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阴人-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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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这番说话,跟之前在殓房眉飞色舞的样子,判若两人。这会儿的燕子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连说个话都战战兢兢的,更别说脸上能带点笑容了。
看来,这位二姐恐怕是给她造成了极大的阴影,站在她面前,几个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第六十四章 千刀()
听完燕子的述说,二姐过了好一阵子,才“哦”了一声,说:“这么小年纪,能有这样的见识和胆魄,倒也还不错了。”
这女人扬了扬狭长的眼睛,淡淡地道:“既然这样,就拿具尸体给他试试。要在我这里干活,可不是光凭胆子大就行的。”
那肌肉男一听,喜上眉梢,立即答应了一声。麻老大转头吩咐黑毛,让他赶紧去把之前那具尸体推过来。我一听,大约也猜想得到,所谓“之前那具尸体”,大约是给应聘者用来面试的尸体。估计要现场考察个尸妆的功底什么的。
这倒也是正常的,毕竟招收的是化妆师这样需要绝高技术含量的职位,只是不知道哪个倒霉鬼的尸体落到这些人手里,居然被拿来用作了面试材料。
那黑毛答应一声。正要出门,就听那二姐道:“不用麻烦了,我这儿刚好就有现成的。”
黑毛一听,愣了一下。点头说了声“好的”,就又调头走了回来,看了我一眼,脸色古怪。
屋子里头顿时一片寂静。我扫了屋内几人一圈,只觉得气氛怪异。燕子连着我冲我看了好几眼,那肌肉男则是欲言又止。
“要用那具尸体…;…;不太好吧?”麻老大出声道。
“有什么不好的。既然这小孩你们几个都说不错,那就让我也来看看。”那二姐坐在椅子上,淡淡地说了一句,脸上没有半分表情,让肌肉男去那边把尸体推出来罢。
肌肉男看了麻老大一眼,说了声“好的二姐”,就匆匆地去了屋子另一边。从我这看过去,隐约可见里边摆放着三张尸妆台,其中一张上停放着一具尸体,盖着裹尸布。心想这二姐指的尸体八成就是说的那具。果然,就见肌肉男已经走到了那张尸妆台前。把尸体给推了过来。
从刚才众人的反应来看,我大致能猜到八成是这具尸体有什么古怪。不过我倒并不怎么担心,对于我来说,只要是尸体的问题,就不会是太大的问题。
不过转念间,肌肉男已经推着尸体过来,摆在我们前头。一般尸妆台下面都安装了滚轮,方便推送尸体。
那二姐一阵轻咳,拿起桌上一个杯子,喝了口茶,有气无力地道:“打开罢。”
肌肉男答应一声,又看了我一眼,拉住裹尸布一角,将布掀了开来。
其实刚刚在尸体推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一股子熏人的恶臭扑鼻而来,当此时裹尸布被掀开。更是臭气熏天。燕子和黑毛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我倒是习以为常,比这更难闻的尸臭也都经历过,面不改色地站在那里,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裹尸布下的那具尸体给吸引了过去。
这具尸体,乍一看,看不出他的容貌,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倒并不是说这是具无头尸,而是这具尸体的脑袋只剩了一个骷髅头骨,骨头呈现粉红色,上头还有残留的血肉筋膜,显然是在不久之前才被剔除了骨头上的血肉。
但这人脖子以下的身子,却是血肉丰盈。也就是说,这人脖子以下的肉身都还在,但脖子以上却只顶了个没有皮肉的骷髅头,看着着实有些诡异骇人,连我这跟尸体打惯了交道的老手,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怪尸。
然而,这并不是全部。这具尸体脖子以下的肉身,也并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浑身肿胀。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流出尸脓,恶臭袭人。
扫了一圈,只见一干人中,除了那二姐和瘦竹竿面不改色,就连麻老大都后退了几步,大约是承受不住那浓烈的腐尸臭味,更别说燕子和黑毛,退得远远的,眼睛看着其他地方。
肌肉男是离得最近的一个,整张脸绷得紧紧的,大约是忍得很是辛苦。
二姐看了他一眼,道:“没你的事了,走开罢。”
肌肉男顿时如释重负,飞快地退到燕子和黑毛那边,远远地看着。别人在后退,我反倒是上前几步,一双眼睛只盯着那具尸体看。
我有点想不明白,这样的怪尸究竟是怎么造成的。能让一个人脸上的皮肉全部销尽,倒是有很多办法,比如用一些腐蚀性很强的毒液。又或者是用极高温度的火焰焚烧,但这些办法都有个问题,就是无法做到不伤及皮肉下面的头骨。
“你这小孩,定力倒是不错。看出些什么了?”那女人的声音有气无力地传了过来。
我正想得入神,被她一打岔,惊醒了过来,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到这女人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正瞧向我这边。
我摇了摇头。说:“还看不出来。”扫了一眼四周,说,“能借我一双手套吗?”
就见那瘦竹竿迈着瘦瘦细细的大长腿过来,递给我一双缠尸手套。我感激地冲他笑笑,把手套戴上,走到尸体近旁,探手扶住他的头颅,仔细观察。
对于这种不明的怪事,我是不敢不戴手套就下手的。尸体的类型千变万化,不说其他,单说有可能蕴藏的尸毒,就让人防不胜防。在我们行内。不知道有多少前辈老手,就是由于一时的疏忽,而丢了性命。
从这人的头骨和体型来看,无疑是个成年男子。头骨上还残留着粉红色的皮屑和筋膜,所以绝不可能是用毒液或者是火焚的方式,倒更像是被人用刀子,一刀一刀,把脑袋上的皮肉给剔了个干净!
但这完全是我的猜测。根本没有半点凭据。我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有什么人,能用刀子一刀一刀把人给割成这种模样?
“你这小孩子还算聪明,就是见识不太行。”那个女人坐在椅子上,用她那对细长的眼睛看了我一眼,“不就是把皮肉跟骨头分离,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听她这么一说,突然间心里就是一动,想到了很早以前的一件事物。这是一种酷刑,名叫“凌迟”。
凌迟,也就是世间常说的千刀万剐。凌迟这一酷刑,最早出现在五代,是最残酷的一种死刑。受刑者不会被立即处死,而是要受三千三百五十七刀,被生生活剐而死。
凌迟,绝对是一种难度极高的手艺活,要剐数千刀而让受刑者不死,往高了说,这已经是一种残忍的艺术。
对于受这种酷刑而死的人,那就远比别腰斩的尸体更麻烦。
一般情况下,被凌迟的尸体,我们行内人是不接的。
自五代以来,直到清末,凌迟这一酷刑都一直存在,而凌迟的这门绝技也在近千年来代代传承了下来。
只不过自民国之后,连斩刑都已经废除改为枪毙,更遑论凌迟这种残忍之至的死刑,会凌迟这门手艺的人也堙没在岁月的尘埃里。
“难道杀这人的,是个会懂凌迟刀法的人?这得是有多大仇呀?”我好奇地问,难不成凌迟这门古老的技艺,直到现在还有传人?
那女人看了我一眼,道:“还算有点见识。”又是一阵咳嗽,喝了口茶,这才道,“不过把人弄成这样,也不是非得这么麻烦。”
我一听,就忍不住脱口问:“那还有什么法子?”瞧这人脑袋上皮肉被剔的模样,除了凌迟刀法之外,我还真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办法。瞧了瞧麻老大等几人,只见他们都是一副口观鼻,鼻观心的样子,显然在这个“二姐”面前,真是比兔子还老实。
那女人咳嗽了一声,道:“还有样东西也可以。”
第六十五章 剐首袋()
我好奇心大起,就问是什么。那女人道:“知道血滴子罢?”
一听到血滴子,我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血滴子这玩意儿其实我并没见过,但经常听人说起。所谓的血滴子,是在清朝年间,雍正那皇帝老儿手底下一个叫粘杆处的特务机构所独有的一种机关暗器。据说形状像个鸟笼,能够远距离取人首级。
更早的时候,我都一直以为这血滴子只是后人胡编乱造的东西。不过有次我问三叔,是不是真有血滴子这玩意,三叔说是有的,他以前还见到过。不过我并不大相信,认为冯老三只是吹牛皮。
但就算是血滴子真的存在,那按照世间流传的说法,这种机关暗器也是用来取人首级的。简单来说,就是这鸟笼一般的玩意被丢出。就会套住人的脑袋,把脑袋取走,端的凶狠冷酷,诡异非常。
但这取人首级。和把人皮肉剔光剩个骷髅头,那还是有极大不同的。此中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那女人听我说完,并没有说什么。连续地咳嗽起来。那肌肉男站在一边有些担心,想过来,被她摆摆手给止住了。
麻老大道:“这个还是我来说罢。”看了我一眼,道,“你说的这些只不过是世人道听途说,真正的血滴子其实是个小小的布袋。”
“布袋?”我大为好奇。从传说的那些事迹来看,血滴子之所以能摘人首级,是因为这玩意儿是个金属所制的机关暗器,做成一个鸟笼的样子,就是为了套住人脑袋,里面的机关会发动,取人首级。
而一个布袋,又怎么能做到这种事情?
麻老大道:“真正的血滴子就是一个布袋,最早是在明末战乱时,被一个名叫关天齐的人带在身边。当时兵荒马乱,盗匪并起。这小小的麻布袋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脑袋套住,瞬息之间将皮肉剔得精光,被人叫做剐首袋。没人知道这袋子是从哪里来的,不过据说这关天齐,之前是个极为有名的刽子手,尤其擅长凌迟这门手艺。”
我听得毛骨悚然,却还是有些不大相信,这世界上真有这么邪门的东西。
“后来清兵入关,在雍正年间,这剐首袋落到了粘杆处一个执事手里。这人正巧是个销器高手,他觉得这剐首袋杀人的手法很有意思,绝对可以震慑敌手,就大耗心血想要研究出这剐首袋的原理。”
听到“销器”两个字,我倒并不是很陌生,因为以前吃饭闲聊的时候,也有听三叔偶尔提起过。所谓的销器。全称应该叫机关销器,是对于各种机关的总称。据说最早的销器始于鲁班的木牛流马,不过这都是传言,是否真实已经不可考究。
“不过这剐首袋其实是隐藏了凌迟这门手艺的精髓,他虽然是个销器高手,但隔行如隔山,在不知凌迟刀法的情形下也参详不透。耗费了数年苦工,倒是让他以剐首袋为原型,仿制出了另一件东西,状似鸟笼,能远距离取人首级,这就是所谓的血滴子。”
我听得有些咂舌,虽然不知道真假,但这段秘闻听来却很是有趣。
那女人咳了好一阵儿,总算好了些,摆摆手,道:“好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这小孩子嘴巴倒挺会说,就是不知道真干起活来,还能不能这么利索了。”
看了一眼眼前这具诡异的尸体。道:“就这个尸体,你来给收拾一下。”
一听这话,我还没怎么着,倒是那麻老大先出声了,说:“这有点太难了吧?”
那肌肉男也插了一句嘴:“二姐,这个确实难度太高了。”
那女人冷淡地说:“咱们这儿是什么地方,要是没有点真本事,怎么能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