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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我的皇后-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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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榻上,微仰了头看我,笑着摇了摇头:“真的没有关系,只是那会儿觉得倦了点。”

看着他皱了下鼻子,我轻哼:“你说话太没谱,我不信你!”边说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抱住他的身子。

不知不觉的,手臂居然用了很大力,很大力的抱着他,就仿佛……如果不抱,就会再也不能抱着他了一样。

我是自私的,当听到鞑靼攻陷大同的那一刻,想的不是国家危难,百姓流离,而是萧焕该怎么办?

所有的人都能够逃,即使禁军被破,京师沦陷,其他的人都还能逃,流亡或者干脆向鞑靼投诚,只有他不能。

大武的天下,只有天子在才能算在,大武的天子,只能在京师。要么守住这道国门,要么国破身殉,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突然恨没有把他留在江湖中,江湖中的萧云从或者白迟帆,惊才绝艳无所不能,就算被逼到天山,如果不是他寻死,即便是灵碧教倾教之力也动不了他分毫。可是当他是大武的皇帝,这个位置所要背负的太多,这个位置太高……高得几乎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这一刻,患得患失、畏畏缩缩的都不像我自己。

“萧大哥……”深深把头埋在他的衣袖里,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隐瞒不过去的颤抖,“我害怕……”

“苍苍……”脸颊被他有着淡漠温暖的手捧起,依旧是那样温和的看着我,他的眼中,有一如往常的和煦笑意,“没有关系的,相信我就好了。”他停顿了一下,又笑,“京师不会失守,我不会让它失守。”

这是自从鞑靼破关而入后没有人敢说过的话,不过短短几天,人心早就涣散,除了今天早朝萧千清在殿上掷地有声的责问,没有人敢说这样的话,说鞑靼一定会被击溃,京师一定不会失守。

愣愣的看着他,我深吸一口气,接着仰头。

我都在干什么?像朝上那些胆小鬼一样,在还没看到鞑靼人的战马的时候就被吓破了胆……跟没出息的懦弱女人一样,灾祸来了只知道抱着自己的丈夫哭!

一扬眉,更用力的抱着他,我提高了声音:“谁说我怕鞑靼人了?臭蛮子来一个砍一个,来一双砍一双!我还不是怕我的男宠太娇弱,给谁不小心碰坏了!”

他微皱了一下眉,最后还是没撑住笑了起来:“又是弱不禁风又是娇弱……给千清你们两个说的,我还像个男人吗……”

“你本来就是在家吃软饭的男宠!”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我冲他呲牙。

他给逗得轻咳着,笑得更厉害。

只是零零散散的咳嗽,晚上睡觉时也还一直都安稳,谁知道到了第二天早上,萧焕却没能起床。

在清晨,像往常一样的醒来,他却再没力气起身,看着床前得知消息后赶过来的萧千清,歉然地笑:“抱歉,千清,只怕朝上要你担待了。”

用鼻子轻哼了一声,抱胸站着,萧千清的神色并不好,甩袖说了句:“自己病歪歪的就别逞强!放心,大武没了你还亡不了!”说完转身就走。

看着他没了往日闲雅,简直有些气鼓鼓的背影,虽然担心,我还是忍不住笑了笑,坐在床边,握着萧焕的手放在脸颊上。

刚才杨泰已经来过,这个严谨方正、和郦铭觞完全不同的医师,在把手指从萧焕的寸关尺上移走后,还是和上次萧焕昏倒时一样的话:劳累过度,悉心调养。

再次听到这种诊断,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我居然没有发怒去骂杨泰,只是看着娇妍把他送出去,然后就一直坐在萧焕身边。

等他掌心淡漠的暖意传到脸颊上,我才抬头向他笑:“别看他嘴硬,萧千清其实挺关心你的……他那么爱美,刚刚赶来的时候,连头发都没有挽好……”

他轻笑了笑:“千清自小性子就倔了些……不过也还好……”

一直以来,总觉得萧焕和萧千清之间别别扭扭的,我还真没问过他们小时候的事,就笑着说:“你还挺了解他嘛,你们第一次见面在什么时候?”

他又笑了笑:“这个……大概是德纶十一年?千清四岁那年。”

这一下真把我问愣了:“那么早啊……”

“也不算早了,”他笑笑,“那时候三皇叔还没有被封到楚地,王府就在京城,只是千清直到四岁三皇叔才第一次带他进宫,所以我们算是那时候才见了面。”

“原来如此。”想起了那段往事,我点点头。

当年萧千清的父亲萧澹琰虽然是景宗皇帝亲子,英宗和睿宗的亲弟弟,但是不管是前朝还是内宫,都对这个三皇子相当冷淡。

所以萧千清的父亲萧澹琰十六岁就从宫中出来,住在京城的王府中,二十五岁被分封到楚地,此后直到死去,楚王之位被萧千清继承,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所以萧千清虽然已经是第二代楚王,但其实是萧焕的亲堂弟。这也是德佑九年柳太后宫变的时候,萧千清被很多老臣拥戴为帝的一个重要原因,他的确是当时萧氏青龙支中血缘和朱雀支最接近的皇族。

萧千清是萧澹琰在十六岁那年和府中一个舞女所生,离开京城到楚地时,也应该有九岁了。

这么想来他小时候真有很多机会和萧焕相处。

“唉?那时候萧千清叫你什么啊?”想着我就笑笑问萧焕,“不会是太子殿下吧?”

“那时候啊……”萧焕笑了一下,“千清一直叫我焕皇兄。”

“啊?他还真是?有没有追着你的屁股一口一声叫皇兄?”我笑起来,当年萧千清一和萧焕见面,就是一口一个“皇上”,语气嘲讽、语调冷淡,到后来也只不过在我面前说一声“我的那位皇兄”,当面依然横眉冷对,简直不敢想象他还会有叫萧焕“焕皇兄”的时候。

轻笑了起来,萧焕竟然也没摇头,微蹙了下眉又笑:“倒没有追着屁股那么厉害……”

轻轻跟我说着闲话,他脸上没有出现疲惫的神色,唇角的笑容,也一直温和轻缓,然而在淡淡日光下的脸色,却苍白得仿佛透明。

“萧大哥。”把他的手紧紧贴在脸上,我抬头看着他,想笑,却终于也没有抬起嘴角,我果然是自私的,“萧大哥,你能休息,我很高兴。”

不管在城外气势汹汹的鞑靼骑兵们,不管朝上呶呶不休的朝臣们,不管又出现了什么战机,不管在拼杀之间一寸一步争夺的土地。

只要他肯在累了的时候,暂时的,放下一切来休息一下,就好。

温和的声音如旧,带着微笑,他看着我:“苍苍,让你担心。”

在鞑靼军马逼近京师的最后一道屏障居庸关之前,德佑十八年十月初八早朝,站在乾清宫的御座之旁,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五福一字一字将手中的诏书念出:御驾亲征,楚王留京监国。

“好!”养心殿的暖阁里,把明黄丝绢的圣旨“啪”得一声抛在地上,萧千清冷笑:“连病都能装得出来!咱们万岁爷手段真高明!”

房里的人早就让清理出去了,一片寂静,我只好笑笑,走过去捡起那卷圣旨:“萧千清你发脾气就发脾气,砸什么东西?”

依旧冷冷笑着,萧千清并不理我的故意打岔,突然一笑:“好,既然皇上智谋无双,那么请恕微臣愚钝,不能效力,微臣告退……”

“萧千清!”我来连忙又叫了一声,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看来这次萧千清真是气得不轻。

“千清,”一直默然不语的萧焕抬头,看着萧千清,“如果不是必要,我不会这么做。”

迎上他的目光,萧千清微眯了眼,又冷笑:“必要就是故意称病,把朝政推给我,而后再突然颁旨去亲征?”

“请你留在朝中,千清,”还是看着萧千清的眼睛,萧焕顿了一下,“炼儿还小。”

浅黛的眼眸眯起又放开,萧千清还是冷笑一声,转身就走:“我不是来替你养儿子的!”

知道萧千清这么说就是不会走了,这次没再叫住他,看着他的身影走出殿门,我笑笑,把手里的圣旨放到桌上,走到萧焕身边,握住他的手:“你这出苦肉计唱的好啊,我都没想过萧千清还有被人骗过去的一天。”

他轻轻笑了笑,抬手抚上我的脸颊:“苍苍……害你这些天担心。”

“没关系,”叹口气,我仰脸看他,“反正我早习惯了你动不动生病,也猜到你一定会自己跑去打仗……”

那个亲征的诏书,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给拟的,这两天,天天看他闲时靠在床上,用一支笔随意地写写画画,却从来没有凑过去看看他在写什么。

其实他这几天精神还算不错,虽然称病了在养心殿休息,每天早睡早起,还有闲情逸致倚在软榻上和炼儿下棋……要是有空到养心殿看一眼,萧千清恐怕早就发现自己给骗了。

照萧焕的个性,如果不是另有打算,就算是从床上爬不起来了,在这种强敌压境的情况下,恐怕还会死抱着朝政不撒手。

战时一切从简,圣旨十月初八颁出来,十月初九御驾和禁军就要从玄武门出京赶往前线。

十月初九上午,我正坐在一水院厅堂的椅子上。

“这月江苏三十八家当铺的收入是……”慕颜停下口头的话,把手里的宗卷在我眼前晃晃,“……有没有听到?”

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我点点头:“听到了,各地当铺粮铺布庄赌坊生意都比上月差了很多,钱庄倒是被提走了很多银子,因为打仗了老百姓都忙着收拾细软准备逃跑……”

慕颜无奈地叹气:“我不是跟你说收入少了很多,我是跟你说我们能有多少钱可以拿出来给朝廷支援还有安抚民众……”

我点点头:“国难当前,我们的确也要做些事的。”说完接着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倩挥了挥手:“我看我们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直接跳过你得了。”

慕颜也乐得听到这句话,马上点头站起来:“这样我就叫人去核算了,等出来具体数目,再拿过来给你们看。”

知道是我心不在焉所以耽误了公事,我有些抱歉向慕颜笑笑:“对不起,这事要麻烦你了。”

慕颜一挑眉:“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也不再跟我说话,风风火火出门。

剩下苏倩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淡淡地:“没想到你没跟着去。”

我笑了笑,还是转头看窗外:“我也有别的事情要做,总不能整天都跟在他后面。”

眼前闪过今天早上起床时的情形,同往常的早上并没有区别,一同起身,一同梳洗、用早膳。我把吻落在他的唇角,然后笑着和他告别,来到凤来阁。

京师危急,大敌当前,我是凤来阁的阁主,有责任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给所有的弟子信心。

“你真能放得开?”静默了一阵,淡瞥我一眼,苏倩开口。

“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做,”把目光收回,我冲她笑了笑,“没有办法离开。”

看着我,苏倩突然转头轻叹了口气:“这种时候还是一点要求都没有……有时候真羡慕白阁主对你的纵容……简直不像是一个皇帝对他的皇后……”

话是这么说的吧,任何一个能够称得上贤淑的皇后,在这种时刻都该站在皇帝的身边吧,做他的支撑,以国母和妻子的身份,为他分担忧愁,排解困难。

“萧大哥不需要。”停顿了一下,我笑,“可能这样说有点不负责任,但是萧大哥并不是一个时时刻刻都需要有人在他身边给他支撑的人。当他去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一个人反倒更好。

“况且,我从来没有作为一个皇后去爱他,”笑着说,我回过头,重新注视窗外那株金黄的银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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