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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我的皇后-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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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和那个比,”那个少女轻哼一声,“流玉坊每年运到京城去那三两银子一把的伞,也就比你的伞耐看那么半分而已。”

小贩听这少女口气太大,正想打趣两句,就看到她突然转了身,向站在她身后,一直被她拉着手不放的青衫公子笑靥如花:“萧大哥,你给我画个伞面吧!”

一下给噎了,小贩暗暗翻眼:你以为这是人人都能画得!

果然那个年轻公子笑起来,声音温和:“我画得并不会比流玉坊的画师更好。”

“我不管了,反正我要你给我画,顺便再画个风筝屏风梁柱什么的吧。”随口不在意地说着,那个少女转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笑得十分得意,“住在我家里,画上一两个月就好了!”

小贩简直服了:这姑娘家的不懂矜持就算了,居然还这么露骨……忍不住上下打量那个青衣公子,一派儒雅斯文的,被拐了真可怜。

被少女的话逗得笑了起来,年轻公子摇头:“你还不如说让我给你画一幅山河万里长卷,这么我就要在你家里住上几年了……”

“哎呀,风筝屏风梁柱都是天天看天天用的,那个什么长卷除了每隔十年几十年拿出来跟人献宝之外,还有什么用?我不请你去画那种死物,看我多看重你!”嘻嘻哈哈说着,少女已经把手里的纸伞高高擎了起来,遮住他的头顶,“看这样子要下雨,你病还没好,千万不能再淋坏了。”

她嘴快手更快,转眼间小贩手里就给塞了三个一两的小银元:“跟你说啊,你伞除了没有流玉坊做的光鲜,骨架可比他们好多了,那些个名声在外的东西,不一定好到哪里!”

这算是夸吧?小贩还没回过神儿来,那个一身粉绿的少女,也不把新买的伞合起来,就这么晃着画了丹桂的纸伞走了。她把没有拿伞的手从那个青衣公子的下臂里掏出来,低头一下下的从手里啃地瓜。

手里的银元凉晶晶的,小贩把沾了汗水的银子放到袋里,心想:这姑娘除了疯疯癫癫的,其实还不错……

人越来越多,小贩很快就不见了他们的身影,只能向着虎丘移动的人流里,依稀有一把张开的淡黄颜色的纸伞。

凉亭之下,虎丘大石边缘,却突然骚动了起来,因为空无一人的大石上,突然站上了一个青衣年轻人。

躬身向四周行了礼,那个年轻人笑容淡然:“在下斗胆,有个不情之请,在下愿代四大山庄迎战灵碧教,不知诸位前辈意下如何?”

这句话实在有些狂妄,且不说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后辈,即使是成名已久的侠客,贸然插手别家的事务,也会被认为是对四大山庄的不敬。

接着不知是谁惊呼起来:“这不是萧云从吗?就是他打败了温昱闲,夺了天下第一剑!”

笑了一笑,将手中的胜邪剑举到胸前,他笑了笑:“正是区区不才。”

虎丘大石上突然站出来一位白衣的剑客。

就像一条影子一样,他突然出现在大石之上,低头看着手中那把通体乌黑的长剑。

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却也绝对不老。他的脸上分明已经带上了挥抹不去的沧桑,他的眼神中,却像是还有着少年人一样的明亮天真。

他的神情很淡漠,仿佛他手中拿着的,是刚刚才随手捡起的兵刃,只不过因为适手,就勉强拿来用用,但偏偏在那淡到极致的神情里,却有着无法言说的伤痛,仿佛是江湖羁旅的游子,于车水马龙的闹市里,看到当年曾生死契阔的恋人牵着幼子从眼前走过,目光就此再也无法移开。

“听说,你败了温昱闲,”白衣的剑客开口说话,他终于把头抬起,看向他面前的萧焕。

“只是胜了一招。”萧焕淡笑。

“一招就已经足够了。”淡淡的说着,白衣剑客把长剑横到眼前,“我是风闪门夏辰雪,我一直想要击败温昱闲,不过你既然败了温昱闲,那么我打败你,也是一样。”

他说的很轻,随着他叹息似的尾声,乌黑的长剑活了,那抹皴法枯枝一般的墨团霎那间就遮蔽了明月。

风闪门掌门夏辰雪的剑很快,如果把那份好事之徒排出的兵器谱找出来看的话,夏辰雪的书愤剑最起码可以排到前十位以上,有武林耄老称赞他的剑法神姿奇丽,雄伟险秀。然而他们抛出如此溢美之词的真正原因可能是,他们根本看不清夏辰雪出剑。

现在这柄快的连影子都扑捉不到的剑直直刺向了萧焕,一记直刺,没有任何变化,似乎也不藏任何后招,是夏辰雪有把握在这样的速度下变招,还是对于这样必杀的一剑,完全没有留下后招的必要?

没有人知道,因为这一剑刺到萧焕身前,就被两根手指轻轻的夹住了,逆着凛冽的剑气而上,迎住那柄长剑,那两根有些苍白的修长手指,夹在了乌黑的剑身之上。

夏辰雪点头:“很好。”他抽剑,空中闪过一道白光,那截乌黑的剑身却还牢牢的夹在萧焕指间。

原来夏辰雪的剑分为两层的,而这层白刃,才算是书愤剑的真面目。

书愤剑原本就比普通的剑窄上几分,白刃脱出黑壳之后更加狭长,重量也轻了不少,夏辰雪的剑势随之一变,若说他原来的剑势是奇巧的话,现在就是诡异,白剑倏忽就刺出了数招,连绵不断的剑招已经快的像一阵剑雨。

夏辰雪实在将窄剑的狠辣料峭发挥到了巅毫,他的每一剑,都是从你绝对也想象不到的方位刺过来的,偏偏这剑剑都险极的招式又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以雷霆万钧之势向萧焕压来。

空中闪过几点荧光,仿佛一只萤火虫悠悠然的自此飞过,伴着荧光响起的那阵金戈相撞之声也十分清脆悦耳,脆响消逝,荧光止息,萧焕笑了笑:“江南书愤果然名不虚传,夏掌门这一招不多不少,刺了二十八个方位。”这急如暴雨的二十八记击刺,居然只是一招。

夏辰雪默默收剑,后退一步,笑了笑,语音中却有了掩饰不住的喑哑:“的确只要一招就够。萧公子技高一筹,夏某惭愧。”

说完转身就走,他出现的突然,消失的同样突然。

石下的人群一片寂静,不知道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剑风戾气所震慑,还是被还没有从刚才短暂却惊心的打斗中会过神来。

缓慢却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真是精彩。”

说话的是从凉亭中缓步走上大石的一个中年人,略显清瘦的面容,然而他一步步走来,满场的喧哗居然一点点的止歇,直至鸦鹊无声。

江南四大山庄之首,苏州流云山庄的庄主秦时月。

江湖中一向有着传言,如果四大山庄称掌法第二,那么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显贵江湖的四大山庄,一向以各具绝技的掌法闻名,而流云庄主秦时月的蟠龙流云掌,是除去温昱闲的剑法之外,唯一被江南武林奉为巅峰膜拜的武功。

萧焕抬手,随意却绝不敷衍的行礼,唇角的笑容却依然没有散去:“秦庄主,久仰大名。”

秦时月垂手,漠然地站在大石正中:“既然你要代四大山庄出手,那么就来试一试吧?”

淡淡的一句话说完,他身旁居然有隐约的灰尘开始飞扬。如同被一道看不见的风吹起,大石上的落叶开始极慢的移动,越来越快的,随风移动的落叶,在平整的大石上分裂出条条沟壑,旋转着排列。

“嘁嚓”,十分细微的,一片正位于两条相邻的间隙之间的黄叶,从中间断裂开来,飞速的卷入风中。

无形的罡气在这一瞬间暴涨,秦时月缓缓劈出一掌,招式中规中矩,平平无奇。

随着他的手掌袭来的,是一片无形无色的烟尘。

在瞬间遮蔽了天空,刹那间天地之间,就只剩下这种纠缠盘旋的气息,如同蒙住了眼睛的漫天大雾。

让人颤栗的威压铺天盖地的袭来,矫若游龙,飞旋逼近。

气息越来越浓,也越来越暴烈,这就是天神的威仪吧,容纳于万古不灭的长空中的纯血神兽,踏风而来,暴虐的呜咽,却又温柔的回旋。

那就是龙,历经过红日初生之所,阳乌覆灭之地,鳞片生金,五爪如刀,展开的身躯,就是垂天的云。

罡风越来越猛,萧焕头顶一根被吹离了发髻的头发擦上旋风,立刻就被碾为齑粉。

只是一瞬,真气就逼上了萧焕的眉头,塞满天地的无形之风合而为一,在这比电光一闪还要短上千万倍的时刻,萧焕也出了一掌。

丝毫不投机巧的平平迎击,无论何样的招式花样,在这一刻都没有任何意义。

两掌相抵,无数的落叶细碎成粉末。

暴烈的真气交错中,那一袭青衣猎猎当风,不见退避,只有迎击。

他们交手的时间也许并不长,所有的人却都觉得,仿佛是过了一世那么久——一掌如电,准确地落在秦时月的掌心之上,微微错步,一再退避的秦时月,已经站在了千人石的边缘。

无论是什么样的比武,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被击落到台场之下的那一方,是败。

没有再还击,秦时月就这么站在大石的边缘,微眯上了眼睛,垂着手,再也不动。

良久,他抬手拱起:“惭愧。”

几乎同时,呼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台下的众人,才开始意识到:流云山庄的秦庄主……败了!

退开几步,萧焕也拱手微笑:“承让。”

秦时月不再看他,而是转身面对台下:“我技不如人,此役由这位萧少侠代四大山庄迎战灵碧教。”

他转身走下高台,步履一如方才,缓慢而尊贵,只是略微躬下的背影中,多了一抹落寞。

人群中,这才慢慢的响起了稀落的惊叹声。虽然早就听说有一个叫萧云从的年轻人破了温昱闲的剑法,然而那惊心动魄的一役根本没有任何人看到,但是今天,确是被无数人眼睁睁的看着,秦时月败在这个人的手下。

只是无论这个年轻人有多高强的武功,他这样当众打败了秦时月,无异于大大折损了四大山庄的颜面,那么无论他能否代替四大山庄抵御灵碧教,他都会是四大山庄的敌人。

他是为了什么才挺身而出的?难道这个一战惊艳的年轻人,仅是为了一时的风头?

“萧大哥,太好了,你赢了……”提心吊胆看了半天,苍苍叫着想要冲上去。

方才萧焕上台之前,已经将她留在了凉亭中,他去之前,对她笑着说:“在这里等我。”

不久前在灵碧教分坛里那晚,他要她等着,她听了他的话,认真等着。等他终于出来,虽然还是淡淡地笑着,脸色却分外苍白。

以为他没有什么,和他一同回到客栈,第二天一早她去找他,却看到他俯在床上不停咳嗽,苍白如雪的脸色里,透着一抹诡异的嫣红。那天他没能吃下去任何东西,喝一口水也要呛着吐出来,药丸也没办法喝,吓得她几乎要哭。直到隔天早上,在他身边守了一天一夜的之后,他才有些好转,淡笑着抚摸她的头顶,要她不要担心。当时她就红了眼睛。

现在又是,他明明还没有好转,却又执意要插手这些江湖事务。

“哦呀,没有出剑呢。”冷不防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老道士我还想看一看那把难得一见的绝世名剑呢。”

“阿弥陀佛,宝剑是色相,色相是幻雾……”另一个同样懒懒的声音接道。

苍苍回头,这才发现坐在自己身后的这两个胡子一大把的武林耄老,一个一身挺括的道袍,一个一身袈裟,都正看向石上,兴致正好的样子。

看到苍苍回头看他们,那个花白胡子的老道士慢慢悠悠地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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