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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2章

兵-第12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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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车开动起来,奔向武汉城外,田春妮与张义对面而坐,在这个车厢里,还有两个押解他的警察,田春妮知道,她能够与张义说话的机会已经不多了,她不可能跟着这辆警车去沙洋,这辆警车出了武汉城,她就必须要下来。

“张义,对不起!”终于,田春妮还是当先地开了口,她觉得自己真得是愧对了这位老战友,旧情人和老朋友。

张义却是发出了一声冷哼,没有答话。

田春妮又看了看同车的两位警察同事,虽然她很想对张义倾诉一下自己的苦水,但是当着外人的面,却又不敢过于把自己的感情外露。

“张义,听我说!”田春妮已然耐下了心来,缓缓地道:“你这次去改造,只要表现好,肯定还会减刑的!”

张义看了她一眼,发出了一种轻蔑的笑来:“呵呵,谢谢你的提醒,到时候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你放心,我再怎么做,也是不会去害人的!尤其是去害自己的战友!”

田春妮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分明听得出来张义的话是在指桑骂槐,显然他对自己的董杰已然恨透了,其实,她对董杰何尝也不是如此呢?如果不是为了他们的孩子,为了那个她现在都不愿意再回去的家,她真得恨不能马上就跟董杰离婚。只是,当初是她的选择,如今就没有可以后悔的可能。

“张义,你也不要怨我,不要怨老董,他也是没有办法!”尽管田春妮恨透了自己的丈夫,但是此时还是为董杰开脱着,毕竟夫妻这么多年,不是想离就离得了的。

张义又是一笑,却是自嘲地道:“是呀,你们都是没有办法的,我倒霉就倒在了跟你们是战友的身上了!呵呵,我被关了这么久,你还能想着过来看看我,那个姓董的连个面也不露一下,他怕什么?难道还怕跟我见面吗?”

田春妮无言以对,董杰还真得是怕见到张义,毕竟在七十二军里,张义与他共事的时间最长,也是一起同甘共苦过的伙伴,踩着别人的头向上爬,尤其是踩着曾经的战友,便是脸皮再厚的人,也不由得心虚。

“你这个反革命分子怎么这么不识好歹?”边上一位押解的干警忍不住指着张义骂了起来:“要不是田副局长为你求情,要不是我们董局长法外开恩,你这个罪名不知道能够抢毙几回的了?如今只给你判了个无期,就已经是够便宜你了!”

张义愣了愣,蓦然明白了过来,的确他与别人比起来是幸运了许多,现行反革命的罪名也是这个政权里最严重的罪,比杀人放火还要厉害,他没有被枪毙,的确令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如今想来竟然是田春妮和董杰的法外开恩,仿佛是一种讽刺,又仿佛是一种玩笑。

“这么说,我还要来感谢田副局长和董局长了哟?”张义似笑非笑地望着田春妮,问道。

田春妮的脸更加得红了起来,只是在这个阴暗的车厢里,别人还看不出来。她尴尬地摇了摇头,客气地道:“张义,我们都是希望你好!”

“哈哈!”张义不由得大笑了起来:“打人一个嘴巴,再给他吃个枣,这是大人跟小孩子之间的游戏,可惜我不是小孩子了!”

“张义!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顽固不化呢?”那个押解员不由得怒声骂了起来。

张义却不以为然,悠悠地道:“我倒是希望你们把我抢毙了,那样的话我也就一了百了了!也省却了给战友够麻烦了!”

“你……”押解员一时语塞,他们都知道张义是个又臭又硬的角色,也懒得再跟他辩解,对着田春妮道:“田副局长,不要跟这个人一般见识,我看他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等进了监狱里,到时候有他好受的!”他说着,还恶狠狠地瞪了张义一眼。

张义冷笑了一下,分明看出了田春妮痛苦的表情,他有些心软,但是转而一想,又越发得怨恨起来,笑道:“要是把我弄死了,到时候董局长可能会作恶梦的,呵呵,他也怕别人会擢他的脊梁骨骂他无情无义吧?”

显然,张义的话说到了要害上,田春妮浑身战栗了一下,抿了一唇,解劝着:“张义,我知道你心里面的怨恨,但是,不管怎么样,你没有被枪毙,活了下来!”

“是呀!我是活着!”张义背靠着车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半天,他才沙哑着声音缓缓地道:“我活得有愧呀!”

田春妮愣了愣,自然明白他的话意,她想了想,最终还是一字一句认真得告诉着他:“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张义睁开了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田春妮的脸,忽然感觉到她的这句话很有道理。

第七一章 希望(二)

王金娜又出院了,又回到了五七干校里,不过这一次,那些军宣队的领导们没有再把她拉出来批斗,他们接受了第一次的教训,干脆采用了将她隔离并且加强监管的策略,所谓的隔离就是要让她自我反省;而加强监管,也是担心她再出事,到时候不好向上面进行交待。实际上,王金娜是被从劳动班排里单独拉了出来,进行着特殊的安排。因为不用再去上工、下地劳动,所以干校里给她安排的工作是打扫卫生,每天的工作就是清洁工所要做的事情,包括扫楼道、扫街道、清理单位院子的各个角落,同时也包括打扫厕所。

清洁工的工作虽然累了一些,说出来又有些不好听,但是王金娜却觉得要比她以前舒心了许多,最少不用跟着那些军宣队的干部们去作早请示,晚汇报,大跳忠字舞。

也许是因为换了工作,心情的改变,王金娜的身体也开始恢复起来,她的情绪也跟着好转了,整个人与以前相比也精神了许多,脸上再不是惨白一片,也恢复了血色。

但是,王金娜的心里还是有很多的事情放不下来,每当没事做的时候,她就会一个人躲到一个角落里,然后望着某个东西发呆,有的时候一坐就是半天。她的这个举动也令军宣队的领导们感到焦虑,所有的人都在背地里暗暗的指着她,猜测着她可能已然得了精神病。在这个还不开放的社会中,所谓的精神病人就是人们常说的疯子,大家对于疯子的定义是非常可怕的,甚至传说只要是谁被疯子咬上一口,他也马上就会被传染发疯。也正是这个原因,人们一看到王金娜便远远的躲开,就好像她得的是瘟疫一样。

很快,又一年就要过去,干校里的生活虽然劳累,但是对于所有的臭老九、走资派们来说,也终于得到了一个久盼而来的节日,终于有了可以请假回家的理由。

尽管平日里威严庄重的军宣队的领导们有些冷酷无情,但是当春节来临的时候,他们也显现出来了难得的一份温馨,对于想要请假回家过年的人,还是尽量批准,当然,被他们批准的人自然也是他们认为平日里表现不错、积极向上的人员,而王金娜却不在这些人们之列。

随着春节的来临,干校里大部分的学员们已经回家过年了,只有极少数无家可归、又或者是举家搬过来,又或者是象王金娜这样在领导的印象里表现极差人才会被留下来。中国人的传统,就是过年的时候,无论身处何方,都要赶回家来过年,便是在全民信奉共产主义的时代也不例外,也许,这就是传统的力量吧!中国人在几千年里形成的传统,远非是那么几十年的什么主义可以取而代之的!

每天打扫着空荡荡的大楼和院落,做着重复的工作,王金娜的情绪再一次低落了下来,她也想回家,虽然如今她的那个家已然被革委会没收,就算是回到武汉,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但是,她还是想要回去,哪怕只是见一见孩子们和小曼的面,哪怕是见一面之后马上就走呢?

大年三十的时候,天空就开始飘起了雪花来,干校里剩下有数可数的几个人也向留守的领导请了假,相邀着去沙洋镇上去买东西,这是年前最后的时间了,一般过了中午之后,所有的店铺都会关门,而那些出门在外的人也会赶回家里去吃团圆饭。

王金娜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大楼前的台阶上,任凭着雪花无声无息地飘落在自己的头上和身上,她凝视着眼前这片空荡的广场,只有那尊毛泽东的铜像还挥着手旁若无人一样得傲然挺立着,但是雪花还是不知不觉间落满了其身,根本不管他是不是领袖。

大门口处,一个提着一兜子东西跟看门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便冒着大雪走了过来,他戴着一顶没有帽檐的军用棉帽子,这种帽子因为是雷锋画像里最常见的服饰,所以大家都叫作雷锋帽,只是如今这个人的帽子上也落满了雪花;他披着一件旧的发黄的军用大衣,棕色的毛领子上已经有掉毛的地方了,这个时候也是落着雪花。他哈了一口气,搓了下手,又提着东西走过来,穿过空旷的操场,抬头看了一眼毛泽东像,目光越过了这个雕塑,落到了坐在台阶上的王金娜的身上,马上大喊起来:“金娜同志,你怎么坐在这里呀?”

王金娜如梦方醒一样地回过了神,这才看清楚走过来的人,正是有一阵子没有见到的刘兴华。她不由得站起了身来,愣愣地看着他走近,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反而是问着他:“老刘,这大雪天里,你跑来做什么?”

刘兴华已然走到了她的面前,放下手里的东西,因为没有戴手套,所有这只手一定冻得很冷,他举起头在嘴前搓着,又哈着热气,跺了跺脚,把大头棉鞋上的雪跺掉,这才笑着对着王金娜道:“今天三十,我知道你还在这里,所以买了点东西,过来跟你一起过个年!”

蓦地,王金娜便感到了一股暖流从心底涌上身来,经历了这么多的白眼,在这个大过年的时候竟然会有人专门来看她,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温情融化的。她连忙接过了刘兴华放下来的东西,觉得还有些沉重,不由得问道:“来就来了,怎么还买了这么多的东西?怎么重呀?”

刘兴华笑道:“也没什么,我们农场里杀了一头牛,有点牛肉,我又买了几个大萝卜,呵呵,可以搞一个萝卜炖牛肉;路上,我又买了一条鱼,就这么过来了!”他说着,又问道:“对了,你这里有煤油炉吗?”

王金娜点了点头:“有!”

“呵呵,我怕你没有,所以把我的煤油炉也一起拿来了,还带了瓶煤油!”刘兴华告诉着王金娜。

王金娜也笑了一下,开着玩笑地道:“老刘,你这是在搬家呀?”

刘兴华却不以为然地道:“这样也好呀?两个煤油炉一起做呀!呵呵,我可跟你说,现在我作菜的手艺可不错了!一会儿让你尝一尝!”

王金娜愣了愣,她从来也没有想到过刘兴华竟然也学会了作饭作菜,就是当年他带着队伍在山上打游击的时候,也没有学会做饭的。

因为觉得王金娜有精神病,所以军宣队早就让她搬离了集体宿舍,专门给她安排了一间十多平方米大小的房间,这也算是特殊照顾吧。

刘兴华随着王金娜来到了她的住处,两个人一起忙活了起来,怎么说也是过年,不管在哪里过,总是要尽最大的可能吃一顿好饭好菜。碗不够,盘子不够,王金娜专门跑到食堂里去借了碗和盘子,从门口的小卖部过的时候,她又跑进去买了一瓶白酒一起抱着走回来。

当看到王金娜还抱着一瓶酒,刘兴华怔了怔,马上笑逐颜开地道:“呵呵,来的时候我还在路上想呢,要不要买瓶酒,呵呵,我知道你是不喝酒的,所以还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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