦,金鸡岭的大头领怎么也来了?”“难道这点小事居然惊动了盟主么?”

韩佩瑛又惊又喜,原未这两个来作鲁仲连的汉子正是她刚才在路上遇见的那两个人。“幸亏他们来劝架,免掉了我许多为难。但他们早已走在我的前面,却为何这个时候方才出现?”韩佩瑛心想。但此时韩佩瑛是只求平息这场风波,也无暇推敲一些细节了。

雷飙斜跃三步,主刀一收,抱拳说道:“杨四哥,杜八哥,什么风把你们吹到这儿来的?有何指教?”

那位被唤作“杨四哥”的汉子笑道:“雷大哥,今天怎的这样好兴致和谷少侠在这里比武?这位谷少侠不是韩大维的女婿么,你和老韩的交情可是很不浅呵!”

雷飙愤然道:“还不是为了韩家的儿女之事。韩姑娘如花似玉,文武双全,哪一点配不上他?这小子,他,他竟然要悔婚!

我可不能不为韩大维出一口气!这场比武,必须分出胜负才能罢休,我还要将他押上洛阳呢。你们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还是请你们不要劝阻的好。”

雷飙是个耿直的人,心中藏不住说话,坦率的就说了出来。

谷啸风听了固是尴尬之极,韩佩瑛听了更是难堪。幸而她是个要强的女子,否则真会哭了出来,但泪珠儿也在眼眶打转了,奚玉帆也是好生难过,只有将身子挡住了韩佩瑛,免她受人注视。

“杨四哥”笑道:“清官难管家务事,这些事还是让韩大维自己去伤脑筋吧,雷大哥犯不着操心了。而且只怕雷大哥你也没有工夫再上洛阳呢!”

雷飙怔了一怔,道:“为什么?”

“杨四哥”道:“实不相瞒,我们并不是为了调解此事而来,而是奉了盟主之命来请你的,这是绿林箭。”说罢将一技碧绿的玉箭交给雷飙。

原来这两个人乃是北方的绿林盟主蓬莱魔女手下的大头目,这个“杨四哥”名唤杨匡,“杜八哥”名唤杜复。雷飙少年时候也曾在绿林中混过几年,和杨、杜二人也都是颇有交情的。

扬州位于长江北岸,正当长江和运河的交叉点,是南北相会的一个重镇。隔岸的瓜州就是韩世忠昔年大破金兵之处。但如今扬州则已是在金人的统治之下,早已变成了沦陷区了。在一般人的观念上扬州已是属于“江南”,但因一来是在长江北岸,二来又是沦陷区,故此武林中人仍然是奉北方的武林盟主蓬莱魔女的号令。

蓬莱魔女的绿林箭发到扬州,这是从所未有之事。雷飙吃了一惊,恭恭敬敬地接过了令箭,问道:“不知柳盟主有何吩咐?”

杨匡说道:“柳盟主邀请雷大哥到金鸡岭共商大计,还有邓大哥、管、鲁两位庄主和蒙寨主也都是一并要邀请的。难得各位齐集在此,这是最好也没有了。”

此言一出,场中的英雄好汉个个关心,杨匡指名邀请的邓铿、管昆吾、鲁大酞、蒙铣四人固然是忙不迭地走上前来,其他的人也都纷纷围拢,争着打听:“是何大计?”“什么事情?”

杨匡咳了一声,等待嘈嘈杂杂的声音静止之后,方始说道:“蒙古的大军已经开始进犯中原。柳盟主就是为此邀请各位共商对策!”

蒙古的入侵虽然早已在众人意料之中,但听到这个消息,大家仍是禁不住血液沸腾,人人激动。

杨匡接下去说道:“蒙古国力强大,看形势金人是必败无疑。

咱们汉人应当如何自处,这问题很不简单。柳盟主初步的意见是:乘势而起,光复故土。一方面抵御蒙古鞑子的入侵,一方面推翻金虏的统治。”

众人齐声说道:“这意见好得很啊!咱们当然不能接二连三的再受亡国之痛!”

杨匡说道:“但还有许多具体细节需要磋商,例如在金蒙两军交战之时,咱们是两方都打呢还是暂时联合一方呢?抑或是只图自保袖手旁观呢?抑或是待他们两虎相伤,咱们再打得胜的一方呢?这恐怕都要看当时当地的具体情形而定。此外还有好些问题都是要待各方豪杰共同商讨的。”

杜复接着说道:“我们来的时候,已经知道确实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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