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后-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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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苏倩淡淡一笑,没再说话。
郦铭觞也不再开口,又把手指搭在了萧焕的寸关尺上,我还从没见他号脉这么认真过,号过第一次,还要再号第二次。
郦铭觞脸上的表情凝重,我就拉苏倩悄声退了出去。
不但号脉谨慎,这次郦铭觞开药也十分谨慎,药方改了又改,针灸活血时也出了满头大汗。
为了让萧焕回复元气,郦铭觞用金针封住了他的穴道,因此一直到第三日,萧焕才彻底醒了过来,发觉自己已经在行宫中躺了三天,他神色有些无奈,也没说什么。
我们在行宫中又住了两天,郦铭觞依旧是每天去把萧焕全身上下扎个遍,而且严令他只能卧床睡觉。
我和苏倩没什么事,就在行宫里闲转,苏倩每天练功不见人影,我则不时照看一下萧焕。
也不是我瞎操心——萧焕有个很怪的脾气,平时就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侍候,生了病就更不喜欢,往往把所有人都赶走,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关着。
他现在这种情况,我不隔三岔五硬闯进房间给他送水送药逼他吃饭什么,还真怕他会饿死在床上。
这天中午过后下起了细雨,天气阴寒起来,我又去房间看萧焕的被褥够不够抵御湿寒。
推门进去,他却已经下床坐在桌案前,手里拿着几封从凤来阁总堂送过来的书信。
我心里有气,过去把端来的粥放在桌子上埋怨:“郦先生是怎么说的?谁让你下床了?”
他笑了笑,却看着我问:“你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
“那个啊,好差不多了。”我这两天早把伤口的事忘了,虽然那天被郦铭觞看到裂开出血的伤口,让他狠狠骂了一顿,但是后来包扎上药后,早不怎么疼了。
他听了,伸出手来把我的手拉过去,翻开袖子看到渗着血点的绷带,脸色就沉了下来:“告诉过你手臂不要用力,到现在伤口都没合上!”
我打哈哈:“我身体这么好,这点小伤算什么,流点血不打紧了。”
“气血亏损的弊端,非要到年纪大了才能显出来,不要年轻时自恃身强力壮,就不留意。”他真的有些生气了,咳了几声接着说,“那次在山海关,你也是这样,胸前的伤口还没愈合,就下地乱走。”
我不敢反驳,吐了吐舌头:“老了再说老了的事,我现在不挺活蹦乱跳的。”
他皱紧了眉头:“不准搪塞,一定要自己小心!”
我微微愣了一下,他口气是少有的严厉郑重。
我轻“嗯”了声,这时门外响起一阵喧闹,苏倩堵在门口:“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你问我们是谁?我们是那个……皇亲国戚,你又是谁?”一个清泠泠的声音接住话头。
这个声音,是荧!
我连忙打开门,门外并排站着满身水气的荧和宏青,荧见了我十分高兴,马上就挽住了我的胳膊,嘴巴甜甜的:“嫂子。”
我吓了一跳,一边宏青赞许地看看她,才向我行礼:“皇后娘娘。”看来荧开口叫我嫂子,应该是宏青教她的。
我抱抱荧:“好,嫂子很高兴。”突然想起屋内的萧焕,忙挡在门口,“不准再给你哥哥下毒了,不准你杀他。”
荧狡黠一笑:“嫂子你说什么?我那个皇帝哥哥的梓宫都在奉先殿放着呢,我还怎么杀他?”
我愣了愣:“你不杀他了?”
荧一笑,似乎不屑再跟我多说,拉着我向屋里边走边叫:“哥哥?你醒着?”
萧焕看到她,竟然也有些高兴,转过身来点了点头:“我醒着。”
我彻底不明白了,抱胸看着他们:“你们这对兄妹,还真奇怪。”
荧瞥我一眼:“算了,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跟你多说也是枉然。”
几天不见,说话也会学大人老气横秋了,都是宏青带坏的,我气哼哼瞪她一眼,想起来问:“对了,你哥哥手上的极乐香,是不是你配给他的?”
荧无辜地摇头:“不是我,我一直都没见他,大概是他自己配的。”
我惊异地看萧焕:“你怎么会配那个?”
萧焕还没回答,荧就接过去说:“你不知道?我的本领全是哥哥教的,极乐香虽然是我配出来的,但他见过一次,大概就能推断出是什么配方了。”她说完摇头叹气,“就说了,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跟你多说也是枉然。”
我脸上有些抽筋,保持沉默:不是我知道的太少,是你们这对兄妹的关系实在太诡异。
宏青跟进来站在屋中,向我笑了笑说:“皇后娘娘,和我们一同来的,还有辅政王千岁。”
我愣一下,向门口看去,青石阶上的那人一袭白衣,正把手上的油纸伞合上,微笑着转过头来,素颜清如莲萼,这一笑,恍若隔世。
“萧千清。”我叫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萧千清把伞递给一旁的侍从,似笑非笑:“皇后娘娘问得好奇怪,我不能来么?”
我连忙摇头:“不是那个意思。”
萧千清早擦过我的肩膀,进房遥遥向萧焕笑道:“皇上,许久不见了。”
萧焕也客气地向他点头:“许久不见,楚王可好?”
“如皇上所见,虽不说多好,也还过得去。”萧千清淡淡回答,“我可不比皇上潇洒,半年前说走就走,半点音信都不留,惹得我真以为皇上殡天,悲痛伤心,不能自已。”
萧焕口气更淡:“是吗?让楚王操心了。”
他们两个一说话,屋内顿时冷了几分,我都觉得脊背发汗,拉萧千清到桌子边坐下,招呼人给他端茶,殷勤地捣糨糊:“萧千清你是从京城赶来的吧?看风尘仆仆的,要不要吩咐人安排一下,你到温泉里泡个澡解乏?”
我的手突然被握住,萧千清笑得慵懒,像极了一只心怀鬼胎的猫:“苍苍,你也来一起洗吧?”
我耳朵一阵发烫,忙甩掉他的手:“你说什么?”边说边偷偷瞥了瞥萧焕,他垂着眼睛,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忘了这是在皇上面前呢,”萧千清懒洋洋地笑着,“皇后娘娘当然不会答应吧。”
我把目光从萧焕身上收回来,“嗯”了一声,房间里有一瞬间的寂静。
进房间后一直拉着荧站在一边的宏青突然走过来单膝跪下:“卑职斗胆,想请万岁爷移驾到门外。”
萧焕点了点头,扶着桌子站起来,我连忙拿了外衣去给他披到肩上,扶住他。
他没有推辞,扶着我的手走到外面,突然在台阶前站住。
房门外的台阶下,居然密密麻麻跪了一院子玄裳的御前侍卫,小院中挤不下,人就一直跪到了小院外的青石路上。
宏青也走下台阶,和最前面的石岩,还有班方远跪成一排。
长剑出鞘的锵然声响起,单膝跪地的御前侍卫们突然一齐抽出长剑,石岩、班方远、宏青双手托剑举到头顶,其余的人以剑拄地。
“淮阴四世家第十一代传人,石岩,李宏青,班方远,及其眷属,谨以此身,宣誓效忠江北萧氏朱雀支第十一代家主,盛世辅弼,危乱护持,烈焰不熄,生死不离。”
几十人齐声念诵的声音在雨雾中低沉回响,余音久久不消。
萧焕胸口起伏了几下,才开口:“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宏青低头回答:“卑职们自进入御前侍卫两营,宣誓效忠的就不是大武皇帝,也不是能给卑职们爵位俸禄的人,而是萧氏朱雀支的家主,只要萧氏朱雀支一脉尚存,卑职们就要护卫到底,不然生愧对天地,死后也无颜面对祖宗先灵。”
他顿了顿,接着说:“半年前的宫变中,卑职们听从太后娘娘的命令,曾向万岁爷拔剑相向,如果此举伤了万岁爷的心,万岁爷大可不接受卑职们的宣誓,卑职们也当依例自刎谢罪。”
萧焕静了一下说:“你们先起来。”
台阶下一片寂静,萧焕蹙了蹙眉,转头说:“石岩,你让他们起来。”
“我常想,那天万岁爷为何不杀了我?”石岩破天荒没有听从萧焕的命令,一个字一个字哑着嗓子,“对万岁爷拔剑,我本就万死莫赎。如果万岁爷一定不肯破剑立约,石岩今日也唯有一死。”
“你们!”萧焕大约是有些急了,胸口起伏,轻咳了几声
宏青头也不抬继续说:“请万岁爷再次信任我们。”
“皇上就成全他们吧,”萧千清在一边凉凉插话,“这些人一听皇上在这里,抛下职务就跑了过来,我说要削了他们的爵,他们就说要削就削吧,真正是忠心耿耿呢……”
“那是自然,我们服侍的是萧氏朱雀支,又不是旁支,既然知道了万岁爷在这里,怎能再为旁人效力?”宏青不假思索接住说。
萧千清冷笑两声,抱胸转过脸去,不再接话。
萧焕终于平定了气息,却扶着我的手臂转身,声音也是冷的:“你们爱如何就如何。”
他还没转过身,寒光一闪,跪在最前的石岩竟停也不停,回剑向颈中抹去。
眼前青影闪过,我手上一空,萧焕身形如电,险险以指弹开了石岩的长剑,就算如此,剑刃还是在石岩脖子上划下一道血痕。
萧焕的脸色苍白,猛地咳出了一口鲜血,目光变幻,一字一句道:“你们也来逼我么?”
“萧大哥!”我慌着跑下台阶,扶抱住他的身子。
石岩的身体颤抖,愣愣看着萧焕吐在地上的那口鲜血,这个钢铁一样的汉子眼中浮起了一层水光,他深深低下了头,低哑的声音发着抖:“石岩……不敢。”
我抱着萧焕,感觉到怀抱里他的身子不住颤抖,连忙打圆场:“既然石统领他们已经来了,也跪了这么久,不妨就和他们破剑立约一次。至于誓约立下后,留不留他们在凤来阁,咱们可以再商量。”说着赶快向宏青丢了个眼神。
宏青会意,马上接口说:“我们也不是一定要留在凤来阁,只要万岁爷还认我们这些人,还肯相信我们,就算是原谅了那次我们的作为……要不然,万岁爷就是在责怪我们背叛不忠,我们除了一死,别无他选。”
萧焕沉默着,目光看向跪在面前的人群,过了很久,才慢慢的开口:“我没有丝毫责怪你们的意思,我接受你们的立誓,不过在破剑后,你们可以留在凤来阁,也可以回去。”他顿了顿,接着说,“江湖人所能走的,只有一条血染的路,希望你们能考虑清楚。”
他说完,向石岩有些无奈地点头:“把剑举起来。”
石岩一愣,猛地抬起头,眼圈已经红了,颤抖着声音大声道:“是。”双手把剑举过头顶。
萧焕把手指捏成个剑诀,凝住真气,以手代剑,就要向石岩手中的长剑上划去。
半空中闪过一道青色的光芒,萧千清把手中的东西抛向萧焕,笑着:“接住。”
萧焕伸手接过,微微愣了愣,这是王风。
那次宫乱过后,萧千清在养心殿找到了遗落的王风,之后他一直随身带着,今天就抛还给了萧焕。
“别太勉强用真力,用这个吧。”萧千清倚在廊边的木柱上,淡淡说,“既然御前侍卫两营都不肯奉我为主,我还留着这柄剑干什么?”他说着,有意无意看了我一眼,“况且,杨柳风不是已经断了?”
我给他看的很不自在,就接过宏青递来的雨伞,撑起来给萧焕遮雨。
萧焕握住王风,也不再多话,拔剑出来,手起剑落,就在石岩剑上刻下了一道剑痕。
宏青和班方远依次跪过来,让萧焕给自己的佩剑上刻剑痕。
御前侍卫两营向萧氏朱雀支当代家主宣誓的凭证,就是这种刻在随身佩剑上的刻痕。
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