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1906-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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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每年从南洋运往世界各地的蔗糖价值超过十亿两银子,黄宗才想破头,都想不出李安生会错过这个机会,会无视这个庞大的市场。
可是,他们能阻挡李安生的脚步吗?
海南也是个极为适合种植甘蔗的地方,他们在南洋还是地头蛇,但在海南却无能为力。
早在十八世纪,华侨就几乎经营了爪哇所有的糖厂,一直到十九世纪华侨的糖业不断发展,造就了大量的华人富商。
但1870年荷印政府颁布了《糖业法》,为西方资本大量涌入印尼洞开了大门,就如同中国的民族资本在国内的遭遇一样,华侨经营的糖业在西方资本的冲击下渐趋萎缩。
那是南洋华人糖商一场劫难,许多华人糖商破产破家,被洋商占领了大半壁江山。
让他骄傲的是,在那种不利形势下,黄家的建源公司经营的糖业却一枝独秀逆风飞扬,分外引人注目。
正因为如此,才有了“爪哇糖王”乃至亚洲糖王的称号。
难道,眼下南洋的糖业还将面临第二此劫难吗?
这次劫难黄家能过的去吗?看着张弼士凝重的神情,以及对李安生的礼敬,他的心越来越急促,仿佛嗓子里有什么被堵住一样。
“南洋经济发展及其不平衡,就是个典型的殖民地经济特征,输出砂糖、咖啡、茶叶、金鸡纳霜、橡胶、烟草还有香料等原材料,同时大量进口工业品,长期如此,非是南洋之福,非是华商之福。肥了那些殖民者,那片土地上的人民,仍然是一穷二白。整个社会的矛盾,被殖民者所利用,挑拨,无辜的中间华商反而承受了尖锐的矛盾。”
李安生刚还在讲着糖业的未来前景,话锋一转,又转到了南洋目前的形态上头。
“除非社会的主体为华人,将来还能谋求自立,但南洋土人还是占了绝大多数,这个矛盾无法回避。这种剪羊毛的状态一直维持下去,我是一天不会到南洋发展实业的。制糖业也好,橡胶、茶叶、烟草以及香料也好,凭我手上的技术,都能够在成本上竞争过洋商,夺回大部分的市场。可是,我就是怕,怕殖民者再次来上一回《糖业法》。羊毛长出来了,殖民者又要来剪掉。我们辛辛苦苦得来的财产,全部被无耻的强盗所掠夺。”
张弼士嘴唇颤抖着,深深的吸了口气,平静下了心情,尽量用平稳的口气说道:“兰芳故事还在眼前,教训深刻啊。列强凶残如此,连我大清也只能忍辱负重,更何况我辈华人。我们也想不被剪羊毛,所以盼着大清能够强盛起来,能够荫护我们这等漂洋在外的弃民。可是,大清不中用啊。不中用啊,我们还有什么办法。”
周学熙在旁沉默不语,这也是他的隐忧,苦苦奔忙,始终看不到头。
好不容易在李安生身上,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张弼士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在大清这个地盘上说很不适合,顿了顿,有些热切的说道:“李小兄弟,也不是完全无法,海南等地都适宜种植,你之前跟周公他们的计划,我看可行,不知道,欢迎不欢迎我这个老朽来插上一手啊。”
李安生眼前一亮,老张终于上船了。
看到黄宗才也有些明悟,糖业托拉斯,就此有些眉目了。
第二卷 黄金之路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天降奇冤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天降奇冤
李安生的确不想在南洋闹出太大的声势,至少不是现在。
可想而知,对南洋的农业改造开始后,别说是大英帝国,就是荷兰这样的不入流国家,也会因为殖民资本的大幅败退后选择直截了当的劫掠。
好啊,既然你们成本低,我们洋商竞争不过你们,那么,也不用竞争了,我们就是主人,你们都是奴才,哪有奴才赚的钱比主人更多的?
给我拿来,重税、抢劫、威逼利诱,动用各种无耻卑鄙的手段,没别的,就因为他们是殖民者。
要想不被割羊毛,就要有自保的实力,真要能自保,那么离颠覆殖民统治也并不远。
而颠覆殖民统治,在南洋建立华人与土人的国度,谈何容易。
故而先在海南发展,然后逐渐的在殖民者的眼皮子底下潜移默化,用各种手段隐藏实力,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在金翰圣与苏凯等人培植的势力还没有壮大之前,只能装孙子,闷声发大财,训练雇佣军,只要不引起殖民者的注意。
这两天一直与张弼士探讨在南洋兴办新式种植园的可行性,老人家很是豪爽,看来对黑龙江调查的比较透彻,表现出了极强的合作愿望。
袁世凯那里也有好消息传来,修建呼兰到绥化之间,绥化到临江之间的铁路已经得到通过认可,反正在贫瘠的黑龙江跟吉林,爱怎么折腾就去怎么折腾,朝廷乐见其成。
只要朝廷没有异议,那么李安生就打算用铁路将后世的佳木斯、双鸭山、鹤岗与伊春等地全部用铁路支线的名义修起来,要干就干一票大的。
资金他名下的财团出一部分,李莲英也同意出一部分,再加上袁世凯与周学熙等势力,能够先修起呼兰到绥化以及绥化到佳木斯两条铁路,凭借将来黑龙江与吉林出现的商机,足够募集到后续资金。
唯一头痛的,还是梅依云的事情,这钱家欺人太甚,居然在大定之后七天便要迎娶。
这几天要想办法将梅依云悄悄的送出城去才行,不然的话,只怕事情就败坏到不可收拾。
梅依云那双哀婉但决然的眼神始终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闭上眼睛,梅依云那超脱安详的神情也在他的脑海反复起伏不定,他的心中忽然紧了起来,但愿她不要做傻事。
此事他的脑子里,忽然跳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落去君休息,飞来我自知。莺愁蝶倦晚芳时,纵是明春再见——隔年期
心忽然犹如刀子在铰一般的痛,反复的呢喃这些词句,仿佛痴了一般。
如今已是九月末,天气虽然还适宜,但随时都会吹来几阵冷风,倏忽间便入了冬。
花树上吹下几瓣花朵,树叶也摇摇晃晃的洒落,落去,落去,这便是落去么。
有什么能够比生命更加的珍贵?有的,梅依云她不愿自己的青春韶华被空抛闲散,为泥淖所污浊,更不愿因为自己红颜薄命而牵累家人,多么可贵的一个姑娘啊。
落去君休惜,飞来我自知。
下次再见,相信会是隔年的春天吗?下辈子,*光明媚,可是不会再有那些悲凉与叹息?
不,何必要下辈子呢?
李安生的心中满是怒火,第一次如此的痛恨腐朽的封建礼教,痛恨那些自私贪婪的权贵与为富不仁的富商,这些吸血鬼,将整个中国吸得摇摇欲坠。
造反的念头从来就没有如此的炽烈,如此的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梅宝聪出去奔走了,还没有回来,李安生信步走着,不知不觉的便在几棵落红缤纷的树前驻足不前。
“粉坠百花洲;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对成逑。飘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
庭院中的小楼上,忽然传出了几句吟咏,听声音,却是梅依云,只是不知道是在念着什么,大概是首词,李安生却从未听过。
听那意思,却是极哀婉的,漂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
空自情浓缠绵,这风流才华也是徒具,却不知道梅依云一腔情意是寄托在何处,满腹的灵秀才气也是徒劳啊。
从来没有接触过一个如此哀伤叹息的梅依云,竟让李安生生出几许辛酸。
“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舍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
李安生敛气屏息,静静的站在花树之下,细细的品味着那几句词。
韶华白头,叹今生、谁舍谁收,他是个没有过恋爱经历的人,可也有过那种淡淡的依恋淡淡的心痛,叹今生,谁舍谁收,女子固然需要个温暖的怀抱,可堂堂男儿,何尝不希望有个心灵可以停靠的港湾。
他是从后世穿越而来,带着浓浓的与亲人分隔两个世界的伤痛,只是因为在这个时代演绎出来的故事,而逐渐的淡忘了那些悲伤,如今触景伤怀,竟然心中大恸。
尤其是那句“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青春将逝,只能任凭如此,她不愿自己的清白被污浊,一个不愿受辱、不甘屈服的孤傲灵魂生鲜灵动。
李安生心中满是呼痛的声音,却又无能为力,无法去改变梅依云的执着信念,只能祈求她给自己点时间。
他不会放任如此娇艳芬芳的花朵就此凋落,沉沦尘世,无论用什么代价。
忍住悲痛,缓缓的往外走去,时间,已经是很紧迫了。
腕上的手表忽然产生了信息,用脑波接驳上之后,却原来是胖叮当的求救,“我被抓了。”
原来胖叮当前段时间收留的一个可怜的小丫头五儿,居然告发胖叮当强行将她奸污,而且更加耸人听闻的是,五儿还告发胖叮当是**党,想要谋炸军机大臣庆亲王奕劻。
大队的巡警闯入了柳宅,将正在与王恩喜学戏的胖叮当当场擒获,在胖叮当的床下搜到了炸弹,以及路线图等。
由于护卫力量都在梅家别院这边,故而胖叮当根本就无法逃脱,要是他使用超能力,那么将后患无穷,有备无患的胖叮当只能先暂时当了监下囚。
眼下巡警们正在缉捕李安生,胖叮当的意思是让他先躲藏起来,避过风头再说,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使坏。
但李安生却并不那么乐观,使出阴谋的敌人并不那么笨,必定是谋定而后动,算准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不得翻身。
谋逆,**党,谋炸庆亲王奕劻,这些罪名,即使是袁世凯与周学熙等人,都不敢过多的干涉,只能密切关注,便已经算是很够意思的了。
能够过问此事的,只怕只有慈禧,可是眼下慈禧正病着,根本就无法理会此事。
这事明摆着,是庆亲王与肃亲王等大佬不甘心在黑龙江那点产业受控于他手中,不甘心庞大的收益,落到他头上,果断的出手了。
很好,想一手遮天吗?
李安生此刻战意激扬,只要这回让他们平安无事的逃脱生天,必定要扯起反旗,轰轰烈烈的**一场,说不定能将这大清国兜底掀翻掉呢。
外头忽然传来了枪声,而且枪声越来越激烈,李安生心中一惊,既然这是个阴谋,那么对方必定是要同时下手,将他与胖叮当一网成擒,眼下他的处境也相当的危险。
那些特工们自然没那么好说话,他下的死命令在那里,谁想要强行闯入梅家别院抢人的,一律击毙。
大队的巡警赶来,由于数十名特工组成的火力网相当的强大,对方一时半会还奈何不了这边。
李安生当机立断,向着后院奔去,眼下的关键在于梅依云,只要梅依云安全无事,他就能多出不少的选择来。
也幸好钱家以为李安生会在柳宅,盯梢的人报信回去李安生在梅家别院的时候,只能临时调拨人手前来,所以这些人根本就无法挡住他们。
在连续击毙了四十几名巡警与兵丁之后,对方根本就不敢近前,王府护卫更是躲的远远的。
李安生立即下令撤退,并且带着梅依云迅速的从后门逃窜。
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有哪个地方可以去躲避,虽然能去的地方不少,但他却不想连累别人。
即便是梅家兄妹,他也在想完全之策,不要将他们两个牵连进来。
想必钱家只是要逼婚,还不至于将谋逆的罪名扣到梅宝聪兄妹头上。
他必须寻一处妥善的地方,将梅依云安置,然后才能着手解决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