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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妻为夫纲-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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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这是夏家老夫人给七娘的东西……”

施嬷嬷因绣嬷嬷的举动,断定了这就是夏芳菲与人私相授受的把柄,用力地从绣嬷嬷手中抢过玉镯,小跑着向外去,挤着帘子出门,立时将镯子递到游氏、骆氏面前,“夫人,姑夫人,你们瞧瞧。”恨不得一口咬定夏芳菲是从别处得来的玉镯,奈何踌躇再三,找不到措辞。

骆氏心一坠,骆家谁不知道夏芳菲房里女子的胭脂、钗环统统被她收去了,乍然冒出个玉镯……“这是骠国出的翡翠玉镯?”

“瞧着是呢。”游氏抿着嘴角,将玉镯递给骆氏,认定了这就是夏芳菲私相授受的罪证,等着看骆氏如何处置夏芳菲。

骆得意心里一急,既然是骠国出的,那就不是夏芳菲该有的东西,莫非夏芳菲当真与外头人……不对,她一直病着呢,“母亲、姑母,看来,要好好拷问拷问丫头这镯子是从哪里来的。七娘一直病着,柔敷也不曾离开她半步,谁都知道七娘再没旁人使唤,况且,看搜来的东西,可知下头的小丫头们不老实,这玉镯断然不会是七娘收下的。”目光灼灼地看向夏芳菲,半天不见她望过来,只能落寞地垂下眼睛。

“既然是骠国出的,那就不是咱们这等寻常百姓该有的。到底是哪个皇亲国戚的呢?”夏芳菲事不关己地靠着廊下柱子,淡淡地扫向柳姨娘,她可不想巴巴地留着镯子,等着被柳姨娘陷害。

柳姨娘手心里冒出汗来,但形容依旧镇定从容,眼巴巴地等着看骆氏、游氏如何处置。

绣嬷嬷慢一步出来,掌心里托着一小片碎翡翠,“施嬷嬷太急躁了,这好端端的玉镯叫你给磕掉一块。”

施嬷嬷眼皮子一跳,倒记不起到底是不是她磕坏的。

“大嫂,”骆氏把眉头皱紧,将玉镯又塞到游氏手里,拍了拍她的手,“此事事关重大,为今之计,是要查清楚,一是谁把玉镯弄进骆家的,二,这玉镯是谁的。若弄不清楚,亦或者,认错了人……这事就不好收场了。长安城中,步步都得小心谨慎,得罪了哪一个,倒霉的都是咱们骆家。”叹息两声,对夏芳菲的举动很是欣慰,可对上夏芳菲冷漠的眼神,登时明白夏芳菲已经彻底不把这一堆人当亲人看了。

小巧玲珑的一枚玉镯,却压得骆氏手疼。

骆氏嘴张了张,要追问夏芳菲从哪里得来的,撞上夏芳菲隔岸观火的目光,登时说不出话来,很是希冀地望着骆氏:“妹妹,这当真不是你们从平衍州带过来的?”

“嫂子说笑了,这等金贵东西,我们哪里有?嫂子有要事要处置,不耽误嫂子了。”骆氏按捺住心里的幸灾乐祸,板着脸向外去。

“能搜出这样的东西,可见,今晚上外甥女也不是无的放矢。天晚了,不耽误舅母处置家事了。”夏芳菲行了个万福,手指擦到衣袖上沾了些露水,惜命地要回房换衣裳,若她这会子再受凉,一准要去阎王殿报到了。

柔敷赶紧搀扶着夏芳菲,雀舌虽不知游氏担忧的是什么,但唯恐被波及,赶紧跟着柔敷进去。

“夫人,老奴进去服侍七娘了。据老奴看,这搜出来的东西,也不必追究是谁送来的,只将小丫头们撵出去换了人吧。”绣嬷嬷谦卑地道,听见露珠三人呜呜地叫,冷笑这三个太不知死活,竟然连抄家两个字都敢喊出来。

“绣嬷嬷,这镯子,果然不是从平衍州带回来的?也不是,老夫人留给妹妹的?”游氏不死心地问。

绣嬷嬷斩钉截铁道:“回夫人,这不是七娘的东西,也不是我们家夫人的东西。七娘卧病不起,这一准是什么人捎带进来的。夫人,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查出来的事,还请夫人安置了吧,待明儿个再查。”

游氏心里堵得慌,不服出了事,骆氏母女并下人个个事不关己。

“母亲,不过是枚玉镯,能有个什么事?”骆得意背着手,他与骆澄性情相似,都巴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安心准备应试,不必为这事费神。”游氏袖了玉镯,瞥见施嬷嬷,微微瞪了她一眼,此时她算看明白,夏芳菲方才不是自证清白,是祸水西引,偏施嬷嬷这老糊涂鬼,稀里糊涂,就把人家想叫她拿出来的东西拿出来了,不仅如此,还给磕破了。游氏叹息身边没有个得力助手,沉声道:“把露珠三个拉出去先关在柴房,明儿个,给绣嬷嬷挑几个好孩子送来。”说罢,又在思量着这玉镯到底是谁有意送给夏芳菲的。

“母亲,儿子送你回房安置。”骆得意想替夏芳菲说几句好话,就搀扶着游氏,叫骆得仁、骆得闲、柳姨娘等人散了,亲自送游氏回房。

游氏节俭,屋子里不曾点蜡烛,只燃着两盏油灯,灯油燃烧的油腻味道,混淆着甜腻的熏香,闷得人头脑发昏。

“母亲,不过是枚玉镯,母亲何必这样劳神?”骆得意伸手替游氏揉着太阳穴,依稀听见屋子里骆澄咳嗽了两声,便将声音压低一些。

“你那好姑妈好表妹,平日里好吃好喝供着,一旦有了事,她们立时抽身倒落得干净!”游氏满腹牢骚,嘴一张,便忍不住抱怨起来,昏黄的油灯把她的脸照耀的蜡黄难看,两只手交握住,愁眉不展道:“你说,这玉镯是不是敏郡王送来的?”

“……应当不是。”骆得意犹豫道。

“不是敏郡王,又是哪个?若是敏郡王,可见他还没忘了芳菲……”

“母亲,兴许是旁人呢?那日曲江上的皇亲国戚数不胜数,若是旁人,母亲却有意跟敏郡王交好,岂不是得罪了那人?况且,康平公主跟敏郡王有嫌隙,莫非,母亲为了敏郡王,就要得罪康平公主?”骆得意唯恐游氏接下来的话,就是将夏芳菲送给敏郡王,赶紧拿话堵住游氏的嘴。

游氏握着玉镯,略怔了怔,拇指擦过玉镯上的破损之处,急得眼眶红了红,“这东西只有皇亲国戚有,况且,少不得是太后赏赐下来的东西,这叫施婆子磕了,若是被有心人追究起来,栽赃咱们个藐视太后的罪名……老爷正为复职的事犯愁,偏又冒出这么一桩事来!”

“母亲别急,梨雪院里进进出出就那么几个人,母亲挨个审一审,先审出是谁把玉镯送进七娘屋里的,再跟父亲商议对策。”骆得意弓着身子,也跟着游氏忧心忡忡。

门外响起两声细碎的窃窃私语声,游氏心浮气躁地问:“是谁在外头?”

柳姨娘掀了帘子进来,垂首道:“婢妾担忧老爷,来瞧瞧夫人这,要不要婢妾搭把手。”

“不必,明儿个再来伺候着。除了你,外头还有谁?”游氏拔了发钗将淹没在灯油中的灯芯挑了挑。

昏暗的屋子里稍稍明亮了一些,柳姨娘道:“是施嬷嬷。”

“她怎不进来?”游氏语出不善。

“婢妾也不知。”柳姨娘低眉敛目,暗暗观察游氏脸色,见游氏不曾怀疑到她身上,略略放了心。

“出去吧。”

“是。”柳姨娘料到施嬷嬷要倒霉了,心内欢喜,又见骆得意、游氏母子还有体己话要说,识趣地慢慢退了出去,才出了上房院子,就被骆得仁迎上。

暗夜里,骆得仁提着灯笼关切地替柳姨娘照着路,待离着上房远了一些,骆得仁立时压低嗓子问:“阿娘,夫人可怀疑到你头上了?”

柳姨娘摇摇头,示意骆得仁噤声,果然,他们出了一道巷子,迎面就来了两个值夜的婆子。

“玉镯被夫人拿去了,这事该如何跟驸马交代?”骆得仁苦着脸,曲江一别,驸马韶荣对夏芳菲念念不忘。那会子墙倒众人推,夏芳菲无人问津,且又奄奄一息,还不知能熬到哪一日。骆得仁一时贪心,就收了韶荣驸马的银子,然后逼着柳姨娘帮他办事。原本想着夏芳菲要么病死,这事就无疾而终;要么出家,到那时候孤立无援的夏芳菲已经收了韶荣驸马的“聘礼”,软硬兼施下,叫她做了韶荣驸马的外室也不费吹灰之力。可如今,夏芳菲竟然把玉镯给了游氏,游氏还要追究玉镯到底是谁弄进梨雪院的,无论如何,他都没法对韶荣驸马交代。

“放心,韶驸马怕康平公主,他不敢闹出来。”柳姨娘不怕韶荣驸马,只怕游氏。

骆得仁却如丧考妣,“阿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难道小鱼怕大鱼,连带着,也怕上虾米了?韶驸马要拿捏儿子,儿子还能脱身?”

柳姨娘脚步一顿,“得了驸马多少东西,咱们还他就是了。”

“哪里还得起?”骆得仁嗤笑,好似柳姨娘说了什么天方夜谭。

柳姨娘指尖微微有些发抖,将手搭在骆得仁肩膀上,轻声问:“除了你拿给我看的钱,莫非,你还收了驸马的东西?”

骆得仁耷拉着头,算是默认了,前头小半年里,骆澄病重,游氏操持着骆得计进宫的事,他无人约束,痛痛快快地玩了小半年,收来的钱财早花去了,哪里还有钱去还给韶荣驸马。

“你呀……”柳姨娘对骆得仁说不出一句重话,只能埋怨自己教子无方。

“阿娘,你当驸马是好说话的人?他给的钱财,你不收是得罪他;还给他,也是得罪他。儿子何尝不想脱身,奈何韶荣驸马权势滔天,儿子一个无名小卒,哪里敢跟他对着干?便是闹到公主面前,人家夫妻一体,难道康平公主不护着自家夫君,要护着儿子一个外人?”骆得仁拉了拉柳姨娘的袖子撒娇,轻轻晃了两下后,开口道:“阿娘,你瞧七娘那边,是否还能替驸马撮合撮合?”若果然撮合成了,他也算是驸马的大舅;韶荣驸马是皇亲国戚,他这大舅也是。

柳姨娘任凭骆得仁摇晃着,喃喃道:“七娘为自保,连抄家的事都干得出来,看她的行事,她是只顾着自己,一概不管旁人了。如今去招惹她,怕她会闹个鱼死网破,到时谁脸上都不好看。为今之计,咱们得先想法子,把‘藏玉镯’的罪名,推到旁人头上。”

“就叫夫人知道是韶荣驸马的玉镯就是了,看她知道了,还敢不敢追究。”游氏不在,骆得仁提起她的口吻,就有些轻蔑。

“不可,指不定夫人为讨好康平公主,径自把玉镯还给康平公主呢。”柳姨娘忙道。

骆得仁一怔,不耐烦道:“既然阿娘有主意,那这事就交给阿娘处置了。”说罢,立时觉得“无事一身轻”,脚步轻快地向自己院子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箭三雕

暗夜里,墙角边响起簌簌的声音,柳姨娘心一提,脚步略放慢一些,迟迟不见人出来,疑心自己草木皆兵了,又觉那墙角离着他们母子说话的地略远一些,应当听不见什么,便赶紧回自己屋子去。

柳姨娘的屋子,在游氏屋后的偏院里,屋子里,也是一盏油灯。

柳姨娘眼睛被灯油熏得泛酸,拿着帕子在眼角一擦,立时惹得自以为对她忠心耿耿的小丫头义愤填膺道:“计娘的院子,上上下下灯火通明,也不知叫姨娘点根蜡烛,能糟蹋了几个钱。”

“消停些吧,夫人不也点着油灯吗?”柳姨娘是骆家家生的丫鬟,也曾见识过骆家的富贵,可富贵如过眼云烟,若不是游氏一力俭省,怕是她们这群人连眼下的日子也过不上。

就着油灯做针线,小丫鬟金凤满腹怨言,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看柳姨娘还不肯歇息,劝道:“姨娘歇着吧,别眍坏了眼睛。”

柳姨娘摇摇头,拿着针在头皮上搔了搔,眉头微蹙,总觉得夏芳菲病重时,就自己常过去,等游氏审过了露珠那三个小丫头,迟早会问到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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