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宫之囚 (山海经密码)-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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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谷隽的土之铠甲已经开始承受不住风刃的侵袭,全身如被千刀万剐。燕其羽心道:“风轮最厉害的不是风刃的锋锐,而是旋转速度。旋转速度达到一瞬五百转以后,就算那些天山剑道上的一流剑客也早就粉身碎骨了。现在已经达到一千转了,没想到他能挺住。”
哼了一声道:“我本想留你一个全尸,没想到你能撑到现在。我要引动昊天之风了。昊天之风一瞬三千六百转,在昊天之风里就算是岩石也要变成面粉。你能第一个死在我的昊天大龙卷风下,也算荣幸了。去吧,昊天现劫,度尽一国众生!”
桑谷隽只觉眼前一盲,耳际一聋,鼻无味,体无触,连声音也叫不出来,知觉全无,坠入一个浑浑噩噩的虚无之中。
※※※
七香车上,江离眉头一跳,心中浮现一种不祥的预感。蓦地眼前一亮,一座巨大的云海出现在自己眼前。
※※※
风轮终于停息,桑谷隽也终于掉了下来。
燕其羽低声道:“他居然还活着。真是奇迹。不过应该也离死不远了。”
桑谷隽此刻不但连呼吸停止,甚至连生命气息也无法感觉得到。
燕其羽左手扬起,就要运起风刃往他咽喉斩去。此刻桑谷隽的土之铠甲已经完全瓦解,失去真气保护的肌肉不设防地暴露在燕其羽的视线中。别说风刃,此时就是水族最下层的一个小姑娘拿一块石头也能砸死他。
燕其羽的手微微一发一收,终于没有发出风刃,心道:“主人让我至少把他们中一个活着带回去,就选他吧。”这一念之差,保住了桑谷隽的性命。
一阵风吹过,推动燕其羽座下的芭蕉叶,向高空飞去。心想:“先帮那河伯把闯天门的那个解决掉。”突然一丝白色的东西随风飘来粘在芭蕉叶,燕其羽随手要把那丝东西拨开,谁知道那丝东西却像在芭蕉叶上生了根,定眼看时,原来是一条蚕丝。燕其羽一愣,要把蚕丝扯下来,谁知道那蚕丝越扯越长,就是没法扯下来。
她停下芭蕉叶,用力扯剥,蚕丝越扯越多,竟然扯出一大匹来。燕其羽大骇,心知有异:“难道是那姓桑的家伙?”扭转风头飞了回来一看,只见桑谷隽还是死挺在那里,面无人色,双眼紧闭,但他周围的土石却一块块踊动起来,沙子仿佛活了一般一层层地把他围护了起来。燕其羽暗叫不好:“这家伙不醒人事,不自觉中居然还能和大地产生共鸣!牵引地力疗伤!早知道不应该让他着陆!”风刃劈出,却被一块岩石突起挡住。待要发动风轮,桑谷隽所在的地面一陷,身体沉没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土包子。
同时,芭蕉叶上的蚕丝也越来越长,不片刻竟然长出一百多丈长,垂了下来,向那个土包子延伸过去,和泥土一接触,蚕丝一变十十变百百变千,变成上百丈长的一匹丝绸,一头系住了土包,另一头竟把芭蕉叶紧紧缠住!
燕其羽召来风刃,竟然只割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心中极为懊恼:“他清醒的时候输了给我,难道昏迷的时候我反而要输给他!”一怒之下,招来了昊天螺旋风刃。
※※※
有莘不破漫无目的地乱闯。他不知道这时候江离已经找到了天门。
虽然不像桑谷隽那样有过闯入三才之门的经验,但江离精通玄术,凭着水月阵上空天地阴阳之气的强弱分布,终于找到了目的地。
“就在这片云海后面了。”正要穿越过去,突然云海一阵翻涌,一个人钻了出来。江离早知天门不可能不设防,但还是没有想到守护者居然是河伯!
江离冷笑道:“镇都四门可越来越有出息了!居然帮水族做起走狗来了!”
河伯东郭冯夷老脸一红,高声喝道:“废话少说。总之天门有我把守,你休想过去!”
江离见了河伯,心中反而有了底,对自己的情况并不十分担心,却道:“说实在的你会出现在这里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哼!这么看来水族还有外援。只不知地门、人门却是什么高人在把守。”
河伯笑道:“你在套我的话吗?嘿!跟你说了也无所谓:把守地门的是一个火辣辣的小姑娘,人门没人把守,后面的是‘万鬼阵’!”
江离惊道:“‘万鬼阵’?你们哪里去找那么多冤魂?”心道:“如果真是‘万鬼阵’,只怕有莘不破过不去。不过他心志坚定,应该死不了。现在只能冀望我和桑谷隽能闯进去了。”
河伯笑道:“天山剑道上,要多少冤魂有多少冤魂。”
“天山剑道?”江离想起一事来,厉声道:“是上代血祖!”
这次轮到河伯吃了一惊了:“你居然知道雠皇大人的踪迹!是祝宗主对你说的吗?”江离的师父祝宗人是河伯的老上司,积威之下,河伯背后也不敢冒犯,仍称之为宗主。
江离刚才厉声高叫原来只是试探,心中并没有底,听河伯露了馅,心道:“原来上代血祖叫‘雠皇’。”口中淡淡说:“我说水族怎么那么大胆!原来背后有人撑腰。你也投靠天山那人了?”
河伯哈哈一笑。他本来不知道水族和上代血祖雠皇有联系,直到昨夜燕其羽来访方知。他被水后的玄阴心结制住后不得不臣服,心里却引为奇耻大辱。若是别人以为他投靠了雠皇,对他来说脸面上好看多了,因此乐得别人误会,笑道:“小伙子,怕了吧。雠皇大人可是和申眉寿大人齐名的绝代宗师。是那一代人里硕果仅存的一位!就是当代四大宗主来了也得执晚辈礼。你若识相就快快打道回府!”申眉寿是江离的太师父,是伊尹和祝宗人的师父,上一代太一宗宗主,已经羽化多年。
江离冷冷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抬出辈分吓人!你那个靠山龟缩在天山不敢出头,还不是怕了他徒弟?我们连当代血祖也不怕,会怕他。”
河伯哼了一声。江离又道:“拦在地门的那个小姑娘,就是天山来的吧?区区一介使者,焉能拦住我的伙伴?天地两门我们是破定了,就看我快,还是我的伙伴快!”
河伯笑道:“好大的口气!”
江离见河伯脚下云浪翻腾,笑道:“召唤冥灵吗?这么快就把压箱底的本事都现出来,太早了点吧?”
河伯笑道:“速战速决!干掉了你,我好去看桑谷隽那臭小子怎么死!”引发召唤诀,哪知他一开口,江离竟然和他一起念诀,两人异口同声吟道:“天一生水·幻!”
那翻腾的云水竟然移动到两人中间,渐渐显出灵龟的形状。
河伯惊道:“你、你……”
江离笑道:“虽然我是到了蚕从之后才知道镇都四门的事情!不过一法通,万法通!云日山河,俱生于太一。我既在此,冥灵未必听你的话!”
河伯怒道:“你休想!”要把那扭曲的云水拉过来,却撼不动分毫。心中登时凉了半截:“虽说他是太一宗嫡派传人,可他才多大年纪!功力竟然在我之上!”
江离胜券在握,正要趁势追击行动,不防一条巨尾巴甩了过来,打在七香车上,竟然把他震了出来,七香车歪在一边。江离轻飘飘立在云海上,还没站稳,一条血红的蛇信卷了过来,舌信后面是一条巨蟒腥臭的毒牙!江离一闪,没有完全避开,被蛇信打中左腰,蛇信上竟然也有剧毒!腐蚀了他的衣服,慢慢侵入他的皮肤,侵向他的骨肉。那边蛇尾一扫,把七香车打得四分五裂!跌落在云海中。
七香车散开后,拉车的木马通灵,展翅飞了过来,负起江离逃向空中。待离开巨蛇的攻击范围,江离惊魂稍定,向下看时,只见河伯足下的幻兽虽是冥灵的外甲,却长着四脚蛇的头尾四肢!
河伯心道:“幸好这幻兽被水后那娘们异化了,否则我今天真是一败涂地!”站在龟甲上哈哈大笑道:“小子,教你个乖!爷爷这头幻兽叫禺强!不是冥灵。”
江离在空中呆呆看着“禺强”,突然怒道:“这分明是冥灵!是谁把它毒化这样的!难道是你?”
河伯笑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江离怒道:“我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九天幻兽乃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它们远跨空间而来,以我们的生命之源在我们这个世界暂时存在着,借给我们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不但是我们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我们的守护神!它守护了你这么多年,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居然毫不心疼,你还是人吗?”
河伯胀红了脸,老羞成怒道:“这是我的守护幻兽!用不着你管!禺强,上!”
禺强一声吼叫,云海慢慢被污染成一片毒海。一道道的水柱激喷上来,江离站在飞马上左右闪避,被几点水珠溅到,衣服腐败,一股阴寒透过皮肤直袭肺脉,心中大惊:“这阴毒这样厉害!是了,冥灵就是给这股阴毒异化了。而这股阴毒又借了冥灵的力量令毒性千百倍地增强。”
向下一望,只见整一片云海都给阴毒污染了,心中又转为大怒:“我若发动雷咒准能马上能电死这个可恶的河伯,但雷震之后,这片云海马上会化雨落下。以这片云海的大小看,所蕴涵的水量非同小可!这里是天下江河的发源地!一个不慎,只怕流毒万里!”心中对那个毒化禺强的人恨得牙痒。
河伯却不容他从容应对,利用禺强之神力翻腾起一堵堵的云墙,堵住江离的去路,把江离的活动范围越限越小。
河伯东郭冯夷大笑道:“小子,你乖乖投降,爷爷还可留你一命!”
江离冷笑道:“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品,怎能名列镇都四门!我师父当年真的有承认过你是他的下属吗?”
河伯听了一呆,似乎江离戳到了他的痛处,额头青筋暴起,嘶声竭力叫道:“镇都四门!镇都四门!我就是不明白,我的功力分明不在他们几个之下,为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不预我一份!连山鬼那个娘们也压在我头上!既然不信任我,为什么又要让我坐在这位置上!哼!他祝宗人能成为太一正师,还不是命好!如果我师父也是申眉寿,成为太一正师的就不会是祝宗人,而是我东郭冯夷!”
江离见他这一怒倒是真情流露,不由一呆。河伯站在龟甲上大声叫道:“冥灵被弄成这个样子,你以为我想吗?给那个臭娘们做看门狗,你以为我想吗?祝宗人看不起我,都雄虺也不重用我!我能到哪里去?我能投靠谁?没人看重我,老子就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来给你们看看!我要成为新一代的水神!我得到共工的力量!我要让祝宗人,让都雄虺,让雠皇,全都匍匐在我的脚下!我要让大夏王知道我才是最强的人!”
江离冷冷道:“听你这么说,原来冥灵是中了水后的毒,你连水后那个女人都对付不了,连自己的守护兽冥灵都丢了,还敢提几位宗师的名字?”
这句话刺痛了河伯的要害,他全身陡然一缩,突然又爆发,大声道:“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守住这天门,守到水之鉴出世,守到水漫天下,守到世界灭亡!”
整个云海摇撼起来,九道巨大的水浪山峰般四面八方向江离卷了过来。江离避无可避,飞马所能达到的飞翔高度早已到达极限,一咬牙反而策动飞马向下俯冲,要低空掠着云海冲出四方云浪的缝隙。离云海表面不到数尺,江离正要转向,一股潜流突然喷出,把他卷了进去。
河伯一呆,随即大笑道:“他掉进去了,掉进剧毒的云海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太一宗的嫡传!”那一瞬间,他连自己比江离高出一辈的事实也忘记了,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