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人-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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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仁:“子文,我……”
“夫人,我不小了。”子文道,“前半辈子我为大少爷而活,可既然大少爷找到了一个对他好的人,他已经不需要我了,那我也应该离开他了。夫人千万不要给我说什么亲事,与其将我囚困在牢笼,我宁愿漂泊也要去追求天高海阔。”
这一年冬天,大盛发生了两件大事。
大盛的军队和蒙古兵在漠北余水一带发生了五次激战,前四次均以大盛军惨败而告终,圣上震怒,勒令大军速速撤离,早日回京,而萧瑞接旨却并未返京,于接旨那日十天后的夜里从侧翼偷袭蒙古军,蒙古兵行动灵活,很快便找到了突破口,正准备逃出大盛军队的包抄时,却猛然被一路特殊的人马包围。那些人不同于寻常举着长矛等冷兵器的士兵,而是一人手里握着一只火铳,且射击无比精准,看起来像是经过训练的射手,但凡有异动者均被扫射落马。
这一战生擒了蒙古军的大将——即汗王苏日勒和克唯一的儿子托达木,苏日勒和克闻言紧急向大盛修书议和,并开出退兵五十里的条件,最后却被瑞王毫不留情的拒绝。
捷报传到京师,举朝哗然。
大盛已经许多年没有打过胜仗了,就连当年圣上亲征也是败绩而归,这一次却在双方兵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生擒对方将领,而且那将领还是苏日勒和克唯一的继承人。
朝廷上对托达木的处置意见不一,甚至还经常在朝上发生激烈的争吵,就在几方意见相持不下之际,加上近来皇上又精神不佳,所以也一时拿不定主意,东宫传来太子薨世的消息。
这一天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意外。
太子从小就身子不好,三五日得个头疼脑热都是再常见不过,太医院众医实在对这位体虚的太子殿下的身体束手无策,圣上便下旨,寻民医、访灵药,只要能治好太子的病就重重有赏。
谢匀曾经看过太子的病,为太子开过一段时间的药,太子的身体他很清楚,而给太子开的药的药效他也很清楚,所以对谢匀而言这个结果更是意料之中。
太子薨逝,天下哀绝。
许嘉楚刚刚出嫁风光不过两日就出了这样的事,所以之后回门等一切礼程都是低调进行。
王氏闷闷不乐,觉得自己女儿嫁人却缝上这种事很晦气。
回门那日,王氏看唐彪吊儿郎当的样子心中颇为不快,吃饭的时候,那唐彪更是当着岳父岳母的面翘着二郎腿,气的王氏忍不出开口斥责了两句,那唐彪是天之骄子,哪容得了别人这般教训,当即就板下脸来,临走时都没和王氏打招呼。
王氏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泪珠子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她又是哀伤又是气愤,这两种情绪往复交织,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这个时候,她正巧看见了出来采花泡茶的明姨娘,明姨娘见了王氏,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礼节上绝对挑不出半分错处,可是王氏看见她那张笑的十分灿烂的脸,当即叫身边的环竹上前甩了明姨娘一个耳光。
明姨娘始终都是个笑模样,她本是雅静的性子,脸上总是淡淡的神情,可今日不知怎么了,似乎是有意激怒王氏似的,她一直在笑,笑里带着只有王氏才能察觉的嘲讽。
鄂国公府这位王夫人,这位贤惠、能干、宽厚、十多年来都没罚过任何人的王夫人,今日破天荒罚了人,这一罚还不轻。
不论是环竹的手,还是明姨娘的脸,都肿了。
当天夜里,明姨娘就闹身体不舒服,叫来大夫一看,那大夫竟然说明姨娘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明姨娘蜷缩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丫鬟要去叫许洪业过来,明姨娘却及时拦住她,“快去禀告夫人……”
☆、第83章
次日一早,许嘉仁睡到日上三竿,爬起来喝了碗清粥,屋子里地龙烧得很热,许嘉仁喝了粥,困的眼皮子都在打架。
许嘉萱来了,看她这模样,感叹道,“瞧瞧你现在的样子,除了吃就是睡,想我怀孕那时候,吃了吐、吐完接着吃,可遭罪了……”妙梅来收拾碗筷,许嘉萱瞟了一眼,又道,“吃的也太少了,我那个时候可能吃了,嘴还特别刁……”咸一分甜一分都不行,成天摔碟子摔碗,脾气又燥又急,可把郭淮心疼坏了,郭淮为了让她如意,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厨子,她吃饭前郭淮都得替她尝尝菜,郭淮觉得可以,这菜才能上桌,这整个一个皇太后的待遇。
说到这,许嘉萱不说话了,她想起了郭淮。
她恨郭淮,恨郭淮没有给她一份完美的感情,恨郭淮自制不够亲手摧毁了她对感情的期盼。
她爱郭淮,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郭淮能包容她的大脾气小脾气。
她知道郭淮是真心爱她,因为郭淮会为她流泪,在他们分别的时候,郭淮抓着她的手痛哭流涕,要知道,当初她小产孩子没了,郭淮都没在她面前表现出一分伤心,还反过来安慰她。
许嘉萱当初失去了那个孩子,可她却真心顾不得替那个孩子感到难过,她只顾着和郭淮吵架,时隔这么久她才明白,在她和郭淮的这段感情中,他们才是彼此首要的第一人,能伤害他们的也只有彼此。
当时不难过,可是现在看见自己妹妹的肚子里有了小孩,许嘉萱倒羡慕起来。她先前和许嘉仁闹别扭,可是现在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再也不和许嘉仁计较了,她会在许嘉仁睡觉的时候安静的坐在一边,为这个孩子缝小衣服小袜子,然后缝着缝着就会想起自己那个孩子,她想起自己当时都没对自己那个孩子那么上心过,一切都是交给郭淮打理,每当这个时候,她又想起来郭淮。
许嘉仁有一次睡醒了,翻个身,看见许嘉萱在抹眼泪,她爬起来去安慰她,问她怎么了,许嘉萱哭傻了,呆愣愣问她:“妹夫什么时候回来,郭淮会跟着一起回来么?”
郭淮当年就是走叶柏昊的老路,投了北境的大营,之后便是驻守在北境待战,起初家书寄得很勤快,几乎是半个月就一封,那个时候许嘉萱死要面子,看都不看就把信撕了,可是大战后,三个月都未曾有家书寄到,许嘉萱后悔了,她找许嘉仁要那些家书的碎片,试图把它拼合起来,许嘉仁只是摇摇头。
所以,许嘉仁万分理解许嘉萱现在的心情,因为他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柏昊他们打了胜仗,很快就能回来了。”许嘉仁安慰许嘉萱,许嘉萱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知道我今天找你做什么吗?”
许嘉萱回京后一直住在鄂国公府,这也就是许嘉仁和许洪业闹翻很少踏足鄂国公府后、她依然能准确无误的得到鄂国公府的消息的原因。
“昨天白天,王氏心情不佳,竟然拿明姨娘出气。”
“她叫人给明姨娘套上麻袋,叫人把明姨娘暴揍了一顿,打的明姨娘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大半夜疼的死去活来,连夜去请了大夫,你猜大夫说什么?”
“大夫说,明姨娘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这孩子被打掉了!”
“明姨娘派人去请王氏,可王氏就是不理,明姨娘活活疼了大半夜,到早晨父亲才得了消息。”
“也难为父亲那样的脾气,听到这事急了,拔腿就跑荣庆堂找王氏兴师问罪,父亲还想瞒着老夫人,可老夫人不知道怎么得了消息,听说自己孙子没了,气的晕了过去,掐了人中一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喊着叫王氏血债血偿!”
许嘉萱讲的绘声绘色,对于她讨厌的人,她是一定要落井下石的。
她讲了半天,却见许嘉仁毫无喜色,推了推她,“你怎么了?”
许嘉仁问道,“你说,明姨娘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是啊!大夫也说了,这还能有假?”
许嘉仁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父亲呢,最后打算怎么办?”许嘉仁问道。
“父亲问了王氏,王氏打死不认账,她说她只是打了明姨娘几个耳光而已,呵,她当然不认了,但是证据摆在那,她没打明姨娘,明姨娘那一身触目惊心的伤都是哪来的啊!再说了,王氏打人时有别的丫鬟看见了,明姨娘好歹也是父亲的女人,王氏竟然拿她当街边要饭的那么打,父亲能不生气吗?”许嘉萱叹口气,“王氏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以为她还是以前后院独大的地位么,父亲这些日子往明姨娘房里跑的紧,她这就憋不住拿明姨娘撒火,我看她也是老糊涂了。”
许嘉仁无奈的摇摇头,“不是有人糊涂了,是有人成精了,哎……”
许嘉仁还记得明姨娘对自己的保证,她说,她是完全站在烨霖这一边的。
许嘉仁当时以为明姨娘只是通过自己向烨霖示好以求将来有个善终,为此甚至不惜当着许嘉仁的面喝下避子汤以示自己的决心,可是没想到明姨娘并不满足于此,她想把王氏赶走的心比许嘉仁还要急迫。
许嘉仁实在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可是她必须要明白,因为这也是关乎烨霖的将来。
在老夫人等多方压力下,王氏被送去许氏家庙静思己过,从此与青灯古佛为伴,不知余年何度。
那天,许嘉萱还去送了送王氏,试图嘲讽王氏几句,可是她嘴笨,反而被王氏三言两语讽刺回来,气的回来直哭,还对许嘉仁道,“五妹妹,要是你在就好了,以你的口舌肯定不会说不过那个女人。”
许嘉仁“噗嗤”一笑,“原来我就是你眼里尖酸刻薄的代表啊。”
“哎,你不知道,那女人怨气太重了,那眼神恶狠狠地,连烨星都不敢靠近她,我觉着,这天下敢和她对上几句的也只有你了。”
许嘉仁心想,王氏虽是罪有应得,但她怎么说这次也是被冤枉的,心里能平衡的了么?那鄂国公府真是个吃人的地方,原主的生母段氏、商姨娘、原主都是因后宅之争而丧命,而王氏自以为渔翁得利,却没想到黄雀在后,最后反倒步了前人的后尘,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后宅之中,没有永远的赢家,虽无刀光剑影,却仍血流成河。
“我现在身子重了,鄂国公府暂时是不会再去了。”
不过这话刚说完没两天,许洪业就病了。
准确的说,王氏走的那天晚上,许洪业就病了。
许嘉仁不得不回去探病。
许洪业双眼乌青,脸颊深深的陷了下去,许嘉仁没想到短短十几天,他竟然会消瘦成这副模样。
许嘉仁咬着唇,走近许洪业的病床,许洪业一看见许嘉仁眼睛睁好大,意识到是谁后,他的手开始挥舞,嘴里叫道,“快出去!别过了病气给你!老五,快出去!”
许嘉仁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唰的就掉下来了。
“我来看看您。”
许洪业拿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嘴巴和鼻子都埋在被子里,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许嘉仁走过去,强行把许洪业的被子向下拉,“父亲。”
许洪业听到这两个字,终是忍不住哭了,从最初的极力隐忍到最后的放声大哭。
他说,“老五,我心里难受。”
“女儿知道。”
这个男人懦弱、自私、虚荣、没有担当,可是他没有野心,他这辈子追求安乐,可安乐是有条件的,若真的只求一分宁静,大可抛弃功名利禄归隐田园,也省的受圣上猜忌一直过得如履薄冰,可他追求的又不仅仅是安乐,还有那份不用付出便信手可得的虚荣。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种好事?
虽说难得糊涂,但世事洞明也不失为一种超脱,许洪业他不糊涂,他只是爱装糊涂。
到了这一刻,他装不下去了,他身边的人都离开了他,她真心爱过的女人、讨