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劫-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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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天辟地,声如狂风骤雨,势若速雷急电。刀气纵横,上下飚卷。他哈哈大笑。
林怀忧面色一变,十指翻飞立刻快上数倍,十多道雪亮银光脱指疾舞,弯曲缭绕而上,在空中如同彩花盛放,煞是夺目璀璨。
刀气纵横间劈开银光彩芒,势若疾电般再次呼啸劈向林怀忧。林怀忧面色微白,身形闪掠,两指咻咻疾弹,只见那中央巨石中一块边缘大石嗡的一声飞起,迎上刀光。
“轰”的一声,大石炸的粉碎,尘土飞扬。林怀忧欺身而上,口中淡淡道:“夺命八绝也不过耳耳,今日我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藏书四绝神法!”口中幽幽吟唱,声音飘渺,不可抵挡的钻入耳中,听的全身发软。
天无意一惊,只感全身的力气在刹那间被抽空一样,饮血刀差点脱手飞出。慌忙凝神调气,顿觉好了许多,但他飘渺之音,靡靡委顿,钻心透骨般的无孔不入,让人难受已极。心中惊道:“难道他已将琴道成败融入本身音律?!”手中饮血不停,豁然飞舞,猛攻而去。
林怀忧一面挡驾还招一面不停的发出靡靡之音,音律节奏带动手中招式随着挥洒,出招诡变莫测,让人防不胜防。天无意只觉手中饮血刀越舞越慢,似乎也被他节奏所控,任他如何竭力突冲,也破不开他节奏缠绕,心中大怒但仍无可奈何。
林怀忧冷冷一笑,口中古怪音律不绝,靡靡然如微风摇曳,烛火轻摇。蓦然声音渐渐拔高,如野外风声,万虫杂鸣,天无意心绪一时跟随节奏,仿佛被万千虫蚁附身噬咬,难受之极,体内气息纷乱,错杂涌窜,再也忍不住,“噗”的喷出一口鲜血,饮血刀灼芒一暗。林怀忧乘机而攻,怪招不断,逼的天无意连连后退。
音律又是一变,尖锐刺耳,刮骨抽筋。天无意心下大骇,寻思破解之法,手中饮血光芒暗淡,已被死死压制,疏忽间,被林怀忧曲指击中,汹涌力道刹那间呼啸而来,天无意再次仰天喷血,身子震飞开来,重重的砸在洞壁,石屑震飞,烟尘弥漫。
那边玉清儿见状,惊叫一声,就要冲来,被幽蓝横剑一削,生生逼退,剑气如冰,已在刹那伤及她右臂,鲜血长流。白如仙怒叱一声,护住玉清儿,与幽蓝战在一处。
天无意身子疼痛难忍,仿佛被这一击打散了架,体内五脏欲裂,压抑闷狂,猛的又吐出一口鲜血,顿觉舒服许多。林怀忧招式不绝,又已攻了过来,口中怪饮连连,又在刹那转了数次,波荡回旋,渐渐高亢。
天无意空有一身刀法被死死压制,似乎一刀也使不出来了。耳旁突然响起青衣微弱的声音:“琴音成败,任他如何变幻,总在声音律道之内,风波湖时你以啸音破其一绝,难道你忘了么?”
天无意猛的一震,刹那间豁然明白,哈哈大笑,迎上林怀忧,放声长啸,清越激荡,顿时将那古怪音律压了下去,听觉一松,体内气息也跟着顺畅起来,饮血灼芒暴射,刀势大开大合,将林怀忧避的连连后退,慌张躲闪,一时间反转局面。
啸声清亮明朗,如万里长空,穹鹰展翅;碧辽江海,千帆竞争。天无意福至心灵,已通晓这琴道成败的破解之法,任他如何变化,始终将之压制。林怀忧面色微白,止住口中古怪音律,大喝道:“‘棋道生死’!”十指疾弹,几十根亮晶晶的丝线从他衣袖里闪电般飞出。
天无意哈哈大笑,饮血如风,暴斩而去。咻咻声中,银丝缠上刀身,林怀忧曲指飞弹,音律又起,数道气劲呼啸而出。如刀戟剑盾,古怪已极,天无意细细望去,竟是五颗棋子般的气芒直扑而来,剑拔弩张间隐隐看到一个微弱的“卒”字,不敢大意,饮血刀纵横迎上。
嘭嘭嘭的五声轰然震响,那五道劲芒被劈散开来,天无意手臂震疼,虎口已裂,血丝延着刀身一路直下,滴滴落地。心中惊骇,想不到棋道生死一绝还有这么古怪的一招。不及细想,林怀忧已飞快攻来。
气劲呼啸,红芒吞吐,两颗“炮”锋芒毕露,雷电般轰然而至,势头迅捷无比。天无意轻喝声中,身形高高跃起,堪堪躲过这雷霆般的轰击。
“轰隆……”两颗炮势头太猛,林怀忧仓促间无法控制,竟生生轰击中洞壁,一时间尘土飞扬,乱石滚滚,山腹剧烈摇晃起来。
嗡嗡不绝,地面也跟着震动,越来越剧烈,乱石穿横,暴雨般的从洞顶砸落而下,众人纷纷惊呼,掌影接处,人已各分。
天无意稳住身形,仓促环顾四壁,只见碎石滚滚纷纷砸落,不时还有一大块巨石被震裂,轰然巨响中已呼啸砸落,整个洞室地动山摇,乱石坍塌成堆。
林怀忧面色陡变,和幽蓝对望一眼,更不多言,两人闪电般冲向出洞窄道。
白如仙面色惨白,急道:“我们取天香时怕是触动了这山腹机关,洞壁马上就要坍塌了,我们快出去!”几人点头,飞速冲向窄道。
天无意背上青衣,快步走到窄道入口,蓦然又想起一事,将青衣给白如仙带着,道:“你们先走!”回身洞室,玉清儿慌忙叫道:“小俊郎,你去哪?”
天无意没时间理她,此时石室乱石纷纷砸落,视线更是一片迷糊昏暗,天无意手中饮血刀连连挥霍,将一块块砸来的巨石劈飞,身形闪掠,寻了片刻仍是找不到那粗壮汉子,不由心急,高声大喊:“万斤神力,万斤神力……”依稀记得自己一脚把他踢飞,撞上石壁后就晕了过去,怎么不见人影了?
尘土飞扬,石室更加模糊,天无意正四处寻找时,突然肩膀被一只手猛的砸拍了一下,接着耳边一个粗大的嗓门震响:“俺滴个娘耶!你还不快走!”天无意一喜,不管被震的嗡嗡直晕的脑袋,两人一起闪身飞向洞口。
玉清儿远远的瞧见二人身影,担忧紧张稍解,叫道:“小俊郎!这边!快点快点!”
奔至洞口,几人更不多话,飞快的依次钻入,阿虎猛吐一口气,缩了缩身形,落在最后。窄道幽暗,几人慢慢曲身前进。天无意心中焦急,那天香丸还在林怀忧手上,此时只怕他已经出了洞口,现在再想夺回天香就更难了。
一路昏暗,窄道内似乎也跟着山腹隐隐震动,众人心惊,不由都冒出同一个想法:这阊阖峰不会就这么倒塌吧?想法一出,又纷纷摇了摇头,颇觉不可能。但心里仍是隐隐担忧。
众人走的颇快,曲着身子行了片刻,便已出了窄道,重回峰腰边缘。
夜色深沉灰暗,山风罡猛剧烈。乌金铁索遥遥相连,在深寂的夜色下,显得分外萧寒。
斑鸠嘶鸣尖叫,慌张滑翔。苍茫的天空中,只有半轮弯月孤寒高悬,阊阖峰高耸入云,此时众人虽站了峰腰以下,但仍感视线似乎已与明月平行,半轮弯月就在眼前,仿佛伸触手可及。
站在山峰边缘,依旧感觉到隐隐震动。天无意遥目四顾,林怀忧二人正飞快的闪身过了前面转角。轻喝一声,天无意身形不停,闪身追去,玉清儿几人惊呼跟上。
林怀忧发现众人,脚步更快,身形如风,在狭窄的山道上如鬼魅般向前疾行。天无意哪容他就这么跑掉,口中喝道:“哪里走!”饮血刀灼芒又现,横空一劈,“嘭嘭”巨响中,林怀忧身侧石壁陡然炸碎,石屑激射。林怀忧双手飞拍,一一震开。
阿虎此时已然赶到,粗叫起来:“天无意,你的手法煞差劲,瞧俺的!”铁戟抡臂一挥,将身侧石壁击出一个大洞,碎石暴射。他得意洋洋,哈哈大笑道:“咋地?厉害吧!”
天无意又气又好笑,忍不住想起一个江湖游侠的话,脱口道:“梅幽闻花!自伤恨帝!”无及理会他,飞快的追向林怀忧,剩下阿虎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抓头苦想,反复道:“梅幽闻花,自伤恨帝……梅幽闻花,自伤恨帝……啥意思呢?”
玉清儿三人也追赶上来,瞧见这愣头愣脑的粗汉子呆愣在原地愣想,不由的一愣,心中顾及天香,也不管他,停也不停,飞快追去。玉清儿回头看了一眼,见他还是愣想,真是愣子!
天无意身形疾冲,衣衫猎猎,手中饮血刀挥霍不断,向林怀忧连连劈去,两人之间相距不过二十丈,林怀忧被他刀气所扰,无法全力疾行,慢慢被追上。
山风呼啸,阴冷生寒,乌金铁索就在眼前,天无意心中一急,饮血刀灼芒大盛,“轰隆”声中,一道绚光呼啸劈去,当空暴舞,刹时间逼的林怀忧险些跌落悬崖。
冷月如刀,清辉生寒。林怀忧突然顿住身形,转过身来看着天无意,神情有些怒意,道:“看来今天非杀了你们不可了。”
天无意冷笑道:“我只想要天香丸救仙的命。”林怀忧哈哈大笑:“天香乃奇宝,有本事就过来拿吧!”
夜色深沉,云雾茫茫缠绕崖间,月光洒下,一片幽幽寒意。
山间群鸟悲鸣盘旋,天无意眼中精光一闪,饮血刀如大风呼啸,灼芒如电,转眼间便冲到林怀忧面前。
林怀忧不慌不忙,十指迎上。幽站在一旁,冷目旁观。
山壁狭窄,两人身形似乎都腾挪不开,胶着而战,但较之前开阔处更为凶险激烈。林怀忧大占地势,十指翻飞如舞,飞花引蝶般穿梭不息,十几根银丝交错纵横,时伸时缩,密集大攻。相比而言,天无意此时颇为失利,饮血刀厚重宽大,夺命八绝刀法又都是些大开大合的刚猛招术,在这狭窄的空间最多只能发挥七分功力;加之那十多根银丝锋利无比,密密麻麻的纵横切割,阴柔交缠,杀伤力极大,一时间被逼的险象坏生,手臂脚裸大腿等处已被割伤,鲜血直流。
玉清儿三人此时也跟了上来,幽蓝更不多话,提剑杀上。玉清儿和白如仙以二敌一,暂时不落下风。
夜色阴沉,远处苍山在月色下只看的见模糊轮廓,几只斑鸠震翅悲鸣,声音回旋山间,久久不息。
碎石横飞,饮血刀每每劈到山壁上,而此时,阊阖峰震动似乎越来越剧烈,隐隐可闻沉闷的轰隆声响。天无意心中又惊又怒,不知这缠绕飞舞的银丝是何材质炼成,至韧至柔,被饮血刀几次三番的劈砍居然仍旧完好无损。看林怀忧十指挥舞间,丝毫不费力气就将自己逼的多次险些跌落悬崖,心中气怒悲愤,长啸一声,猛提真气,饮血刀灼芒刹那暴闪,赤芒耀眼,如雪迸河决,疾涛猛浪般的朝着林怀忧直斩过去。
林怀忧面色一变,不敢硬接,飞身后退,十指疾弹,十多根银丝咻咻飞射,眨眼间缠住饮血刀身,他双臂一震,天无意只觉一股汹涌之力滂湃袭来,手中饮血刀被震的一偏,向着前面乌金铁索呼啸斩去!
“轰当”一声金戈铁震响,耳膜刺痛,天无意被气浪反震,遥遥直飞出去,已是脱离峰崖,朝深渊直落而下。只觉山风阴冷刺骨,体内却胸闷发狂,忍不住张口喷出一大飙鲜血。
“啊!”的一声惊呼,玉清儿花容失色,口中叫道:“小俊郎!”
山风凛冽,刺骨的冰凉呼呼而进,天无意气息杂乱,身子不受控制般朝下猛落,云雾缭绕,风声渐大,依稀听见玉清儿慌张的哭泣,有那么一瞬间,他又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这疲惫的旅程难道就这么结束了么?
仰首而望,天宽地远,这浩浩世间,又有多少人在这一刻不堪疲惫而倒?
红尘纷乱,花花世界,他苦苦沦陷,又有多少事在这一刻注定悲喜结局?
冥冥之中是谁,在淡看聚散成败?
悠悠人世是谁,在无意哭笑生死?
那不倒的苍凉仿佛心间横搁的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