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蜀-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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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大有区别,只有人有五个指头,其他的要么只有三个四个。要么只有一个两个。唯独人有五个。那我就想,会不会是人有五指。五行俱全,才会是万物之灵?”
夏侯懋哈哈大笑:“奇谈怪论,奇谈怪论。”
魏霸也笑道:“的确,这不过是我的一些疑问罢了,其实谈不上什么学问。不过,我从此出发,却发现这世上万物,无不充斥着各种数字,也正因为如此,我对算学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魏霸可以说是胡说八道,即使以夏侯懋的见识来看,也有很多牵强附会的地方。然而也正因为如此,这才近一步的削弱了夏侯懋的防备心理。如果诸葛亮真要派人施反间计,靠道法来靠近他,怎么会派这么一个一知半解的少年来?巴蜀原本是天师道的根据地,高明的道士数不胜数,找谁来不比魏霸这个半吊子强?
出于这样的心理,夏侯懋放下了心理戒备,和魏霸扯得眉开眼笑,既是当消遣,也是当笑料。魏霸才不在乎这些呢,他的目的只是接近夏侯懋,又不是做科学研究,闹点笑话也无所谓。
不仅夏侯懋放松了戒备,就连一直藏在屏风后面不出声的夏侯徽都因此放松了戒备。不知不觉的,她也竖起耳朵,听魏霸胡扯,如果不是身为女子不能抛头露面,魏霸又是一个外人,她也许会跑到前面去挑刺。听着魏霸那些牵强附会的解释,她既觉得有趣,又有一种忍不住想纠正他的想法,这种复杂的心理像是两个对手,在她的心里反复交战。
魏霸胡扯了一通,回驿馆休息去了。夏侯懋越想越觉得可乐,忍不住把夏侯徽请了出来,就魏霸刚才的见解发表了一番自己的看法。夏侯徽也忍得有些狠了,此刻顾不上分析魏霸是不是真心投降,先对他那通歪解狠批了一阵。
不过,即使是夏侯徽也不得不承认,魏霸所说的那些所谓见解固然大多都是胡说八道,却也不乏真知灼见,有些甚至连夏侯徽也没有注意过。比如魏霸说,为什么老子说上善若水?不仅是因为水的特性柔弱,符合道家尚柔贵下的倾向,更是因为水当中体现了更深的道理。
比如说,一滴水落在无法浸湿的物体表面上都会缩成一个圆形的水滴,而当一滴雨在没有落地之前,都会是近乎球形,为什么?从数学的角度来看,圆形是同样体积下,表面积最小的形状。这就像一个人,本事、能力是一定的,可是他要想保存自己,要想遵从道家贵柔的思想,就会尽量低调,减小别人对自己的注意。
夏侯徽对那些意思的引申并不完全认可,但是她被魏霸的那个数学阐述吸引住了。
“伯父,圆形真是表面最小的吗?”
夏侯懋一愣,想了片刻,苦笑道:“我哪里想过这样的问题,不过,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啊。”
夏侯徽点点头:“伯父,下次再和他谈论时,你问问他如何用算学来演算。”
夏侯懋诧异的看看夏侯徽,犹豫了一会。忍不住的问道:“媛容,你对这些感兴趣?”
夏侯徽轻声笑了起来:“伯父。我的确有些兴趣,不过,我更感兴趣的却不是这些,而是这个人如果真的在算学上有独到之处,那他倒是可以为伯父所用的。”
夏侯懋眼神湛湛的看着夏侯徽,他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到目前为止,他对魏霸已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管这个人是不是那个打败司马懿的年轻人,仅凭他这么能说。就是一个做宾客的好人选。相对于魏霸的风趣善谈来说,他并不看好魏霸的用兵之能,毕竟魏霸的父亲魏延是蜀汉大将,他怎么可能让魏霸去领兵作战。
要用他,也只有用他军事以外的技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他掌兵。夏侯懋虽然不通军事,可这点常识却不缺乏。
“我已经派人去汉中打探消息。不过路途遥远,等消息传回来,估计还要一两个月,何况细作们行动不便,也未必能打听得周全。”夏侯懋揉着太阳穴,一边盘算着怎么把魏霸这个奇货的价值最大化。一边有些后悔。他之前对这些消息太不重视了,以至于现在对魏霸知之甚少,连他擅长什么都不太清楚。
“等到细作回来,时间拖得太久了。”夏侯徽摇头道:“他此刻是必然不肯说的,不过伯父不要忘了。他身边还有一个近侍。既然能跟着他逃亡,想对是最贴心的人。他对魏霸的了解,远比一个细作所能了解的要多。伯父何不从他下手?”
夏侯懋眼前一亮,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媛容,你真是我的好军师啊。”
“什么是你的好军师,她还是你的福星呢。”清河公主从后堂走了过来,看着兴奋莫名的夏侯懋,不快的哼了一声。夏侯懋顿时脸色一僵,连忙起身行礼。清河公主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主席上坐下,瞥着夏侯徽,半真半假的说道:“媛容,到底你们都是姓夏侯的啊。一到长安,你就把我这个姓曹的忘了,只知道帮你夏侯伯父,我交待的事情,你却是提也不提。”
夏侯徽抿嘴笑道是:“公主,你这么说,我如何承担得起。我不是不提,实在是这两天伯父为军事操心,没有时间,我这才不好提起。伯父,你说是不是?”
夏侯懋心知肚明,公主来了这么多天,他还没和公主同床呢,夏侯徽提醒过他两次,可是他对公主这老太婆实在没什么兴趣,一直借口有事,不肯应召。现在公主耐不住,从后堂出来兴师问罪了,隐隐的连夏侯徽都有些怪罪,他岂能不紧张。一听夏侯徽递过来的这个话头,他立刻紧紧的抓住了。
“公主,媛容虽说是姓夏侯,可是她却有曹家的血脉,怎么说,她也是半个曹家人。更何况,她虽不是公主所生,却甚得公主宠爱,在她的心里,公主只怕和她母亲一般,我这个伯父却是离得远了。”
夏侯懋故作爽朗的大笑,以掩饰自己的心虚。清河公主却没有搭他的腔,笑眯眯的问起了夏侯徽。她也知道这两天夏侯懋在忙什么,魏霸如果真是魏延的儿子,对夏侯懋的作用有多大,她大致也能猜想得到。她当然希望自己的丈夫建功立业,不要再被人看不起,自己的欲望再强烈,这里面的轻重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那你们忙了这几天,可有什么进展?”
“公主,有些进展了。”夏侯徽乖巧的说道:“伯父刚刚试探了一下那个人,得到了一些很重要的消息,现在看起来,这个人对伯父应该有所裨益呢。”
夏侯懋连声附和,又把魏霸刚才说的话中有趣的部分转述给清河公主听了。清河公主是标准的妇道人家,听到这些奇谈怪论,她既新奇又惊讶,比听到笑话还开心。不知不觉的,对魏霸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什么时候把他叫来,说给我听听。”
第0121章 三马同槽的噩梦
按照夏侯徽的建议,夏侯懋安排了一些人接近敦武,通过各种方式,终于得到了更多关于魏霸的信息。敦武没能抵挡住那些人的小恩小惠,把魏霸的“秘密”一点一点的透露了出去,最终全部汇总到夏侯徽的面前。
得知魏霸果然如她所预测的那样,是个精于算学的高手,夏侯徽很满意,夏侯懋也是非常满意。随着不断有细作从汉中回来,带回来一条条有关魏霸的消息,魏霸在他们面前渐渐的露出了“真形”。
虽然目前汉中宣布魏霸已经死了,但是从各种外观描述来看,长安的这个魏霸应该才是真正的魏霸。汉中宣布他死亡,应该是诸葛亮和魏延互相妥协的结果,他们还不想因此文武内讧。
搞清楚了魏霸的底细,魏霸的一些丰功伟绩也因此进入了夏侯懋等人的视野,这些功绩因为转述的原因有些变形,但是基本的骨架还是清晰的。当他们得知魏霸在房陵之战中的作为后,夏侯懋是且喜且忧,喜的是魏霸真是个宝,忧的却是他不能用,哪怕魏霸是绝世将才。
而夏侯徽的心情却有些复杂。她现在明白了魏霸为什么一开始就说不想与父亲为敌,以魏霸这样的用兵能力,夏侯懋如果说一点也不动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然而让她更不安的是,败在魏霸手下的人正是她未来的阿舅(三国称公公为舅,婆婆为姑)司马懿和她的未来夫君司马师。
与别人把司马懿当作书生不同。夏侯徽很清楚司马懿的能力,作为文皇帝的四友之一。为文皇帝登上帝位立下汗马功劳的司马懿从来不是一个纯粹的书生。
魏霸第一次出战,面对司马懿,能有这样的成绩,夏侯徽很诧异。虽然现在她还搞不清真实的状况究竟是什么样子,可是结果已经足以说明一切。司马懿本来可以载入史册的一次奇袭,最终变成了一个笑话,这已经足够让她吃惊。
同时也让她警惕起来。
然而这份警惕却来得莫名其妙,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份警惕有什么理由。她甚至觉得自己警惕魏霸这样一个无家可归的降人只是出于嫉妒,出于他比自己未来夫君更优秀的嫉妒。
夏侯徽翻看着有关魏霸的资料,黛眉轻轻的皱了起来,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清河公主扬眉喜气的走了进来,正好看到夏侯徽的叹息,连忙关心的问了一句。
夏侯徽浅浅一笑:“没什么。公主,你这是从哪儿来?”
“嘻嘻。没什么。”清河公主依着夏侯徽坐下,看了案上的资料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魏霸还真是有些用处,别的不说,他来了之后,你伯父至少不再和那些狐媚子鬼混了。终于做了点正事。”
“是吗?”夏侯徽掩着唇轻笑道,“依我看,是公主来了,他才收了心。”
“你这丫头,也来取笑长辈吗?”清河公主佯嗔道。过了片刻,又惋惜的说道:“可惜。他父亲是魏延,要不然的话,他真能成为你伯父的好帮手。现在嘛,只能当个宾客养着。”
夏侯徽诧异的问道:“怎么,公主还想让他带兵?”
“这么好的将才,不带兵岂不可惜了。”清河公主看看夏侯徽的脸色,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了,媛容,你妒嫉他了。他打败了骠骑将军,还有司马师,你妒嫉了。”
“公主,我才没有。”夏侯徽红了脸,扭过身子,掩饰的撅起了嘴巴。
清河公主拉过夏侯徽的手,轻轻抚摸着,压低了声音说道:“媛容,不是我不喜欢他们父子,这里面可是有原由的。从我本心来说,我其实是非常反对你嫁入司马家。”
夏侯徽心中一动:“为什么?”
清河公主收起了笑容,脸色变得非常严肃。“你知道为什么陛下将四个顾命大臣全部放在一边吗?”
夏侯徽的眼神收缩了起来,忽然觉得有些紧张。“因为……司马?”
清河公主点了点头。
“为什么?”夏侯徽再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四个顾命大臣,两个是曹氏宗至,两个是外姓大臣,按照文皇帝传下来的规矩,最应该受到注意的应该是曹真、曹休两个宗室才对,就算是外姓大臣,也不应该是司马,最少不应该只是司马。
“武皇帝在世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梦。”清河公主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哪怕是她明知道身边不会有外人,可是她还是将声音降到近乎耳语的地步。她贴在夏侯徽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夏侯徽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本能的向后退了一半步,惊恐的看着清河公主:“三马同槽?不,不可能。”
清河公主面无表情的看着夏侯徽的眼睛:“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武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