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幼宁-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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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言幼宁脑子里刚刚转过一句“这人手心温度还挺高”就觉得胳膊上一阵大力传来,拽的他站立不稳,脚下一滑,被他用一种十分蛮横的姿态搂住,牢牢地嵌进了怀里,然后一个转身将他压在了厨房的门框上,不由分说吻了上去。
明锋觉得自己已经忍了很久了,因为不确定自己的心意,也无法确定他的心意,所有因他而起的心悸就只能一直压在心里,克制着,琢磨着,暗自烦恼。然而短暂的分离却在无形中放大了自己隐忍的心意。
只是短暂的分离,心头的思念却在看不见他的地方恣意蔓延,不知不觉爬满了心房。明锋自己都说不清原本温吞而和缓的情愫是什么时候变了味道。明明只是觉得还不错,明明算计好了要徐徐图之,一步一步地靠近这头警觉的小兽,可是一旦分开,这些冷静的谋划就在他身上统统失去了效用。
他开始觉得每一分钟都被拉长,日日夜夜,长到几乎看不到尽头。一闲下来,他的脑子里就会冒出“不知道他睡了没有?”或者“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的念头,简直就像坏了的水龙头,眼睁睁看着水花四溅,偏偏怎么都刹不住它。
他开始觉得坐立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言幼宁在电话里透露出了想要和关宇飞接触的念头。明锋的不安之中因此增添了焦虑和担忧。或许就是因为压抑,所以原本温吞的思念才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像在心里藏了一块有棱有角的东西,无论怎么安置它都会被硌得疼痛难忍。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嘴唇贴合在言幼宁淡色的嘴唇上,柔滑微凉的触感就像一剂灵丹妙药,立刻将他血液里澎湃着的焦躁不安驱逐了出去,灵魂中叫嚣着的浪潮也诡异地平息了下来。像疲惫的人,终于走过了燃着烈火的囚室,看到了青山秀水,明月清风。
原来,他欺盼这个时刻竟然已经欺盼了这么久。
明锋长长吁了一口气。不过,这种程度的触碰与厮磨显然不能够让他感到满足,他忽略掉幼宁在微怔之后的挣扎,用力地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探进去,扫过他的牙齿,再深入,触碰到柔软瑟缩的舌,不顾他的躲闪,用力地吮吸纠缠。就像在他平滑坚硬的外壳上撬开一道缝隙,不顾一切地长驱直入。
明锋无法自抑地兴奋了起来。
言幼宁简直要气疯了,他的双臂被明锋箍在背后,怎么用力都挣扎不开。门框尖锐的边缘就顶在他的后背,随着明锋的用力仿佛要刺进他脊背里去似的疼痛。而这野兽却还压着自己使蛮力。
言幼宁气得抬腿就要把他顶开,没想到他的膝盖刚弯起来就被他察觉,明锋的腿以一种十分蛮横的姿态挤了进来,卡在他的双腿之间,将他牢牢压在了门框上。隔着衬衣和薄薄的毛衫,言幼宁清楚地感觉到明锋的身体很热,非常的热,异乎寻常的体温终于让言幼宁感到了一丝畏惧。于是牙齿重重咬了下去,腿脚也更加拼命地挣扎起来。
明锋吃痛,嘶的一声从他的嘴里退让出来。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刺眼的腥红,眼里灼热的火焰却还没有来得及熄灭。
“去你妈的,”言幼宁胸膛起伏,小脸气得通红,“从老子家里滚出去!”
明锋喘息着,心头的火焰慢慢地降温。他看到幼宁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浸足了水份,愤怒的火焰就在那水面之下烈烈燃烧,映的水面上一片波光流丽,漂亮得让人心碎,仿佛他再眨一下,就会有剔透的水珠滴落下来。
明锋终于清醒了几分,他看着眼前气得直喘粗气的青年,心头微痛,“幼宁,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觉得我也可以跟你谈点儿买卖炸鸡翅的破事儿?”言幼宁气得口不择言,“去你妈的,老子就不该相信你这个混蛋!就不该放你进来!”
这一句混蛋让明锋彻底清醒了过来——
37、《游戏规则》
明锋拖着行李箱走了。
他不得不走;没有人能在言幼宁那种厌恶的眼神里还呆的下去。他知道言幼宁是不相信自己,他不相信自己是因为想着他;念着他;所以情难自禁。他就是认定了自己是在占他的便宜;是在拿他找乐子。
明锋可以肯定言幼宁就是这么想的,这个认知让他倍感无力。
或许是自己的出场的时机不对,让他认为自己是站在关宇森的那一边存心看他的热闹,是替关宇森这个朋友来试探他的底细。就算对他好;也还是抱有某种不那么见得了光的意图。或者,他刚出场时的表现像个流氓……好吧,他刚出场的时候确实像个流氓;被他的外表吸引;只看到了他那张脸。可是他那颗柔软的小心脏被他掩饰的那么好;藏的那么深,没有接触的机会他哪里能知道呢?
明锋觉得自己挺委屈。明明就是想他想的不行,怎么……怎么在他心里就成了这么不堪的混蛋了呢?
拖着行李箱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明锋又想:也许真的该控制一下自己。今天毕竟是一年里里头最喜庆的日子,是除夕。
一年只有这么一天。
不应该让他过不好年的。
言幼宁把人赶走,自己坐着生了一会儿闷气,春晚也没心看了,鞭炮也懒得放了,关了电视,洗洗涮涮,抱着笔记本钻进了被窝,打算找个片子看看。放假之前凌傲给他布置的作业就是看徐正因的老片子,还给他列了一个目录。言幼宁从里面挑了一部去年的获奖影片,靠在枕头上一边剥杏仁一边看。他一整天都呆在外面,刚才又折腾着生了一场气,片子看到一半就靠着枕头迷迷瞪瞪地睁不开眼了。
笔记本被他踢到一边,屏幕上人影晃动,衣衫褴褛的男人伏地大哭,抚摸着因他而死的爱人。背景一片迷蒙的雪景,悲怆沉静。
言幼宁翻了个身,脸蛋埋进松软的枕头里,在除夕夜漫天烟花里沉沉睡去。
在家里窝了几天,大年初八,言幼宁背着他的黑色运动背包跑去剧组报到。他到的早,进门就看见一屋子人乐呵呵地围着丁蓉分点心吃。丁蓉年纪在哪儿摆着,为人处世远比言幼宁这样的小嫩苗来的老道,报到第一天照例大包小包地提着零食点心过来,剧组里人人有份。虽然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但是人情到了,大家也都乐意给她个面子。
看见言幼宁进来,丁蓉远远冲他招手,“快来,给你留了好吃的。”
言幼宁认识的人不多,也不好一一打招呼,脸上挂着笑挤到丁蓉身边,从她手里接过点心,“谢谢丁姐。”
“谢什么。”丁蓉大模大样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这是我朋友开的店,年前刚开张,我这也算给她捧场了。你尝尝,不甜的。”
言幼宁对甜食感觉一般,反倒是他母亲很喜欢,又一直顾虑体重之类的问题,也是从不多吃的。言幼宁咬了一口她递过来的红豆酥,点点头,“是挺好吃的。”
旁边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青年男子打量他几眼,笑着说:“你是言幼宁吧?演过《赌石》里的阿默?”
言幼宁笑着点头,“是我,以后还请多指教。”
青年男子看他说的客气,便笑着说:“指教谈不上,一个剧组的,互相指点吧。”
丁蓉给他作介绍,“编剧陈哲。”
两个青年握了握手。陈哲又说:“你演的那个《赌石》我看了,要照我看,最佳新人奖应该颁给你。表现真不错。”
听到业内人士夸自己,言幼宁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陈哲想起了什么,看着言幼宁又笑了起来,“其实看片子之前我就知道你了,我表妹特别喜欢你,非要把你那个海报贴到她卧室里,我姨妈拦都拦不住。回头给我签个名啊,我拿回去哄她。”他一边笑一边捏着嗓子学年轻女孩子发花痴的腔调,“哎呀,言幼宁演的真是棒啊,长得也好帅好帅啊。”
周围的人都笑了。
丁蓉往言幼宁手里塞了一个蛋挞,又问陈哲,“剧本到底定了没有?我上次问徐导,他说从头改过了。”文人
陈哲一听剧本,立刻露出一副要哭的表情,“我年三十儿都在改剧本,我容易么我?!”
丁蓉没好气地翻了他一眼,“到底定了没有?老娘最烦一边拍一边背台词。上次跟徐导拍那个《荒原纪事》,这头拍着那头他就改着,改的老娘想杀人。”
陈哲哪敢给他打包票,圈里人谁不知道徐正因对剧本有种近乎偏执的完美主义倾向,一字不合他心意,那就是一个字:改!
丁蓉跟着他拍《荒原纪事》的时候演一个等待救援的灾民,冰天雪地的外景,身上裹着破衣烂衫的,还时不时拿鼓风机把地上的积雪往人身上吹,一场戏改了足足两天还是不满意,到最后愣是把个彪悍的一姐活生生冻哭了。到现在丁蓉一说起那件事都还咬牙切齿的。不过也因为这个灾民的角色,丁蓉捧回了她演艺生涯的第一尊影后金奖。领奖的时候她捧着奖杯哭得稀里哗啦的,颗颗都是货真价实的心酸泪。
这些事儿言幼宁听小丁讲过,此刻再看她忿忿的小表情,只觉得特别有意思。其实想想,人生的经历也大多如此,陷在困境里的时候往往觉得自己被虐的死去活来,但是咬着牙熬过去了,说不定就会领到命运颁发的奖杯。
正说说笑笑的时候,徐正因进来了,他身边还跟着副导演和一个高高帅帅的青年。言幼宁在公司的年终酒会上见过他一面,他叫陈家航,苏明传播的八卦说他曾经跟林君角逐金松枝奖。不过上一次是在应酬的场合碰面,离得又远,也没顾上看仔细。离近了看,外形条件还真不比林君差。浓眉大眼,标标准准的英俊小生。就是脸上没什么笑容,看着有些不好接近的样子。
“陈家航。”丁蓉凑到言幼宁身边小声说:“拿过两届电影协会的年度影帝。”
言幼宁由衷地佩服了,“真厉害。”
丁蓉撇了撇嘴,没吭声。站在徐正因身边的陈家航却像是听到了一样,飞快地朝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还没等言幼宁对他客气地笑一笑,目光又收了回去,一副不打算跟陌生人搭讪的淡漠表情。
言幼宁被他这样的反应闹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不过想想,人家可是电影协会的年度影帝,傲气一些也是正常的。
“这人脾气不好。”丁蓉压低了声音跟他咬耳朵,“跟谁都是一副面瘫脸,该拍戏拍戏,下了妆你不用搭理他。”
言幼宁笑了笑没有出声。他知道丁蓉是一番好意,接触久了,他也能摸出点儿她的性子。这姑娘就是被人叫一姐给叫的,在谁面前都拿自己当大姐了。尤其幼宁这种刚进圈子的小崽子,性格又对她脾气,她直接就把人划到她自己的翅膀底下护着了。不过她说的这种态度就算适合她也不适合自己,自己毕竟资历还浅,就算是摆样子也得表现的谦虚一点儿,像李翱说的那样:该装孙子的时候就装孙子。否则的话,让媒体爆出他一个新人跟影帝叫板,他以后还怎么混啊。
徐正因跟副导演嘀嘀咕咕一阵子,拍了拍手说:“今天大家都见个面,我就不再另外介绍了。天气预报西山今晚有雪,明天一早咱们先去把外景取了。剧本等下小陈发下去,是哪一部分的戏,小陈都已经标出来了,回去自己先熟悉熟悉。”
言幼宁从陈哲手里接过剧本,低头翻了翻。其实大概剧情凌傲年前开会的时候跟他说了说,当时也提到了徐正因改戏的问题,凌傲的意见是徐导的拍摄手法有的时候会很让人抓狂,但总的来说还是很锻炼人的。
片名《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