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钱-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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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倒是挺会看脸色,懂得见风使舵。”她的低声下气却让周英杰更不屑。
张明美愕楞一下。难道他期待她耍性格,跟他针锋相对不成?周英杰的“不友善”令她觉得无所适从。
她不是那种有个性的美女,也不是爱情小说里那种视富贵如粪土的淡然女主角。国中时,那些同学就笑她“拜金”;职校时也一样,让人嫌爱钱市侩;即使现在,她也庆幸有钱时那种安全、可靠、满足又安慰的感觉。
他希望她怎么样呢?
只能沉默。
“我在跟妳说话!”但她不说话又惹周英杰不痛快。
“对……不起。”张明美赶紧道歉。
无法不觉得这个老板阴阳怪气,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像不管她说什么,总会惹他不愉快。然后,不说话也不行,一样惹他不高兴。
周英杰站起来。“我办公室里有一些杂务必须处理,妳跟我过来。”
“啊?”张明美又楞一下。“可是……总经理,那个……”已经九点多了,她连晚饭都还没吃。
“怎么?”他冷冷抬下眼皮。
“没……什么。”她不想得罪他。默默跟在他身后。
进了周英杰的大办公室,张明美小心地目光不敢四处乱瞟。对门是一大片落地玻璃帷幕,映着城市的灯光;临窗摆着大办公桌,一旁一墙书柜,中间一组大沙发。
“把那些东西整理好。”周英杰指着角落一箱箱有些杂乱的书刊杂志报纸。
张明美吸口冷气。把那些东西整理好,那要多久?
但周英杰丢下话,就不理她,自顾做他的事。张明美只好暗暗深吸口气,轻轻吐出来,硬着头皮去对付那一箱箱杂物。
有很多是过期的外文杂志,财经期刊之类什么的;报纸也多是外文的和财经类的。她先将中外文的分开,再按照类别分类,然后再照日期整理。
她跪坐在地上,也没戴手套,双手很快就被报纸的油墨沾得乌漆抹黑。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英杰突然开口说:“好了没有?”
张明美吓一跳,赶紧说:“还没有。”
“动作这么慢,都已经十点了。”
十点了啊。张明美有点急,都那么晚了。嘴巴却连忙道歉:“对不起。”
周英杰走过去,干脆坐在大沙发上,支头看着她。
被他那样监视着,张明美不自在起来,手忙脚乱,越急越慌张,越慌越做不好。
她的慌张,周英杰全看在眼里,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耐烦似又看看时间。
他不催她,也不帮忙,只是阴阴地盯着她。
他在干什么?干么跟这个女人耗在这里?如今他高在云端,这女人根本跟他不在同一个阶层,跟他的生活也不会有交集;他在上,她在下,生活范围毫不一样。他还在气躁什么?
“算了!”他猛然站起来,大步走出去,发狠似用力击关掉电灯开关,偌大办公室,一下子陷入黑暗。
他不想看到那张脸,讨厌的记忆鬼影似老在那里晃晃漾漾。
“啊?总经理——”张明美慌张站起来,办公室一下子暗了她看不到,绊到箱子,跌了个狗吃屎,撞到鼻子,都流血了。她随便伸手抹一下,只觉得温温湿湿。
她跑出周英杰的办公室,想起自己的包包还在座位上,急忙说:“对不起,我去拿一下东西,马上就好。”
匆匆跑到她们的小办公室,随便把东西全塞进包包里,然后抓起带子往身上一套。
“啊?!”才转身便脱口惊叫起来。
周英杰幽灵似地站在她身后。
“总经理!”她看他蹙蹙眉。他忽然抓住她,抽了两张面纸,粗鲁地擦着她鼻子。
“啊!”她的愕叫声被雪白的面纸窒死。
他把面纸丢进垃圾桶。她才知道她流鼻血了。
“那个……我还没有整理好。”张明美讷讷说着。
“不用了,妳可以走了。”周英杰掉头走出去。
他痛恨他自己居然到现在还对那段往事耿耿于怀。简直莫名其妙!对方又不是什么天仙美女,叫他一见倾心难以忘怀。相反的,他厌恶那种拜金重视物欲的女人。对这个张明美,他充满轻视,但令他气躁的,他发现他时不时就会想起来!
“总——”张明美脱口叫出来,又赶紧把话吞回去。他说她可以走了,她不想再多话而节外生枝。
已经十点多了,回到家怕不都十二点。她简直都快累趴了。
她匆匆离开。周英杰当然没有叫住她。他当然不会送她,也不关心她这么晚了怎么回去。他厌恶他自己这种显得在乎张明美这个人的莫名其妙的情绪;厌恶他这种对过去情绪的偏执。
他的世界明显是不一样了。所以,对这可笑的、不明了的耿怀困扰愈发地感到心浮气躁。
第六章
发薪的那日,张明美兴奋了整整一天,之后过了十多天,她的情绪还是雀跃高亢。拿着钱的那种实在的感觉,让她觉得很充实,即使晚上回到家,一个人在单调狭小的公寓里吃着简单的菜饭,心里也感到小小的安慰。
她没有兄弟姊妹,也没什么朋友,以前的同学都没有来往,与同事也不亲近,那种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孤单,有时会让人有些小小的悲哀,容易感伤自怜。她小心不容自怜的情绪侵袭。不过,每天工作下班回到公寓时,她经常都累得没力气想太多。
发薪了,但她舍不得在外头吃饭,忍了十多天,终于忍不住,觉得该慰劳自己一下,这天晚上下班回家时,买了一包花生糖跟凤梨酥。
花生糖又黏又硬,她边吃边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使劲嚼着,突然不知、又像咬到什么似,左边上排后头牙齿根部传来一阵抽痛。
她冲到浴室漱口,把嘴里的糖屑吐掉,又轻轻刷牙,一边又不断漱口。牙齿神经还是一阵一阵抽痛,好像有人拿着锯子在锯她牙齿似。
勉强忍了五分钟,实在受不了了,可是这时间了,一般牙科诊所早就关门了吧。怎么办?怎么办?她痛得按住脸颊,心想着到医院挂急诊好了。
痛得、又急得团团转时,瞥见电视机上不知什么时候丢在那里的名片,也不晓得为何,眼力一下子好得看见名片上“牙科”两个字。她冲过去,抓起名片,死马当活马医,拨了上头的电话。
电话响了五六声,她几乎绝望要放弃,突然传来一个男声。
“喂?”温温的,很可靠的样子。
“喂,”她几乎叫起来,语无伦次。“请问是牙科诊所吗?你们还开着吗——啊,我是说,请问你们现在还看诊吗?我牙齿好痛——”
那边微噫一声,然后似乎在考虑什么,过几秒才说:
“好吧,妳过来吧,我可以帮妳看诊。”
“谢谢,我马上过去。”
她几乎是用冲的冲下楼。站在路口,犹豫了一下。
牙齿不断抽痛,但她没有痛得“失去理智”。诊所离她住的地方有段距离,都在市区了,搭计程车很花钱。她想搭公车,又怕时间拖太久,心里有点后悔找上这一家,随即又斥开那想法,要不赶快去看牙医,痛上一个晚上,那怎么受得了。
最后,挣扎了两分钟有吧,她还是“忍痛”招了计程车,一路催着司机开快一点。老老的司机从后视镜看看她,慢条斯理的说:
“小姐,慢慢来,这么急做什么,差不了那一两分钟。”
“我牙齿痛。”张明美捂着脸颊,眉头皱成一团。
“那也不差那一两分钟。”
计程车在红绿灯前停下来,后头跟着一辆银灰色的奥迪也停下来。
那辆银灰色的奥迪停在那里已经许久了,驾驶座上的男人整个脸在阴影的笼罩下,辨不清表情,也看不见那黑瞳里的深沉。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周英杰点了根烟,微亮的星火隐约映照他挺直的鼻梁。
他跟踪了她三天——也说不上是跟踪,他知道她住的地方,车子停在她公寓前,他坐在车里一坐一两个小时罢。
他不交女朋友,不耐烦女人因为金钱目的接近他,黄大杰说他“不正常”。但现在,他这才真正是“不正常”吧。
这种行径,有的人或许会喟叹是浪漫痴情;但在现代文明社会,简直会被视为变态。
他到底怎么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他不该受过去制约,被情绪拨弄;更不该如此莫名的被牵引,因着年少未能完成的心情的遗憾形成执着——
是偏执吧?
还是她有什么出色、特别的地方?她漂亮吗?特别吗?
不!她什么都不是!
但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中存在的特别的份量,往往有难以说明、或不见得合理的原因,无法解释明白的。
同样的,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里,癌细胞似地附着扎根,成因也是不明的,解释不了那“异常”与“偏执”。
所以,所谓痴情,或许可以解释作人的一颗心,被感情癌细胞侵袭后,形成的“异常”与“偏执”。
那么,反过来呢?
太可笑了,周英杰狠狠地拧熄香烟。
他现在功成名就,高高在上,而这个女的什么都不是!
他受够了自己的莫名其妙,受够了这种种的不对劲!够了!够了!
他发动引擎,却见张明美急匆匆冲出公寓,一直冲到马路口,招了计程车。
什么事那么匆忙紧急、迫不及待?
他犹豫一会,脸色还是一沉,跟在计程车后头。
当车子停在前不久他曾来过的诊所前,他看着张明美急匆匆跑进去,搁在方向盘上的双手不禁抓紧,眼底烧起炙热的怒火。
她还跟他说她什么都不知道,说她忘记了,说她谁也不记得了……
她居然敢欺骗他!居然背着她!居然!
当年那种挫败、失落、厌恶、轻蔑与护恨、自尊受伤害的复杂混淆感,又如洪qi書網…奇书水般漫淹上来,将他吞噬。
由于助理今天晚上要参加朋友喜宴,林佑福让她提早离开,自己慢慢清洁整理使用过的仪器器具。他不赶时间,也没其它事情要做,所以悠悠哉哉的,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整理器具。
拖到七点多了,他才整理收拾好,洗手准备关灯离开。这时候,电话却响了。
他已经走到门口了,迟疑了一下。这时候了,如果是私人电话应该会打到手机吧。但他还是走回去接起电话。
“喂?”话筒传出的声音一听就像是牙齿痛的样子,口齿不清而且语无伦次。
他反应慢了几秒才听出对方想说什么,又犹豫了几秒看看时间,才说:“好吧,妳过来吧。我可以帮妳看诊。”
等了一会,他看她捂着半边脸颊急匆匆跑进来,大概因为疼痛的关系,眉头紧皱着,整个脸孔几乎皱成一团。
“啊!”他轻噫一声。
这声轻诧引得张明美抬眼看他,觉得有些奇怪。
林佑福微微一笑。“妳不记得我了吗?”
“啊?”换张明美愣了一下。
她又多看他几眼。好像有点印象……
“啊!”她指着他。“你是那个——徐小倩相亲那时候……”突然发现那样指着人很不礼貌,赶紧把手收回去。
“那一天,我陪朋友一起去的。”其实是强被拉去的。林佑福腼腆似又一笑。“不过,妳大概真的不记得了。其实,以前我们也见过——”看张明美一脸茫然疑惑的表情,搔搔头,憨笑说:“啊,我是说,高中时,有次郊游烤肉,妳也去了对吧?不过,我想妳大概不记得了。看见妳时,我觉得有点印象,好像在哪里见过,才想起来。”
“高中那时候啊……”怎么这么巧,又是这回事。上次周英杰提起时,好像提到什么名字,她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