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城-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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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边跑边叫快一点,我想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我骑上车,前边的人流从四面八方而来,汇成了一个人海,人海再往前涌动了一段路程。我终于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轰然倒地的政府大楼,满眼的废墟,整座恢弘的建筑倒塌的一塌糊涂,这正是我看守的竹林的位置。
在这次事故中,由于政府贪污腐败,再加上追赶进度,开发商以次充好等诸多因素导致了大楼的坍塌。事故发生在凌晨三点,大会早已结束,而竹林村的干部还有干部家属全都不幸遇难。
这是我得到的全部信息,其实我对此事也没有多大震动,四处看热闹的人又是兴奋又是欢呼,我相信,很多人都在所谓的相关部门吃过亏,受过气,而这件事情,就是众人做梦都想看到的事情,今天变成了现实,众人哪能不高兴过头呢?
我想我真的该走了,就沿着国道往外开去,一路上,国道都堵得厉害,有无数的人群往政府大楼的方向涌去,也有开着交通工具,携家带口,呼朋唤友去看盛况的。我一边鸣笛一边走,人群就像潮水一般从我身边涌过。
短短的几里路程,我却开了一个多小时,人才渐渐少了,我望着身后的涌动的黑影,望了好久,我想,其实我也无能为力,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就够困难了,更何况要谈什么理念,这是一个偶像泛滥却又没有偶像的年代,我们就如蝼蚁一般活着,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活着。
我想着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很久没有人打电话给我了,我心里一阵高兴,拿起手机,当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时,我心里顿时激动起来。
第三十二章:你们推着我上路
打电话给我的是小伊,她在电话中的语气好像有些低落,她说她在回来的路上,让我等着她,我说好啊,然后她匆匆的挂了电话。
我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我在一片空旷的老工厂前面等着她。太阳越挂越高了,我心里总不能平静下来。周围很安静,因为没有一点生物的声音,已经过了半年了,这里还是这样,这些进化了几亿年的生物不知什么时候能重回到这片土地上来。工厂里一个人也没有,不知是为什么,设施都很斑驳,水泥墙风化得严重。
我点上一支烟,我想有时候世界再美丽又或者再残酷,如果没有人陪伴又能如何。
几个小时后,小伊来了,半年多没见,她还是原来的模样,整齐的刘海,清秀的脸庞,只是消瘦了很多,脸上无邪的笑容也没有了。她走过来深深的抱着我,对我说:“你还是要去找她吗?”
我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看着小伊的模样,不知如何回答,小伊把我抱得更紧了。“你要是找到了她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我苦笑道:“我还会回来的。”
小伊木然的摇了摇头:“你不会回来了,你回来也看不到我了。”
她后面那句话说的很模糊,我没有听太清楚,说道:“小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对不起,有些人离去,就会有人归来。”
小伊的泪水顺着我的脖子一直流下去,我的心底像是泛起一条呜咽的小河,不停地流淌着。我感觉到她现在脆落得一碰就要碎裂,我想起她还有一个家,家里还有很多人,虽然我只见过两个,但我想,有家庭,有学校,她因该会很快忘记我的。
我抚了抚她的肩,说道:“我送你回家吧。”
小伊很激动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要,我不要。”
荔枝在小伊的脚下钻来钻去,小伊蹲下身,抱起荔枝,轻轻地抚摸着它。她的脸上挂着泪痕,我看了心里越发难受。
小伊抱了一会荔枝,又把它递给我,说道:“你带着荔枝走吧,你一个人孤单,没有结果的话,你还会不会回来?”
小伊看我的眼里充满怜悯,我点了点头:“回的。”其实,我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我不喜欢这样自私的自己,去找别人还要另一个人为你等待。小伊就是这样一个能为你等待的人,她很傻,我想着泪水就掉落下来了。
小伊笑了:“你快走吧,我希望你早去早回,我会等着你的。”
她说着背过身去,我知道她不忍看着我离开,但她急匆匆的赶回来,就是为了送我一程吗?还是为了别的什么?我看见小伊的肩骨一缩一缩的,我知道她在哭,我的眼泪也止不住的留下来。
我大声说道:“小伊,好好照顾自己。”
然后我带着荔枝骑上车,车子发动了,我往后看去,小伊朝我大声喊道:“我等你回来。”
小伊最终在我走的那刻回过头来了,隔着头盔,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不知是不是我自己的眼泪模糊了视线。
我忽然感觉,其实生活每天都是像戏剧般,今天上演激情,明天上演离别,时不时的上演一些苦痛和磨难。我的生活过的就像戏剧般,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演戏了还是现实就是这般残酷的。有时我想,我这是在演戏该多好,戏落幕了,我可以卸去身上的装扮和面具,再回到从前,从来都没有变化过的生活。但戏越来越深,我终于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真实的戏剧。
我离南城越来越远,如果说这里还有什么让我牵挂的,那就只有小伊了,她那消瘦的抽泣的模样一直映在我的脑海里,我想我就是再遇见再多的风景,也无法把心底的东西洗去。当南城的界碑终于消失在我的视线中的时候,我明白,我永远的离开了南城。
沿途的风景和来的时候的一般,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日复一日的大动工程,但国道仍是这般,那些高高耸立的“中冶某某局”“中铁某某局”“中建某某局”的牌子不知道在那里矗立了多少年,但国道还是这条国道,铁路也还是那么让人头痛,但每年的统计数量却会以百分之几十的数度上涨着,就像油价一般涨得令人心慌。国道还是那条国道。
我行驶在这条国道上,沿途和任何一条城外国道一样,荒芜一片,但却又要种植着一些树木,孤单落寞的站成一排。我在沿途休息的时候,接到了阿飞的电话。
他告诉了我两个坏消息,一个是他在北城大学里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到张路这个人,还有一个消息是洋洋哥在北城被捕了,各大报刊新闻都报道了,生还希望不大。
听到这两个消息,我顿时感觉像有一个闷雷在我的脑海炸响,心里紧成一团。洋洋哥的被捕是我最担心的事情,现在却发生了,像是一切希望的念头被掐断了一般。而小路不在北城大学的消息更让我的大脑一片混论,我是看着她填报志愿的,可为何她却不在北城大学,当时我随便填报的志愿,也是北城大学,可是她却不在北城大学,难道她是故意的。
想着想着,我的心里就更难受了,我想我得马上赶到北城,我加快了车速,把车速开到最大,风吹得我的衣服呼呼作响,引擎剧烈的轰鸣着,两边的景物在不停地倒退着,我想快一点再快一点,马上赶到北城。我想起来时的路,现在又是沿途回去,只是一来一回之间,就发生了许多事情。在我身边的就有许多,小秋姐去世了,竹林村的干部全都去世了,找到了小楚,小楚也欺骗了我,竹林没了,小路也不见了,还有洋洋哥被捕了,他在世上留着的日子也不多了。
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已经开了几个小时了,油箱的油也都耗尽了。我停下车来,想找个地方加一点油,四周都是空落落的,我看见有一家修车铺还开着,就往那边过去。走近时我惊呆了,修车铺叫小马修理,主人是小马。
第三十三章:空盟许
我和小马就别重逢,他也很高心,马上说要带我去看车。在后面的车棚里,我看到了小。马哥说的车,就是洋洋哥的二手奥拓。但此刻,它却显得如此光鲜,一层不染,散发着蓝光,它的车轮也修好了,车子周围的撞痕刮痕全都没有了。
我高兴朝小马哥夸道:“你真是能干啊。”
小马哥乐呵呵的笑道:“那是,世上没有我小马修不好的车,现在好了,你也来了,车子现在就物归原主吧。”
我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开小汽车。”
小马哥笑道:“今天阿飞也给我来了电话,说你有急事要赶往北城,我还怕联系不上你呢,现在你来了正好,不会开我可以教你,现在国道上太平,比较好走,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我和小马哥学了一晚上的车,一些基本的东西差不多都学会了。然后我们就在外面抽烟。已经是凌晨了,也很安静,不时有虫鸣声传来,好久没有听到虫鸣鸟叫,现在听到,感觉像是一场音乐演奏一般。
我把这段时间经历和小马哥说了,他听得也很沉默了,他说被阿飞和洋洋哥打伤的人现在已经出院了,但警方还在通缉他,现在洋洋哥被抓了,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
然后我们都在黑夜里沉默了好久,有时候这样苦难的日子,我们就这样沉默着,念想着,都不能预想着变化出些什么来,只有沉默的观望着这个世界,看着他,看着他还能变出什么再大的苦难来。
次日,我告别小马哥,我的小新又留在了他那里,他笑着向我说道:“等你再有需要的时候,随时来这里取走。”我笑着点点头。
临走时小马哥又说了句:“苦难总会过去的。”他用坚定的眼神向我笑了笑,我想应该是吧。
我把车拐上了国道,晨曦的阳光很美丽,柔和的洒在大地上,金黄一片。我把车窗打下来,让风吹着我的脸,这里到北城,有两天的路程,像我这样开,或许要三天。
又回到了车里,车内依稀如旧,只是里面的空气很好,小马哥换掉了坏了的座椅,还放了芳香剂。我仿佛又看到了洋洋哥的模样,紧缩的眉头,忧郁的神情。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他的内心是痛哭还是平静如水。他说过,小秋姐去了,他也不想苟活,多活一天都觉得累,有时候,在人世,活着都变得这般困难了么,看透生死的人,或许本身就在生死之外了。
我打开车上的电台,电台已经被小马哥修好了,里面都是一些治病卖药的广告,有有医生,有病人,有专家,做着互动。病人说,我的病怎么怎么样,没吃药之前就是一菜,吃了这个药后上山打猛虎,下海擒蛟龙那般厉害。专家再把话题切道药上面,加上一大堆的医学词语,再接着就卖起药来了。
我刚想关了的时候,电台里传来了一则新闻:近两年屡犯大案的犯罪嫌疑人张洋近日被北城警方逮捕,据悉犯罪嫌疑人为江城人士,年龄为24岁,大学本科学历,北城警方以向法庭递交审判,北城最高人民法院将在一个月后对张洋所犯案件公开审理。下面是本台记者在北城带回的最新讯息,也是诸多媒体对张洋的访谈。
接着被切到了现场的声音,我猛地停下车来,里面的声音有些吵杂,但我还是听见洋洋哥的声音,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没有一点语气。
“我不会上诉,我只求速死。”
他只说了一句,就没有说话了,我的眼泪不听使唤的留了下来。我把电台关了,一下子趴在方向盘上,路边有许多过路的人,他们或而微笑,或而不语,他们来了又去了,消失了,又有人陆续的走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吧,有人离去,有人归来,欢喜在不顿上演,悲伤也在不顿重复着,在那一天能有一点消停呢?或许只有到死那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