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王妃温凉-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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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温凉含笑摇了摇头道:“也是时候该起来了。”
青桃清秀的脸上白净得很,上面全是暖和的笑意:“小姐定是念着与秦家小姐的约定,才这样早醒了来。”
顾温凉闻言,笑容更盛了几分,如同一朵灼灼而开的芙蓉,还带着晨间未落的露珠,娇媚又安静。
青桃见状,只拍了拍手,外间就有三四个丫鬟端着洗漱用具依次走了进来。
洗漱完后,顾温凉才觉着自己残剩的一些睡意尽数消了去,她拢了拢外衣,见到青桃手里捧着一件娇嫩的罗裙。
素来淡漠如水的心境宛若被投了一堆石子般,涟漪不止,甚至带着一丝丝不为人察觉的紧张之意。
穿好了外衣,顾温凉稳稳端坐在古凳上,瞧着铜镜里显现出来的人儿,带着丝丝凉意的手不由得抚上额间那块淡粉色的印记。
瞧起来有些丑啊。
青桃在镜中瞧见她的举动,心里一紧,嘴上试探着道:“小姐若是介意,等会子奴婢给你画个小花样遮了去?”
顾温凉有些犹豫,她素来是不在意这些的。可就这样去了,沈徹若是见着了,岂不是更觉得生气?
她澄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旋即还是轻轻颔首,应了青桃的话。
青桃配合着那月牙凤尾罗裙仔细地挽了个飞仙髻出来,越发显得顾温凉清淡如兰,纯良非常。
正要替她簪上金镶玉流苏簪,却听得顾温凉开了口:“用那支桃花暖玉簪吧。”
青桃先是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听左了,直到见了她肃然的表情,才不得不小声提醒道:“小姐,这……这桃花簪您说过……”
不碰的。
顾温凉不由得轻轻咬住下唇,有些懊恼。青桃说的的确是她的原话。
盖因那朵桃花玉簪是沈徹所赠,一块上好的玉头上雕了两朵栩栩如生的桃花,灼灼而绽,华美异常。
只是那时关于自己与沈徹赐婚圣旨的事已传了出来,她哪里还肯与沈徹多做接触?巴不得远远离了才好。
这桃花簪最后虽还是收下了,回来就叫她丢在了箱底。青桃还曾劝过,却叫她好生发了一通火,再不敢提了。
桃花本就有些缠绵的意境,更换况是并蒂而开的两朵?
换做以前,顾温凉说什么也是看都不肯看上一眼的,上辈子也的确至死都未再见过这根簪子。
如今看了那流苏簪,脑子里却清晰的记起了这么件事来,仿若发生在昨夜的梦里。
“昨儿个瞧见院里的桃花开了些许,生得漂亮,我看着也欢喜。”顾温凉声音里都带了桃花的娇脆,字字如珠。
顾温凉态度转变的原因,青桃是怎么也不知晓的,却也能按着自己的思绪猜出几分。
到底是伺候了这么久的近身丫鬟。
当下就笑了开来,应得比谁都快:“是,奴婢这就去取了来。”
原本青桃就觉得自家小姐太过纯善,那卫世子虚虚实实的几句话便要当真,险些真的一口应下了那样的婚约!
饶是自己一个小小丫鬟,都觉得那是个无底的坑,忠国公府早便在京都显赫圈里销声匿迹,里面的生活便是连个有钱的商户人家都不如。
纵是小姐要遵循仁义之道,不想落井下石,可尽自己心意的方式那样多,便是大将军府多给些钱财都好,也不必叫小姐以身相许。
那卫世子若是真心悦于小姐,更该在圣上面前好生表现,挣得个实权也好。
可他偏只会在小姐面前装各种清高之态,明知圣旨即将下来,还要胡搅蛮缠纠缠不清。
惹得小姐与七皇子闹得不欢而散不说,更是破坏小姐与大将军的感情。
着实可恶!
现在顾温凉总算是有些开窍的苗头了,青桃自然是喜不自胜。
簪上了那精致的桃花簪,顾温凉的容貌越发叫人挪不开眼,眉心处也叫青桃描出了一朵小巧的桃花形状,端是人比花娇。
因为是早前天就约定好了的,出府的事宜自然是被安排妥当了。
顾奕怀得知是与秦衣竹去庙里祈福,自然是没有什么话说,只叫青桃好生照料着,便不再说什么了。
于是顾温凉用完早膳便登上了马车,一路行的颇为平稳,少有颠簸。
大将军府与原音寺隔着不远的路程,这个时期正是庙里人多的时候,青桃便叫驾车的走去后山的路。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青桃掀开车帘的一条缝,外面的天已然大亮,却带了一丝灰蒙,周围的树枝叶都在颤动,凉风拂过,平添了一丝寒气。
驾车的侍卫恭恭敬敬地道:“小姐,后山已到了。”
顾温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青桃瞧着天色皱了眉道:“小姐,这天怕是要下雨,山间更是寒冷,不若系件披风再下去吧?”
顾温凉琉璃色的眸子澄澈异常,随着青桃把纯白柔软的披风系在神色,手上抓紧了衣裳的袖摆。
青桃觉出异样来,停了动作疑惑道:“小姐,怎的了?”
正要疑心自家小姐是否身子不舒坦之时,便听见顾温凉略带迟疑的声音:“春桃,我……我有些腿软。”
“沈徹会不会……”
压根就不会来啊?
可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会不会又将我丢在林子里啊?”
春桃一愣,旋即轻笑着安慰道:“殿下那时才七岁,顽皮了些,如今是断不会再那样的。”
原音寺后山是一大片的林子,里面少有人经过,却是他们四人碰面的地方。
顾温凉七岁的时候便被沈徹丢到林子里待了大半个时辰,被秦衣竹找到时哭得满脸泪痕。
顾温凉美目微闭,再睁开时已无波澜,就着青桃的手下了马车。
秦衣竹遣人来说的老地方,便是后山上的一片竹林,竹林前有一颗巨大的石块,醒目异常,却又因清幽太过而鲜有人驻足。
顾温凉顺着脚底的石子路前行了一小段,再拐入一条不起眼的小道,走了数百步便已看到了那块巨石的轮廓。
随着映入眼帘的还有几个小小的身影,除了几个面无表情的护卫,便只有一抹鹅黄色的倩影亭亭而立。
顾温凉心里咯噔一下,罕见的有些慌乱。
沈唯兄弟一个也未来。
待走到了近前,秦衣竹已笑着握了她的手:“手怎么这样凉?”
顾温凉低垂着眼眸,眼神转过一圈后收了回来,心底的失落被放得大了些。
“山里的风吹的,等会子就暖了。”
秦衣竹这才放心,引着顾温凉在早已铺好的软垫上坐下,这才又开口道:“今日倒是咱两来得最早,且等等看,他们两个莫不是又被政务拖住了?”
顾温凉并未接话,只是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衣袖边,指甲泛成青白色。
哪里是忙,明明是不愿见到她。
沈徹现在只怕气得食不下咽,哪里会再来她这里自取其辱?沈唯就更不用说,便是看在秦衣竹的份儿上来了,也必是要对她冷嘲热讽一般的。
就如前世一样……
可即便是前世,卫彬犯了那样大逆不道之事,也只是接连被贬,连忠国公的名头都还留着,若说不是沈唯手下留情,顾温凉是怎么也不信的。
越想越难受,顾温凉浅浅蹙眉,却被秦衣竹轻轻扯了衣角,后者一脸顾虑地开口:“温凉,待会子四皇子若说了什么话,你且不要放在心上。”
顾温凉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沈唯与沈徹是同胞兄弟,感情自然是极好的。
自己做出这么过分的事,真要被狠狠说一通她心里倒还好受些。
秦衣竹瞧她神色恍惚,与往日里清清冷冷的模样大相径庭,又有些不放心地示意道:“喏,看起来真是来者不善。”
顾温凉抬眸,眸光在前方百步之处狠狠定住,两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里。
沈唯黑着一张俊脸走在前方,步履不徐不疾,眉宇间隐现不耐之色,穿着绣金线的祥云袍服,姿态闲雅,锐利的眸光如同利箭。
顾温凉却无暇观察他,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他身后数十步的沈徹身上。
只是,沈徹的脸色瞧起来比沈唯更吓人。
顾温凉心底涌上些微的雀跃之意,一双美目流光溢彩。
他们人慢慢的走的近了,顾温凉才细细打量着此时的沈徹,不同于披着寒森盔甲面若冰雕的记忆,而显得鲜活无比。
他一头墨发被松松绾起,如黑曜石般澄澈的黑瞳里闪着一团不容忽视的火气,一张如有刀雕的面容更是绷得死死的,带着深重的怒意与怨气。
顾温凉默默地缩了下身子,一旁的秦衣竹显然也注意到了,不由得轻咳一声。
沈唯走到她门面前,带着居高临下的睥睨,随之而来的话语也不是十分好听:“本殿处理些事情,倒是叫你们等着了。”
旋即目光一转,如刀的目光落在了顾温凉的额间,瞧见了那朵娇嫩的桃花,语带讥嘲之意:“怎么,既都撞了墙何必遮遮挡挡?这桃花倒是画得出彩,怕是撞了桃花运?”
顾温凉呼吸一窒,满腔的寒意吸入鼻腔,直至心底,可也唯有浅浅苦笑一声。
前世沈徹远走之后,沈唯已成了权势极盛的东宫太子,早就练就了不动如山的本事,也只是丢给她一句凉意十足的好自为之。
是以这样火力全开的沈唯,顾温凉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阵风吹过,此刻一片死寂,却是秦衣竹忍不住站了起来:“四皇子,何必这样咄咄逼人?若是不想来便不来就是了。”
沈唯凤眸一瞪,饶是秦衣竹都有些架不住。顾温凉兀自站了起来,扯了一下秦衣竹的衣袖,清清浅浅地道:“殿下说得对,原就是我的不是。”
“只是我与爹爹生出些矛盾来,到底是家务事,还望殿下口下留情。”
言下之意便是沈唯多嘴了。
沈唯被这一句话噎了一下,袖袍一挥,倒也未再说些什么,在软垫上寻了个离顾温凉最远的地坐了下来。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沈徹一人斜斜倚在树下,表情桀骜,周身充斥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秦衣竹揉了揉眉心,提着裙摆走到他跟前,微微福了福身,试探着道:“殿下可要去软垫上坐着?我叫丫鬟替殿下沏杯热茶?”
平日里相处倒不至于这般生疏,只是这位如今看样子都不好招惹,一个不好就要被误伤。
“你有事便与皇兄尽快说了,本殿就不过去了。”
带着丝丝火气的呛人,沈徹的脸色着实谈不上好看,秦衣竹踟蹰片刻犯了难。
顾温凉却一步步走了过来,袅袅婷婷,猫眼瞳里噙着水雾,一张桃花面上表情似喜似泣。
沈徹耳朵动了动,听了动静,强忍着淡定自若地扭过头不去望她。
刚听了顾温凉撞墙地那天,他连夜里翻墙进大将军府质问的心都生出来了,最后还是委屈地歇了心思。
怕顾温凉彻底翻脸。
他舍不得,也没有那个真决裂的勇气。
才强忍了三秒,还是默默地冷着脸看向了顾温凉的方向。
沈唯稳坐在软垫上,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轻吐出几个咬得重重的字眼:“没出息。”
顾温凉却顾不了那许多,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