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情-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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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的身上同样流淌着太行人的血液。
这时候,我抬起眼光,恰好有三个人从大门口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是个中年妇女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很容易看出,她们是母女关系,因为她们长得很相像。只是年轻姑娘更漂亮也更妩媚。但是她扭扭捏捏的神态表明她并不是一个讨人喜爱的姑娘。也许她生来就不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美貌去打动小伙子们的心。年长的却是一个动作利索,毫不拖泥带水的女人,她把一个女人最动人的魅力通过嘴角的笑意完全地表现出来。她们身后紧跟着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汉子。
很快,我知道他们是谁了,于是我高兴地喊道:“宝花姨妈,你比以前更加漂亮了。”
“瞧!你这张嘴还是那么会说话,叫人听了甭提多开心了!”说到这里,宝花姨妈转回头对着年轻姑娘说道,“秀荣,见了你程皓哥,咋不说话啦!”
“你好!程皓哥。”姑娘用低低的声音说。
没等我说话,她们身后的中年汉子高声说道:“程皓,咋不跟我打招呼!该不是把我忘了?”
“怎么会呢?伟杰姨父。”
“傻丫头,快过去帮你大姨的忙。”伟杰姨父对女儿说。
伟杰姨父话音刚落,李银顺从人群之中站起身来,大声说道:“秀荣可不是傻丫头,而是俏妹子!伟杰叔。”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接着便嬉皮笑脸地说道,“要是她嫁给了程皓老弟,肯定是个傻妹妹。对吧,宝花婶子。”
“放你娘的猪狗屁!”宝花姨妈笑骂道,然后,她转回头对我说道,“如果你像你爹那样找个乡下姑娘做老婆的话,我肯定给你物色一个漂亮的姑娘。”
“那姑娘该不是秀荣妹子吧!”李金顺也凑了过来。
“要是俺秀荣没有对象的话,我会设法撮合这门亲事的。”
听了宝花姨妈这句话,我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因为我压根儿没料到她说出那样的话来,所以赶忙低下了头。这时,李银顺问道:“宝花婶子,能不能告诉我们,秀荣妹子的对象是谁呀?”
“凭你们这两个挨鞭子的畜生也想知道,滚!滚一边去!”
“不会是我吧!李金顺脸上显出愚蠢的笑容。
“你们这两个狗娘养的!再他娘的瞎说八道,看我不让你们打一辈子光棍?”
这对孪生兄弟看了看宝花姨妈愠怒的脸色,便不再言语了。
这时候,我舅妈走了过来,说:“宝花,你何必理会两个臭无赖呢?”
晚饭之后,舅妈一直忙里忙外,没有片刻空闲。后来,村里的人们一个接着一个涌进了这个小院子,她就显得更加忙碌了,至少她招呼着那些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女人。现在,她把宝花姨妈带走了,伟杰姨父也穿过人群向舅舅那边走去。
我知道,舅妈和宝花姨妈是亲姐妹。而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她们已经进了屋,看得出,她们要商量什么事情。
是的,我的心情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这样舒畅。也许是由于父亲带着我离开红岩村,我就一直生活在可怕的阴影里。现如今,我重新回到这个小山村——我童年的家园,而且与这儿的人们一同欢乐,真是开心极了。
正当我无法驾驭自己思绪的时候,却听到我表弟的喊声:“真是太好了,你们终于来了!”
“玉良,我早就说过,村里热闹的场面离开你,就没意思了。”李银顺的脸上挤出愚蠢的笑容。
“这小子总拿咱哥俩儿开涮。”李金顺说。
“这样说很好!”李玉良伸手拍了拍金顺的肩膀,之后,他转回头对我笑道,“程皓,咱们终于见面了!见到你,我觉得我应该高兴。是的,小的时候,咱们俩差不多天天打架。”
我看了看他,笑了:“挂彩的常常是我啊!”
“你却从不认输,而且屡败屡战。”玉良说,“不知什么原因,我觉得你生来就是我的对手。”
“我可不想成为你的对手。”我说。
“程皓,你是不是认输了?怕我哥了?还是担心自己的眼镜被打碎?”玉梅笑容满面地说,“我觉得,你们应该成为好朋友。”
“在我看来,对手往往是最好的朋友。”玉良用刀子般的眼光打量了一番,这才说道。
然而,我却觉得他的眼光跟猫戏弄老鼠时眼睛所发出的光差不多,他说话的口气似乎包含着他自己的满腔敌意。尽管如此,我还是保持友好的态度跟说笑着。也或者说,我对于儿时的不愉快的事情早就不在乎了。没错,我和他应该成为好朋友。
话虽然这么说,但却还像小时候那样,我并不希望同他的眼光相遇。也许是由于这个人一张笑脸后面有着最冷酷的眼光,而且他能够让自己像狐狸一样狡猾,恶狼一样凶狠。他喜欢利用人的弱点来控制他人的意志,或许正因为如此,我们经常打架,是的,每一次,他都毫不费力地把我打败,可是不肯认输的我总要跟他决战到底。
他的确是个胜利者,但却没有一个朋友;我呢,能够与其他孩子们和睦相处。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笑了。
“你笑什么?”玉梅问。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
“你并没有改变多少。”玉梅笑着说,“如果硬说你跟小时候有什么不一样的话,我觉得你只是让自己戴上了一副充满学究气的眼镜。”
“是吗?”
“你这个人就是不诚实,脸上老带着谜一样的表情。”
“实际上,我这个人还是蛮诚实的,只要你把我当作一个好人看待,就行了。”我笑着说。
“是吗?”玉梅说,“你是个非常有趣的人。”
“要是你叫我一声哥哥,你就不难发现我这个人更喜欢与他人和睦相处。”
“程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有几个漂亮的妹妹?”玉梅笑嘻嘻地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跟漂亮的女人打交道,就是想方设法要她叫你一声哥哥。”玉良不怀好意地说,“作为一个才华出众的男人来说,身边相随着几个傻妹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玉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哥哥,这才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程皓,我是说,如果你叫我一声嫂子,咱们也会容易相处的。”说到这里,她的眼光落到蹲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表哥身上,又继续说道,“我说,东民,你应该把咱们俩订婚的事告诉你表弟。”
表哥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仍然低着头抽烟。看得出,表哥对于玉良兄妹的到来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充满热情,而是一副冷漠的神情,甚至也没有抬起头看两兄妹一眼。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因为晚饭之后,表哥就一直闷闷不乐坐在这儿抽烟,很少跟别人说话,似乎有着想不完的心事。更确切地说,他对于周围的吵吵嚷嚷的人们视而不见,活像一个木头墩子被安置在这里似的。
在我看来,表哥还是喜欢我的,虽然我和他仅仅交谈了几句话,但是我并没有感觉到由于十多年没见面而使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我刚来到红岩村,还不知道表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更不知道他想些什么。
相反,我的表弟却异常活跃,正像一只快活的小猴子,这儿呆一下,那儿呆一下,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而且常常令人捧腹大笑。
玉梅又接着说道:“至少也该让你的表弟知道咱们两个人的关系吧!东民。”
我看着表哥,他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而且也没有抬起眼光看她一眼,但见他弓着身子巴不得有个地缝钻到地里面去。于是我说:
“我看,你还是叫我哥哥吧!”
“那不成。”
“要不然,就直呼名姓吧!”
“这还差不多!”她的眼光又落到表哥的身上。
“要我说,叫嫂子好吗。”李银顺高声嚷道。
李金顺赶忙说道:“你没看到东民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他不高兴跟我有什么相干,我这么说,不就是惦着那杯子喜酒吗?”李银顺说。
“你们这两个王八羔子,要是不再老娘面前瞎说八道,喜酒保管你们喝个狗!”宝花姨妈从屋里走了出来大声说道。
舅妈则径直走了过来,说:“你们两个臭小子乖巧的话,婶子会让你们喝喜酒的。”紧接着她又对玉梅说道,“梅梅,咱们到屋里去,好好跟婶说说话。”
“程皓,我跟你舅妈到屋里去了。”她犹豫了一下,之后,便很认真地对我说道,“与你说话,真是有趣!”
她们走了之后,我不得不再一次面对玉良。是的,从一开始,他的眼光就落到我的脸上,压根儿没有离开过。有着浓浓敌意的目光正如两把锋利的钢刀——一刀接着一刀解剖着我的身体,甚至于把我的心血淋林地拿出来,而且赤裸裸的在他手里把玩。很显然,他并不欢迎我的到来。
因此,我只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静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他正在压抑着自己。也或者说,他还不能把郁结心里的痛苦完全发泄出来。很快,我像小时候那样习惯了他的不怀好意,甚至是恶毒的目光了。
现在,我们两个人默默地打量着对方。我仿佛看到了两个相互扭打的小孩童,在尘土飞扬的地上翻滚着。渐渐地,他握紧了双拳,正像拳击运动员那样寻找机会以便打倒自己的对手。只可惜,他的对手太冷静了,就好像风平浪静的海洋浩淼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他那倔强的目光越来越凶狠、冷酷了。
也许他太自信了。凭着这双犀利的目光打败了无数敌手。是的,我决不会在这样的眼光下面乞怜自己的生命。就这样,我顽强地对抗着那双无情的目光,我们似乎搏斗了许久,就好像几个世纪过去了。
最后,我胜利了,因为他的眼光移向别处,紧接着,他对着我不自然的笑了笑。
我们两个人的双手也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周围的年轻人满腹狐疑地看着我们,直到我们的双手握到了一起,而且脸上显出了笑容,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李金顺说:“你们刚才的样子,好吓人哪!”
“我希望他们成为好朋友。”表弟说。
“我早就说过,城里人是能够跟咱乡下人友好相处的。”李银顺手舞足蹈起来。
“你们说得太好了,我非常乐意给你们留下一个好印象,而且也希望在这儿度过一个快乐的暑假。”
紧接着,我又对玉良说道:“我们应该成为好朋友。”
他却笑道:“我倒希望咱们是敌手,因为你是一个刚勇的斗士。”
他的话音刚落,身旁的一个人开口说道:“你小子太骄傲了,总是狂妄的不得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玉良哥就爱自以为是,反正,男子汉的魅力就是这样表现出来的吗?”
“二叔,你也来了?”李玉良并没有看那个人一眼,因为他仍然看着我。
站在中年男人身旁的年轻姑娘继续用清脆的声音说道:“这样热闹的场面,我爹能不来吗?”
“玲妹,我有点糊涂了。也许我真的不了解二叔。”他转回头用那种向人请教的口气,冲着那个中年男人说道:“二叔,对于一个仙形道体,安贫养性的人来说,误入繁华之地,不免有一些感慨吧!”
“你小子越来越出息了,连二叔都不放在眼里了。正像你所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在聪明人面前,不要把自己当作拿破仑或曹操。”
“诸葛亮终究没有成为神仙,也许是由于他觉得一个男人的身上应该有点铜臭味。”玉良说,“要不要我来提醒你——光灿灿的如来佛也是有狐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